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獨自漂浮的孤舟
電腦一直滴滴響個不停,這個幹涸了許久的班級群正因為楚星文的出現而變得活潑,還有一個許久未見的老同學居然說他要結婚了,也是,大家都已經年過二十,已經完全到了可以結婚的年齡。
洛月鄰正想要關掉群聊頁面,卻發現右下角顯示有人加他,點開來看居然是楚星文,洛月鄰又回想起來,他們的好友應該是打完架當場互删的。
“hi,兄弟。”楚星文首先發來問候。
“hi。”洛月鄰懶洋洋回應。
“現在在幹嘛?”
現在嗎,在發呆,他有氣無力地繼續打字,“剛辭職,還沒找新工作。”
“這麽閑,來找我玩吧。”
“你不生氣了?”
“生什麽氣。”楚星文回,“你是說打架那事嗎,都過去多久了,你畢竟是我高中時最好的兄弟,這麽久不見,還挺想你的。”
洛月鄰回了張笑臉。
他知道楚星文只是客套,如今兩人的社會地位早已經是天上地下,可是他又不由自主地回問,“你們那裏真的好玩嗎?”
“當然,帶你爬山,帶你蹦極,帶你體驗豐富的夜生活。”
能跑去國外待一段時間也挺好,這個念頭原本只是一簇小小火苗,兩分鐘過後已經燃成了熊熊烈火,跑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沒有人知道他是誰,沒人逼着他進醫院,他完全可以再自欺欺人的逍遙一段時間,想到這裏,洛月鄰幾乎要激動到渾身發抖。
“我要怎麽去?”
“诶?你真的想來?”
剛提起的氣瞬間懈了下來,就知道這位公子哥只是随口說說,誰知過了一會兒楚星文又問,“你有簽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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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還沒過期。”
“拍來我看看。”
簽證上的身份還是alpha,洛月鄰現在對這幾個字過敏,匆匆忙忙地拍了過去,楚星文告訴他這是旅游簽證,想要過來必須得跟團,還只能待上一個星期。
“有沒有可以待的時間更久一點的?”
“那你想要待多久?”
洛月鄰略微尋思了一下,咬着指尖回,“一年。”
“一年?哥們兒,你該不會是過來找工作的吧。”
“也不是不行。”
“那你有錢嗎?”
長時間不見,洛月鄰差點都快忘記楚星文是個十分直白的人。
洛月鄰粗略計算了一下自己的存款,這兩年他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上班,雖懶但卻不亂花,買個來回機票的錢還是夠的。
“月月,我看你好像是真想找工作,不行我先用我爸公司的工作簽證給你弄過來,這簽證管一年的,你呆不習慣可以再回去。”
洛月鄰讨厭別人喊他月月,透露出一股黏唧唧的娘氣,雖然這的确是被父母喊過的小名,可他這會兒也來不及計較,忙不疊地打了一長串的謝謝。
楚星文說這簽證一個星期左右就能申請下來,洛月鄰挺當回事兒的等了一個多星期,楚星文那邊還是沒有消息。
眼看着離手術日期只剩下兩天,洛月鄰又想,不行随便買個什麽地方的國內機票,先跑了再說。
去客廳吃飯,媽媽又是一通瑣碎的詢問,問他有沒有準備好去做手術的東西,這次在醫院一住就要半個月,媽媽怕他睡不習慣,還問他要不要把他最喜歡的一只公仔玩偶帶過去。
“帶過去會被笑話的。”
“那有什麽,我兒子開心就好。”
都說要他坦然接受,盡快手術是對他最好的選擇,可他明明就不開心,他每天都在循環往複的徒勞掙紮,那麽怕疼,甚至都想過死了一了百了。
飯吃不下去了,媽媽滿臉心疼地握住了他的手,“兒子加油。”
鼻子很沒出息的又酸了一下,逃避也許并不能解決問題,那些買機票的亂七八糟的想法也在逐漸瓦解,就在這時,桌面上的手機震了一下。
來自消失人士楚星文,發過來一些圖片,“簽證幫你申請了,你這兩天有空去現場确認一下。”
原本還在嘴裏很難下咽的米飯“咕咚”一下吞了下去,已經盡數熄滅的火焰死灰複燃,洛月鄰的手指抖了一下,緊跟着站了起來,“我出去一趟。”
洛月鄰最讨厭排隊,可是為了拿到這個簽證他排了一下午隊也毫無怨言,趁着火還沒熄,他對着簽證連親數口,馬上掏出手機買了次日晚上的機票。
還沒想好怎麽跟父母開口,最後還是決定先斬後奏,反正他那對他溺愛無度的父母總會原諒他。等溜到了機場洛月鄰才跟父母發消息,“我還沒準備好,想等一等再做手術,這段時間我就不待在家裏了,打算出門闖一闖。”
家人的電話輪番轟炸,就連洛萬佳都給他打了好幾個,洛月鄰也不撒謊,去Q國,投奔同學,順便打工,他甚至還搬出了楚星文的名字,楚星文嘛,大家都認識,高中時那個隔三差五就會過來找他的好朋友,是個有點兒能耐的有錢小孩兒,父母一向很願意洛月鄰同他交朋友。
“可你人生地不熟,而且你這身體……萬一遇到了醫生說的那種情況……”
身體怎麽了,身強力壯,沒什麽毛病,洛月鄰出國別的東西沒有多帶,五花八門的抑制劑倒是帶了半箱子。
費盡口氣安撫好了父母的情緒,保證每周視頻,保證半年之內回來做手術,保證到口幹舌燥,直到坐上飛機才長舒一口氣,他終于得以解脫,暫時的解脫也是解脫。
他還是alpha,身份證上是,自我認知也是,爸媽在臨上飛機之前又給他打過來了一些錢,加上他自己存的那些,其實可以逍遙快活一小陣子,這個認知讓他半是興奮半是憂傷,得過且過的日子可是一眼看得到頭的。
Q國并不算太遠,小眯一覺就到了終點,在飛機上大家都是同鄉,環境好比還在國內,下了飛機就立刻不同,洛月鄰推着行李随着人流往前走,大家都說着他完全聽不懂的鳥語,他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獨自漂浮的孤舟。
又開始惶恐,他就是這麽沒出息,承認自己瞬息萬變的情緒并不丢人,只是情緒施展不出,他甚至還沒能完全搞清楚楚星文到底在哪裏等他。
作者有話說:
這倆都是正常人,不走極端路線的,頂多有點惡趣味的小愛好,但是渣是真的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