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最近因為招生的關系，多了好幾堂試聽課程，夏藍每天要多上一到兩堂，連唯一的周四休假日也沒了，簡直剝皮一層，每天每天，她都在行事歷上做倒數，直到今天，最後一堂試聽課結束，回到白雲山莊，泡了個惬意的澡，她才終于覺得舒服了。
忙了整整兩個禮拜，明天開始恢複正常，贊。
直到水有點冷，女人這才起來穿衣、吹頭發，不用去想着滿出來的算式，感覺真好。
明天下午才有課，意味着她可以中午再出門，她打開衣櫃，從底層撈出那天在薔薇百貨買的新睡衣，說是睡衣還真擡舉它了，就幾塊小小的布，還有幾條繩子而已。
是這樣的，她那天跟瑞藍在買洋裝時，突然瞥見內衣專櫃，腦海中不知道為什麽就想起小荷的貼身推薦品，于是她當場逼瑞藍去逛旁邊的香氛燈，而且規定他要在櫃內待滿十五分。
可沒想到，她沒買運動內衣，卻在小姐的舌粲蓮花下，買了這件號稱“小妖姬”的超性感睡衣，小姐一直在她耳邊噏嗡嗡的說，增進情趣，增進感情，兩性生活更美滿之類，她一時腦熱，就付錢了，回到家再次拿出來時，才清醒過來，怎麽會花了快三千塊買了這不到一百克重的東西。
布好薄，繩子好細，那款式看了實在害羞，夏藍覺得自己的心理素質實在承受不起，所以她就包一包，丢進衣櫃下層。
但她這兩個星期太忙了，他們兩個星期沒有……雖然高學文沒有開口抱怨，但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臉就是出現一種深宮怨婦的感覺。
女人想，既然她明天可以下午再出門，而公司又沒人管他幾點進門，自己應該嘉勉他這半個月來的耐心，于是乎，她想起兩個星期前買的小妖姬。
從衣櫃深處翻出來，她拿起小妖姬對着鏡子比了比，還真是，買嘎的，缺乏勇氣。
也不是她身材不好，就是……太性感了。
嘻噠！
聽到門鎖轉動的聲音，她連忙把小妖姬卷成一團，就近塞進枕頭下。
高學文走了進來，“原來你洗好了，這麽久沒動靜，還以為你睡着。”“明天下午才有課，不用這麽早睡。”男人哦的一聲，表情突然邪惡起來，“我可以解釋成，你在暗示我什麽嗎？”她則笑着說，“你想太多了，我晚餐沒吃，現在肚子超餓。”“我想也是，臣妾已經幫陛下準備好點心了，請陛下移步吧。”說完，還伸出了手。
夏藍将手搭了上去，“愛妃辛苦。”“只要皇上高興，臣妾便值得了。”夏藍噗嗤一笑——根據高媽媽說，高學文在公司的行事風格幾乎跟高大豐一模一樣，看中什麽就下手，快，狠，準。
夏藍去過高氏一次，剛好遇見幾個元老級主管，大概是對高學文的決策有些不滿意，其中一個就說，“太子怎麽講，我們怎麽做就對了。”面對這諷刺意味十足的話，高學文笑着點點頭，“正是如此，聽懂了，那就跪安吧。”旁邊的秘書很不恰當的在這時候笑出來，把那元老氣得臉色都變了——他連一點口頭上的虧都不吃，更別說準備點心還是開玩笑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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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氏的人要是看到你這樣子，肯定會以為自己出現妄想。”“皇上放心，他們沒這機會。”點心是清爽的蔬果色拉，還有一顆漂亮的糖心蛋，“這也是你做的？”“當然，不用太佩服我，很簡單的。”說完，男人拉過椅子，跟她一起吃這遲來的晚這種溫馨時刻，毛毛當然不會放過，立刻過來要撒嬌。
夏藍将它放在自己的膝蓋上，一手摸它的脖子，一手吃色拉，跟高學文随心所欲的閑談，天氣，美食，工作，什麽都能說，累積了兩個星期的疲倦，在這樣的氛圍中，慢慢消除，如果婚姻就是這樣，那麽結婚其實是可以考慮的，噗。
