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死人
陸見微仔仔細細地看了靈異海報。
她有點奇怪這次的不像深夜美容院那個是林喔喔出事之後的樣子，這張海報裏男女主角還沒有登上末班車。
不過這樣也好，證明暫時沒危險。
陸見微往下滑，點開了靈異預知視頻，手機屏幕被放大視頻占據。
一秒黑暗過後，出現了朦胧的燈光。
鏡頭對準的是劇組忙忙碌碌的人，背景是一片濃墨的黑，遠處樹影婆娑，仿佛舒展的怪物。
工作人員迅速跑過，最後鏡頭從他們身上轉過去，一直到破舊的公交站牌停了。
女主角蘇可妍和男主角高振站在那裏。
陸見微查過他們的名字。
他們也沒說話，但是表情挺輕松的，偶爾眉目傳情一下，一點也不擔心什麽。
就在這時，蘇可妍轉頭道：“車來了。”
高振笑道：“我就說末班車還有，你不用擔心，延誤了一點點而已。”
鏡頭順着他們的視線轉過去。
從黑暗裏駛來一輛公交車，和陸見微在靈異海報裏看到的一模一樣，司機的模樣被燈光照得曝光過度，看不清臉。
車裏坐着幾個模糊的影子，一動不動，公交車的發動聲在寂靜的夜裏突兀的可怕。
公交車停在蘇可妍面前，車上方的444路鮮紅得可怕，襯着司機面無表情的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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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可妍站上了公交車，然後進去找了靠窗的位置，和高振揮手告別。
從始到終，那些原本的乘客都坐在那裏沒有動過，似乎時間暫停了一樣，和蘇可妍形成了鮮明對比。
公交車又這麽駛離。
剩下的鏡頭順着高振的視線，只見他的表情從輕快變成了疑惑，又瞬間變成了恐懼。
鏡頭拉遠，那輛444路公交車逐漸進入黑暗中。
視頻到此結束。
陸見微反複又看了幾遍，任務說是劇組衆人，但是目前視頻裏出現的就只有女主角一個人。
可能這個視頻是個引子。
陸見微收回手機，一出帳篷，迎面撞上了剛剛回來的善水一行人。
不遠處已經恢複了平靜，至于那口棺椁依舊停放在那裏，考古隊的老教授正想去查看，被學生們攔着。
陸長瀾從遠處快步走過來，揚聲道：“師姐，我們回觀裏吧。”
見到他，善水身後的年輕和尚又瞪了幾眼。
善水說：“不得無禮。”
他長得非常像寺廟裏擺放的佛像，慈眉善目，陸見微能感覺到他身上的善意，海納百川。
陸見微說：“沒事，大師辛苦了。”
善水笑笑，目光卻放在陸長瀾的身上，溫和道：“這位小兄弟體質非同一般，應當好好修煉。”
陸見微看向陸長瀾。
師父也曾說過，只是每次都嘀嘀咕咕地，她也不太清楚到底是什麽體質，只知道挺适合學道法的。
陸長瀾擺手道：“我不出家的。”
善水一笑，沒說什麽離開了。
陸見微轉過頭，打擊道：“人家沒說讓你做和尚，不要自作多情。”
“他看我那麽久。”陸長瀾說：“我懷疑可能是羅盤被我拿走了，想勸我去他們歸陽寺出家。”
陸見微：“……”
好好的一個住持就這麽被誤解了。
陸長瀾又湊上前說：“不說他們了，這事結了，我們回觀裏吧。”
陸見微想了想，“行。”
這邊古墓的确沒有多大問題了，有歸陽寺的人在這裏，完全可以應付起來。
回到出雲觀已經是下午了。
臨城給陸見微的感覺要比慶城好很多，她整理了一下房間，去了祖師爺像下打掃。
腦海裏一邊在想末班車的事情。
陸見微擦幹淨灰塵後，沉思片刻，去背包裏抽出了一張簡單的驅邪符。
她今天是怎麽也趕不過去的，而且不說他們肯定不會相信她，她去也是白費。
但是人命關天，就當預警一下。
陸見微在網上查了《死亡末班車》的拍攝地點，然後又查了一些什麽，準備叫快遞上門取貨時又頓住了。
沒有電話號碼估計是不可能的，而且那是在郊外，估計快遞都送不到哪去。
陸長瀾正拿着掃把過來，看她将符紙折成三角，然後寫上字，問：“師姐。你在做什麽？”
陸見微頭也不擡道：“要把這張驅邪符送到一個人身邊去。”
陸長瀾不動聲色問：“送給誰啊？”
陸見微将之前直播間發生的事說了一下，重點說明那香還有她的預感。
陸長瀾聽完後卻說：“師姐你管他們做什麽，自己不信就吃點苦頭。”
他才不想送給那群說她的人。
陸見微将符放好，說：“師父以前教你的不記得了？我這次沒打算自己去，送張符過去提醒一下，如果真是有問題，也是要出手的。”
像他們這行的，專門幹這事。
