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這時候該做的事+你說的人我認識
那麽,她想要的是什麽呢?
淩曉并不知道,但是,随着一個個記憶解鎖,總有一天她會清楚地知道一切。
所以實在沒必要自尋煩惱。
之前她畫的那幅畫,最後落到了璐娜的手中,她似乎很喜歡,還問淩曉能不能幫她畫像。對此,淩曉只想回答——咱做不到呀!
只是解鎖了一段記憶,并不意味着完全想起了這項技藝。重畫一副破曉她也許能做到,但畫其他的,她真的無能為力。
好在璐娜也只是說說而已,并未強求。
連下了挺久的雨後,這天早晨,本市的人終于迎來了一個難得的晴天。
相較于其他人,淩曉還是不太适應這個城市的天氣。
本身她就不太喜歡雨天,總讓人覺得黏糊糊濕答答的,更別提連續下那麽多天。就算衣服洗完後立即就能烘幹,屋裏也相對幹燥,她還是總覺得到處都蔓延着一股黴味,讓人渾身上下不舒服,骨頭好像都酥軟了。
事實上,從穿越前起,她就不喜歡雨天了,這大概是因為被頭兒撿回去前,在雨天很吃了一番苦頭的緣故吧。還記得之後一個生日,頭兒他們讓她許願,她許的願望是——希望以後我睡覺時下雨,醒過來都是晴天——她那時雖然年紀還小,卻也知道完全不下雨是會死人的。
眼看着太陽終于出來,淩曉的心情曲線在連續走勢低迷的情況下,終于開始呈上升趨勢。
而璐娜從早上起也興沖沖的,不過倒不是因為天晴,而是因為——
“曉雅,一起去看花吧!”
“花?”
“嗯嗯。”璐娜連連點頭。
随即她解釋起來,雨蘭之所以成為這座城市的代表花,不僅是因為它沒到這個季節就會怒放。更因為,若幹年前有位非常喜歡雨蘭花的畫家特地蓋了一個園子,并以此為創作題材,連畫了十二幅畫,分別對應春夏秋冬的早盛晚三個時節,這也是這個世界的繪畫史上聞名的《雨蘭園十二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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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死前,更是留下遺囑,在他死後這座美麗的花園無償開放,以供所有人觀看。
也這之後,雨蘭這種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花,宇宙聞名。
而它也成為了這座同樣宇宙聞名的“繪畫之城”的代表花。
淩曉思考了下:“看花啊……”
“對啊,一起去嘛!”
“那工作怎麽辦?”
“今天給你們放假。”打着哈欠走到桌邊的芙蘭說道。
“太好了!”
芙蘭接着說道:“不過,璐娜……”
“嗯?”
“既然出去,就給我好好換一身衣服。一個女孩子整天穿成這樣,也太不講究了。”
“……哦。”
淩曉看着苦着臉的璐娜,不由就有些想笑。出門看花還穿着工服,的确是有些奇怪了。不過她自己也沒什麽資格笑就是了,因為原主離家出走時只帶了夏季的衣服,所以秋季來臨後,衣服都是她自己買的。其中大部分都是更為方便的休閑服,當然,考慮到某些特殊情況,她也買了幾件裙裝。
但是她品味比起原主來大約是差了不少,從以前起衣櫥裏最多的顏色就是黑白,還被人吐槽“一看就像是時刻準備參加葬禮”。
“穿這個吧。”芙蘭不知從哪裏摸出了兩只袋子,放到桌上,“這個是曉雅的,這個是璐娜的。”
淩曉的心中瞬間浮起了不好的預感,默默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袋子那麽一看,差點被其中那萌噠噠的粉藍色給刺瞎了狗眼,而且,蕾絲、薄紗、蝴蝶結……這裙子蘿莉味道也太足了吧?
再一看璐娜那邊,也比她好不了多少,款式好像是完全相同的,頂多是把顏色換成了粉綠色。
璐娜一看就差點哭了:“阿姨,我都十六歲了!能不穿這麽嫩的衣服嗎?”
“是啊,我也十八歲了!”淩曉也“濫竽充數”,從“熊曉雅”的個人資料看,她的确“滿了十八歲”,童叟無欺!
“沒事,反正你們的臉看起來和十四歲沒多大區別。”
淩曉:“……”
璐娜:“……”
可以不去嗎?x2
“衣服很貴,如果被浪費我的心情會超級不好。”芙蘭看着兩人的表情,呵呵一笑,默默捏了捏手指頭,“我心情一個不好,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懂?”
