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趙瑾雨看着趙瑾秀瘦弱挺直的背脊,心中變得有些漲漲的,他們南華的男兒就應該像小六那樣,敢作敢當才行!
趙瑾秀臨走之前,聽了趙瑾雨的話,腳下一個踉跄,他見過給別人挖坑的,卻沒有見過給自己挖坑的。
等會兒他倒是要看看趙瑾雨如何的學狗叫。
想到這裏,他心裏的那一抹異常反而消失了。腳下的步子更加堅定了。
趙瑾雨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忍不住的上揚,他用手扯了扯趙瑾承的袖子,有些緊張的問道:“大哥,小六一定可以的對吧?”
趙瑾承聽了趙瑾雨的話,有些嫌棄的掃了他一眼,抱着胳膊沒有說話。
趙瑾雨的外家是吏部侍郎,他母妃淑妃又是和他母後關系不錯,加上他為人憨厚,說難聽點就是腦子不好使,也沒有奪嫡的心思,他才和他走的稍微近了點。
之前心裏還是看不上他這個說話做事不動腦子的三弟。
同樣他也知道趙瑾雨不喜歡他的藏着掖着。
不喜歡又能如何?他的外家為他所用就可以了。
趙瑾雨看着已經站在擂臺上的人,心中有些複雜,這次他犧牲的有點大了。
趙瑾秀上臺之後,擂臺下面的衆人,都停止了議論,他們的眸光都落在了趙瑾秀的身上,灼熱而帶着期盼。
在這一刻,他們想要的人終于來了。
趙瑾秀站在擂臺上面,他對着康恒微微的拱手,不卑不亢道:“趙瑾秀,南華六皇子,前來解答康大儒出的題目,請大儒賜教。”
但是他的眸光卻落在了康恒身邊的燕茴身上。
這是他頭一次見到燕茴小時候,一張小臉上帶着肉乎乎的嬰兒肥,一笑不笑的時候,看着還有些乖巧,只是那雙眼眸帶着陰鸷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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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輩子他知道燕茴的時候,他燕國的皇帝了。聽說他這次從南華離開的時候,遭遇了襲擊,被迫在外流落了兩年,這兩年的時間,讓他性情大變。
也成了燕國最為暴虐的一位皇帝。
他曾經不止一次發動了戰争,讓百姓苦不堪言。
而現在一個如此殘暴的君主,卻還只是一個和他一般大的孩子。
康恒聽了趙瑾秀的話,微微的擡頭,就對上那麽一雙猶如湖水般冷靜的眸子,他第一反應就是轉頭去看他的小徒弟燕茴。
燕茴和這六皇子一般大,但是燕茴的身上卻能夠看到一抹焦躁和傲氣。而在這六皇子的身上,他只看到了冷靜和謙遜,這樣一個年紀大小的少年,能夠有這樣的氣度,已經是實屬難得了。
将來燕茴可是有對手了。
但是他不認為自己的徒弟會比不過這六皇子。六皇子再是氣度非凡,他的兄弟也比較多,等将來豐慶帝年紀大了,他能活過奪嫡再說吧。
一個奪嫡失敗的人,是沒有資格和燕茴做比較的。
想到這裏,他捋着花白的胡須,站起身來,和善的對他還禮道:“秦王殿下剛剛被冊封,那也是秦王殿下,老夫一介草民,豈能受殿下的禮。”
說着他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然後道:“殿下請坐,這題目老夫讓自己的小徒弟給您出,免得你們南華覺得我以老欺小。”
同一道題,由他嘴裏和燕茴嘴裏說出來的,就沒有了以大欺小的嫌疑。
趙瑾秀聽了康恒的話,明白他的想法,心中恥笑了一聲。
一屁股就坐在了康恒的身邊,托着下巴,歪着腦袋打量着康恒,好半晌才問道:“康大儒你長的真是慈祥,就和那話本裏的老神仙一樣。”
就是說話,沒有一點老神仙的心胸。
康恒被趙瑾秀的話誇的臉上的笑容更加的濃郁,一雙眼眸都眯了起來,他擡手捋了捋胡子剛剛想要開口。
趙瑾秀卻趕在他之前說道:“就是不像老神仙一樣無心無欲,普渡衆生。”
這康恒來燕國,就是為了燕茴鋪路的,一副算術大儒的高高在上的模樣,卻踩着他們南華人的肩膀上位。
那裏有這麽好的事情?
康恒聞言,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硬在了臉上,然後轉頭對着趙瑾秀怒目而視。
他沒有想到這麽小的一個孩子,竟然如此的伶牙俐齒,含沙射影的罵他假慈悲!一會兒他非的讓這六皇子連帶着這南華皇室的臉面,都丢盡不可。
想到這裏,他收斂了臉上的神色,對着趙瑾秀冷聲道:“老夫是什麽樣的人,豈能是你這個稚子能夠置評的?!”
