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自己上門的麻煩
老板拿着這紙條看了又看，哀哀地嘆了口氣，第一次覺得人生如此艱難，所以何必互相傷害？
何必呢，嗯？
他的目光落到面前的點心盒上，壓抑住蠢蠢欲動的情緒，拿起一旁的盒子将它蓋上。心裏想着“在保質期過去之前，慢慢吃吧”，可還是沒忍住又再次打開“偷”了塊點心出來。
一旁站着的軍裝男子見他這樣，微抽了下眉頭，問道：“這麽喜歡的話，把她帶上飛船不就行了？”
“那就算了吧。”老板擺了擺手。
如果說從前他曾經有過這樣的想法，那麽現在是完全沒有了。
可惜臨時有事，倉促之間回來，沒能好好道別。不過……想必她也不會在意這種事，或者說，一本正經的告別方式反倒不适合他們。
現在這樣也很好。
“為什麽？”軍裝男子繼續說道，“雖說你從前一直覺得女人孩子是麻煩，但看最近的表現，不是挺喜歡養孩子的麽。”
老板後靠到椅背上，翹起二郎腿，“唔”了一聲：“如果孩子都像她那樣，我倒是不介意養一養。”省心，自立，做飯手藝也不錯，就是稍微倔強了點脾氣壞了點暴力了點，不過話又說回來，女孩子還是兇一點好，一個人在外面……也不容易受欺負。
“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軍裝男子看了眼手上的腕表，“在飛船正式離開前，還有時間把她帶來。”
“都說了不用了。”老板再次擺手。
看到他如此堅持，軍裝男子自覺理解了什麽，會意地說道：“你是覺得她會不習慣？”
“啊？”
“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一個源于龍國的典故給我聽。”
“啊，”聽對方這麽一提，老板也想了起來，“那個故事啊……”那是一個有關于一種叫做“大鵬”的生物的故事，據說它大的不可思議，總是飛翔在九萬裏的高空。學鸠嘲笑它，我一下子飛起來，碰到樹木就停下，偶爾飛不到，就停留在地面上，你飛那麽高做什麽？多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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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他剛碰見眼前這人，咳，混得比較差，背地裏罵他的人也不少。
第一次見面時，這家夥問他：“那些人那麽說你，你不介意？”
他回答說：“鵬鳥可不會因為學鸠的幾句笑言，就特地降落到地面上。”
差距太遠了，以至于壓根不需要回擊。
他自以為回答地極高深極有藝術氣息，誰知道這個家夥文學課成績差得要命，愣了片刻後反而問他“什麽意思？”，他在無語之餘，不得不跟這家夥解釋了十來分鐘。最後這家夥還是沒聽懂……不過倒是很大方地請他吃了頓飯。
此刻他這位認識許久的小夥伴故事重提，無非是在問——那丫頭難道是只學鸠？
鵬不會為了學鸠而降落，更別提停留。
而學鸠也無法習慣九萬裏的高空。
它們命中注定是兩種生物，有着屬于自己的生活圈，這是殘酷卻又難以改變的現實。
老板不得不承認，自己的這位老友說得十分有道理，然而……
“那丫頭到底是大鵬還是學鸠還是別的什麽東西，我是不知道，但是呢，我敢保證，不管把她丢到什麽樣的環境中，她都會掙紮着活下去，而且會越活越好。”他對她，就是有着這樣的信心，沒有為什麽。
“你的意思是那孩子很有天賦？那樣的話，這裏的環境可比外面要好得多。”對于天才來說，還有什麽比在戰場上歷練更快的成長方式呢？
“天賦？”老板摸了摸下巴，呵呵一笑，“她何止是有天賦。”而是太有天賦，如果能順利地成長下去，也許會耀眼到不可想象的地步。當然，前途是她不會半途夭折，像這樣的例子，也不是沒有過。啧，這家夥越說，越讓他擔心了。但是，“正因如此，我不能把她帶回來。”
