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的
方婷宜有些意外地看到門口站着黎藍的身影,而且對方臉不紅、氣不喘。
“怎麽,不歡迎我啊?”
“沒有……”婷宜側身讓來人進屋,“我只是奇怪,大家都蛙跳去了,為什麽黎大美女能夠躲過這一劫?”她起來的時候若白不在屋裏,因為看到了微信的緣故,知道他是去監督大家蛙跳了。
“山人自有妙計。”黎藍故作高深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不過肯定不會讓他們全額完成,畢竟接下來一波訓練等着,三分之一,最多對半。”
婷宜嘴裏還啃着熱乎乎的白饅頭,叫嚣道:“活該!誰讓他們看戲都看到若白身上去了,早該想到會有這個後果的。”
“不過說真的……”黎藍笑道,眼睛盯着她的領口,“你昨晚推倒若白成功了嗎?”她今天穿着白色亞麻襯衫,上頭第一顆紐扣緊緊扣住,黎藍有些失望地沒有在對方白淨的脖子上找到成功的證據。
腦海裏飄過昨晚的一幕幕畫面,婷宜渾身的溫度“騰”地升高,嘴裏含着吃的,單手下意識去抓緊衣領。這個動作惹得黎藍眼裏亮光一閃,湊上去:“不會真成功了吧?”
“你想什麽呢!若白才不是那樣的人!”
“哦,若白不是那樣的人我知道。可你又是哪樣的人呢?”
“黎藍,別逼着我去撬你的私密啊?”
黎藍一噎,也怕把好友弄得惱羞成怒,于是見好就收:“得得得,我不問你了,你還真氣上了……”
婷宜美目一瞪,一口一口咬着嘴裏的饅頭。
其實,氣忿之餘還有一點心虛。
之所以挑了一件襯衫換上,是因為它有最高的領子,她無比慶幸帶了這樣的衣服。雖然脖子上确實沒有什麽東西,但是下面鎖骨處一片白皙的肌膚上殘留着一點一點淡淡的粉紅色:暧昧的痕跡。
方婷宜長這麽大第一次談戀愛。
她曾經受着沈檸所決定的最傳統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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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矜持是什麽,知道矜貴是什麽。
但是當這一切碰到若白,她才陡然發現,女孩子那點堅持,在面對若白之後盡數坍塌,她願意和他去做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事情。
昨晚的事想起來依舊臉紅心跳,她體貼若白對她的體貼。
他那麽可靠,才讓她心甘情願付出一切。
“其實啊……”黎藍開口,“過來找你是想問你一點兒事。”
“什麽事?”
“關于曲向南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曲向南。”婷宜念着這個名字,“那麽久遠的事我哪裏知道,再說了,他是全勝的,你不也喊了他好幾年師叔嘛,知道的應該比我清楚啊,怎麽這個時候問這個?”
黎藍自顧自倒了一杯水,“其實這次我本來是不想來的,爸媽都要上班,小妹一個人在家裏也不放心。但是大家來的地方是昌海,百草和光雅的身份很尴尬,畢竟是一起長大的師妹,我放心不下。”
婷宜思忖了一會兒,“這的确是個問題。”
“百草的實力越來越強,光雅的光芒也漸露鋒芒,要是這件事情不解決,她們不可能得到真正的成長。”說着,黎藍看了一眼婷宜,“你也不想你的若白為了其他女孩子思慮吧?”
“切……”婷宜撇嘴,“我才不是這麽小氣的人。”
“是,你度量大。”黎藍莞爾,而後正色道:“雖然所有人都認定曲師叔當年服用了興奮劑,我也這麽一直以為,但是,我覺得能夠培養出光雅和百草這樣的女兒,他的人品應該不是那樣的。所以我想問問你,關于當年的比賽,沈教練知道多少?”
