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過了快一個小時,邵時淵居然還要甘霖下樓,他來接他去公寓。
甘霖把自己換洗衣物裝好,抱在懷裏,偷偷摸摸往門口挪。那樣子,真像個鬼鬼祟祟要跟?情郎私奔的臭小孩。
還被出來接水喝的餘楓瞧見了,甘霖迅速梗直脖子,偷偷摸摸是一回事,被抓住了,可絕不能顯得猥瑣!
他理直氣壯地出門戀愛,倆人又在客廳續了場吵。
舅媽聽到聲音也出來多問了幾句,最後也只多囑咐了甘霖……也不知道囑咐什麽,她神情複雜,最後也沒有明确阻攔,只說別給人家添亂。
甘霖收了頂餘楓嘴的氣焰,老老實實地點頭,心想,意思是答應他去找邵時淵啦?眼珠瞄了兩眼舅媽和哥哥,撒腿就往下摟跑,門都沒來得及關。
隐約聽到他哥摔門的聲音了,好像還罵了他一句吃裏扒外,眼光低劣。
呸呸,甘霖自認眼光卓絕,邵時淵和餘楓的難得共同點,倒分別是看上對方和看不上對方的眼光低劣。
他眼尖,一下樓就看到邵時淵的黑色大衆,跟在高鐵站如出一轍,突——地往邵時淵身上飛。
邵時淵還是笑,穩穩接到了這個甜蜜的人形炮彈。
甘霖想明白邵時淵今天這出的目的後只覺得更愛他了,仰着頭撅着嘴巴要親親。
邵時淵只摸了摸他的臉:“上車親。”
甘霖不做聲,撅得跟花兒似的上下唇瓣,彼此啵啵兩下,還在讨親。
邵時淵無奈地說:“你哥貌似在窗邊看我們,确定還要?”
甘霖瞬間萎了,做賊似的松開抱,還要拍兩下邵時淵的手臂,催他趕緊上車。
餘楓就這樣看甘霖跟邵時淵驅車離開了,牙齒都要咬碎。
Advertisement
舅媽在旁邊愁眉苦臉,她本來在譴責兒子神經病搞偷窺的,結果說着說着自己也看了起來,現又嘆氣:霖寶一看就喜歡得不得了,這邵時淵怎麽都不回應一下的啊?小孩兒腦袋都耷拉下去了。
母子倆相視一眼,都在對方眼裏看到了自家白菜被拱的煩悶。
白菜本菜心情倒很燦爛,邵時淵還沒招供他就甘爾摩斯地分析完了,還要穿插“你太厲害了”和“你怎麽這麽壞”的誇贊。
“是不是,是不是?”甘霖眨着眼睛求證自己的猜想。
“差不多。”邵時淵趁紅燈補上剛才的吻,甘霖還沒來得及伸舌頭他又坐回去了,好像只是解了一下渴,繼續解釋道:“沒提前告訴你是怕你演不好……你肯定鬧着說喜歡我了吧?要求你這麽做反而沒這麽自然。‘聖誕’這點你之前有提過,可信度會高一些,也顯得我跟你聯系的時間很短。”
“你就更渣了。”甘霖搶答。
“對,”邵時淵笑了一下,又誇他,“真聰明。”
甘霖把這份榮耀分到他們的小家一般:“你這麽聰明,我不聰明怎麽跟你搞對象?”嘚瑟又甜蜜。
邵時淵又交代了後續的打算,他的想法是冷處理一段時間,甘霖下次回餘家的時候肯定又要跟餘楓冷嘲熱諷一番,這樣下去總不是個辦法,有餘楓在,舅舅舅媽也難免潛移默化對邵時淵真的有意見。
然而要餘楓和邵時淵能正常相處,難度不亞于甘霖的生化課成績上九十——這倆人誰也看不上誰,還結了這麽大的怨,哪怕餘楓憋得出好臉色,甘霖也不想邵時淵跟那個壞家夥有握手言和的關系。
就算邵時淵完全好了,一樁背叛的具象就在眼前,也是難以舒心的吧。
“那怎麽辦呢?”甘霖苦惱地說,“難道就只能讓舅媽他們默認你不好了嗎?好不公平,我不想這樣。”
但甘霖又想不出兩全的辦法,或許目前而言,僅僅犧牲邵時淵的名譽,已經是利益最大損害最小的辦法了。
他只是和以前,邵時淵和餘楓剛分手那會兒,舅媽問甘霖知不知道他們怎麽回事一樣,下意識想維護一下邵時淵。因為他就是那樣信任他,也就同樣希望他被別人相信。
甘霖剛還覺得“陣營理論”幼稚而霸道,自己在無形中,卻也幼稚且霸道地把自己綁在了邵時淵的陣營。
“和談沒用的話,”邵時淵轉了下方向盤,車拐了個彎,“就威脅,逼迫。”
甘霖愣了一秒,然後“啊”了一聲。
他呆呆地問:“你要怎麽威脅我哥啊?”