“想到什麽？”
“我剛剛閃過的句子是，“結婚其實是可以考慮的”。”
“嘿，我們已經結婚了。”
但那又不算，那不是婚姻，那只是合約，他們去登記，扮演夫婦，她拿三百萬報酬好讓瑞藍可以去念碩士，他則可以得到最多的股份，而且她家也不知她已婚。
在那個婚姻生活裏，他們對彼此來說都是陌生人。
她去德國照顧他一個月，當時就已經發現他不太一樣，很聽話，很配合，不再叛逆了，看她的眼神充滿感情，夏藍原以為，他是受傷之後才知道誰才是真的關心自己，即便他們是契約婚姻，但無論如何，她不會害他，在醫院兇他只有一個目的，要他早日康複，後來才知道，那樣的感情源于記憶錯亂，他以為兩人很相愛。
女人突然有點感傷，他是撞了腦袋才這樣以為，但如果哪天他記憶恢複了，兩人之間到底會變成什麽樣子呢，王子還是會愛着鄰國的公主，還是覺得公主的沒有吐實，是很嚴重的高學文感覺到她情緒突然低落，于是放下了叉子，握住她的手，“怎麽了，突然不高興。”
“有點……”怎麽說啊。
“有點？”
“我很喜歡我們現在這樣，所以，如果有一天，你發現自己的認知跟事實有些出入，在被打擊之餘，請想想現在。”
他聞言笑了，“夏藍，我們是夫妻，有話可以直說的。”“好吧，我想要一個東西，但這東西可能有點奇怪。”男人點點頭，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我要的是，如果有一天，你因為某些原因覺得火大，你不能對我生氣，不管你有多不爽，都要到此為止。”雖然他說過那是王子的問題，但她想預防萬一，“你可以給我這個東西嗎？”“當然可以，但作為交換條件，我也要說，你因為某些原因覺得火大，你不能對我生氣，不管你有多不爽，都要到此為止。”
她點點頭，“成交。”
“皇上金口一開，可不能反悔了。”
女人被逗笑了，“愛妃放心，朕，絕不食言！”那天晚上，因為女人得到了保證而心安，加上隔天不用早起，兩人溫存到大半夜，夏藍終于不支先睡，沒多久，天空漸白。
高學文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天空是淡紫色漸層着魚肚白——美國車禍後回臺的療養期間，他不知道有多少次因為淺眠醒來，看着這樣的天空顏色，然後深深的後悔着。
他喜歡了很久的女人就在這屋子的另一頭，他們終于有說有笑，可是，如果她不蹲下，他就只能仰起頭看着她。
她是他法律上的妻子，但此刻跟他睡在同一個房間的卻是輪班的看護。
離婚隔天，她回到李家，他在這房間待了一整夜。
之後好多年，他不住白雲山莊了，但房子也沒賣掉，偶而偶而，他便會過來，想象時間倒流，想象她還在，時光伴随了無數的後悔，這天色，見證了他不能說的遺憾與寂寞。
幸好……
他拉上窗簾，回到床上，把女人摟進懷裏，女人動了動，半夢半醒的說了句模糊不清的話，可很快的在他的安撫之下，又睡着了。
高學文輕輕吻着她的額頭，內心幸福得無以複加。
至于他的遭遇要不要坦白，何時坦白，他得再想一想。
紫藤花還沒開，但夏藍穿那件春裝的日子卻提前到來——最近高學文表現太優異，高大豐每天或多或少會講起來，于是高奶奶下令了，要孫子快快回家，孫媳婦得一起，今天，t刻，馬上。
平心而論，夏藍不是那麽想去。
心情很明顯表現在她的肢體語言上，手指握拳，整個看起來很不輕松，而随着車子越往陽明山上開，她的拳頭就越緊……“夏藍，別這麽緊張。”一路上高學文已經不知道第幾次這樣說，“奶奶會喜歡你的。”
她則虛弱回應，“我覺得不太可能。”
“怎麽說？”
“奶奶出生世家，又嫁給世家，對她來說，跟平民來往幾乎等于有辱斯文那樣嚴重，潔身自好、奉公守法對她來說，可能還不太夠。”高媽媽跟自家母親來往，“媳婦與她的平民朋友”都讓老太太覺得不太高興了，何況是“長孫與他的平民妻子”?
