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日記本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或多或少都有點英雄情結,看個武打片諜戰片都要熱血沸騰上一陣子,但現在看來,那些拍出來的東西又怎麽能比得上現場捉鬼來的驚險刺激!
太特麽牛逼了!
吳澤撓了撓頭,臉上的神情有點不自然,沖江灼道:“謝、謝謝江老師。”
其他三個人眼睛亮晶晶的,跟着點頭如搗蒜,欲言又止。
江灼淡定地說:“不用謝,不收徒,剛才的事不解釋。”
四名同學:“……”
雲宿川自己損人一套一套的,不當回事,偏生每回聽着江灼随便說點什麽他都能樂不可支。笑着問道:“你們其他的同學呢?那個叫羅洋的在不在?”
趙子航一愣道:“羅洋?他沒回家嗎?沒有其他同學,總共就我們四個。”
江灼和雲宿川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今天晚上會在封樓之後還及時出現在這裏,并不是巧合,而是專門為了找羅洋來的。
因為這一天晚上的最後一節課是江灼上的,他回家之後到了晚上十點多,班主任方崗打來電話,問江灼上課的時候有沒有看見羅洋,說是羅洋放了學之後就沒回家,他小姨王聰敏正在到處打電話找人。
由于鄧一涵的事情在先,江灼聽說之後就覺得有點不放心,讓方崗在學籍檔案上查了出生日期,給羅洋算了一卦,卦象顯示“西南犯友,迷失道”,說明他根本沒有走出校園,在大約西南的位置,并且這件事跟身邊的同學朋友有關。
江灼按照這個提示找過來,結果沒看見羅洋,反倒救了四個作死的小兔崽子。
趙子航現在對江灼非常崇拜,說完之後還怕他不信,又解釋道:“因為王扒……王聰敏老師是羅洋的小姨,她原來不喜歡鄧一涵,我們不敢讓她知道,所以沒在班裏說。”
吳澤也跟着插嘴獻殷勤:“一開始是陳勁飛跟我們說好了要一起來的,但是等了好長時間他也沒到,所以就我們四個在這教室裏面。”
雲宿川走到羅洋的座位旁邊,本來想找個他的什麽東西試試能不能順氣尋人,結果剛剛走過去,忽然從他身上飛出來一樣東西,緊接着刷一聲就亮了起來。
江灼回頭一看,發現一面巴掌大小的鏡子掉在課桌上,鏡面上發出銀白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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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認識那是雲宿川随身帶着的法器,名叫“靈鑒”,只有在感受到死氣陰氣的時候才會發出警告,驚疑道:“怎麽了?”
雲宿川道:“這一片有東西……不是羅洋這裏。”
羅洋的同桌就是鄧一涵那空置許久的位置,雲宿川順着靈鑒上發出光線的方位找了找,将鄧一涵的椅子拎了起來。
這個學校的配置不錯,桌椅都是用鐵質的架子上黏合木板做成,椅子的兩側還有扶手。扶手中空,本來被木板封着,但是學生們淘氣起來難免磕磕碰碰,過了好幾屆之後,不少人扶手頂端的木片都掉了。
江灼就看着雲宿川蹲在那裏研究了一會,從中空的扶手裏面摳出來幾團廢紙。
靈鑒中發出的白光一閃,而後很快就暗下去了,說明他找對了位置。
江灼連忙湊過去要拿。
雲宿川擋開他的手道:“你先別動,髒。”
這椅子漏洞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手欠的學生上課閑的沒事幹,估計沒少探索其中奧妙,從糖紙廢筆芯到小抄情書應有盡有——而雲宿川一開始摳出來的那幾團廢紙,正是鄧一涵日記本上撕下來的殘片。
他那半個空下來的日記本是被江灼在鄧家從鄧一涵的抽屜裏面找到的,當時前面寫字的地方都已經撕光了,只剩下一半空白的本子。江灼和雲宿川還翻了半天,但也沒什麽收獲。
沒想到他撕掉的那部分竟然被塞到了這裏!
