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重回十六39 ...
一分鐘不到, 天就黑了下來,那些小綠點更加清晰了,只有幾顆, 更顯得彌足珍貴。
就在短短的幾分鐘內, 紀筠見到了永生難忘的一幕,真實太壯觀了,太陽下山真的就是一瞬間的時間, 天就黑了。
紀筠更加能夠感受那幅畫的作者畫這一幕的感受, 那一種孤寂在看到星星點點的螢火蟲,像是一個surprise。
在十月份, 這幾顆螢火蟲真是奇跡, 也許是這幾天氣溫回升,它們得以存活,又恰好被她看到, 更像是命運的饋贈。
在昏暗中,紀筠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幾點綠色,感慨道:“真的好神奇啊~”
章疏臨彎了彎嘴角,手裏還牽着她的手,回應道:“是啊,想過去看看嗎?”
紀筠猶豫了一下, 還是搖搖頭:“它們存活下來已經是不容易了,還是不去打擾它們了。”
章疏臨從善如流:“好。”
紀筠又看了一會兒,想看了一下手機,才發現被牽住的手, 目光在他的手上頓了頓,輕輕掙脫他的手,好似掩蓋自己的尴尬:“謝謝你帶我這兒,時間也不早了,我們走吧。”
章疏臨手指上還殘留着餘溫,垂眸道:“……好。”
樹林在山坡上,下去的時候是一個坡,有點昏暗,兩個人打開了手機的照明,章疏臨走在前面,走幾步就回頭看她。
紀筠呼出一口濁氣,心裏想着又得重新畫了,但是心情卻愈發愉悅,她的腦海裏那景色與真品逐漸融合,果然任何事情還是要眼睛看見過,心中才能有圖,也難怪美術系的老師們一天到晚向外跑,要是占用他們的假期,跟要了他們的命似的,之前還和院領導杠了起來。
她不自覺地笑了起來,腳剛踩上一塊松動的石頭,一直關注她的章疏臨立即就發現了:“小心!”
她一驚,才感覺到腳下的石頭還能滑動,“啊!”
章疏臨在發現她踩着松動的石頭時就上去,紀筠腳往前,身子往後倒,章疏臨長臂一撈,紀筠雙手慌亂之中抓住他的衣服,心裏頭還砰砰砰地跳。
章疏臨環着她的腰,一點點撈上來,紀筠抓着他的衣袖,穩住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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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裏,只有兩個手機發出來的光芒,兩個人只隔了一只手的距離,兩個人還是能清晰地看到對方的眼睛,紀筠先是驚愣,随後佯裝冷靜克制,實則感覺頭腦已經發熱,“謝謝,我,我會小心一點……”
“啊!”紀筠又一聲驚呼。
章疏臨攔腰把她抱起,轉個身,就開始往下走。
最最最羞恥的是,他竟然像小孩子的那樣抱她,手臂橫在她的屁股下面,紀筠渾身的血都沖到了腦子上,她現在居高臨下,坡還是有些抖的,不敢大動作,紀筠羞怒地拍着他的肩膀:“章疏臨,你幹嘛!我自己走!”
章疏臨不理會她的呼喊,步伐穩健自若,他步伐不快,但每一步都很穩,速度也就比帶着她走快了一些。
到了平地,章疏臨彎腰放下她,若是光線好,她大概就是煮熟的龍蝦,踩着平地,明明山上也裏會很冷,她卻覺得燥熱。
“乖,這樣安全。”章疏臨語調上揚,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
此時再一次傳來不遠處的鐘聲,沉重而悠遠,給暮色添了幾分厚重之感。
紀筠心裏平靜了許多,望着寺廟尖尖的頂,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麽寺?”
“靈山寺,想去看看嗎?”章疏臨問道。
紀父紀母算是半個佛教信徒,不像老一輩的一樣把佛教重要日子記得那麽清楚,但過年的時候還是會去燒一炷香祈求一年的平安,見到寺廟要是有空的話也要去拜一拜的。
紀筠看了看時間:“這麽晚了還開着嗎?”