淩曉翻了個白眼,懂,她真是太懂了,因為她以前也經常這麽威脅人。
……算了,穿就穿吧。
說實話,裙子本身真的還挺漂亮的,就是嫩了點。
兩人于是分別回房間換上了衣服,走出門後再碰到時,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哭笑不得之餘,又不由生出這樣的感觸——
“好像親姐妹一樣!”
淩曉同樣這樣覺得——雖說發色眸色的差別也挺明顯,但她們的身高差不了太多,眼下又穿着同款的衣服,的确會給人這樣的錯覺。
察覺到這一點的璐娜似乎心情很好,她笑着跑到淩曉身邊,抓住她的手:“走吧。”
“嗯。”
“等一下!”
身後突然傳來這樣一個聲音。
兩人同時回過頭,只聽的“咔嚓”一聲。
芙蘭的手中正抓着一個舊式相機,片刻後,出相口緩緩地吐出了兩張完全一樣的相片。她拿起照片,點點頭:“不錯。”
說話間,她走到兩人身邊,将照片分別遞給兩人。
“女人不需要靠別人來憐惜自己,但同時,自己也要懂得愛惜自己。”
“阿姨你說的愛惜……就是穿這種衣服嗎?”
“不不不,”芙蘭晃了晃手指,“是在最适合的年紀做最适合的事。”她抓住璐娜的手,帶着她轉了個圈,“穿以後再也穿不了的漂亮衣服,吃美味的食物,去想去的地方,做想做的事,找喜歡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為自己創造出年老時值得回憶的記憶。雖說你們好像每天都在做自己最喜歡的事,不過還是太單調了。”她挑了下眉,說道,“以後你回憶這段時光,如果只有一屋子的機甲零件和……”她拍了拍淩曉的手臂,“逐漸結實起來的肌肉,那可真是太可悲了。”
“……”
“要懂得享受人生啊,少女們。”
緊接着,兩人肩并肩地出了門。
走着走着,璐娜突然轉頭淩曉說:“曉雅,我覺得阿姨說得還是挺有道理的。”
淩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吹了個口哨:“所以你要找個男朋友?”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是女朋友?”淩曉一手搭在璐娜的肩頭,笑眯眯地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要不要考慮下我?”
“……我不理你了!”
璐娜落荒而逃。
淩曉跟在她身後,注視着女孩在陽光照耀下籠罩了一層朦胧光影的綠色短發,眯了眯眸,心裏想這家夥果然藏着什麽貓膩,哎哎,少女情懷總是詩啊。
雨蘭園在這座城市的城郊,所以兩人是乘坐公交車前往的。雖說時間還早,車上的人卻一點不少。好在公交車嚴禁超載,每個人都有座位,不存在站着的問題。
約半小時後,兩人到達了目的地。
一如淩曉所想的,難得的晴天,這裏也是聚滿了人。
因為對雨蘭的熱愛,這座園子是那位雖然已經過世卻永久留在了人們心中的畫家自己設計建造的,也正因此,別的姑且不說,起碼色彩上的安排的确是讓人賞心悅目。而最好的觀景地是這位畫家直到去世前都經常待的一座高樓,不過從很多年前起,那裏就被禁止進入了。
聽說這“禁令”并不是絕對的,但普通人肯定是上不去的。
兩個少女逛了一會後,突然聞到了一股誘人的香味。這毫無疑問來源于小攤——每年秋季的這三個月,園子開放時,裏面也是允許一些攤販進駐的,當然,他們收益的一部分必須上繳,以作為雨蘭園的維護資金。而且,如若誰給這裏的環境造成了危害,那就只能說“再見”了。
“曉雅,你在這等我,我去買點吃的和喝的。”
“我也一起吧。”
“不用了!我馬上就回來!”