雲宿川不讓江灼碰,從一堆爛東西裏面将鄧一涵的日記碎頁一張張挑出來。
江灼半蹲在他身邊,低聲道:“這上面的字都是陽筆,鄧一涵寫日記的時候明顯還是活着的,但靈鑒居然從碎紙片上面察覺到了死氣,說明鄧一涵在寫下其中某一篇的時候,陽壽就已經快要盡了。”
事關要查的案子,他說話的時候湊的很近,溫熱氣息就在雲宿川的耳畔萦繞,有一點癢。
雲宿川留戀這種觸感,情不自禁地擡起手來,想碰一下江灼的頭發,又想起自己的手剛掏過椅子,不大幹淨,于是重新放下了。
他道:“你說的有道理,這東西你先看看是怎麽回事,我出去找羅洋。”
江灼道:“也好。”
以他們兩個的水平,卦象不會出錯,羅洋此時應該就在校園裏面,雲宿川從他桌上随便找了本書拿走,江灼借着燈光,慢慢看他拼湊起來的那些日記紙。
他問另外幾個同學:“你們看這是鄧一涵的字嗎?”
雖然關系不熟,但鄧一涵的卷子作為負面典型,也沒少被老師展示,吳澤他們幾個都認識,辨認一番之後,紛紛表示沒錯。
江灼點了點頭,開始翻看。
鄧一涵的字歪歪扭扭的,明明也不是空間不夠,偏要擠成一團,好像受到了什麽驚吓。這紙上寫的說是他的日記,其實字數寥寥,也沒記錄太多實質性的內容。
這樣一來,在鄧一涵記錄當中出現頻率較高的“陳勁飛”三個字,就格外顯眼了。
“X年X月X日,陳勁飛今天給我講了兩道題,但是我都沒聽懂,可能他也覺得我很笨,以後再也不願意給我講題了。”
“X年X月X日,在我家外面的公園裏碰見了陳勁飛,他又給我講了題,還把作業借我看。我說我沒有故意偷聽王老師打電話,他相信了,他是好人。”
“X年X月X日,體育課的時候,陳勁飛問我要不要去他們小組,可是別人不願意。趙曉妍好像和陳勁飛在一塊了,他每天送趙曉妍回家,我在公園碰不着他了。”
……
鄧一涵的字跡本來就不太清晰,上面什麽顏色的筆印都有,紙又皺皺巴巴的,前面的這些話,江灼辨認的很有些費勁。尤其是“他是好人”那四個字,寫出來之後又被劃掉了,江灼認了半天才讀出來。
他發現寫下“他是好人”那天日記的是藍色碳素筆,而劃去這四個字的則用的是紅筆,于是徑直向後面找去,果然發現有一天的日記是用紅筆寫的——
“X年X月X日,我聽見陳勁飛跟趙曉妍說我很讨厭,騙子!”
江灼的手一頓,不知道怎麽,忽然就覺得那鮮紅的“騙子”兩個字很有幾分觸目驚心之感。
陳勁飛一開始為了獲得心理上的優越感,像對待張莘莘那樣,對鄧一涵僞善施恩,結果背後卻跟別人嘲笑他,又讓鄧一涵給聽見了。
這樣還不如那些從始至終都在排斥他嘲笑他的同學們。江灼很能夠理解鄧一涵的感受,恐怕對于他來說,陳勁飛就像是一瓶炎熱夏日裏時遞來的冰鎮飲料,握在手裏的時候清爽沁涼,迫不及待地打開一喝,卻發現根本就已經變質了。
江灼在這邊認真翻看線索,教室另一邊的吳澤等人即不大敢出去,又不方便打攪他,在旁邊竊竊私語。
吳澤低聲道:“這件事我能出去吹一輩子!太牛逼了,好像剛剛參演了3D電影一樣!”
趙子航沒好氣地說:“你吹個屁啊?這事得保密知道不!一會咱們就去主動跟江老師說,不會把看見的事說出去,要不然被清洗了記憶什麽的怎麽辦?”