陸長瀾動了動嘴唇，最後還是不情願地點了點頭：“送，我可以幫你送。”
陸見微拒絕：“不用你去的。”
陸長瀾乖巧地笑：“我新學了一項道法，肯定不會害師姐的，你就讓我試試。”
陸見微點頭：“行吧。”
現在已經是下午了，距離天黑也沒多長時間。
***
臨城市郊區。
今晚要拍攝的劇情是整部電影的重頭戲，所以從今天一早就在準備，就為了晚上這幕戲。
此時已經天黑，劇組這卻是亮着無數燈，他們如今是郊區裏唯一亮着的地方。
場記走到化妝間前，敲門提醒道：“還有半小時就該拍攝了。”
化妝師應了聲：“知道了。”
《死亡末班車》資金有限，很多小角色都是劇組工作人員去充當的，反正到時候也沒人知道。
化妝師給蘇可妍調好發型，說：“好了。”
蘇可妍這才從瞌睡裏醒來，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謝謝。”
她是這部電影的主角，恐怖片當然需要一個漂亮的女主角來吸引觀衆，所以導演選中了她。
化妝師離開後，蘇可妍打開劇本背臺詞。
背了好幾分鐘，她內心反而越來越煩躁，只好丢了劇本，盯着鏡子嘆氣。
也就是在這時，蘇可妍吓得驚叫出聲：“啊！”
鏡子裏映出來一個手掌大小的紙人，畫着鼻子眼睛，甚至還有衣服，它手中抱着一個三角形的黃色東西。
小紙人被她叫聲吓得往後退了退。
蘇可妍整個人都像是被冷凍了一樣，遍體生寒，視線從鏡子轉移到旁邊。
那個畫出來的紙人站在化妝臺上，黑點點似的眼睛正在看着她。
蘇可妍後退幾步，咽了咽口水：“我……我沒做什麽壞事，你不要害我……”
自從上次在直播間裏看見那句話後，她就心裏有種不安，這不安在最近更加強烈起來，所以對于今晚這幕戲她是有點抗拒的。
但是抗拒歸抗拒，她必須要演。
小紙人歪着頭，露出一個害怕的表情，然後将懷中抱的緊緊的三角形放在了桌上。
然後伸着小胳膊小腿跳下了桌子，頭也不回地從門縫裏擠了出去。
蘇可妍這才松口氣。
她呆了片刻，還是走到剛才紙人待的位置，拿起了那個三角紙，摸起來材質很不一般。
蘇可妍正準備打開，發現了背面寫了“陸半仙”三個字，她立刻一驚，沒再打開。
其實她也偷偷搜過那個陸半仙，看對方的微博似乎挺像真的，她問過自己的朋友，對方雖然不知道出雲觀這個地方，但是給她找到了，臨城還真有這個道觀。
高振的聲音從外面傳來：“蘇可妍，你好了嗎？”
蘇可妍猶豫幾分，最終将三角形裝進了口袋裏，這個顏色像是電視裏的那些符紙。
她收好情緒，打開門：“可以了，走吧。”
兩個人來到路邊，四周遠處全是黑暗，那個站牌就樹立在那裏，為了恐怖氛圍，上面的字都是紅色的。
章導演坐在攝像機後揮手，立刻有人上前打板。
電影正式開拍了。
蘇可妍和高振挂上表情，并排走到站牌下，耐心地等着末班車的到來。
幾分鐘後，公交車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劇組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看過去，一輛老舊的公交車破開黑暗，朝這裏而來。
為了避免拍攝入境，劇組無關人員都在導演這一側，蘇可妍他們那邊只有兩個人。
公交車緩緩停在站牌前，打開車門，裏面昏暗無光，什麽都看不清，只能看到有乘客坐在裏面。
章導演盯着攝像機，感覺哪裏不對勁。
誰在車玻璃上畫的紅點點？
但是他湊近仔細一看，感覺這又加深了公交車的恐怖，準備将錯就錯。
蘇可妍和高振已經對完了臺詞，接下來的戲就是她坐上末班車。
然後就是《死亡末班車》的恐怖時刻。
高振說着臺詞：“你快回家吧，不早了。”
蘇可妍“嗯”了一聲，擡腳踏上寂靜無聲的公交車，心裏卻覺得哪裏不對勁。
公交車外與車內黑得可怕，裏面的乘客看不清，就連近在眼前的司機仿佛都成了雕塑，一動不動，她壓根看不到對方的臉。
炮灰角色不是工作人員扮的嗎？
蘇可妍深吸一口氣，正要将後腳也踏上去，腰間卻一陣發熱，燙的發疼，越離得近，就越燙，仿佛要将身上烙出一個洞。
她下意識地收回腳，往回摔落。
就在這一瞬間，蘇可妍看到第一排斜對面的乘客緩緩地扭過了頭，對準了她。
蘇可妍倒吸一口氣。
她的背後瞬間汗毛倒立，整個人都呆住了。
原本應是工作人員扮演的乘客此刻變成了另外一張臉，而這個人她在新聞上見過。
這張臉的主人……一個月前就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