她跟高學文被征信社拍到後，兩人曾經回家演了一次戲，兩位老人家雖然沒給臉色看，但也不是太親熱，那種打量的眼神，她很難忘。
“奶奶如果不想見一個人，就不會要她來，她會特別要你一起，那就一定是真的想見你，放心，我們都結婚兩年多了，她當時沒意見，現在也不會有意見。”男人拍拍她，“我在想，最可能是跟你說，該給我們家傳宗接代了，大概早上被那幾個姨婆給刺激了，所以才這麽急。”啊……她還真沒想到這個……
傳宗接代，很有可能，高家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是二十一世紀的人，但卻隐隐有嫡庶觀念，那次吃飯，她就有感覺了，黃毛搖滾高學文的地位比起那些西裝筆挺的弟弟們還來得高，爺爺奶奶都對他比較好。
他們對所有的孫子孫女都有意見，可對高學文說的是“哎，你這小子，怎麽就不讓人省心呢？.”這種寵溺言論，對其他人則是“看看自己，怎麽一點規矩都沒有？”這種責備言爺爺最誇張的是，明明抱着高學爾的兒子玩，卻還跟她說，快點生，那才是我們高家真正的孫子——夏藍聽了簡直傻眼，高學爾跟那位不知道是小三還是小四的阿姨，臉色當然不好看。
她都忘了生孩子這梗，這麽說來，是最有可能的……“夏藍，如果奶奶真的跟你問這事情，你要怎麽回答？”“你認為我該怎麽回答？”
“我就是想知道，所以才問你。”
女人原本想直說，但轉頭看到他的表情後，突然起了壞心眼，笑說，“我怎麽覺得有人在緊張？”“是好奇。”
“所以不緊張？”
“不緊張。”
“既然如此，那就等奶奶問起時，再一起聽答案吧。”她忍着笑意，“當然前提是，奶奶真的問了這件事情才可以。”
高家雖然人口不少，可各有天地，一起吃晚飯的人通常不多，但今天知道高學文夫婦要回來，意外的居然到了十之七八，老太太、高大豐、高江月華，三個情婦：吳錦秀、陳蕙美、劉菊琴，長女高學俐、三兒子高學安、高學安的老婆楊婉雲桌子人，夏藍一看這陣仗，肚子開始隐隐作痛。
男人握緊她的手，“我在。”
說也奇怪，不過是兩個字而已，但她真的感覺好多了。
“上次那種事情不會再發生了，相信我。”
“嗯。”
上次來，他只打了招呼就把她丢給爺爺奶奶，全程都靠高媽媽幫忙，女人在內心不””道殺了他多少次，但她真的相信他這回不會再那樣了。
感情确定後他對她的溫柔呵護，讓她知道自己今天不會是孤軍作戰，他一畝令一首:在她身邊維護她、保護她。
高江月華看到兒子跟夏藍，滿面笑容的起來招呼，“快點快點。”“媽你坐着就好，不用特別起來。”
高學文握着她的手走到餐桌邊，開始豪門三代外加嫡庶之間繁瑣的招呼，等禮敘完，已經是兩三分鐘後的事情了。
這一桌家人，有一半以上沒見過高富帥版本的高學文，因此都露出驚訝的神色，但在驚訝之餘，又有一些她說不清楚的情緒，勉強要解釋的話，就是接近苦苦壓抑的興奮吧。
待坐下後，老太太一聲令下，家務助理開始上菜。
席間的對話，就跟夏藍上次來一樣無聊，但她還是努力打起精神回應以及聆聽，希望在盡可能留下好印象。所以說愛情什麽的真的好麻煩，上次來她完全不用管怎麽看，喜歡就喜歡，不喜歡也無所謂，反正她不在乎，可是現在，她在乎了。
一頓飯，表面賓主盡歡，實際上如坐針酕。
終于，餐點撤下，廚房阿姨給每個人上了不同的飲料，還切了蛋糕。
那個始終讓夏藍覺得表情微妙的陳蕙美端起茶杯，裝作閑聊般的提起，“夏藍，我聽說你在補習班上課？”
“是。”
“補習班現在學生多嗎？”
“我不知道別科的狀況怎麽樣，不過我的課堂上人數跟以前差不多。”“那就是不少了。”
夏藍微笑回答，“這麽說也是可以。”
說完心裏默默奇怪，她怎麽對自己的工作感興趣了？嗯，慢着，陳蕙美，那不就是陳主任的姐姐？
“學生不少，應該是很忙吧？”
高大豐終于不耐煩，“你提這個幹什麽，月華已經把你弟弟安排進去了，還不滿意？”喔耶，謝謝高爸爸。
聞言陳蕙美一臉委屈，馬上就要哭的樣子，“我就問問嘛……”天哪，這樣就要哭？
高學文在她耳邊小聲說，“她二十幾年來都用同一招，順便告訴你，她以前進過演員訓練班。”夏藍忍住想笑的感覺，點點頭，表示懂了。
高大豐顯然也已經有抵抗力，完全不理會她的泫然欲泣，“好好吃你的蛋糕，學文難得回家，不要講那麽無聊的話讓他心煩。”哇，又來了，嫡長子!
