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線

第26章

過年在家免不了被長輩詢問一番情感狀況，邵時淵坦坦蕩蕩承認了戀愛中，還炫耀般給家裏幾個看了甘霖照片，一半是他從甘霖朋友圈存的，一半是自己拍的。

“同居了？”邵母狐疑地指着甘霖閉眼睡覺的圖片，“這小孩才多大？你別忽悠人家。”

“沒。”邵時淵無奈地說，“剛都說了成年了。就是過年前幾天，他在我那兒住了幾天。”

邵父順着妻子的手勢，也打量了幾秒甘霖的照片，只說：“挺水靈。”

“那可不。”邵時淵心道，他的水寶寶可不是白喊的。

他姐啧啧兩聲，長指唰唰把相冊翻到底，難得沒內涵眼光差勁的弟弟，評價道：“挺好看啊，這臉上的小窩，真招人。”

邵佳純看人挺毒，最後笑着來了句：“怪喜歡你呢吧。”

邵時淵內心極其滿足，面兒上裝得矜持，不動聲色地反問：“這你都知道？”

“看看這小眼神兒。”邵佳純指了指甘霖笑眯眼睛卻沒看鏡頭的照片，稍一猜也知道是在望拍照的人，她忍不住哼了一聲：“可勁嘚瑟吧你。”

邵時淵也哼了回去，終于在婚姻美滿的姐姐面前，乃至于相親相愛一輩子的父母面前，炫了把狠的，像個拿第一名獎狀的小學生。

他也不知道怎麽的，跟餘楓那段就沒炫起來過，家裏人似乎都不怎麽看好，自己也沒把餘楓時刻想要擺出來的勁兒。不想貼冷臉是一回事，他和餘楓好像也都是二十多歲的人了，沒這種幼稚又純粹的熱情。

他也覺得這樣有點傻，可就是忍不住呀，一想到自己有這麽好的一個人，就克制不住想馬上告訴家人，再說一晚上甘霖的優點，沒他開講座的時間，那也要見縫插針不時說道一番。邵佳純要被他煩死了。

邵時淵其實也是在今天的亢奮過後才意識到，自己是十二分喜歡甘霖的，甘霖對他那樣好。

因為在他們的單獨相處間，熱愛表達的是年紀更小、精力更旺盛，心思更坦蕩的甘霖，邵時淵有一點大人的矜持，也不是十分外放的性格。而今在家人面前故作姿态地賣弄一番，似乎才讓他燒包地體會到自己心底的快樂。

他幾乎要受不了了，想馬上把甘霖綁到家裏見家長。

而邵時淵又迅速意識到一個他和甘霖——尤其是甘霖——将要面對的窘狀，他們這樣，見家長可怎麽辦？邵時淵知道甘霖是把舅家當親生父母的。

那未免太玄幻，舅媽他們會怎樣想甘霖？跟表哥前男友攪在一起，很難不産生一些奇怪乃至不光彩的猜測，即便他們清楚甘霖是個乖孩子。

還有餘楓，邵時淵其實很理解甘霖對餘楓的感情，一邊憎惡，也一邊不可控地愛着唯一的哥哥。邵時淵知道甘霖不會因此放棄和自己的感情，他在意的是甘霖會對餘楓産生愧疚感，乃至于一種羞恥，要是餘楓因此的确對甘霖有看法，他還會很難過，即便甘霖自己也清楚那不是他的錯。

甘霖好像從來沒做錯過什麽，只是被玩弄般，總是落進一個又一個難解的陷阱。

邵時淵現在就能想象出甘霖的樣子，他會萬分糾結要不要告訴家人，會為舅家的态度感到害怕，而又會為自己的怯懦、不坦蕩，抱歉地看邵時淵。

“時淵哥哥。”

邵時淵起了一點反應。

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惡劣了，因為想象甘霖為他糾結矛盾的樣子，居然讓他覺得滿足，想要欺負自己的小戀人，利用他對自己的歉意做不好的事。

