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情意濃1【修文捉蟲】
玹度說這兩個字眼時, 語調與平時有所不同。
兩姐妹甚而同時覺出話語中裹夾某種危險。
兩姊妹一時毛骨悚然。
四周寂靜無聲。
回過神,蕭元香以為玹度信了,忙不疊順着玹度的話再添油加醋。
“沒錯, 道長, 姒玉就是這樣一個人, 她卑劣不堪,最善于欺騙人。”她急聲道。
玹度不語,過了一會兒,他張目,望向遠方。
只見輕盈細巧、秀拔淩霄的竹子參差錯立, 凝綠姿,似重簾。
嫩色的竹梢相互碰撞。
正好有一片碧綠的細竹葉掉下,落進玹度眼中。
他袖袍下的手稍撣,聲音平靜道:“兩位善信找貧道過來就是為了講這個?”
玹度:“在貧道看來, 你們二人在此同貧道編排姒玉施主,莫不是卑劣?”
此話一出, 瞬間讓兩姊妹臉色發白。
“貧道還有要事, 先行一步。”不等人回複, 玹度說畢, 轉身離去。
見狀, 蕭元香和蕭元貞都急了。
兩人下意識擋住玹度去路, 留住玹度。
玹度似有所感, 及時避開。
“道長,你不相信我們說的嗎?”蕭元香道。
“信什麽?”玹度反問。
看着玹度眼中的波瀾不驚,蕭元香心中一急, 便把她所知道的有關姒玉的事全抖了出來。
蕭元香可謂是毫不猶豫地貶低姒玉, 把姒玉從前與豫章郎君親近的事放大歪曲。
玹度打斷蕭元香後續的話:“蕭善信, 你對姒玉施主有太多偏見,你與她既為表親,該和睦相處。”
見蕭元香還欲意開口,玹度道:“貧道有事在身,先行一步。”
話音未落,玹度在兩姊妹還未來得及反應時走遠。
姒玉回到雲軒,把手上的竹籃和竹魚竿放在小廚房中,再去君寶那把花拿過來。
姒玉心裏有事,明日是最後一天,不管蕭二夫人會不會對她下手,她得先發制人。
姒玉坐在竹編椅上,思忖法子。
那要采取什麽樣的報複手段?
不如真去抓蛇?
姒玉有點糾結,她的腿雖然好了很多,但到底還是有點不方便,且姒玉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逮到蛇。
不能是毒蛇,只能是無毒的蛇。
不親自報那追殺之仇,姒玉良心難安。
午時,清飔壓樹梢,玹度回來,道袍輕舞,飄若游雲。
姒玉撐着拐杖,站在院落中的樹下,側影窈窕,好似是餘光見到玹度,她立即偏過頭。
一雙水盈盈的俏眸穿過來,姒玉喊道:“道長。”
玹度瞧着姒玉手中捧起的花,一言不發,等姒玉小跑過來,她照例把沾有水露的新鮮花團送給玹度。
“道長,給你,我今日發現了紫色的茶花,特別好看。”姒玉與玹度分享驚喜。
玹度掃一眼,接過,認真打量被白色茶花擁簇的紫色茶花,出乎意料地評價說:“花不錯。”
“道長喜歡就好。”姒玉受寵若驚,一眼望進玹度漆瞳中。
不知為何,姒玉忽地心一悸,下意識別開眼。
有些不對勁?
目送玹度的背影,姒玉摸上手臂,一陣詭異的感覺彌漫在心頭。
怎麽回事?