吳澤本來想嘲笑他小說看多了,結果轉念一想剛才看見的那些神奇場面,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蔫蔫地答應了一聲。
高玮偷偷瞄了江灼一眼,小聲說道:“不過江老師看着一點也不像書裏寫那種捉妖的老道士,上次看他在課堂上露功夫的時候就把我給吓一跳……”
吳澤也随之将目光投向了江灼。他正半低着頭,側臉被籠在一層淺淺的光暈當中,面部線條也被光線柔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顯小幾歲,文雅秀氣,如果不是幾次親眼看見,确實很難把他和他從事的職業聯系起來。
吳澤忍不住嘆了口氣,惆悵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我好不容易才練出來這麽點肌肉,讓自己看上去壯一點的。我本來以為男人就是得健壯了才夠酷。”
說了這幾句話,雲宿川也很快從外面回來了,手裏還扶着一個人,正是羅洋。
江灼起身迎上去,問道:“怎麽回事?”
雲宿川将人放下,羅洋倒是沒有昏倒,只是臉色非常難看,腳步虛浮,好像受到了什麽驚吓。
雲宿川也在旁邊坐下了,随手抄起一本書扇了扇風,說道:“他被人給鎖到拐角那邊的廁所裏了,我找過去的時候還以為我是鬼,別的沒事。”
江灼似笑非笑地挑了雲宿川一眼,像是在問他“你難道不是嗎?”
雲宿川沖他眨了眨眼睛。
要說高二(7)班的男生當中,平時人緣最差的兩個人,一個是鄧一涵,另一個就要數羅洋了。鄧一涵是因為父親坐牢,他本身學習不好又不受老師的喜歡,而羅洋不招人待見的一個很大原因是因為他小姨是王聰敏。
羅洋的父母離婚,他被判給了女方。但後來因為羅洋的母親再嫁出國,不方便帶着他一起,就将羅洋托付給了未婚的妹妹撫養,每個月給王聰敏撫養費。
班裏的同學都知道羅洋和王聰敏的這層關系。他們不喜歡性格暴躁還愛找家長告狀的王聰敏,但又不敢招惹,偏生羅洋的性格跟他小姨并不相像,平時比較溫和沉默,自然成為了同學們遷怒的對象。
吳澤和趙子航一幹人作為王聰敏平時的主要打擊對象,也不喜歡羅洋,只是經過了鄧一涵的事情之後,他們嘴上不說,心裏卻似乎也隐隐意識到了什麽東西。
猶豫片刻之後,趙子航抓了抓頭發走過去,不自然地沖着羅洋“喂”了一聲。
他問道:“你為什麽會被關進廁所裏,誰把你關進去的?”
羅洋擡頭看了趙子航一眼。他的眼神有點古怪,趙子航不由向後退了一步,吶吶地道:“你這麽看我幹嘛?又不是我幹的。”
羅洋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誰,我沒有看見。”
雲宿川看着他,慢慢地問道:“也沒聽見說話的聲音嗎?”
羅洋道:“今天是我值日,值好日之後覺得肚子疼,就去上廁所,廁所裏只有我一個,然後等我洗完手想出去的時候,就出不去了。”
吳澤驚訝地說:“你沒喊嗎?”
雲宿川道:“他被關的地方在樓道另一頭的拐角裏面,喊了也沒人聽見。就像你們幾個崽子一樣,今天要不是湊巧命大碰上我們來找羅洋,現在早蹲在奈何橋底下喝湯去了。”
趙子航臉一紅,道:“我、我錯了。”
另外兩個同學也跟着道歉認錯,吳澤站在他們身後,眼珠子轉了轉,偷偷看了雲宿川一眼,沒說什麽。
“行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江灼拿着手機走過來,沖着吳澤等幾個人說道,“你們班主任現在也已經到樓下了,都快點下樓,該回宿舍的回宿舍。羅洋,你也去,你們方老師說他送你回家。”
羅洋乖乖地答應了一聲,倒是趙子航問道:“王老師不過來接你嗎?”
羅洋搖了搖頭。
說起來這件事江灼也有點納悶,他一開始接到消息,就是因為王聰敏給班主任方崗打了電話,說是羅洋沒有回家,幾方這才開始找人。
結果人找到了,他剛才跟王聰敏一聯系,對方卻并沒有親自過來接,反倒讓方崗把孩子給送回去。語氣雖然不大客氣,方崗倒也好脾氣地答應了。
江灼問道:“王老師是另有什麽別的事情嗎?”
