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心路
峰巅東部，蘇曼月看着高高在上的龍門，有些郁悶地嘆了口氣，眼神中兀自殘留着一絲羨慕。
“不知道蘇夜哥哥怎麽樣了？”
蘇曼月螓首低垂，輕輕嘀咕起來，昨天有很多人跨越天梯、穿過了龍門，其中那些沖玄初期的高手，引得衆多預備隊子議論不已，據她猜測，那些肯定應該都是成功通過了冰火試煉。
轉念間，蘇曼月突然發現眼前一暗，下意識地擡頭望去，一張熟稔的臉孔随即印入了眼簾。
“蘇夜哥哥！”
一股莫大的驚喜湧出心底，蘇曼月竟如彈簧般跳了起來，臉上笑靥如花。旁側的蘇旭和蘇瑤兩人聽到動靜，下意識地轉眼一看，也是連忙從地上站起，臉龐上泛起了難以抑制的喜意。
“蘇夜哥哥，你通過試煉了？”片刻過後，三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問道。
“通過了。”
蘇夜颔首一笑，接着便發現蘇旭和蘇瑤的靈力氣息強了不少，不由欣喜的道，“蘇旭，蘇瑤，沒想到你們兩個人在這裏都突破到了靈通初期，不錯，不錯。對了，鐵樹呢，怎麽沒見到他。”
“那個家夥來到這裏的當天就穿過龍門了。”蘇曼月嘿嘿笑道。
“哦？”
蘇夜又是驚喜又是意外，他怎麽也沒想到蘇曼月、蘇旭和蘇瑤都沒成功，唯獨蘇鐵樹成功了，而且成功得那麽快。不過，這天梯考驗的是心志，蘇鐵樹性情淳樸，心思簡單，成功的幾率确實要大些。
“曼月，那兩個家夥呢？”紀婉柔也跟了過來，她問的自然是當日與她配合設置陷阱的兩個紀家子弟。
“他們連續試了幾百次都沒成功，有些心灰意冷，昨天都出去了。”蘇曼月無奈地搖搖頭。
“那兩個混蛋，多撐兩天會死啊！”紀婉柔氣得大罵。
“走了就走了，小丫頭，你要不要先上去試試。”蘇夜笑道。
Advertisement
“再說一次，別叫我‘小丫頭’！”見蘇曼月三人都神色古怪地看着自己，紀婉柔如同受到刺激的小母獅子，有些惱羞成怒地沖蘇夜揮舞了幾下白嫩的小拳頭，“我不着急，過會再試。”
“既然這樣，那我先去探探情況，曼月，你們在這等我。”蘇夜哈哈一笑，朝着天梯大步而去。
“咦，蘇夜哥哥也突破到靈通境了！”蘇曼月美眸瞪得溜圓，剛才太過高興，竟是沒能立刻察覺蘇夜氣息的變化。
“你是不知道，他突破的過程有多驚險……”說到這個，紀婉柔頓時眉飛色舞，興致大起。
“……”
對于所有參加“龍門靈會”的預備弟子，不管是獲取獸符，還是參加冰火試煉，考驗的都是實力。若是有人相助，獲得十枚獸符并不難，這便為不少預備弟子提供了投機取巧的機會。
可這考驗心性的天梯，卻沒有捷徑，只能依靠自己。
此刻，天梯之上驚呼連連，當蘇夜走到天梯前時，已有數十名靈通境的預備弟子從上面滾落下來。
即便如此，衆人依舊前赴後繼。
看着上面一道道艱難擡腿的身影，蘇夜深吸口氣，心神很快就進入了一種古井不波的狀态中。
片刻後，蘇夜右腳擡起、落下，左腳随之前移……
“轟！”
踏上第一級階梯的瞬間，便似天翻地覆，眼前景象大變，天梯和龍門都已消失，蘇夜仿佛回到了姑慕城，回到了蘇家……
“啧啧，天生二十八神竅，這在我們蘇家可從來不曾出現過。”
“祖宗在上，我們蘇家複興有望了，一定要好好培養！”
“……”
“又打通一個死竅了？這麽算下來，蘇夜這小家夥豈不是不到八歲就能擁有三十六神竅！”
“不到八歲的奪命境修士……好！好……”
“……”
幼時無數的誇獎和贊譽萦繞在耳畔，蘇夜卻是絲毫不為所動。一步接着一步，不疾不徐地向上邁去。
天梯之路，是條心路。
