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良神]五円戀愛扭蛋

第6章 ☆、欠片04

? 和神明戀愛，這種少女漫畫般的情節的确就是一歧日和的現實。

也許是本性難改，失憶後的夜鬥逐漸表現出令人瞠目結舌的黏人度：被日和拒絕全天陪伴在學校後，夜鬥所謂的“最低限度”就是每天尾随、啊不，陪伴日和上下學。

當然還不止這些：夜鬥會每個小時準時打電話給日和，問的無非是“日和在哪裏？”、“日和在幹嘛？”、“日和和誰在一起？”這三個堪比警局錄口供的問題。但是夜鬥的話唠技能顯然還未恢複，每次三個問題問完，他就開始沉默，結果每次都是日和先挂電話。但同時，日和又有些慶幸－－如果夜鬥想起了瞬移的能力，估計每個小時都能被突然出現的某人吓個半死。

“夜鬥！我是高中生，還要上課啊！再這樣，我……我就……”日和的脾氣在夜鬥無辜又受傷的神态裏融化，只得扶額扭頭，“那就發簡訊，不要打電話來了。”

于是夜鬥就每十五分鐘一條短信：

日和在幹嘛？

日和在學校裏對吧？

日和在上課？什麽課啊？

日和？

日和和和和和……

不要不理我啊日和＿（：з）∠）＿

……

“日和，又有簡訊了吶，不看不要緊嗎？”愛美疑惑地看了一眼時不時亮起的手機。日和咬咬唇，漫不經心地道：“沒關系，是垃圾郵件。”

國文課上，老師念叨着《小倉山百人一首》的文學價值，日和走神數次，終于還是忍不住劃開累極了驚人數字的收件箱，最近一條是近一個小時前：

“我是雪音，把夜鬥的手機沒收了。那個笨蛋給日和造成麻煩了吧，抱歉吶，我們現在去工作，晚上見。”

想到雪音，日和就有些羞赧：雪音剛知道二人關系的進展時，驚訝的同時又略顯別扭，但他很快調整了狀态，開始樂此不疲地以“我懂的不打擾你們啦”的表情揶揄日和，同時對夜鬥持嚴厲态度，宣稱“夜鬥要是對不起日和我絕對饒不了你”。

可這種感覺真的很好。日和的唇角不由上揚，回複短信：“今天晚上一起去吃文字燒吧，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哦。”

不久雪音就發來回音：“那就拜托了！不過我去真的沒關系嗎？（笑）”

日和的臉頰開始發燙，她慌忙将視線轉到課本，映入眼簾的卻是名聲斐然的戀歌“伊吹艾草茂無垠，猶若相思淚滿襟。我有癡情能付欤？焚心焚愛亦焚身。”

かくとだにえやはいぶきのさしも草

さしもしらじなもゆる思ひを

說到底她在別扭什麽啊……雖然夜鬥的确很纏人，但這不是他喜歡自己的表現嗎？還是說，她仍舊在不安？害怕夜鬥恢複記憶後會抽身離開？又或者……已經在為稱不上光明的未來患得患失？

日和輕輕嘆了口氣：能和平安時代的歌人一樣不顧一切就好了。畢竟是戀愛啊。

放學後，同愛美、晶道別後，日和在素日與夜鬥碰頭的岔口駐足，左右張望片刻，仍然不見夜鬥和雪音的身影。是工作原因？現在夜鬥和雪音能做的也不過是人類能做的各種兼職，有所耽擱并非不可理解。

可總覺得有點怪怪的。日和再次審視四周，終于在拐角的廣告牌後看到了黑色運動服一角。

“夜鬥？”

聞言，夜鬥似乎有些尴尬地現身，垂眼，卻沒說話。

“吶，雪音呢？”

“他說大黑讓他去幫忙，就不來了。”

“這樣啊……”日和強笑了一下，“那麽我們走吧。”

才邁開步子，卻被夜鬥拽住了手腕。日和不安而困惑地回頭凝視夜鬥，對方從額發下小心翼翼地擡眼看她，表情冷靜，湛藍雙目卻顯得不安。

“怎麽了？”

“日和是不是覺得我太煩了？”

原來在介意這事啊。日和松了口氣的同時，又莫名地有些酸澀，她回身，把夜鬥的臉龐向上扳正：“我喜歡夜鬥，請不要懷疑這點！但是，我有課業，夜鬥有工作，不可能完全共享彼此的生活吧？”

“話是這麽說，”夜鬥不自在地壓低視線，“但我會不安的。”

“诶？”

夜鬥将日和的雙手包在掌心，移到胸口：“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但我很害怕日和會忘記我。”

心跳得好快。日和紅着臉搖頭：“怎麽會忘記夜鬥！絕對不會的啦！”她撩了夜鬥一眼，半是撒嬌半是抱怨地嘟囔，“明明是我該擔心被忘記吧？”