邵時淵在床上靠腦海中甘霖歉疚的眼睛，以及無辜下體流出的眼淚，悶哼着達到了高潮。

另一邊的甘霖也貼着手機——裏面是期末的電話錄音，邵時淵親親他的那段——摸着自己的女穴抵達了高潮。

好想他，甘霖失神地躺在床上，緩過餘韻還是給邵時淵打了電話。

“喂？”邵時淵的聲音有點啞。

“是我呀。”甘霖說。

“知道是你，又想我了？”邵時淵笑着說，揩了把陰莖上的精液。

甘霖像小貓一樣哼哼兩聲，說：“就是想你想你想你，想你這個沒良心的壞人。”

“壞人也想你。”邵時淵說，讓甘霖有點臉紅，因為戀人其實不怎麽愛說情話，更喜歡逗自己。

“好嘛。”甘霖說，“我過幾天就回家啦，我們出去約會，一直約到我開學！我去你家住吧？時淵哥哥。”

邵時淵笑了一下，答應道：“好，回來那天我去接你。”

“不用啦，哥哥接我。”甘霖頓了一下，問道，“好嗎？”

“有什麽不好，正好省事。”邵時淵陰陽怪氣地說。

甘霖咯咯笑了兩聲，知道這是對方并不介意的意思，他對電話啵啵兩下：“親親。”

邵時淵也回了他親親，兩個人像攀比的初中生一樣，比了五分鐘誰親得更多。

挂完電話邵時淵又開始琢磨甘霖要怎麽處理家裏關系才好，真愁人，小屁孩估計還沒來得及想這些。

讓甘霖為他糾結自然能滿足邵時淵惡劣的念頭，但總歸是個難處，他喜愛甘霖充滿生命力的矛盾是一回事，并不代表作為戀人的自己願意看水寶寶又陷入困頓。

便順着原本的計劃繼續考量，加入甘霖舅家的成分。

邵時淵這幾天便沒閑着，雛形已經有了，接下來則一如他平日做事的習慣：思忖先後邏輯，會對甘霖造成的影響，所有參與人員可能的态度，再安排好要用的材料——說來好笑，是甘霖去年發給他的餘楓的裸照。

他還請人處理了一下照片，把底部從前公寓裏的床單給摳了，P成了酒店的被單，僞裝成是餘楓跟別人開房的床照。

總不能暴露是甘霖拍的，要說是自己拍的，餘楓八成不會相信邵時淵會公布給誰，畢竟情侶上床拍了照片，洩露的那個才算可恥，道德層面上也要挾不到餘楓什麽。

萬事俱備，年也接近尾聲，甘霖要從大伯家那邊回來了，說好餘楓接他，卻恰好給邵時淵機會。

他心情愉快地驅車前往郊區高鐵站，明明在做有些陰暗的事，又有種把禮物清點好，馬上就要交給甘霖的滿足感。

臨高鐵到站還有二十分鐘，邵時淵鎖了車耐心等候，也不時留意餘楓有沒有在附近，等到還有十來分鐘的時候對方的車果然出現了。

邵時淵先下了車，站到靠前的地方，确保甘霖先看到的是自己。

餘楓自然瞧見了邵時淵，他只當前男友也是要接什麽人，并不怎麽在意。

陸續有乘客從出站口走出，行李箱滾輪的聲音咯啦在地面上，似乎在做一場喧嚣雜亂的配樂。

甘霖出來了，推着黑色的行李箱，上面還貼了挺多花花綠綠的貼紙。

餘楓剛準備開口喊人，就看到自家弟弟像見到什麽稀世珍寶一樣，眼睛一亮，行李箱杆子一甩，往出站口那個儀表堂堂的人沖了過去。

邵時淵接住炮彈似的甘霖，沒接他熱情的吻，而是抓緊時間在甘霖耳邊說：“寶貝，記住我們是聖誕那天，你去醫院了，我才開始聯系你的。”

甘霖還沒來得及想，就看到餘楓臉色怪異地朝他們走了過來，他渾身都僵住了。

完了，甘霖想。

他一見邵時淵就忘記哥哥才是來接自己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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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