蘇夜知道，在這條路上，自己心神哪怕有一絲的波動，前進之勢就會受阻，而且心神也會越來越容易受到影響。
如此一來，用不了多久，就會滾下天梯。
“蘇夜八歲了……什麽？還沒開啓神庭，踏入奪命境？這怎麽可能，他早就擁有三十六神竅了啊。”
“小家夥都九歲了，還是沒突破的跡象，唉！”
“……”
“看，那不是蘇家的小天才麽……真是可惜了，想當初，他天生二十八神竅的消息可是震動了整個姑慕城呢！”
“……”
原來的贊賞，被同情、憐憫、惋惜乃至是嘲諷、譏诮所代替。
蘇夜平靜如舊，如閑庭信步般輕松地跨越一級級階梯，将一道道艱難前行的身影抛在了後面。
“兒子，你要振作！振作！”
“你現在才九歲，無數人十多歲、甚至一輩子都不能突破到奪命境，你九歲開啓不了神庭怎麽了？”
“失敗一次怕什麽？一次不行，那就十次，百次，千次！”
“兒子，爹出去一趟，幫你找一種更好的入門靈法回來，你在家裏繼續修煉，好好聽爺爺的話。”
“……”
或喝斥、或鼓勵……
語氣間透着濃濃的關愛，那是父親的聲音！
“爹！”
看着眼前那道漸漸遠去的挺拔身影，蘇夜眼眶微熱，心中情不自禁地呼喚一聲。
就在這一剎那，一股極其恐怖的壓力突然從四面八方洶湧而來，蘇夜只覺似有萬鈞巨石壓在了靈魂深處，整個人都似要沉淪，腳步更是停頓在第十六級階梯上，身軀不自禁地晃動起來。
“撐住！撐住！”
蘇夜驀然驚醒，波動的心緒立刻平複下來，強大的念力幾乎同時從“璇玑神印”內波蕩而出。
過了片刻，蘇夜渾身內外總算舒服了許多。
“好險！”
蘇夜暗吸口氣，這天梯的壓力直接針對靈魂，在壓力湧現的瞬間，若是抵抗不住，馬上就會失敗。不過就算支撐了下來，也不是萬事大吉，接下來，若是心神再次波動，承受的壓力将會翻倍。
眼前幻象，持續變化。
“沖擊奪命境又失敗了……這是第九十八次了吧？”
“還是失敗……難道我真的不可能開啓神庭了？不能放棄……不能放棄……”
“……”
“蘇夜，我勸你還是別試了，當個普通人不也挺好的。”
“……”
一次次失敗，一次次努力，那個小家夥漸漸從孩童長成了少年。
蘇夜腳步再次向更高的階梯邁動，他便似局外人一般“看着”自己在失敗和努力之間不停地循環。
上千次沖擊奪命境失敗，已擁有五十四神竅的少年終于迎來了命運的轉機。
登仙閣內，蘇家老祖宗蘇幕遮殘魂出現，那“大陰陽真經”以及“璇玑神印”總算讓少年踏上了靈修之道。
此後，從靈隐山、伏龍山脈，到馭獸堂、法師洞府……再到卧龍城，龍門法域，冰火試煉場……
一幕幕畫面如走馬燈般閃過！
經歷過衆多兇險和危機，少年仍舊一路向前，最終踏上了這座天梯，金光熠熠的龍門已然在望。
蘇夜心如古井，不起絲毫漣漪。
眼前閃爍的各種畫面驀然消失，蘇夜身軀突然停頓，這時，他的左腳已然踏落在三十六級階梯上。
只要擡起下一級階梯處的右腳，他便能完全跨越天梯！
在他身後，數百道身影還在緩慢地向上挪動，不時響起一聲驚呼，而後便有身影順着天梯翻滾而下。
“那個家夥是誰，才靈通初期的修為，竟能走過天梯！”
“很面生的家夥，之前好像從來就沒有見過，不會是走上天梯吧？”
“第一次就能通過？真是……太打擊老子了，老子已經試了上百次，沒一次跨過第十六級階梯。”
“我記起來了，那個家夥好像叫蘇夜。剛進龍門法域的時候，他才奪命後期呢，現在就突破到靈通境了？”
“……”
當蘇夜跨過一半階梯時，就有不少預備弟子注意到他，如今的他已是遙遙領先，如鶴立雞群，更是人人側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