夜鬥彎起眼角笑了，主動牽起日和的手：“那麽今天文字燒我請客。”

“诶，你有錢嗎？”

“……有的吧。”

日和推薦的文字燒店到了傍晚已經客滿，等候片刻後店員笑容滿面地領二人入內：“久等了，正好有情侶二人座哦。”

日和悶聲應了聲，還是感覺有些不好意思；夜鬥卻泰然自若地當衆牽着日和入座，很有男友風範地點了兩份招牌文字燒。師傅在鐵板上翻炒、制作文字燒時，不知是否是煙氣所致，夜鬥一直拿袖子遮着下半張臉。

日和歪頭，隔着誘人額熱氣凝視夜鬥片刻，冒出一個可疑的想法：這家夥，該不會是後知後覺地害羞了吧？

“請用。”師傅一欠身，有禮貌地離開。

日和才伸手要用小鐵鏟取文字燒，就被夜鬥制止：“不行。燙到怎麽辦。”

“我不是小孩子了啦。”雖然嘴上抱怨，但日和還是享受了夜鬥體貼周到的文字燒分發服務－－必須說，這家夥似乎很在行，每一小塊文字燒的脆度、口感都恰到好處。

“夜鬥嘴角沾到醬汁了哦。”

聞言夜鬥呆了呆，手指抹向了錯誤的一邊。日和噗嗤一笑，取出紙巾，擦拭幹淨。氣氛一瞬安寧而充滿暧昧的張力。

“日和，你看。”

順着夜鬥筷子的方向，日和往鐵板上一瞧：原來剛才夜鬥用筷子蘸着剩餘的面湯烤出了hiyori六個字母。

日和也沾了面湯寫下對方的名字：yato，雖然成果明顯要稀稀拉拉不平整許多。總覺得被比下去了……日和有點微妙的不甘心，心裏卻甜得如同澆滿溫熱的蜂蜜，熨帖而舒心。

最後還是日和結賬，原因當然是……夜鬥錢不夠。據當事人表示，是雪音剝削了他的大部分工資。

這個小插曲沒有影響日和的心情，畢竟之前，已經被夜鬥和雪音蹭吃成習慣了嘛……和夜鬥并肩走在夜色裏，日和已經覺得很滿足。

“日和，稍微閉一下眼好嗎？”

面對有些突兀的要求，日和還是乖乖阖目。

輕微的窸窸窣窣聲，随後夜鬥輕咳一聲：“好了。”

日和一睜眼看到的不是夜鬥，而是一只差不多一人高的粉□□咪玩偶，她吓了一跳，随即明白過來：這個笨蛋是把錢都花在這個上了吧？

“這是道歉禮……這兩天造成的麻煩……”夜鬥的聲音從玩偶後面傳來，他笨拙地擺動貓咪前爪，“原諒我喵，日和。”

“笨蛋。”日和的聲音帶了點哭腔，她撥開玩偶，把臉埋在夜鬥肩頭，“道什麽歉……我真的好開心……”

這回輪到夜鬥手足無措，他拍拍日和後背，抿抿唇，幹脆将貓咪玩偶當作遮蔽外界的屏障，另一只輕輕擡起少女的下巴，唇齒相印。

夜鬥，我想和你永遠在一起啊。

日和不知為何愈發想哭。她的手指緊緊拽住夜鬥的衣襟，只想依憑于此刻的感受。

※

“晚安喵。”日和晃動着貓咪玩偶的腦袋，和趴在窗口的夜鬥道別。

直接将這只巨大毛絨玩偶帶進門未必太過招搖，日和最後只得拜托夜鬥直接送到房間。

“晚安，日和。”夜鬥咧嘴一笑，隐約有了些從前意氣風發的模樣。他作勢要離開，卻驀地又傾身向前，在日和臉頰上迅速一吻。

日和瞪大眼盯着虛空片刻，捂着臉迅速關上窗。

夜鬥心情很好，插着兜往小福家裏行去，一路都在努力壓抑哼唱歡樂曲調的沖動。

他擡首，見到的是略顯飄渺的紫，天際懸着大朵的積雨雲，夏季潮濕的氣味已然在醞釀。身後驀地傳來漣漪泛開般細微卻清靈的聲響，夜鬥駐足回望，方才走過的池塘小橋上多了一個黑色短發的女孩子，戴白色天帽，身着同色壽衣，唇線将壓非壓，雙目漆黑而冷漠。

夜鬥直覺有些不自在，對方卻一擡手，從身後冒出三頭戴怪異單眼面具的妖怪。女孩輕聲而笑，語音似淬毒的蜜糖：“夜鬥，你想找回記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