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知道謝榭為何總是把吃飯看得那麽重要,一到飯點,只要我坐在實驗室裏不動,他立馬就要過來叫我去吃飯,搞得吃飯是項任務,強行要求我執行。
其實吃飯也就算了,一天頂多就三個飯點。叫人無語的是,他每隔一個小時就要叫我喝水,每隔兩個小時就要送來水果,盡管是溫水和切好的水果,我也很煩。
我是真的忙,尤其是最後幾天的節骨眼上,一點點不能出差錯。迫不得已,我只好想個法子把他趕走,最好叫他別再來打攪我。
我叫來了開鎖工人,讓他在我現在用的小實驗室上裝了個鎖,還在玻璃窗戶上安裝了不透光的大窗簾,防止他貼着窗戶看,影響我實驗。
謝榭問:“你就這麽提防着我?”
我說:“我習慣安靜,做實驗的時候不想被人打攪。”
謝榭說:“叫你吃飯還有錯?你不吃,孩子也得吃啊!”
我說:“你就知道孩子是你的了?”
謝榭邪魅笑道:“除了我,還能是誰的?百發百中的技術并不是人人都有。”
我賊煩他沒皮沒臉的說一些沒羞沒臊的話,于是冷冷道:“實驗永遠是第一位。”
他說:“我是孩子的父親,我有義務去照顧他。”
我說:“我是孩子的母親,我有權利決定要不要留下他。”
謝榭忽而笑道:“你還真是位不愠不火的狠角色呢。”
我當着謝榭的面關上了門,也拉上了窗簾,沒有一絲猶豫。
果然,一天下來,安靜地很,沒有任何人打攪。
只是到了下傍晚,我有點急,想要如廁的時候,突然發現門被反鎖了,怎麽也打不開。叫我急的,就差拿個大燒杯接着了。
Advertisement
我對着門敲敲打打,又拉開了窗簾,對着黑漆漆的室外直喊:“有人在嗎?有人在嗎?”
叫了十來分鐘,沒人應答。我開始有些懊惱和後悔,估摸着是我真的太絕情,把謝榭逼走了,其實他也沒做什麽過分的事兒。我想着自己這樣與世隔絕,在這狹小的實驗室裏,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搞不好哪天就一屍兩命了。
我找來扳手,對着實驗室玻璃猛砸,玻璃質量倒是好,只是出現裂紋,沒有立馬碎掉。我砸了十來下,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玻璃瞬間碎裂,高處的碎片落了我一身,我的臉部和手上都有刺痛感。
我小心翼翼地爬出屋外,卻見領着飯盒的謝榭,一臉蒙圈地站在門口。
我和他四目相對三秒,他立馬放下飯盒,小跑着過來,拉住我,上下打量着,急切地問:“發生了什麽?你還好嗎?怎麽都是血?”
我淺淺地笑道:“不要緊,沒事兒。”
誰知謝榭突然發火了,對我呵斥道:“怎麽回事?你到底怎麽了?能不能不要每次什麽事都說‘沒事兒’?好壞你吱一聲,我真的快受夠了你對什麽都所謂的樣子!受夠了你說話時總是雲淡風輕的語氣!”
老實說,他這呵斥着實吓到了我,于是我也大聲道:“受夠了你就走啊,我求你跟着我了嗎?你想我怎樣?難道要我每次和你說話都像現在這樣歇斯底裏嗎?”
他眼波流轉,忽然緊緊地抱住我,在我耳邊低沉道:“你随意,怎樣都好,就是別不理我。”
我說:“我也受夠你了!你總是這樣纏着我,跟着我,纏得越緊我越慌,跟的越緊我越不知所措!你活像只黏蟲。”
他說:“寄生蟲吧,離開了宿主不能活。”
我不屑道:“管你是什麽蟲,我現在只想上廁所,麻煩你讓開好嗎?”
誰知他卻将我抱得更緊了,說:“借口!七年前就讓你逃了一次,現在又想逃,這次我絕對不會讓你再離開我了!”
我說:“逃個鬼啊!老哥,我是真的想上廁所!麻煩你松開好嗎?快憋不住了!”
“當真?”他放開我,盯着我看。
“誰會用這種事開玩笑?要麽你去廁所門口守着?”
我本是開玩笑說的一句話,卻不料謝榭真的跟着我去了衛生間,真的就在門口守着了。我也是無奈的很。
我努力的分析他一直跟着我的目的,到底是出于什麽原因,想了許久,最後只覺得他或許是想等孩子生出來吧。倘若我現在跑了,離開的可不止我一個人。
我是不會跑的,實驗還要繼續,生活這場戰争還沒有結束呢!
