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崔哲,你說我們活着是為了什麽,”陸小川手裏握着筷子,一下下的攪着碗裏的面條,心不在焉的。
“還能為了什麽,又死不了,”崔哲一碗面條已經全部消滅,他喝了幾口熱乎乎的湯,惬意的打了個嗝。
“廢話,”
“你怎麽不吃,沒胃口啊,剩下這些多浪費,”崔哲伸手拿掉他的筷子,将碗端到自己面前,又開始吃了起來。
“豬啊,”陸小川翻了個白眼。
靠在餐館的牆壁上,陸小川看着對面那個狼吞虎咽的二貨,內心百感交集、
年輕的時候他總覺得崔哲像個長不大的小孩子,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人直接,爽朗,有時候能煩死你,但卻不讨厭。
可惜,剛畢業還沒來得及大展拳腳,就被父親突如其來的重病壓得喘不過氣來,那時候他總見他在角落裏,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煙,臉上那種沉重,是他從未見過的。
慶幸的崔哲的爸爸在經過治療之後,完全康複,但家裏的錢幾乎全部都花在昂貴的醫藥費上面了,撐起這個家的重擔就這樣落在了他身上。
步入社會,摸爬滾打,他開始慢慢變得圓滑起來,時光的磨砺,終究會讓一個人面目全非。
年輕的時候他們一無所有,對很多事情都無能為力,等到什麽都有了,需要的時候,早就已經過去了。
想想二十八歲的他有什麽,什麽都有了,但他真的什麽都有嗎。
“夠不夠吃,不夠吃再要一碗。”
“什麽?”崔哲覺得自己幻聽了,陸小川怎麽可能用那麽溫柔的語氣和他說話。
“老板,再要一碗面……”
英語課,崔哲突然拉過宋思婷,悄悄在她耳邊說:“我覺得陸小川今天不正常。”
“怎麽不正常?”
“不知道,今天中午他看我的眼神,你知道嗎,我竟然感覺有點像我爸,而且啊,我最近,總覺得他好像老了不少,說話一套一套的,像個老頭子。”
宋思婷憋着笑,打了崔哲一下,“你這什麽形容啊,”
“反正覺得他變了一個人似的,怪怪的,還有張夢瑤,你不覺得張夢瑤也怪怪的嗎?突然之間,就從小綿羊變成大灰狼了。”
“你說這個倒是,夢瑤确實突然就變活潑了,不過這不挺好的麽,我挺喜歡她這樣的。”
“我總覺得,這兩個人有貓膩……”
“說夠了沒?”陸小川突然回頭,使勁彈了一下崔哲的腦門,“你們兩個悄悄話說的小點聲,當事人聽得一清二楚。”
“聽個屁,你看你同桌睡得。”崔哲笑的奸詐,“我說陸小川,你還說你和張夢瑤沒什麽,說實話,你們兩個是不是在一起了。聽說談戀愛的人,會變得和平時不一樣。”
“你再說一句我就送你上西天,”
“崔哲,陸小川!”一聲怒吼,伴随着一只扔過來的粉筆頭,兩人靈敏的躲過, “給我出去罰站!”
夢瑤被老師突然放大的聲音吓醒,迷迷糊糊的看見崔哲陸小川往外面走,她一臉的迷茫。
“他倆,怎麽了?”夢瑤小聲的問坐在後面的宋思婷。
“發神經了被,”
“嗯,”夢瑤再次趴在桌子上,準備接着睡。
“張夢瑤,睡了半節課了你還睡?你也給我出去。”
“哦,”夢瑤擡頭,瞥了講臺上的那個女老師一眼,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她叫什麽,她乖乖的站起來,走出教室。
困死了,好想找個地方睡覺,夢瑤打着哈欠,一點精神都沒有。
“你怎麽也被趕出來了?”崔哲靠在陽臺上,幸災樂禍的。
“關你什麽事?”夢瑤沒好氣的說。
“切,”
“你幹什麽去?”陸小川看見夢瑤往樓梯那邊走,忍不住問了一句。
“找地方睡覺,”
“她上哪裏找地方睡覺去,她以為這是她家啊,難不成她要到樓下那個校長專用破沙發上面睡?量她也沒那個膽子。”崔哲說。
“沒準真就有那。”陸小川冷不丁的來了這麽一句。
“你怎麽總幫着她說話,我看你倆是真有點什麽。”
“是有點什麽,”
“什麽?”
“什麽什麽什麽,你自己在這呆着吧,”陸小川拍拍崔哲的肩膀,“先別管我了,趕緊搞定你的思婷小baby吧。”
“說什麽呢……”
陸小川走到一樓大廳,有意無意的找着某人。
黑色真皮沙發上,女孩側卧,黑色的發絲調皮的掉下來幾縷,睫毛長長,忽閃忽閃的,呼吸均勻,睡得很熟。
陸小川在看到這一畫面,他唇角勾起,輕念,“豬頭,”二字。
她就不怕有老師出來,直接就被逮到辦公室,最起碼也得念她一下午,第二天還得開大會批評。
想什麽就來什麽。此時陸小川站在兩條長長的走廊中間,剛好就有老師從教室裏走出來了。
陸小川心裏咒了句該死,就上前把張夢瑤搖醒,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怎麽了拉起她就跑。
“你最近怎麽回事,怎麽天天都在睡覺,”一天八節課,她起碼得睡五節,以前她上課是從來都不睡覺的啊。
“你幹什麽啊?松手。”手被他牽着,他強拉硬拽的也不知道要帶自己去哪,剛睡着就又被弄醒,夢瑤不爽到了極點。
“那裏不安全,帶你去空教室睡覺!”陸小川回頭瞪他一眼,又接着拽着她上樓梯。
陸小川輕車熟路的走到四樓走廊最裏面的那個教室,一腳踹開門。
“在這裏睡吧,看你困的跟吸毒了似的,”把她安到一個位子上,陸小川徑直向後走,随便找了一個凳子坐。
夢瑤此時一頭霧水,但困意來襲,她連問他為什麽幫他都沒力氣了,她也不知道她最近怎麽回事,總是困的要命,仿佛不睡覺就會死一樣。
倒在桌子上,夢瑤一秒進入睡眠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