那邊的電話已經挂了,倒是把幾個學生送到樓下之後,方崗小聲告訴江灼:“她最近有點感情糾葛,忙得很,心情也很差,你別往心裏去。”
只要跟案子無關,江灼自然也不關心王聰敏的私事,也就沒再說什麽。
吳澤見雲宿川沒有跟着他們一起下樓,撓了撓頭,便趁着江灼送完她們也轉身要回去的功夫,湊上去用一種嬉笑的口氣問道:“江老師,你還要回去查東西呀?用我們留下來幫忙不?”
“你們留下來幹什麽,添亂嗎?”
江灼并不打算體諒這幫剛剛受過莫大驚吓的皮孩子,在吳澤後背上拍了一巴掌,言簡意赅地表明态度:“少廢話,趕緊滾。”
吳澤雖然表面上一副狂放不羁滿不在乎的樣子,好像闖禍犯錯對他來說都不要緊,但其實自從剛才被江灼和雲宿川救了之後,他就一直在随時做好了被懲罰的準備。
按照常識來說,這個時候找到他們的大人們都應該狠狠地将他斥責一頓,像每回闖了禍那樣,對他露出那種又是嫌惡,又是不屑的表情,再告訴其他人,這就是個“壞學生”,他能幹出什麽事來都是正常的,讓大家不要跟着學。
結果等來等去,江灼從頭到尾什麽都沒說,反倒讓他心中惴惴不安的,直到這個時候被罵了一句“趕緊滾”,吳澤忽然覺得莫名其妙的高興起來,摸了摸腦袋跑了。
江灼重新回到了七班教室,雲宿川剛才已經從窗戶處看見江灼拍吳澤了,大致也能猜到兩人說了什麽,沖他笑道:“這小子明明很怕你因為這件事生氣、讨厭他,還故意裝的跟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尾巴狼一樣,也是可愛。”
江灼聽他這麽說反倒樂了:“那你明明知道每回跟我這撩閑都要挨罵,不是也堅持這麽做了嗎?你也可愛。”
雲宿川:“……”
一向伶牙俐齒的他因為一句“你也可愛”全無招架之力。
江灼在雲宿川身邊坐下說道:“鄧一涵寫的東西你剛才都看了嗎?”
雲宿川道:“看起來像是一個發現陳勁飛表面上對他好,但實際卻很厭惡他的心路歷程。”
江灼道:“概括總結滿分。而且還有一個重大發現,你看最後一篇日記。”
剛才江灼看到鄧一涵最後一篇日記的時候,只是草草掃了一下,雲宿川便帶着羅洋回來了,其實上面的信息反倒最重要。
鄧一涵寫道——“X年X月X日,我把以前的筆記都還給他了,但是忘了拿英語卷子。只能再給一次,其實我不想再和他說話了。”
這兩行筆跡上面泛着濃重的死氣,正是剛才被靈鑒所感應到的那一頁。說明鄧一涵在寫下這番話的時候,死局已定。
雲宿川道:“鄧一涵發現陳勁飛的僞善之後,想跟他斷絕來往,于是把以前借過的東西都還給他,卻漏了一張英語卷子。他這日記是在學校寫的,寫完之後塞進了椅子裏,那張英語卷子咱們卻是在他家裏發現的……”
江灼接口道:“也就是說,鄧一涵出事就在在還完筆記與還英語卷子之間。你看日期,他在被王聰敏訓斥的第二天來過學校!”