“檸姐啊……”婷宜拿着抱枕靠在沙發上,“我記得那個時候,檸姐被外公送到英國讀書去了,那件新聞沒出多久,她趕回岸陽,因為她姐去世了……我覺得吧,就算檸姐現在在元武道界的身份地位擺在那裏,她也未必會想要徹查當年的事,說到底,就是不想去揭舊年傷疤。”
“這樣啊。”
“不過……”婷宜話鋒一轉,目光熱烈地看向身邊的漂亮女孩,對方柳眉殷唇,五官不張揚,但是秀麗清澈,加之不馴的風骨,給人一種她的名字就是她的全部的觀感,尤其是在對方安靜淺笑的時候——
藍天白雲清清透透的天空,像是從天邊吹拂而來的清風,如同淡色的蘭花枝搖曳生姿,自有一翻清雅出塵、閑情逸致的情趣。
蟬聯了好幾屆中學的校花的校花,不是沒有道理。
“不過什麽?”
婷宜嘴角彎了起來,“有一個人,他很強大,天底下就沒有他辦不成的事,你可以考慮給他去一個電話,我想他非常樂意為您服務。你說呢,嫂子?”
黎藍臉色一黑,對方刻意咬重了“嫂子”兩個字,“你能不能換個稱呼?”
“這不是為了表達我對你的敬意嘛。”
“敬意?”黎藍輕笑一聲,“你和他說瞎話的腔調還真是一模一樣。”
“我呢,雖然不知道你和我哥怎麽一回事,你不想說我也不逼你,看起來也是一個複雜的故事。我哥雖然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樣,但其實心裏比誰都專一,而且占有欲也特別強,一旦是他盯上的,他絕對不會放手。我看仲和明裏暗裏都護着你,即便知道你們是姐弟情,但是哥哥還是不高興了。”
見黎藍沉默不語,婷宜補充道:“雖然我是我哥的親妹妹,但我也是你朋友,放心,要是他真做了什麽渾蛋的事情惹你不痛快了,我一定站你這邊。”
黎藍看了她一會兒,最終無奈地喊了一句:“牆頭草。”
門鈴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兩人對視了一眼後,方婷宜起身去開門。
“恩秀?”
“婷宜。”門外的女孩一身便衣,典型的韓國女孩的打扮,笑語盈盈,一雙梨渦漂亮非常。
“裏面坐吧。”
李恩秀落落大方地在沙發上坐下,爽朗開口:“昨天事情多,沒來得及打招呼,你好黎藍,我是李恩秀。”
婷宜給了黎藍一個眼神,恩秀什麽時候認識你的?
我哪兒知道?黎藍無辜。
“你好,恩秀前輩。”
恩秀臉上挂着十分秀氣的笑容,“我過來的時候看到岸陽隊在草坪上受罰,引了其他國家的很多人在受罰。上百個蛙跳,這是怎麽了?”
“咳……”婷宜不自然地低咳一聲,“沒什麽,他們招惹上若白了,這點程度死不了人的。”
“我昨天沒有見到若白師兄,後來才知道是父親要見他。好幾年不見他,沒想到他現在的氣勢這麽強大。難怪這麽多年,除了初原哥哥以外,父親也一直關注着他。”
若白師兄。
好幾年不見。
等等,這幾個字眼信息量有點大。
恩秀喊若白“師兄”,方婷宜能夠理解,李雲岳是松柏子弟,恩秀的元武道本就承自于父親,她和若白确實是系出同門的師兄妹。
但是“好久不見”是什麽意思?
“你什麽時候見過若白?”
“很多年以前了……”恩秀仿佛陷入了什麽回憶,連語調都不自覺放輕,“這件事沒跟你說過。其實也就是五年多以前,我到過岸陽,去過松柏,在那裏見到了初原哥哥,也認識了若白師兄。可惜的是,當時沒有看見你和廷皓,沒有想到,不過是幾個月的時間,後來你們就來了昌海。”
五年多。
婷宜心裏算着這個時間節點。
應該是出事以前的事情了。
原來恩秀到過岸陽,這麽說起來的話,初原哥哥也差不多應該是在恩秀到來的時候知道了身世。
“……我一直挺想去松柏的,不過沒有辦法,我沒辦法離開昌海,也不能離開昌海……”李恩秀的笑容有些苦澀和勉強,她自己也好像感覺到了話語的悲哀,于是轉而道:“不說這個了,其實我今天是專門過來找黎藍的。”
“找我?”