姒玉想不通,且這種奇怪的感覺稍縱即逝,姒玉未曾重視。
她在想,看玹度的樣子,蕭元香她們的話對玹度應當是沒有什麽影響。
姒玉松了口氣。
玹度應該沒信,縱使蕭元香她們說得再多,也只是空口無憑,一堆廢話罷了。
未久,玹度步伐輕緩步入淨室,把花放在就近的桌上。
他雖留了姒玉一成不變的茶花,可僅僅只放半日,玹度并不喜歡陌生的東西停留在自己的屋子,這會讓他感到不舒服。
他不喜茶花,不喜所有鮮豔的花種。
可今日這朵紫花,有幾分讨喜。
如果是紅到發紫的花,似乎會更好。
玹度低垂眼簾,複而随意扯下一片花瓣,放入唇中,細細咀嚼。
味道如常,還伴有清淡的花香氣。
過了一會兒,玹度吐出花碎,清理好自己的手。
本欲出去,念及什麽,徑自把花插.進擺臺上的銅制豎瓶中,澆上一點水,稍稍打理一番,再撩眼皮睐牆壁上的仙像,出去。
玹度前往廚房時,姒玉已在此候着。
姒玉率先道:“道長,要不要我幫你打下手?”
玹度:“不必,有君寶。”
“那我想看看,行嗎?”
“随你。”玹度說。
二人進廚房。
君寶姍姍來遲,他先前在打掃雲軒,才忙活完就被玹度叫過來當燒火工。
君寶處理好魚前,為待宰的大魚默念咒語,再而刮幹淨魚鱗,緊接着把處理好的魚放在托盤上,自己則去取柴火過來。
玹度做的是清蒸魚,還有其他葷菜,上次玹度下山買的肉還未吃完,被風幹了。
姒玉十指芊芊,幫不上什麽忙,就在一旁欣賞。
往昔姒玉是不想進廚房的,她固來不喜廚房的異味,但現在可不同。
她得在玹度面前多轉悠。
既然意識到玹度隐隐的松動,那姒玉必定是要抓住機會,乘勝追擊。
弄好一切,玹度開始切配菜,而君寶則負責生火。
姒玉找了個椅子,撐着拐杖坐下,旋即彎腰捏了捏有點酸脹的腿,猶似無意問:“道長,我表妹她們找你所謂何事?可是說了什麽話?”
“一些無關緊要的話。”玹度磨刀,須臾,提起刀,眼中倒映出刀尖流淌的鋒利白光,與他白到近乎透明的肌膚大致相似。
這是一把普通的菜刀。
“她們可是說了我的壞話?”姒玉試探道。
玹度扭頭,意味不明地凝視姒玉,眼神很淡,令姒玉不大不适應,未待姒玉反應回來,玹度的目光恢複如常。
“談不上。”玹度道。
蕭元香的話或許有誇大的嫌疑,但姒玉的确如她所言,姒玉并未安分守己的人,所以,蕭元香所言,不算壞話,是半真半假的話。
一旁燒火的君寶被煙霧熏得臉色發黑,神思恍惚,都不明白玹度和姒玉在閑聊什麽,他也插不進嘴,作為旁觀者,君寶很快專注燒火添柴。
姒玉一時沒琢磨出玹度話中意思,玹度說:“貧道未曾與她們聊很久。”
“不過,聽她們說,施主你似乎結交了很多郎君。”玹度漫不經心道。
姒玉不慌不忙,但面上嬌怯,“确實是有此事,但不是結交,是那些人自己湊上來的,我當時心裏只有表哥一人,不過現在,我覺得天底下的男子都不是好東西。”
除去姒玉有意認識的,其他男人都是一個勁頭撲上來的狂蜂浪蝶,姒玉都沒有放在眼裏,反而厭煩不已。
姒玉壓下情緒,擡眸,挽了挽鬓角小縷發絲,面如桃花,對玹度咬字說:“我如今只覺得道長是......最好的人。”
姒玉适當地表露出小女子的嬌羞和想隐藏又藏不住的情意。
玹度把姒玉的言行舉止盡收眼底,他回頭擺好菜,只說:“多謝施主謬贊。”
“道長值得。”姒玉說。
氣氛有若有若無的暧.昧。
此話一落,兩人沒再交流。
玹度挽起袖子,露出蒼白的手,正當他揮刀時,意外橫生——他的右手猛然痙攣。
握住刀柄的力道減輕,刀柄眼看就要從玹度手中脫落,刀鋒直直墜在砧板上。
彼時玹度的左手正壓着小菜,刀很有可能會傷到他的手。
“道長!”