因為……
“聽說過烈風鷹嗎？”
軍裝男子認真地看了眼自己的友人，點頭：“當然，那是飛得最高的鳥類。”
“當雛鷹成熟的時候，成年烈風鷹會将它推下懸崖，直到它能夠自己飛翔。”
“所以你現在就是一只成年鷹？”
“也許吧。”不是他誇口，只要他願意，他可以給她提供優渥的一切，并且讓她按照他所想的那樣，成長為優秀的人才，但，那又有什麽用？
放在固定模具裏做出的蛋糕會很好看，但如果做出的是人，那可真是糟透了。
而且，他覺得，就算自己提出這件事，她恐怕也不會答應。
想到這裏，老板慢吞吞地轉起了椅子，一邊轉，一邊悠悠然地說：“我就在這裏等着。”等着她飛到和他一樣高的位置。
到那時，無論她是說“好久不見”，是給個溫暖的抱抱（雖然幾率幾乎為零），還是沖上來給他一個過肩摔，一定都很有趣。
所以……
——丫頭，可別讓我失望啊。
軍裝男子再次認真地看了眼朋友，搖了搖頭：“我收回之前的話。”
“什麽？”
“你這不是在養孩子。”
老板哈哈一笑：“那是在養什麽？”
“自己想。”軍裝男子說到這裏，神色一斂，“那群蟲子最近鬧出的動靜是越來越大了，諾特，你的休假已經正式宣布結束。而關于三個月內招待滿100名客人的賭約，輸的人是你，接下來的日子裏，就老老實實地給我幹活吧，別總想着偷懶。”
“需要我再次提醒你嗎？”老板雙手抱臂，“我是臨時被召回來的，距離三個月的賭期還差三天。”
“有區別嗎？你這段時間總共只招待了四十六人。”
“說不定最後三天會生意爆棚呢？”
軍裝男子撇了下嘴：“你覺得有可能嗎？”
“那可難說，要知道，世間事總是充滿意外。”老板很是無恥地狡辯說，“比如說，你本來只是想找個地方上廁所，卻遇到了我。”
“再比如說，你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女朋友。”
老板：“……”
“抱歉，弄錯了，這不是意外。”
老板：“……”三個月不見，這濃眉大眼的家夥打臉功力見長啊。
而此時的淩曉，并不知道這兩名年齡加起來直接超了六十的男子之間，進行了一番有關于她的對話。或者說，她也壓根沒心情管，因為她正愉快地在會所中“玩耍”。
既然老板送了積分卡，不用那簡直就是浪費對吧。
而且“深紅”會所她之前在查詢相關信息的時候就看到過有關于它的描述，各方面對它的評價都很高，就是價格略貴，所以她只才“含恨放棄”。眼下既然有機會，當然不能錯過。
不得不說，會所中的專門鍛煉場所真心是想人所想，細致異常。有專門鍛煉力量的地方，也有專門鍛煉速度的地方，還有鍛煉反應能力、武技效果等的……
比如說，她眼下正在鍛煉步法。
相比于格鬥技，步法的鍛煉她一直覺得有些糾結，因為目前租住的房子實在是太小了，完全施展不開。但專門的鍛煉場所就不一樣了——
在有若幹環境可供選擇的前提下，淩曉選擇了“亂射”模式，顧名思義，會有不少“光箭”從各個方面朝她射來，而她必須依靠步法靈活地對其進行閃躲，一旦被射中固然沒有生命危險，但也會被機器記錄下來，直接影響到最終評價。
同樣，這個模式也有着等級設置。
最初等級的箭比起最終等級要少了不少，且射出時都會伴随着聲音；而到達最終等級，不僅箭多到幾乎能遮蔽視線，而且無聲無息，陰人于無形之中。
事實上，這個場地并非是鍛煉步法，而是鍛煉反應速度的。除了“亂射”模式外，還有“激流”“登山”等各種模式。但是，因為淩曉在修煉方面與其他人不太相同，所以用起來也是非常合适的。
機器已然開啓，模式也已然選好，等級她姑且調為最初級。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淩曉沒有急着開始，而是站在原地，認真地調整了下身體狀态，才開口說道——
“開始。”
在同樣可以用聲音控制的機器在接收到這一信息的這一秒，若幹箭矢同時從屋子的各個角落射出！
目标，正是站在屋子正中央的淩曉。