“爸，您別這樣說。”楊婉雲裝得一臉賢慧，“媽是有事情想問夏藍，可又怕奶奶，爸，還有大媽聽了不舒服，所以才慢慢來。”
夏藍看了高學文一眼，男人拍拍她，雖然沒說話，但臉上就寫着“我在”。
是啊，你在。
夏藍喝了口紅茶，靜靜等待接招。
奶奶發話了，“婉雲，有話就直說，不要學你媽，我最讨厭你媽那種裝模作樣的個性，一點都不大方。”
楊婉雲臉一紅，但在婆婆陳蕙美跟老公高學安的鼓勵下，還是繼續說了，“是這樣的，上星期我跟媽去薔薇買鞋子，剛好看到夏藍，想說好久不見了，打打招呼，可沒想到她進去的專櫃是賣貼身衣物，我就不太好過去，打算等她買好約她喝個茶，結果啊，有個小帥哥在隔壁的香氛櫃等她呢，夏藍一出來，立刻挽着他的手，逛了好幾個櫃，衣服一件一件試穿，看起來真像一對情侶。”
夏藍真的好想扁她，內心啧的一聲，擡頭突然看見高媽媽的臉，皺着眉，對着她的眼神不像剛剛那樣親切……她反射性的看向高學文，見他神色如常，稍稍欣慰。
“我想夏藍在補習班，課程多，能認識新朋友的機會有限，那個小帥哥會不會是補習班的新老師，還是新的行政人員，反正閑着也是閑着，我就跟媽一起去了補習班找舅舅，舅舅說——”
楊婉雲刻意嘆口氣，“就這麽剛好，前陣子簽約老師留下開會，有個男人去接夏藍，很高，很帥，說自己是江主任的外甥，我跟媽在想，夏藍是不是跟大媽那邊的親戚走太近了，跟丈夫的表哥這樣親近，說出去真的難聽喔。”
高大豐的臉色不是很好看的轉向妻子，“回去跟你弟弟的兒子說一下，我們家媳婦會自己回家，不用他去接。”高媽媽陪笑，“我再問問，可能是誤會。”
“哎喲，大姐，這怎麽會是誤會，我跟婉雲親眼看見的，一路有說有笑，那感情可真是好喔……”
夏藍無言，未審先判真可怕，她這個當事者明明坐在這裏，卻沒人問她。
一桌子長輩，不爽的不爽，圓場的圓場，落井下石的繼續推推推。
在長輩們的唇槍舌戰中，高學文卻像沒事人般的側過身子，在她耳邊低聲說：“你真的買了新內衣？”為什麽這時候會問這問題？“你不好奇我跟誰去逛街？.”