姒玉想起後山時的情景,再思及玹度的癔症。
關鍵時刻,姒玉霍然起身,以電光火石的速度趕至玹度身邊,伸出手,以小手用力地包住了玹度的右手,從而讓玹度握緊了刀柄,沒有讓刀落下。
避免了禍事發生。
“道長,沒事的。”姒玉用溫柔的聲音安撫玹度,唇邊挂着安慰的笑。
她能感受到玹度的手在顫動。
姒玉連忙把竹拐擱在邊上,擡起左手壓在她右手上,以此來減輕玹度的抽搐。
玹度看她,右手還在抖。
同時,左手也有抽搐的跡象,可在姒玉的撫慰下,左手慢慢恢複平靜。
君寶也終于察覺到異樣,他抹把臉,站起來,視線清晰後,他看到眼前的景象,目瞪口呆,磕磕巴巴問:“道長,你們、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君寶話音未落,玹度尋回氣力和知覺,自顧自放下刀,再抽出自己的右手,“施主,貧道無礙了。”
只是右手抖,不是全身,大腦雖然有點僵,但玹度尚且還有理智。
不過,他的手背上還餘有姒玉一雙手的重量,以及她手心的溫度。
姒玉的目光追逐着玹度還在戰栗的手,溫聲道:“道長,沒事的。”
“......嗯。”玹度避開姒玉的眼神,鼻端卻避不掉姒玉身上散發的幽香,他轉而去找他的竹傘。
他把竹傘放在哪裏了?
玹度找了一圈,姒玉突然提醒道:“道長,傘在你右側的桌上。”
聞言,玹度眸光稍稍一滞,繼而去看竹傘,原來在這。
成了空氣的君寶:“?”
姒玉垂下手,跟君寶解釋:“剛才道長沒握緊刀,差點傷到手,我正好看見,所以才搭在道長手上,為他固住刀柄。”
“哦哦。”君寶恍然大悟,“道長,你還好嗎?”
“無事。”玹度答。
一場小插件曲過去。
君寶安心下來,蹲下去。
姒玉捏住玹度一點衣料,小聲道:“道長,你還能下廚嗎?”
“可以。”玹度面不改色,沒有半點窘迫。
他拉低自己的眼簾,讓自己的視線得以困在小小的天地中。
時刻留意玹度舉止的姒玉多少察覺出他幾不可察的異樣。
“道長,只是手而已,無足挂齒......你還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嗎?手要不要我再看看?”她像解語花一般,體貼道,各方面都在照顧玹度的感受。
他的語氣十分認真。
姒玉說着,松開玹度的衣料,右手順着玹度的手臂線條往上走,指尖如春筍,一點一點攀上玹度的背。
玹度不動聲色地略繃背,但沒有逃開姒玉的手。
見玹度沒躲開,姒玉輕輕拍了拍玹度的背脊
“沒事的。”她話語溫柔如水,仰起巴掌大的臉,聚精會神端詳玹度的神情,水光潋滟的眸子裏盛滿真情實意的關心。
玹度只搖頭,沒有掉進姒玉的溫柔陷阱。
可兩人之間的氛圍怎麽瞧都不對勁。
暧.昧堆積得越來越多,只是可惜在場的君寶沒能察覺到。
姒玉好像不放心,理直氣壯說:“我在旁邊看着你。”
旁邊的意思約莫是她與玹度沒有分毫的距離。
姒玉若即若離挨在玹度的側邊,淡淡的媚香肆無忌憚地萦繞住玹度,如同它強勢的主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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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寶貝們今天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