說完,又覺得不該和一個稚子争論,免得讓南華的人小瞧了去。
轉頭就端了面前的茶水飲了一口,才稍稍的壓住了心口的怒火。
燕茴坐在康恒的身邊,他聽着他們倆人的談話,臉上的怒氣一閃而逝,他沖着趙瑾秀嘲諷的道:“我聽說六皇子前幾天才封了秦王,當天晚上就去羊圈裏數了一夜的羊和雞,今天這才敢過來的?就是不知道你們南華的人,有多少想六皇子這樣數過的?”
燕茴的話音一落,趙瑾秀忽閃着水潤的大眼睛,問道:“你問的好,我們南華的算術是不好,也比不上北齊的文人墨客的氣氛,但是你們燕國別被打的割讓城池啊?”
說完他沖着擂臺下圍觀的百姓,天真的眨了眨眼睛。惹得他們哄堂大笑。
燕茴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陰沉了下來,猛然間站起身來,就被身邊的康恒給拉住了身子。
康恒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讓自己臉上的笑容看起來依舊和善:“秦王這話有些過了,我們來南華是為了兩國的友好。”
趙瑾秀點了點頭,一本正經的回答道:“康大儒,難道本王上臺來,不是代表着滿滿誠意?”
說着,他的眸光落在燕茴那陰沉的能滴出水來的臉色,心情瞬間舒坦了,畢竟這幾天他因為無人能夠解決出康恒的題目,嚣張的很啊。
站在下面的趙瑾汌則是聽的熱血沸騰,趙瑾雨也忘記了剛剛自己說的話,趙瑾汕則是臉上揚起一抹笑意。五皇子趙瑾涚則是使勁的拍着手,仿佛站在臺上與燕茴口腔舌尖的人是他一般。
唯有趙瑾承嘴角的笑容淡淡,讓人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思。
康恒的臉色一下子漲的通紅,對着燕茴微微的搖頭,示意他不要沖動,然後言歸正傳道:“那就開始吧,一道題就是在燕國,也很少能夠有人解答出來的!”
說完他轉頭對着人微微揮了揮手,只見一塊三米米長兩米寬的白布從旗杆上直直的墜落下來。
上面的題目和吳斌給他的題目一般無二。
趙瑾秀聽了康恒的話,面色平靜道:“但是在咱們南華,我這個七歲的稚子,就能解答。”
說着,他也不管康恒難看的臉色,看了一遍之後,嘴角就微微的上揚,他才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算了一會兒,就睜開道:“五十八只羊,四十二只雞?可對?”
這題目就是和雞兔同籠一個道理,一百個頭,三百一十六只腳,問雞和兔各有多少只,只不過雞還是那只雞,但是兔卻換成了羊,同樣都是四條腿,算起來也是挺容易的。
康恒聞言,面皮劇烈的抖動了一下,然後看向一旁的燕茴。
下面的百姓看到康恒臉上的難堪,已經猜到趙瑾秀說的答案,可能是對的。
就開始對着擂臺上起哄起來:“康大儒,我們秦王說的對不對?你倒是開口給個話啊?”
“是啊,康大儒,你可別因為秦王殿下年紀小,你就欺負他,現在知道答案的話,我們也可以去核算的。”
“康大儒,你身為大儒怎麽磨磨唧唧的?到底對不對,一句話的事情,你倒是說啊。”
康大儒聽了下面議論紛紛的話,臉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他掃了一眼鎮定自若的趙瑾秀微微的點頭道:“秦王殿下說的答案,是對的。老夫這就把擂臺給撤掉。”
說完,他不着痕跡的阻止了燕茴的動作,然後讓人把剛剛垂下的白帆給扯了下來。
看着這在華京城上飛揚了好多天的白帆,總算是落了下來,衆人都發出一陣的歡呼聲。
趙瑾雨臉上的神色也不受控制的飛揚了起來,他現在恨不得抱住小六親上一口。
一旁的五皇子趙瑾涚站在趙瑾雨的身邊,被他晃的,看不見擂臺上的情景,轉頭看着他激動的模樣,忍不住開啓嘲諷模式道:“你開心個什麽勁?一會兒還要學狗叫呢。”
在這一瞬間,笑容僵在了趙瑾雨的臉上,片刻之後,就恢複了正常,他伸手摸了摸趙瑾涚的頭頂,有些得意的道:“小五,你急什麽呢?個子矮,看不到吧?要不要哥哥把你抱起來?”
來啊,相互傷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