璐娜說完,如同一只小鹿般靈巧地跑走。跑了十幾步,她突然回過頭,笑着朝淩曉揮了揮手。兩側七彩花海的映襯下,少女的笑顏是那樣美麗,以至于淩曉甚至有一種當場将它畫下來的沖動。
不過可惜的是,她從來就不是沖動的人。
等待也是無事,她索性繼續看起了景色。沒多久,她突然感覺到了什麽人的靠近。這個城市人的“安全距離”較之其他城市要更短,但即便如此,這個人也太近了。
淩曉不動聲色地朝旁邊挪移了下,恰在此時,一朵粉色的雨蘭花出現在她的眼前。
“送給你。”
園中不允許随意采摘花朵,但是有專門出售的地方,賺到的錢也是用于園子的維修工作。所以到這裏來游覽的人,幾乎都會買上幾朵——哪怕它随處可見。
送花給她的人是一位穿着白色正裝的青年,看來很陌生的臉孔說得上英俊,身材有些瘦削,從衣着打扮來看應該是個有錢的凱子。正常情況下,被這樣的男人搭讪也是魅力的證明,在沒有男友的情況下接受下恭維也無不可。但是,淩曉有些讨厭他看自己的眼神。
這青年見淩曉看向自己,露出了一絲微笑,說道:“這朵雨蘭花很美,但依舊比不上你嬌美的容顏。你的美貌讓整個花園的花都黯然失色,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邀你……”
就在此時,一只手攬住了淩曉的腰,兩人外的第三個聲音傳來——
“抱歉,她沒空。”
青年的聲音戛然而止,臉色有一瞬間的扭曲,而後微眯着眼睛看向姿勢“親密”的兩人:“你是她的……”
以突如其來的姿态冒出來的少年轉頭笑眯眯地看向淩曉,忽而抓住她的手貼在唇邊,聲調溫柔地說:“寶貝,怎麽不說話?”
淩曉十分自然地貼到他的身上,一手回抱住他,另一手則按在他的胸口,仰起頭同樣柔情似水地說道:“因為我喜歡看你為我吃醋的樣子,很迷人哦。”
“哎呀哎呀,突然就這麽溫柔了。”少年笑出聲來,語帶調侃地說道,“明明昨晚那麽熱情……”
淩曉笑着擡起手,從這少年的胸口一路滑上脖,在感覺到他的身體微微僵硬,喉結也顫動了兩下後,興味地挑了下眉,手指繼續上滑,挑着他下巴說:“女人在‘品嘗’好男人時都是這麽熱情,知道嗎?親愛的,你看起來真是美味極了。”
“……”少年的眼中終于露出了無奈之色,其中還夾雜着些許赧然。
淩曉淡定地回望着對方,在比臉皮厚方面,她自從贏了老板後,那是越來越強了。
“……打擾了!”那青年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後,轉身離開,順手就将手中的花給丢掉了,好像那是什麽髒東西。
淩曉注視着青年的背影,手指按在少年的脖後,微笑着說:“給我一個解釋。”否則她就立刻讓他去死,無緣無故占女人便宜的混蛋——哪怕只是口頭便宜,也該被送去輪回。
有人接近她都能感覺到,更何況有人試圖抱住她的腰。
不過,因為來人剛好是熟人,所以她才沒反抗,而是配合地繼續演了下去。雖說演着演着就不自覺變成了臉皮的較量,不過……反正目的達到了嘛,細節無所謂啦。
在外人看來,兩人的姿态依舊極其親密。但少年卻露出一個苦笑,知道現在如果不把話說清楚,估計是難以善了——女人什麽的果然可怕。
他于是說道:“剛才那家夥是有名的花花大少爺,經常會用甜言蜜語和金錢攻勢欺騙女孩子。”
淩曉點頭:“所以?”在這座城市,單純的甜言蜜語的确不太管用,因為人人都會說。
“如果僅是這樣也就算了,但有傳言說他私下裏還迷jian過不少女孩,其中還有一些直接就‘下落不明’。”少年說到這裏,微皺起眉,“被他盯上就是個麻煩。”
“剛才那樣做就不會被盯上?”
“嗯,因為他曾經公開宣稱自己只喜歡‘純潔無瑕的女孩子’。”
“原來如此。”淩曉點點頭,松開了手指,“謝謝你。”相比于被認為“不純潔”,沾染上一只臭蟲毫無疑問更讓人讨厭。
“不客氣。”
兩人旋即分開。
淩曉打量着眼前這依舊穿着白襯衣、背帶褲和拖鞋的淺棕發少年,問道:“你特地來畫畫的?”他的身上還有顏料,而且明顯剛沾上不久。
“是啊,難得天晴,就來這邊寫寫生。”少年指了指不遠處的畫架說道。
沒錯,這少年正是曾與淩曉有過一面之緣的——伊澤。
事實上,他們從見到的那一天起,就一直有聯系。不過大部分情況下,都只是閑聊而已。這大概是因為他們氣場有點合,當然,最大的原因兩人的時間安排也剛好能對上——通常淩曉鍛煉完,時間都已經很晚了;很巧合的,伊澤也剛好是這個時間段才睡覺。
淩曉打量着對方的同時,伊澤也在打量着她,而後笑嘻嘻地吹了個口哨:“你今天特別漂亮,有興趣當我的模特嗎?”
