第19章
這話剛一出口,季岚川的心裏就涼了半截,以秦三爺慣有的風格來看,他八成要被當衆罵一句不知檢點。
狗血小說害死人啊。
懊惱地閉眼,黑發青年飛速道歉:“對不起我這就給您……”
“可以。”
後半句話胎死腹中,季岚川好懸沒被一口氣直接嗆死,他表情呆滞地張了張嘴巴,心中有無數彈幕在瘋狂刷屏——
總裁爸爸你怎麽了?總裁爸爸你醒醒啊!
咬手指這種橋段、不是只有主角攻受間才會發生的趣味play嗎?
大抵是自己也覺得尴尬,秦征故作平靜地清了清嗓子:“現在就要?”
這什麽用詞?事情變得更奇怪了啊喂!
吐槽之魂熊熊燃燒,季岚川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表情,接着又大腦當機道:“晚、晚點也行。”
不遠處舉着托盤準備上前提供服務的侍者腳步一轉,權當自己什麽都沒有聽清:沒想到啊沒想到,禁欲三爺的小情人、私底下居然這麽猴急。
接下來的時間裏,季岚川全程都在神游天外,不知秦征私下裏使了什麽手段,最後居然是由他們兩個送霍朵朵回家。
“說了一半實話,”見青年眼中的好奇藏都藏不住,秦三爺心情愉悅道,“霍老很精明,謊話絕對騙不過他。”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這才是說謊的最高境界,秦征隐下玉琀煞氣不提,只說霍朵朵受了邪祟沖撞、而他身邊的季岚川恰好精于此道。
盡管對邪祟一說抱有懷疑,但本着對秦征人品的信任,霍老還是死馬當活馬醫地點頭同意,當然,這也是因為他對季岚川觀感不錯,若是換了白時年來,霍老八成會直接用拐杖把秦征給打出去。
因為秦三爺很不習慣小孩靠近,所以現在霍朵朵正昏沉沉地靠在季岚川懷裏,六歲大的女孩眼下滿是淡淡青痕,一看就是最近沒能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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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青年周身清正平和的氣息,霍朵朵蹭進對方好聞的懷抱,有氣無力地嘟囔了句難受。
五六歲的女孩,本該是最玉雪可愛的年紀,看着勉強能算作自己侄女的孩子這副樣子,秦征掩下眸中的波動,擡手示意司機開向霍宅。
見司機已經拉上擋板,季岚川慢吞吞地從口袋裏摸出一把餐刀:“三爺……”
這小兔子還真敢拿刀對着自己?
氣急反笑,秦征剛想找個理由拒絕,就撞進了青年期待且又小心翼翼的眼睛。
罷了,就當是還霍老一個人情。
臨時找了一個連自己都不太相信的借口,秦征伸出左手:“快點。”
沒想到對方今天居然這麽好說話,季岚川頓時忽略了男人話中的那點催促和嫌棄,他一手攬住意識模糊的霍朵朵,另一手則捏着刀刃向秦征指尖劃去。
真是個傻子。
見青年細白的手指緊捏刀刃、只露出一個小小的鋒利刀尖來,秦征既想提醒對方別犯蠢割傷自己,又怕他的突然出聲會吓到對方。
于是他只能一動不動,時刻提防着青年不要被餐刀反傷。
傷人的和被傷的都提心吊膽,這場面也着實有幾分詭異,指尖一痛,秦征連眉頭都沒皺,就任由青年扔掉餐刀、一把将他流血的手指按向玉琀。
說也神奇,在季岚川暗暗的靈氣指引下,那鮮血便不合常理地緩緩滲入玉中,青黑的煞氣騰空一現,旋即便被漁網似的金光盡數撲滅。
這一切都發生在普通人肉眼看不到的那個世界,就連提供血液的秦征,都只能看到血液滲透玉琀的表象,霍朵朵似有所覺地抱緊青年,皺成一團的小臉也有了舒緩的趨勢。
“好了。”
牽動別人的靈氣去編織成網是一件極耗心力的事,更何況秦征的功德金光還如此霸道難控,季岚川默念咒語封好左眼,這才敢松開手指向男人擡頭笑笑。
秦征的手指一離開玉琀,那被切斷供給的血色便飛速消散,魚形玉琀恢複原狀,瞥見青年額頭不明顯的薄汗,秦征心頭一動:“很累?”
“還好。”聽着懷中霍朵朵逐漸趨于平穩的呼吸,季岚川也很詫異秦征血液的奇效,如果拿老頭子的話來說,秦三爺本身就是一個見效奇快的正向風水局。
唐僧肉啊這是!
水潤的眸子被瞬間點亮,秦征莫名背後一涼:“這傷口怎麽還不止血?”