說到生活,也許是最近我一直在研究實驗,過于投入,竟然忘了當初研究的目的。那是月黑風高的夜晚,我站在頂樓上的茅塞頓開,倘若不是風吹了廣告牌,我現在的樣子可能只是照片上的黑白。
而當初把我逼上絕路的最後一手,正是謝榭啊!他收購了花藥,還企圖用來生産保健藥!我只有研發出新的東西,再次投放市場,才能博回目光和熱度,這樣就算他要生産保健藥或其他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只要我有一半的股權在手,只要我有專利在手,他奈何不了我。
從幾年前我就陸陸續續地準備這個實驗了,這一次我沒有退路,一定要成功。
我出了衛生間的門,謝榭立馬迎了上來,他拉着我坐下,找來消毒水和創口貼,要給我處理傷口。
我義正言辭的拒絕了:“小事,不必了。”
他愣了愣,笑問:“怎麽了就?去了趟廁所,出來不認人了啊?!”
我說:“很晚了,早點回去休息吧。這些天謝謝你的照顧。”
“我洗漱用品都帶過來了,你現在趕我走?就算你煩我,不要我照顧你,好歹我是孩子的父親,他現在又孤獨又寂寞,急需父愛啊!”
我說:“不要總是拿孩子說事,他能不能出世還待選擇,你只管回去享受你的老板椅。我很忙,恕沒時間奉陪。”
“我不!孩子需要我,我今晚就呆在這邊不走了!”他拎來洗漱用品,甩在桌面上,傲嬌的模樣讓我非常讨厭。
我冷冷道:“行,你想要孩子是吧,走,去醫院,我現在就把他取出來給你!”
半天未見謝榭動身,沉默良久,他擺擺手,低沉道:“罷了,随你。”
他将飯盒輕輕地打開,茄子燒肉、口水雞、椒麻雞、手撕雞……
“別太忙,好好吃飯。”他淡淡地看我一眼,丢下這句話,轉身出了門。
不知為何,明明成功将謝榭趕走了,本該很愉快的我,心裏卻沒有一絲絲的快感,甚至有些堵得慌,我想大概是因為懷孕的原因吧。
我的實驗成功了,新的生産工藝,更簡單更優化,藥物療效更加确切。
天知道,那一刻我抱着筆記本淚流滿面。
很快我又上了熱搜,因為再度研發出新的抗腫瘤藥物。
這一次我以自己的名義發表了論文,卻再次被網友罵了一遍。我更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說我懷孕了,孩子是業內某大佬的,我的成果是大佬幫我做出來的。為了自己洗白,不惜變賣色相和身體。
這些網友的評論簡直叫我抓狂,但我無能為力。倒是莫莉第一時間給我發來問候消息,噼裏啪啦一堆罵,“那些傻子說話都不過腦子的,你甭和他們一般計較,大概就是一群娘胎裏沒發育好,腦袋被門擠壓的腦殘!花花,你千萬不要把這些人的話放在心上,反正網上當鍵盤俠不要錢,他們就給勁兒使壞!還說你懷孕,懷他良個卵子!”
我弱弱地說:“莫莉,我真的懷孕了……”
電話那端先是噴水的聲音,而後是一陣咳嗽。
“不是,花,你說的是真的嗎?你一不食人間煙火,時常與世隔絕的人懷孕了?你懷的空氣哦?”
“真的。”我又确定了一遍。
莫莉緩緩問道:“誰的?”
我默不作聲。
“我去!花諾,你都三十歲的人了,怎麽還像當初一樣迷糊?他人呢?你們什麽時候搞上的?”
我說:“不怪他,這一次是我自己犯迷糊。”我想起那一天晚被怒火充斥的自己,抱着與世長辭的心,果斷而堅決。
“對,就怪你!你都多大的人了,怎麽就總是不長記性?你現在在哪?”
我說:“在實驗室。”
“我馬上過去!”
我說:“你過來幹嘛?”
“還能幹嘛?帶你去找那個男人,當面對質!七年前自己爽了不見了蹤影,現在又來犯賤?他是不是看你好欺負,所以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你?”
盡管我已經和莫莉說的非常明白,無論是七年前,還是現在,都是我自己的錯和謝榭無關,但莫莉怎麽都認為是男人的錯,她覺得女孩子在這種事上天生就是弱者,就是吃虧的,男方做什麽都不在理。
莫莉只知道有謝榭這麽一個傷害我,欺負我的渣男,卻不知謝榭的名字,更不知道謝榭的長相,所以我也絕不會讓她知道謝榭是誰。
倒是巧合的很,就在莫莉來實驗室找我的時候,謝榭又拎着飯盒來了,上來一句:“孩他媽,我又回來了!”
莫莉望向謝榭的眼神,殺氣十足,沒到三秒,就見身高差距巨大的莫莉抄起凳子,往謝榭身上砸了過去。
“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