雲宿川緩緩點頭。
大多數人都覺得,鄧一涵是白天的時候被老師罰站訓斥了,晚上回家的路上出了事,但照這樣看來,他第二天還來過學校,還了陳勁飛的東西,寫下了這篇日記,然後就走在了奔赴黃泉的路上。
雲宿川道:“可是這些日記的碎片在學校,那半本空白的本子在他家。”
江灼想也不想地說:“這是個容易被誤導的盲區。可能一開始就是撕開用的,本上沒有任何寫字壓出來的痕跡。”
雲宿川将整件事情過了一遍,贊同了江灼的看法:“嗯,有道理。也就是說,在鄧一涵死之前最後見過他的人,不是趙子航他們,而是陳勁飛。”
江灼打了個響指。
雲宿川本來因為分析案情而略顯嚴肅的神情稍微柔和了一點,笑了一下,又說:“另外一點你應該也注意到了,日記裏除了寫陳勁飛的事以外,還有一句話,說是‘我說我沒有故意偷聽王老師打電話’——鄧一涵究竟聽見了什麽,這件事跟王聰敏批評他有沒有關系,也是個關鍵。”
這件事算是算不出來的,但如果王聰敏身上有什麽東西會說話,或許還能問出來一二。不過這只能等見到她再說了。
江灼道:“也不知道羅洋和王聰敏之間的關系怎麽樣,她今天晚上居然沒來。”
雲宿川道:“比起這個,我對羅洋到底是被誰鎖進廁所裏,還有對方這樣做的目的更感興趣。”
江灼半帶懷疑地挑了下眉梢,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你覺得是陳勁飛?”
雲宿川笑着點點頭,伸了個懶腰,卻沒有繼續就這件事探讨的意思:“是也好不是也好,都是等天亮之後再調查的事情了。今天可真是不早了,你還不趕緊回家睡覺去?”
江灼看看窗外,已是月上梢頭,星光漫天。
他又回頭看了看雲宿川,忽然心生好奇,問道:“魈用得着睡覺嗎?”
雲宿川含笑道:“睡也成,不睡也成。你要是需要我陪,那就睡。”
江灼“切”了一聲起身,道:“免了吧。我床上地方不夠。”
兩人出了教學樓,操場上彌漫着初夏淺淡的花香,樹葉在風中摩挲的聲音和隐約的蟲鳴從不遠處的小樹林傳來,四下極為安靜。
“咱們從小學藝,經常聽那些前輩說起來古時大能飛升舊事,都是滿懷歆羨,其實最大的好處也不過是不老不死而已。”
雲宿川的聲音在夜色中聽起來如同流水一般:“但你說這又有什麽好的呢?就算看盡了千代百代的繁華,那些也跟自己沒有關系,還不如我這時候跟你說說話來的舒坦。這樣想想,真沒意思。”
江灼道:“要照你這麽想,誰都是這樣的。你怕長生不老,就像很多人都怕死一樣,但是但是有可能怕死的人明天就變成鬼,也有可能怕活的魈很快就能重活為人,咱們不是也一直在努力找辦法嗎?”
雲宿川帶着點嘲諷輕輕嗤了一聲:“反正說來說去,天就是不順人意。”
江灼一攤手:“不是有個詞叫‘天妒’嗎?所以說有什麽高興的事或者想珍惜的東西,千萬要擱到心裏藏着,不要到處顯擺,你顯擺多了,被他人聽見,會産生加害之心,被老天爺聽見了,就容易發生災禍。”
江灼在外人面前很少表達自己的想法,相貌和氣質又太過于出衆,因此常常會給人留下刻板冷漠的印象。其實大多數的事情他都看的很通透,這才能夠無論在順境還是逆境當中都保持着相對穩定的心态。
雲宿川狡黠地問道:“所以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喜歡什麽,從來都不說?”
江灼對他何其了解,雲宿川這麽一問,他就知道對方想說什麽。要是平時,他肯定會讓雲宿川趁早滾蛋,不過這回看見對方難得發幾句感慨,很是有些惆悵的樣子,江灼決定逗他一下。
江灼:“嗯,也可以這麽講——你看我誇過你嗎?”
雲宿川:“……”
伶俐如他都愣了一下,只見江灼眼中掠過一點笑意,徑直走了,雲宿川才反應過來對方是什麽意思,剛才那點沒成型的失落轉眼就煙消雲散了。
仿佛所有的喜怒哀樂都系在了對方身上,僅僅是一句話,他的心情頓時無限地明媚起來,跺了一下腳連忙追了上去:“哎,我說小灼,你這是什麽意思?這是好話吧對不對?……過來,再給哥重複一遍……再說一遍嘛!”
江灼反手搭在他肩膀上,把試圖拽住自己的雲宿川往前一推:“好話不說二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