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拾夢故人
? 子衿又一次做着重複的夢,夢裏只有遇見。所謂遇見,僅僅是在那個地方他始終在她的背影裏,她卻看不見。只有作為看客的她才能看到。這很矛盾,主演無法左右情節,看客又無法參與情節。夢很長,甚至不能夠用一宿作為長度,但她其實半夜就醒了。
“你很需要有個人保護。”他站在她身後帶着他固有的對子衿的焦慮和關切說道,這句話在心裏說了很多遍,子衿聽得見聲音,卻不知道他就是他。子矜的确一直都是一個人,她也自認為自己并不是堅強的人,但她最多只是意識到自己很孤單,卻從來沒想過“保護”,或許潛意識裏不能這麽想,否則真會覺得自己的無助。這個世界并不會因為哪個人需要保護就特別眷顧他。
“你真的很需要有個人保護,那個人卻不是我。”看着她的背影漸漸模糊,他一個人久久地站在那裏不願離去——空曠的街角,清冷的身影。
她獨自站在這座彩色的城市的中心,第一次問自己為什麽要來到這裏,是為了遺忘嗎?真的遺忘了嗎?即使對所有的過往都不再糾結,但她似乎也不能再在心裏裝下叫做“感情”的東西,不是累了,而是太滿。現在的她非常坦然,坦然得讓她自己都莫名其妙,因為那段曾今只是自己一個人的感情,和別人無關,甚至和他也無關。既然忘不掉,就擱置罷。
可是,為什麽他會出現,是那樣熟悉的身影,卻又不是那個他?和從前的他一樣總是出現在她最需要的時候。“你很需要有個人保護。”子矜不由地流下了眼淚,她也不去擦拭,随它吧,不是早就想流了嗎?
一陣清風吹起了雪白的窗紗。她感覺有些涼,蜷縮了一下身體。他輕輕走近看着夢裏依然喚着他的名字的她,眼淚再也無法抑制,扭頭輕輕關上被風吹開的半掩的窗戶。
“這麽重的情意,讓我怎麽擔得起,這麽苦的心思,又讓我怎麽走得安心?可是我又不得不舍下你,獨自一個人走。惟願蒼天眷顧我的她,讓她能終有所托。”說完,便久久地,久久地不願離去。
建萍,那座城市裏最親密的姐妹來看她。建萍似乎有些情緒不對。“你怎麽了,為什麽愁眉不展的,沒好好照顧自己是不是?”子矜關心道。“我還好。可是有件事,我卻不能瞞你,是關于……”“什麽對不起我的事事,說來聽聽,看我能不能原諒你。”建萍看子矜心情似乎很好的樣子,“算了,沒什麽。”建萍欲說還休,子矜當然是越想知道發生的事情。“怎麽了,到底有什麽事,關于誰?”“關于……林峰的……”子矜正在侍弄茉莉花枝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現在應該過的很好吧,他本來就應該擁有屬于自己的幸福。”她繼續修剪着花枝,手卻有些許的慌亂。“林峰他……他……走了。”“走了?去哪裏?”子矜問完又覺得多餘,“可是,你告訴我這個幹嘛!”建萍不知怎樣說下去才好,她從包裏拿出一個信封,“你自己看吧。”子矜接過信封,疑惑地看着建萍。“這是駱詠梅寫給你的信。”“駱詠梅?”子矜愣了一下想起來,她不就是林峰的女朋友,不,應該是妻子嗎?建萍什麽也沒說,只是雙手緊緊的抱着茶杯。
“子矜妹妹:你好!
算上這次,我應該是第三次找你了,不,這一次我已經沒辦法再面對你了。林峰他走了。”
信很長,子衿已不再關心下文。滿紙就只有三個字,他走了……
說什麽呢?他一直都在啊,我常看到他,就在街角,就在我常走過的地方,我帶你去啊。
子衿拉着建萍就走,走到每一個他恍惚到過的地方。
可是,沒有找到,她看不見,無論怎樣的焦灼也不能讓他再次出現。
枕邊的沁涼讓她蘇醒。
“又來!總重複這樣的夢,好沒勁。”
子衿看看表,淩晨4點。幹脆爬起來打開電視,《來不及說我愛你》中靜婉和沛林是懷着怎樣的心情,分分合合,癡纏又掙紮在無奈的世事中。奈何子衿已不再動情,電視畫面顧自閃爍着,子衿又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的好沉,日上三竿了,她卻還保持着昨晚的睡姿,蜷在沙發上,幾縷發絲遮住緋紅的臉頰,手腳蜷縮在一起,薄薄的毯子一半搭在曲着的小腿上,一半落在了地上。
手機很不擇時地響起,好半天,子衿只是讓自己更蜷縮起來。手機又不厭其煩地響起來。子衿只好伸手從茶幾上拿起手機,放在耳邊。
“嗯,好,嗯……”
“你睡迷糊了吧,是我,靜秋!”靜秋在電話裏喊着。
“嗯……”
“我回來了,給你帶了些A市的特産,中午到店裏去找你哦。”
“嗯……”
“你怎麽了,沒事兒吧?”靜秋有些急了。
子衿再次醒來,自己已經躺在了床上,頭上貼着退燒貼,身上蓋着厚厚的被子,還是覺得自己好冷好累。
看到自己已經醒了,靜秋端着一碗姜糖水,說:“能自己起來不,喝碗姜糖水驅驅寒。”順勢把子衿慢慢扶起,喝了姜糖水。
“我這是怎麽了?”子衿還是迷迷糊糊的。
“秋涼你知道嗎?還開着窗戶,也不蓋被子。你不病誰病?”靜秋雖有責怪之意,看到子衿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又不免憐惜。
“你去上班吧,我沒事。”子衿說話有氣無力的。
“我也沒事,可以陪你一上午。我熬了一點小米粥,你肯定現在也不想吃,待會想吃了就說一聲,我給你熱熱。”靜秋邊整理藥箱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