“那就算了。”淩曉擺了擺手,“讓我半天不動,比殺了我還難受。”
“那還真可惜。”伊澤聳了下肩,倒也沒失望,因為本身也沒覺得她會答應。
反正左右也沒事,淩曉索性問道:“能看你的畫麽?”反正他的畫架就擺放在不遠處,站在那邊可以清楚地看到這邊,不怕和璐娜錯開。
伊澤手貼在心口處微微躬身,一副紳士樣的回答說:“我的榮幸。”可惜嬉皮笑臉的表情出賣了他的本性。
淩曉于是跟着他走了過去,伊澤從随身攜帶的包裏拿出一個折疊椅,遞給她:“坐?”
“謝了。”她接過椅子,“你畫你的,不用管我。”
“好的。”伊澤點點頭,背轉過身,然後,他就真的兀自畫了起來。
雖說嚴格意義上說他們才只是第二次碰面,但态度卻完全可以用熟稔來形容。就不如說,淩曉知道對方此刻并不想聊天,而是想繼續自己手頭的工作;而伊澤也知道淩曉說讓他繼續并不是客氣,他真的可以繼續。
這種默契,大概就叫做“一見如故”。
淩曉注視着眼前的畫,雖說對這玩意并不太懂,但不是有句話叫做“藝術中的情感就是審美的情感”麽,更何況伊澤也不是什麽抽象派,所以她還是勉強能夠欣賞一些的。
十來分鐘後,因為某種顏料告罄,伊澤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動作,拿出攜帶的顏料管進行補充。他一邊如此做着,一邊轉頭笑眯眯地問淩曉:“感想如何?”
“挺好。”淩曉同樣笑眯眯地回答說。
兩個人相對而笑,就是誰也沒說真心話。
默契是一回事,信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可能因為眼前這人合自己胃口,就把一切都托盤而出吧?他們誰也不會天真到這份上。
說到底,他們大概都是不那麽輕易就會讓別人摸自己肉墊的貓派。
不過,雖然這家夥說自己在“寫生”,但淩曉怎麽看他的畫怎麽覺得不對勁。看似的确在畫眼前的風景,但總有種似是而非的味道。
再然後,她明白了。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感受,大概是因為這家夥任性地對一些細節進行了調整——按照自己的愛好。
也許這其實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淩曉卻從中讀出了一些不正常的意味。如果非用一個詞來概括的話,那大概就是——控制欲。
沒錯,就是控制欲。
眼神會騙人,表情會騙人,語言會騙人,行動會騙人,但無意識從筆尖流露出的情感卻不會。
淩曉單手托着下巴,笑着想這個看起來總是笑嘻嘻的家夥果然有點意思,明明只是街頭一個最普通的畫匠,實力也很弱,壓根不是精修或力修,卻原來還有着這樣的傲慢。
不過……
璐娜怎麽還沒回來?
距離她說去買東西已經三十分鐘了,就算是要排隊,應該也差不多了吧?
難道說——
她微皺起眉頭,不會是剛才那個渣滓盯上了璐娜吧?這裏這麽多人,應該沒這麽巧吧?但是……
就在此時……
“咕——”
有誰的肚子響了一聲。
這裏只有兩個人,不是淩曉,那就只能是伊澤了。
他無可奈何地放下筆,左右看了眼,口中嘟囔:“那家夥怎麽還沒回來?”
“你也在等人?”
“是啊。”
“怎樣的?我看人的時候順帶幫你看一眼。”
“那家夥嗎?雖說年紀和我一樣大,卻是個高達一米八的傻大個,對了,特征是褐色短發,粗眉大眼。”
“白色衣服的?”
“你看到了?”伊澤順着淩曉所看的方向看去,瞬間笑了出來,“喲呵,那家夥行啊,這麽一會兒工夫就泡上了妹子。”說着,他就笑了,“能被他泡上的妹子,智商堪憂……額!”發覺到某件事的他立即捂住了嘴,默默轉過頭看向淩曉。
後者呵呵一笑:“真巧,那智商堪憂的妹紙就是我要等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