“你會挽手的男人只有兩個，我，瑞藍，所以我不用問你跟誰逛街。”夏藍笑眯眯，心想，要給他加分了。
信任，從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高媽媽從小看她到大，應該比任何人都了解她，可是當有人目擊是非時，高媽媽就動搖了，覺得她跟備胎去薔薇百貨。
而當第三位證人陳主任端出來，高媽媽其實已經信了八成——娘家兩兄弟，一個開升學補習班，一個開語文補習班，小孩基本上都跟着爸爸做，夏藍與兩位江先生的孩子都認識，因為業務需要，故常常來往，高媽媽知道這點。
三人成虎，古人睿智。
這樣想來，才在一起幾個月的高學文真的值得她大大的加分。
女人伸手戳戳他大腿，在他大腿上畫了個愛心。
“如果覺得我表現不錯，今天回家穿新內衣給我看吧。”夏藍想笑，但這時候不适合，只能努力忍住。
在高大豐的不悅，高媽媽的解釋，陳蕙美跟楊婉雲婆媳的加油添醋中，老太太發話了，“夠了。”聲音不大，但卻氣勢十足，四個人全部停了下來。
老太太從左看到右，“難得大家吃飯，一定要吵到我吃不下？”高媽媽立刻陪笑，“媽，對不起，是我們不好。”“媽。”陳蕙美很快搶上，“我們哪裏是吵呢，不都是關心學文嘛。”
“關心學文？一個一個，巴不得他丢臉，你們吵吵鬧鬧的時候，學文跟老婆在說悄悄話，講得可開心了，都沒人注意，是全瞎了嗎？還是說看到什麽就是什麽了，完全不用問當事人？大豐跟月華坐同一邊，看不到孩子的表情，你們也看不到？蕙美，你還坐在正對面呢，還是說以為抓到把柄，興奮過度所以什麽都沒注意了？”
陳蕙美尴尬無比，“媽，學文是高家的長孫，也是高家的顏面，我們真的是關心他。”“你有這麽好心？”老太太從鼻孔哼氣，“真關心他不能私下跟我講，一定要當着大家的面，告訴你多少次了，不要在我面前搬弄是非，你到底是笨得記不住呢，還是喜歡惹我不高興，你告訴我？”陳蕙美終于閉了嘴。
老太太喝了口茶，“學文，你說說，是怎麽回事？”“跟夏藍逛百貨公司的是她弟弟瑞藍，兩姐弟其實長得蠻像的，但阿姨跟弟妹大概是眼睛有問題所以看不清楚，至于去補習班接她的人是我。”老太太不滿，“你好好的高家大少爺，冒充你表弟幹麽？”
“補習班有個人看夏藍漂亮，想約她，夏藍都拒絕了，對方還要約，而且還語帶威脅，看到有人用權勢威脅我老婆，我當然只能用權勢威脅回去，告訴他，你有關系，夏藍也有關系，別亂來，可我又想，我如果說江老板是我舅舅，就等于告訴他自己是誰，我怕有人因為自己約不到別人老婆而跟姐姐告狀，然後他姐姐又來煩死我媽，所以才冒充表弟。”
說完，便見有個人臉色精彩萬分，大家都知道“有人”是誰，大家也都知道“姐姐”是誰。
“我弟弟……大概以為夏藍未婚，才會約她……”“阿姨，夏藍帶着婚戒呢，而且第一天就跟他說過已經結婚了。”高學文裝模作樣嘆口氣，“其實不只夏藍，阿姨的弟弟還約過櫃臺，總機，跟外聘老師，對方都拒絕，他還是會拼命約，讓大家很困擾，可礙于他是主管身分，大家敢怒不敢言，他在補習班都放話說，他只要聽話的員工。”夏藍用眼神問他：你加油添醋？
高學文聳聳肩：誰讓他騷擾你。
夏藍繼續：不怕他找陳蕙美跟你對質？
高學文一笑：陳蕙美也不會信他的，他在先前的公司就是因為這樣被開除。果然，高大豐怒道：“叫你弟弟安分點，讓他進亞核是讓他做事，讓他別當自己是皇帝，他只要再有一次不恰當的行為，你自己看着辦。”
發作完陳蕙美，又轉向楊婉雲，“不要以為拉着你媽陷害別人就是幫學安了，你再想這些有的沒的，你就回娘家住一陣子，好好想。”
所以夏藍才不喜歡來高家，小三小四小五好像就是不能好好吃頓飯，一定要惹得老太太或者高爸爸不爽。
她上次來，劉菊琴一直問她，你喜歡我們學文哪裏，兩人意見不合時怎麽辦？這種充滿測試性的話題，所幸她跟高媽媽之前已經演練多次，因此答得很順暢，劉菊琴後來問無可問，居然連“你們是怎麽認識的”這種話都開口，高媽媽萬分無奈說，他們從小就認識。
“好了。”老太太站了起來，“好好的晚飯被你們搞得烏煙瘴氣，學文，你們夫妻跟我來。”
“媽。”陳蕙美大急，最近律師頻繁進入高家，她猜想老太太可能想分配一下手上的股份。
原本是想以李夏藍外遇暗示婆婆，高學文可能真的是同志，不會有孩子，留給他幹麽呢，公公給他的已經夠多了，可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婆婆還單獨要他們去，這……
“媽，有事情在這裏說就好了，幹麽去樓上呢？”
“你現在是在演我婆婆嗎？我去哪裏還要你批準？”
“媽，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那個意思就閉嘴，學文、夏藍，跟我上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