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
更新時間：2015-11-27 13:00:03 字數：4840
“雙殺。”徐立堯笑笑地說：“所以加起來是三出局。”
“雙殺？”她像學舌的鹦鹉一樣重複他的話。
見她還是不解，徐立堯很有耐心地把剛才球場上發生的一連串事件，重新述說一次，并詳細解釋相關的規則。
“原來如此。啊，對了。”她突然想起之前觀賽産生的疑問。“你怎麽知道對方球員會不會盜壘？一邊投球還要一邊注意其它人的動态，怎麽能專心？尤其是二壘上的球員，投手背後都長了眼睛嗎？”
她的問題讓他不禁笑了出來，很佩服她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他指向本壘上的捕手，問道：“看到捕手和他的手勢了嗎？”
“哪裏？”她好奇地往他指的方向看去，完全沒察覺她為了看得更清楚，整個人幾乎貼到他身上。“他比了什麽？”
一轉過頭，他們才發現彼此的臉龐離得好近，只差幾公分就會碰上對方的唇。
而視線交會的那一刻，兩人都僵住了。
徐立堯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玫瑰花香氣，帶點沁甜的味道，加上倚在身上的軟馥嬌軀，不停挑戰他的自制力。
他該把她推開，還是繼續享受自動送上的軟玉溫香？
江韋淩覺得自己陷在他深邃的眼眸中，一直到他的鼻息噴拂在頰上，産生太過炙人的溫度，才驚覺此刻兩人的姿勢實在太暧昧，猛然找回理智，拉開彼此的距離。
她別過頭去，努力平息被他擾亂的呼吸，要自己冷靜下來。
似乎察覺到她的羞窘，徐立堯率先開口，回到原本的話題上。“雖然我很想告訴你，但這些手勢是球隊的秘密，只能跟你說聲抱歉了。另外，對方會不會盜壘，除了自己留意外，絕大部分是靠捕手的指引。”
“嗯……”她只能順着他的話附和。“我懂了。”
雖然暧昧的氣氛還在兩人之間流動，但經過刻意的忽視與轉移話題，似乎已不再那麽尴尬，只是目光仍舊不敢對上彼此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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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兩人持續了四局時間的發問與解說，間或偶爾幾句的閑聊。
一直到了七局下半，情勢有了重大轉變。
一個頭戴鴨舌帽及墨鏡，身穿米色休閑服的男人，悄悄地自球場的角落進入。他不自覺地一再壓低帽沿，墨鏡後的雙眼則不斷來回巡視，試圖在近萬名球迷當中找尋熟悉的女性身影。
方才他已去過記者室，但他要找的人并不在那裏。
與對方同行的攝影記者不願透露行蹤，他只好一個人來到觀衆席，想用土法煉鋼的方式找出那個人。
來來回回梭巡，甚至是對面觀衆席比綠豆還小的人頭，他都不放過。而在瞥過計分板旁的大屏幕時，他被熟悉的容貌給吸引住。
那是……
雖然鏡頭只停留了幾秒，但他确确實實的看清楚了，屏幕中那張秀麗的臉龐，的确是他要找的那個人。
而旁邊的那個人是……
鏡頭移開，屏幕已換成球迷們被拍攝到的興奮模樣，男人不再遲疑，因為他已經知道他要找的人在哪裏了！
來到球員休息室外，正好見到兩個球員出來上洗手間，休息室的門只是虛掩着，正好給了男人機會，見那兩個球員走遠，他立刻推門走進休息室。
進到休息室，先是透過巨大落地窗，看到場上比賽的情況，然後目光觸及坐在後排座位，并肩交談的一對男女。
此刻他的眼中，只剩下兩人交談甚歡的情景。
摘下鴨舌帽和墨鏡，男人露出一張俊秀卻帶着憂郁的臉龐，以及經過特別設計的帥氣發型。
緩緩走到兩人身後，他輕聲喚道：“小淩。”