“跟我來。”章疏臨又握住她的手,感到有點涼,頓了頓,脫下他的外套。
紀筠就知道他要做什麽,想說自己不冷,章疏臨衣服一揮,落在她的肩膀上,帶着他的溫度,他彎腰攏了攏衣服。
“山上冷,在外面先披一下。”章疏臨扣上一個扣子,衣服就不會往下滑了。
紀筠動了動手,就衣擺晃了晃,沉甸甸的,低頭看了看衣服長度,低聲抱怨道:“好重……”
章疏臨揉了揉她的後腦勺,手掌放在她的後腦勺上推着她往前,道:“一會就好。”
他的手掌輕輕的罩着紀筠的後腦勺,紀筠心裏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章疏林帶着她繞到了寺廟的側邊,敲了敲門,一會兒,一個小沙彌帶着嘀咕來開門了:“誰呀?怎麽走偏門?”
幾番倒騰,開了門,就着門口微弱的燈光看清了來人,沙彌忙雙手合十道:“是章施主啊!”
章疏臨點點頭:“可以進來嗎?”
沙彌側身讓開,微微低頭:“可以的,雖然我們快要關門了,但章施主是常客,我去叫道空大師。”
紀筠望着章疏臨的側臉驚疑不定,他是常客?
章疏臨喊住他:“不用,我帶我朋友進來看看,一會兒就走。”
沙彌又朝兩人雙手合十微微低頭,章疏臨和紀筠也朝他這般做。
章疏臨帶她熟門熟路地繞到前面,紀筠問道:“聽剛才說的,你好像經常來?”
“我在這裏捐了一筆錢。”章疏臨指了指前面,“那是主寺,要進去看看嗎?”
紀筠試探地問道:“你信佛?”
紀筠不曾記得他有什麽信仰,他應該是個無神論者,也沒有什麽信仰。
章疏臨低頭看她,笑了笑:“說實話,以前是不信的。”
“現在就信了?”紀筠很好奇。
章疏臨沒有回答,帶她跨進供奉佛像的地方,裏面沒什麽人了,只有兩個小沙彌在打掃,見到他,雙手合十招呼道:“章施主。”
“打擾了,我們拜一拜就走。”
兩個小沙彌繼續幹自己的活,紀筠打量這個寺廟,好幾個高大的佛像顯然就是主要供奉的,最中間的應該是彌勒佛,紀筠不确定道:“這是彌勒佛?”
章疏臨定定地望着那邊:“是。”
彌勒佛離她最近餘,她也就先走到那邊去,在彌勒佛前的墊子上先拜了拜。
章疏臨跪在她旁邊的墊子上,誠懇地頭點地。
他不信佛,但再一次睜開眼回到一切還沒有開始時,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開始相信了,所謂的來世。
章疏臨只拜了一下彌勒佛,紀筠其他的佛也拜了一下。
上了車,紀筠把外套脫下來,外套上已經有了寺廟的香火味,她撣了撣幫他挂在靠背上,望着他的側臉,道:“今天謝謝你了,是我永生難忘的一幕。”
章疏臨啓動車子,側過臉,嘴角上揚:“我今天很開心。”
紀筠身體轉正,從中間後視鏡裏瞥見他的眼睛,又縮了回去,目視前方。
章疏臨眼中含笑在鏡子裏看了她一會兒,發動車子。
兩個人回去也沒有驚動黃成餘,他沉浸在畫裏,每天都要研究很久,生怕自己不小心毀了這幅畫。
去過一趟靈山寺,紀筠有了靈感,她現在不僅僅是簡簡單單地描摹,在心中更是有了屬于自己的畫面。
還別說,在這裏吃好喝好,悠閑畫畫的日子挺美的,黃成餘修補完畫的當天,紀筠也畫得差不多了。
黃成餘點評:“有幾分味道,又有幾分自己的特色,诶,短短幾天,就有這麽大的進步?”