在老虎爪子上放血,季岚川當然不敢用多大的力,可那個小小的傷口就像被血小板遺忘了似的,仍舊一絲一縷地向外冒着血珠。
“我……”
沒料到這樣的情況,季岚川一時語塞,秦征劍眉微挑,低沉而危險地反問:“你?”
要死!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對方抛屍沉江,來不及多想的季岚川本能地想要低頭含住男人的手指。
可在唇瓣碰到對方指腹的一瞬,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有多愚蠢——
唾液能消毒止血是沒毛病,可即将要被他“消毒”的人卻是秦征,以秦三爺龜毛潔癖的性格來說,他要是真敢糊對方一手口水,明天他就能連人帶行李被趕出秦家大門。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季岚川僵在原地,恨不得直接把自己埋進地縫裏去。
這樣暧昧的動作實在太像一個吻,青年飽滿的唇瓣水潤而柔軟,秦征無意識地摩挲一下,對方立即像受了驚的兔子一樣縮了回去。
“我、我給您消毒。”
離得近了,封住左眼的季岚川才發現對方流血不止是因為有煞氣殘留,只要血液将煞氣沖淨,秦征的傷口自然會正常結痂。
所以自己到底是做了什麽蠢事。
懊惱地抿唇,季岚川發現秦征總是能将自己的節奏打亂,這個在原著中沒有過多描寫的男人,絕對是他穿書生涯中最大的意外。
意味不明地盯住青年染血的唇瓣,秦征松了松領帶,難得好心地向右一指:“藥箱在這裏。”
咦?這人居然沒有怒斥自己逾越和髒?
不解地眨了眨眼,“死裏逃生”的季岚川連忙找出那個不起眼的小藥箱,這次他動作極其規矩,全程都沒有碰到對方一點。
若有若無地暧昧在空氣中擴散,明明兩人沒有目光相接,但季岚川卻還是很不自在,想起出門前帶的小玩意,他立刻從口袋裏拿出兩根細細的紅繩轉移注意力。
削蔥似的手指在紅繩間上下翻飛,透着一種靈動悅目的奇特美感,秦征看得有趣,便大大方方地出聲詢問:“這是什麽?”
“金剛結。”
專注于将靈氣引入結內,季岚川不規律的心跳也漸漸平緩下來,這和背書一樣都是清心靜氣的好法子,很快他就重新回到了“季岚”的人設。
“金剛?你還修佛?”眉梢挑起,秦征發覺自己越來越看不透眼前的青年,盡管趙卓傳回的資料毫無破綻,但他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
對當和尚完全沒有興趣,季岚川連連搖頭:“只是借用個名頭。”
“金剛結雖說是與佛結緣,但它的功能卻不在線上,只有打結的師傅将靈氣引入結內,它才會有庇佑平安的作用。”
若非如此,世人又何必供奉香火求高僧“開光”,畢竟單從外表上看,山腳商販賣的各種繩結和高僧手中的也沒有多少差別。
被青年的話勾起興趣,秦征對那個自己所不了解的世界很是好奇:“你帶露水了嗎?”
打結的手指一頓,季岚川愣了半秒才反應過來對方的意思,秦征給人的感覺一向是老成大氣、對工作之外的事都漠不關心,季岚川也沒有想到,對方還有這麽“年輕”的一面。
不過盡管如此,他也不得不狠心将老板拒絕,打結不能中斷太久、注靈又要利用陰陽眼“穿針引線”,在沒有自保的實力前,他這只古怪的左眼,絕不能被任何外人發現。
“……對不起。”垂着頭道歉,黑發青年的聲音一下子軟了下去。
原主剛滿二十,委屈害怕時便自帶一股無辜可人的幼态,秦征想起對方的年紀,莫名感覺自己在欺負一只闖入狼群的幼崽。
哼笑一聲,秦征盯住青年頭上小小的發旋兒:“你很怕我。”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煞氣被除的霍朵朵睡得昏天黑地,渾然沒有感受到車內緊張的氣氛。
也沒有很怕啦,行走江湖這麽多年,小爺什麽妖魔鬼怪沒見過?
發覺男人身上沒有殺氣,季岚川安心地垂眸編繩,邊吐槽邊借着膽小的名頭把對方晾在了一邊。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兒,大手捏住青年的下巴,秦征不容拒絕地将對方的小臉向上一擡:“動用靈氣時總要低頭,你臉上到底藏了什麽秘密?”
卧槽!
沒想到男人的心思如此缜密,被殺了個措手不及的季岚川飛速編好最後一個繩結,而後千鈞一發地封住自己的眼睛。
“秘密?”
迷茫地撲扇了下睫毛,青年的眼底似小鹿般清澈明亮,他的五官一如既往地漂亮可人,唯有唇瓣上沾着一抹幹涸的血痕。
咕嘟。
喉結不受控制地一動,秦征着魔似的想要低頭,就見被吵醒的霍朵朵好奇地看向兩人——
“親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