與徐立堯聊得正高興的江韋淩，聽見熟悉的呼喚，身子明顯僵住，而後以極慢、極不自然的方式回頭，原想擠出些許笑容，卻發現無法控制自己的臉部表情。
他來了！
他真的找到她了！
江韋淩在心中暗暗叫苦，不知該怎麽面對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更後悔自己過于自信，竟毫無防備地透露自己的行蹤。
“這位是？”發現兩人之間尴尬的氣氛，徐立堯适時地開口。
“他是楊灏，目前人氣最旺的偶像歌手。”江韋淩搶先回答，她不想讓男人有機會說出令人誤解的話。
楊灏苦笑，許久未曾見面，她一開口就把他們倆的關系撇得如此幹淨。
“沒想到，你還記得我是人氣最旺的偶像歌手。我以為你離開影劇版後，就把演藝圈的一切忘得一幹二淨了。”
“要是可以，我真希望能忘得一幹二淨！”江韋淩沒好氣的回答。
都怪她太有把握，以為楊灏絕對找不到這地方，以為除了她這個事先告知而通融的記者外，其它人無法進入球員休息室。沒料到他真的找來了，而且還是她正在和徐立堯讨論球賽的時候。
“你……怎麽找到這裏的？”
她得先問清楚，以後好避着他！
“我看到大屏幕上的畫面。”
江韋淩一愣，明白了事情的原由。虧她曾是影劇記者，竟忘了身邊的人正是攝影機捕捉的焦點，連帶的，身旁的她也會一并出現在畫面上。
不論如何，現在她只想讓眼前的楊灏立刻離開她的視線。
“我們結束了，結束很久了，你忘了嗎？”
“那不算結束！小淩，你該知道我是有苦衷的！”楊灏急着為自己辯白。
“不管如何，現在是我的工作時間，請你不要妨礙我。”
很明顯的，江韋淩下了逐客令。
但楊灏不願放過這個面對面的機會，仍想做更多的解釋。
“聽我說，原諒我，我是真的愛你……”
話沒聽完，江韋淩憤然站起身，随即激動地伸出手，往楊灏的臉掴去。
這男人，都到了這步田地，竟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就在江韋淩的手，距離楊灏臉頰只剩兩公分處，一只突來的大掌阻擋了她的動作。
江韋淩轉頭，赫然發現大掌的主人竟是身邊的徐立堯！只見他蹙着眉，眼中有着勸阻的意味。
舉在空中的手頓時失去力道，滑出了徐立堯的掌握，江韋淩頹然坐下。
“你走。”她累極似的閉上眼，淡淡地吐出這句話。
楊灏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徐立堯搶先一步。
“你走吧，她的确要工作。”
楊灏先是不敢置信的睜大雙眼，而後，眸中湧上一股酸澀的嫉妒與恨意，雙拳緊握，就在徐立堯正要轉身回到江韋淩身邊坐下時，一個拳頭猛然揮出，擊中徐立堯左頰，令毫無心理準備的徐立堯踉跄地退了一步。
“是你！一定是因為你，小淩才會從影劇線轉到體育線！”
“楊灏，你……”
江韋淩還來不及出口喝斥，在場其餘的球員聽到激烈的争執聲後，全都靠了過來。
球員們聞聲轉頭時，看到的就是滿臉怒意、死瞪着徐立堯的楊灏，和捂着臉頰、有些恍惚的徐立堯，以及一旁表情充滿驚愕的江韋淩。這沖突的場面讓他們很快的意識到大概發生了什麽事。
“你打了阿堯？”
“你敢打堯哥？”
個性較為沖動的球員争着出口為當家投手讨回公道，在徐立堯還來不及阻止的剎那，一個球員的拳頭已經欺上了楊灏的臉。
緊接着，又是一記重擊挨上了楊灏的腹部。
“住手！住手！”徐立堯忙着阻止衆人，誰知此時一個中年男子闖入休息室，讓混亂的場面更加不可收拾。
“你們！竟敢打我家楊灏！該死！走開走開！”
那人正是楊灏的經紀人，發現楊灏失蹤後，趕忙循線找來，沒想到竟會發生這樣的事。
球員們以為他是楊灏的幫手，不分青紅皂白的一起教訓，當場打成一片狼藉。
此時，一群記者聞訊而來，整個場面呈現無法控制的混亂。