“嗯。”李恩秀點頭,“就是去找你的時候,若白師兄告訴我你來了婷宜這裏,所以我才過來的。”
黎藍與婷宜互看了一眼,然而問道:“恩秀前輩找我有什麽事嗎?”
“其實也什麽大事。”李恩秀說道,“我就想看看,方廷皓的藍天是什麽樣子?”
婷宜覺察到黎藍身體猛然一僵,只聽恩秀繼續道:“廷皓拿到世錦賽冠軍之後,我跟他表白,但是被拒絕了,他跟我說,他有着他的藍天,還給我看了你的照片……所以啊,我一直想什麽時候能夠見上你一面,看看我輸了怎麽樣的女孩子。所以黎藍,反正開幕式要下午,我能請你吃個飯嗎?”
“好。”
“那走吧。”
方婷宜愣愣地看着兩人離開,從房屋的窗前走過。
所以現在是什麽情況?
李恩秀喜歡方廷皓?
她在昌海待了五年都沒發現這件事?
想起哥哥的囑咐,婷宜第一反應就是掏出手機給他打電話。然而號碼都在屏幕下了,她還是按了“返回鍵”。
恩秀溫雅謙和。
黎藍清傲堅毅。
一個不是咄咄逼人的人,另一個也不是斤斤計較的人。
既然涉及到哥哥,她還是秉持着自始至終的原則,不加參與。
方婷宜遠遠地就看見一身藍色運動服的少年站在大樹下,雙手環胸,他面前的隊員們圍繞一個圈,高低不平地蹦跳着。
一見她過來,好幾道可憐兮兮的視線往她身上打。
“一半到了嗎?”她問若白。
“還沒有。”
“哦。”婷宜點點頭,剛好對上曉螢的眼神,裏面是大寫的、萌萌的、“求放過”。“你不會真要讓岸陽的隊員雙腿發顫去參加開幕儀式吧?”
“這點訓練量,對他們來說沒什麽。”
是沒什麽,婷宜想,若白把他在松柏的那一套帶進了訓練基地,所有成員無一例外享受着松柏獨有的套餐,蛙跳嘛,也是做慣了的。
“我看要不停了吧。”婷宜笑道,下蹲的隊員們個個耳朵都豎了起來,“這樣被人參觀……畢竟昌海才是主場。”她掃了一眼四周,還真當她不存在,看着她站在若白身邊,那些女生居然還敢把目光一直留在若白身上。
“你們……”若白淡然地開口。
終于聽見領隊開口的衆人,齊刷刷停下蛙跳的動作,面前若白立正站好,“我們錯了!”幹脆利落的聲音震得樹上幾只鳥兒向天空飛去。
“解散。”
“耶!”人群一下子哄散開來,曉螢偷偷朝婷宜豎了一個大拇指後拉着百草迅速遠離,就怕他們的若白師兄下一秒改變主意。
若白低頭看向身邊的人,“好人當夠了?”
“被你發現了。我得好好維持在大家心目中的好形象……”她彎起了嘴角,眼神裏閃過一道精光,“不過接下來,說什麽也得當一回惡人宣誓一下主權。”說着,她親昵地挽上若白的胳膊,将頭靠過去,容顏甚是精致完美地朝四周炫耀了一眼,那些故意放慢腳步走走停停的“路人”頓時別開了目光。
“開心了?”
“當然。”婷宜傲然,“誰讓她們膽大包天居然敢觊觎我的人。”
“那你要不要帶着你的人逛一下昌海?”
清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婷宜心中撞着小鹿,一擡頭,闖入了一片情深深的海洋。
他這是承認了他是她的人?
逛昌海?
宣誓主權?
婷宜覺得自己的竊喜快要溢出來,故意拉下嘴角佯裝正經:“既然你這麽說了,我那就給你當一回導游。”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