紀筠笑得歡喜,對這幅畫有一種愛不釋手的感情,恨不得不睡覺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都用來畫畫。
黃成餘結束了任務,驗收過後,他們也要回去了,還是專車送他們回去,酬勞是打到黃成餘卡上的,黃成餘接這個任務根本不是為了錢,也不在意有多少錢,但酬勞豐厚卻是很豐厚的。
他給紀筠發了個紅包,讓她回去吃點好的。
紀筠不同他多客氣,笑着說:“我在那兒吃得這麽好,您還想讓我吃得多好,過年回去估計得胖好幾斤。”
“胖點才好,太瘦了不好看,小鳥的飯量,多吃點好的。”黃成餘忍不住叮囑她,這孩子臉上一點肉也沒有,瞧着多苦啊。
紀筠俏皮地做了個敬禮:“遵命!”
紀筠當天就請舍友們一起吃一頓學校旁邊的小餐館,她們宿舍條件都還不差,時不時會請來請去,改善一下夥食。
“哇,你在那邊吃得這麽好?每天鮑魚湯?哪個大戶人家啊?”三個人圍觀了一下她最近拍得夥食照片,廖雪鏡羨慕地說道。
餘俏說道:“其實也正常,收藏家一般很有錢的,還能請黃大師去修補畫,可能是富豪。”
廖雪鏡點點頭:“也是。”
紀筠可認識這個富豪,笑了笑岔開話題:“期中考時間是不是出來了?”
齊卉給了她一個別說了的眼神:“快要煩死我了。”
紀筠他們專業還算好,文化課不多,所以她和廖雪鏡應該是輕松一點的。
餘俏看了看三個人,露出期待的神色:“诶,我們考完試去酒吧好不好?我們到現在還沒去過酒吧诶,齊卉你去過吧?”
齊卉看了看紀筠和廖雪鏡,喝了口飲料,道:“我去過,我帶你去就行了,別帶壞她們了。”
“什麽叫帶壞啊?”餘俏不滿地撅了撅嘴,朝紀筠和廖雪鏡說道:“你們想不想去啊?都成年了。”
廖雪鏡也有幾分好奇,看向紀筠和齊卉。
紀筠沒有那麽好奇,她不太喜歡酒吧的各種味道,尤其是煙味,笑着說:“可以,不過只去清吧。”
“可以啊,還知道清吧。”餘俏壞笑着朝她擠眉弄眼。
齊卉摸着下巴:“就我們幾個去好像也挺沒意思的,不如再叫一些人吧,熱鬧點。”
“好啊好啊,我叫點我們部門的人,人多才有意思。”餘俏興奮地捧臉。
期中考試期間,自習室的搶奪更激烈了,沒課的人一大早就去等圖書館開門,幾門考試紮堆的日子都是在通宵自習室度過的。
紀筠就不和他們去搶位子了,她在黃成餘的畫室裏自習也是一樣的,沒什麽人打擾她,她也不用怕打擾別人。
廖雪鏡打趣她:“難怪開學都這麽久了,你的美名都還只停留在我們美院,大家想想啊,平時麽也就畫畫,不怎麽和別的班一起上課的,失去了一個機會。又不愛參加社團活動,也不愛去自習室,老人家都還跳跳廣場舞,您可好了,就守着那畫室過日子了。”
“對呀,紀筠,你也太不愛社交了,我們一起合照好多人都問我,你是哪個院系的?好歹出去見見人。”餘俏一開始還覺得紀筠應該是那種會有很多人追的,誰知道她跟與世隔絕似的,別說男生了,男性朋友都沒幾個。
紀筠不覺得交友圈小有什麽不好的,創作就是需要投入大量的時間和精力,黃成餘也同她說過,每一個成功的藝術家,都有自己的孤獨時代,很多時候孤獨才是靈感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