一看見記者進來，徐立堯反應迅速地拉起不知何時被推倒的江韋淩，将她推往休息室旁的球員更衣室，要她躲好別出來。
被推進更衣室的江韋淩聽着門外的嘈雜，心中的不安始終無法平靜下來。
都是她，這整個事件都是因她而起的，但她卻躲在更衣室裏避難！
靠在門板上，江韋淩無力地滑下身子，淚水跟着軟弱地滾落。
門外傳來徐立堯的喝止聲，令她百感交集。
為什麽？為什麽他要保護她？她是記者，也是始作俑者啊！他何苦為了保護她而犧牲自己？
想到這裏，江韋淩身為記者的直覺赫然令她打了個冷顫。
明天……明天的報紙，絕對會出現關于他的負面消息！
心中的恐懼越加擴大，掩沒了她的一切思緒，江韋淩無法再思考，只能任由一片空白充斥她的意識……
緩緩睜開酸澀的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淺黃。
江韋淩轉轉眼珠，試着分辨眼前是現實還是夢境。
“醒了？”耳邊傳來一道溫柔男聲。
江韋淩轉頭，就看到徐立堯坐在一旁對她微笑。只是他的左半邊臉頰，卻是突兀且刺眼的微腫。
她想開口道歉，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嗯。請問，現在幾點了？”她言不由衷地問，目光仍定在他的傷處上，神情中流露出擔憂與不安。
“十一點多了。”他笑了笑，過來扶起倚在牆角的她。“傷口還痛嗎？”
聽他這麽一問，她才想起自己也在那場混亂中受到波及，左腳稍微扭傷，手肘也有些許擦傷。
“不痛了。”她搖搖頭。“你怎麽還在這裏？”
今晚那場混亂發生時，躲在更衣室的她，只能愣愣地聽着外頭吵鬧嘈雜的争執聲。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着了，只記得當時腦海中一片空白，強烈的恐懼與懊惱如潮水湧來，将她淹沒。
“等睡美人醒來喽！”見她精神不佳、一臉沉郁，徐立堯想用玩笑讓她輕松點。“人都散了，不必擔心。”
“你……”注視着他的臉頰，回想起今晚發生的事，不自覺一股心酸猛然湧上來，讓她眼眶隐隐泛着淚光。
為什麽他願意對一個幾乎算是陌生的人，關心到這種地步？他大可抛下她，讓她一人在球場度過一夜啊！
更何況，要不是因為她，他又怎麽會挨楊灏那一拳？
複雜的心情在胸口盤旋，久久無法消散。
“怎麽了？難道剛才跌倒時撞到頭了？會暈嗎？”他的手掌撫上她的額，确定一切如常後，略帶不舍地嘆了口氣。“現在沒事了，你放心。”
“真的嗎？”江韋淩無法相信，她知道徐立堯和楊灏各是什麽樣的身分，而楊灏的經紀人，又是演藝圈中出名的精，想必不會放過這次機會，大肆炒作新聞。
“嗯。”他肯定的聲音，似具有安撫人心的力量，令江韋淩暫時放下了心中的牽挂。“擦點藥後，再休息一會吧，晚點我送你回去。”
江韋淩點點頭，在他幫自己擦好藥後閉上眼睛，累極的再度睡去。
看着她的睡顏，徐立堯不自覺陷入沉思，想厘清盤旋在心中的莫名情愫，只是始終無法如願。越是看着她，越有一股無法自拔的吸引力，讓他無法保持清醒。
這是第三次和她見面，她是記者，而他是王牌投手，原本兩個人的身分，頂多就是采訪與被采訪的關系。
但就在今晚，他似乎介入了她的情感世界，卷進她與楊灏難解的感情問題。
這樣的女子，在情感上是怎麽樣的一個人？他從采訪當中，看見她的專業與自信；也從她欲打楊灏巴掌時的眸光中，看見了倔強與高傲。她到底……還有哪些面貌能讓他印象深刻？
凝視着她，一張清秀的鵝蛋臉，配上不時散發自信的眉，中和都會女子過于冷傲的小巧俏鼻與嫣紅菱唇，一頭黑亮的長直發，此時披落在頰畔、肩上，天使般的睡顏，令他心中狠狠一震。
為什麽？徐立堯問自己。
他似乎……對她放了不該有的情感，其中還蘊含了不安、無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