前一批箭矢還在飛行過程中，後一批箭矢已然成型。
此起彼伏，連綿不絕。
她也開始動了起來。
對于淩曉來說，她所想練習的不僅僅是躲避而已，而是如何在躲避的過程中，讓步法真正成為本能。她早已意識到，無論是格鬥技還是步法，雖然被冠以“初級”的前綴，但其實已經相當厲害。它們的特性就是精确計算每一分體力，以最簡單的方式獲得最大的收益，短期戰鬥不用說，在長時間戰鬥中，這無疑是相當占便宜的。
但說到這裏，問題就來了。
她并不是毫無武學底子！
她在穿越之前練過武，而且練過相當多年。
武學底子固然給了她優秀的戰鬥直覺，但同時也給她帶來了一些麻煩——一些固定的動作已經成為她身體的條件反射，不容易改。
一個小時後。
淩曉毫無形象地躺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身上的衣服已經完全被汗水給打濕。
休息了片刻後，她也懶得走路，直接在地上打了個幾個滾，滾到房間一側的“儲物區”，從包中拿出一瓶體能補充劑，仰脖喝了下去。
消耗固然很大，但收獲也很大。
如若不是這個身體依舊不适合長時間地不停鍛煉，淩曉真想幹脆住在這裏算了。沒錯，這裏與其說是會所，不如說是天堂。
人間天堂！
接下來的幾天，剛剛“失業”的淩曉沒急着尋找下一份工作，而是幾乎都混跡于會所之中。畢竟對于她來說，這裏能玩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怎麽着也要先把這股勁頭給消了，否則壓根沒心情做其他事。
不過，會所中像她這樣天天來的人并不在少數，所以倒也不是非常引人注意。
而在這期間，藍毛也離開了這座城市。這個性格上很有些別扭的家夥，臨走前只發了一條文字通訊，簡單地寫了自己離開的事。
一眨眼間，人就全散了。
這一天離開會所時，她肚子實在是餓得厲害，也就沒有像以往那樣把飯菜打包回去吃，而是直接坐在了餐館中。坐下點了菜後，她站起身去了洗手間，随身攜帶的背包依舊背在背上，反正也不礙事。而進入洗手間的隔間後，淩曉才想起一件事——每個月的親戚似乎要來了。
這個身體雖說才十四歲，但這玩意肯定是早有了。
好在原主雖看來柔弱，卻沒有什麽痛經之類的毛病。
她從前可是聽說過，這玩意痛起來真的是能要人命的，所以完全沒想過要嘗試。
淩曉雙手托着下巴，有些煩惱地嘆了口氣，也就是說這幾天不能繼續去會所玩了？所以說女人什麽的還真是麻煩。
幾分鐘後，她走出隔間，走到洗手池邊。
就在淩曉剛把手伸到感應水龍頭下時，一個人突然跌跌撞撞地跑進了廁所，大概是因為太過匆忙而洗手間的地板又剛擦洗過，這人才一進來就“刺啦”一聲滑倒在了地上。
動作間，她頭上的帽子和墨鏡一起掉了下來，露出了一頭灰發和一張精致的臉孔。
淩曉驚訝地發現，這居然還是個熟人——沒錯，正是她那天曾在頂樓餐廳中碰過面的灰發少年。問題在于，他怎麽會在這裏？雖說他今天穿着休閑裝，看起來雌雄難辨，但她可很清楚這是個不折不扣的男性，有着基本的男性特征。
走錯廁所了？
還是說？
在她認出對方的同時，他顯然也認出了她，愣了下後，他張口說了句：“你還是盡快離開比較好。”相較于臉孔，他的聲音倒是标準的少年音，聽起來很是溫和悅耳。
說完，他爬起身，直接跑進了一個空隔間中，并且緊緊地把門反鎖上。
淩曉微皺起眉，隐約有種“麻煩上身”的預感。
她就着已經流出的水随便洗了兩下手，就轉過身準備離開。
可就在此時，幾名身材健碩的男子沖了進來。他們進來的姿态是那樣坦然，以至于淩曉在某一瞬間懷疑是不是自己進錯了廁所。然而，她還不至于傻到這種地步。
但比較麻煩的是，她不想惹麻煩，麻煩卻已經上身。
進來的男子一共三名，兩名攔在門口，直接堵住了她出去的路，而剩餘的一名則直接踹開了少年藏身的隔間的門，伸出手一把就将藏身于其中的他給拖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