好像邵時淵會這樣做,是一件極為稀罕且古怪的事,讓他轉不動腦子。
邵時淵說:“照片,還是你給我的。”
“我麻煩人P成了酒店的床照,夠他身敗名裂,足夠威脅他了吧?也不用麻煩他幹別的,少摻和我們倆就行了,別老給家長灌輸不好的話,經此以往,這事也就慢慢被接受了。”
甘霖消化了一陣,心底沒想到邵時淵是這樣的人,看上去斯文正派,原來是朵黑心蓮,他想一半,突然問:“你找人P啦?那我哥的,呃,裸照,豈不是已經給人看去了?”
邵時淵把車鑰匙拔了出來,聞言有點尴尬。
甘霖狐疑地打量他幾秒,邵時淵才坦然承認。
“許昀啊,”邵時淵幹巴巴地說,“我想着他學計算機,PS應該也會吧,就問了問。他告訴我不太會,我都準備找別的辦法了,他又回我說查了教程覺得也不難,上了手還挺意思,都下好PS了,我就把照片和要求發過去了。”
車裏沉默一陣,甘霖甚至能想象到華科院那位與他有過球場之緣的許昀,是多麽嚴謹且認真地裝了Photoshop看教程,然後又一絲不茍收到他哥的床照,再淡定P成酒店背景的表情。
甘霖沉吟:“你找昀哥,絕了。”
邵時淵右拳擋在嘴前,笑得又壞又得意:“是吧?我也覺得,許昀就……讓人覺得很放心。”
完美冷面工具人,不會覺得邵時淵是不是有病,最後只出于人道主義委婉提醒了一下,邵時淵做了人品保證之後也沒有多說什麽。
甘霖也朝邵時淵笑了下,兩個人在車裏彼此看着,最後弓起背要把椅子笑得陷下去了。
甘霖覺得這真是太不地道了!邵時淵居然用裸照威脅他哥,可是他哥多活該呀?今後還要因為這個把柄,咬牙切齒地憋着不說邵時淵的壞話吧!
太爽了,他捂着肚子,又覺得這一切都有種喜劇的幽默感。
邵時淵沒說,但他就是體會到了,這件事多像命運的巧合——不能這麽說,而是餘楓怎麽也該想到,當年哄騙甘霖脫了褲子拍下體,自己遲早有一天也要用同樣的方式得到懲罰。
那聲“咔嚓”的發出者,是餘楓自己,也是曾經被框進手機屏幕的甘霖。
同态複仇如此有效,甘霖在他和邵時淵的笑裏,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輕松和愉快。
那聲“咔嚓”像剪刀一樣,把束縛甘霖的框線剪斷了,他覺得自己無比自由。
輪到餘楓被關進去了。
甘霖即便真的愛餘楓,也會想要他經受一些惶恐難安的痛苦,因為甘霖也要對得起自己一點,因為邵時淵是這樣愛他——餘楓的愛讓他不時動搖,那邵時淵的呢?他要因為對哥哥的眷戀,置邵時淵的用心于不顧嗎?還去阻攔嗎?
邵時淵這樣寶貝自己,為他的痛而痛,想替他得到一些遲來的公平,甘霖覺得為此矯情,是很沒良心的。
這是他頭一次不為報複餘楓而産生糾結或扭曲的情緒,只有爽利的喜悅。
甘霖的痛苦移交了一部分給邵時淵,他感到自己被分享出去的那種神聖的不安與安全感,像半漂浮在雲中,體會到了融綿的幸福,以及雲層一旦消失就要墜落的恐懼。
怎麽會有邵時淵這麽好的人呢?
他們漸漸收斂笑聲,溫和地望着對方,然後開始接吻。
甘霖最後的想法是,他今天必須用下面的小嘴吃到邵時淵,要趁自己不安的占有欲襲來之前,無所畏懼地獻上全部。
--------------------
水寶寶又要名副其實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