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沒沉住氣
“這小夥子不錯，懂事。”王加民心中稱贊了一句，又笑着道：“那倒是，書本知識跟社會知識不一樣，到了單位，要眼尖、腿勤、嘴甜……”
李南感覺到王加民對自己的态度親切了不少，不然他也不會給自己講這些，心中十分高興，一臉受教地道：“謝謝王科長，我一直都在學校，社會接觸得少，以後要多向王科長請教。”
“呵呵！”王加民打了個哈哈，并沒有接李南的話，站起來點了一下人數，朗聲道：“都來齊了，我們這就去人民醫院，我念一下名字，大家依次排好隊，等會體檢的時候也按照這個次序一個一個來，不要亂。你們以後都是各個單位的新鮮血液，要講組織紀律。甘居華……”
“到！”一個壯實的平頭男生應了一聲，往前站到了王加民的跟前。王加民念到的第二個名字就是李南，他站在了甘居華的身後，他比甘居華高了一個頭，目光從甘居華的頭頂平射出去，正好與王加民面對面。
甘居華回頭問道：“李南，你沒有吃早餐吧？”
李南點頭道：“沒有，王科長通知的時候專門強調了的不要吃早餐，哪個會吃？”
甘居華壓低聲音問道：“你以前和王科長認識？”
李南輕聲笑道：“這次考試接觸了幾次，不就認識了嗎？王科長人很好，很有耐心。”
“哦，我看你跟王科長交談得很開心哦。”甘居華眼神中有一絲疑惑，他覺得李南沒有說真話，“這次你考那麽好，肯定能分配到好的單位。”
“這次的單位都很好啊，其實大家都一樣，以後要多聯系。”李南看出甘居華對自己的話有意思懷疑，也不點破，這其實是好事情。謝小波不是說了嗎，在官場上，各種關系虛虛實實，不能讓別人把什麽都看穿。
點完名，王加民便帶着衆人坐上一輛中巴車，十來分鐘以後便來到了人民醫院。在此之前，市委組織部跟人民醫院體檢中心聯系好了，人民醫院專門開辟了綠色通道，安排了護士專門陪同服務。王加民和負責接待的護士說了幾句話，核對了大致程序，那名護士便拿着體檢表點名。衆人把身上的手機或者呼機放到前臺，拿到體檢表以後，在那名護士的帶領下，先去抽血室抽血。
在這個過程之中，王加民和組織部那位短發女科員全程跟随，一來是為了維持秩序，二來也是監督大家體檢，避免出現弄虛作假的情況。
抽血過後，護士帶着大家去前臺領了面包、煮雞蛋和豆漿，等大家吃完，又帶領衆人去做其他的體檢項目。最後一項是量體重和身高，按照招考公章要求，報名人員男生要求身高一米六以上，女生要求一米五五以上。
體檢的時候不僅要脫鞋，還要脫襪子。甘居華排在第一個，他脫了鞋襪，走過去站上那臺機械體重身高秤，屏住呼吸、挺胸收腹！旁邊站着的護士便伸手去移動刻度尺。
這時李南發現，甘居華的褲腳很長，拖到了秤面上，把腳掌都遮住了，同時甘居華的小腿在微微打顫。
“甘居華踮着腳，他的身高可能不到一米六！”李南頓時明白了怎麽回事。
根據目測，甘居華的身高在一米六左右，脫了鞋襪以後，說不定差那麽絲毫才到一米六，所以他才打這個主意。轉頭去看王加民，他并沒有注意這一點，李南也就不做聲。在李南看來，工作和身高并沒有必然的聯系，甘居華這樣做也無可厚非。再說，就算現在李南指出甘居華身高不夠條件，除了得罪人以外，并不能給自己帶來什麽好處，說不定還會在單位上造成不好的印象。有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事不關己高高挂起，也是官場生存的法則之一。
“一米六三，六十二公斤。”負責測量的護士大聲報出甘居華的身高體重，另外一名護士則在體檢表上記下來，然後簽字。
“謝謝！”甘居華從護士手中接過體檢表，臉上露出了笑容，不過也許只有李南才明白他這笑容中包含的意思。
體檢完畢，大家将體檢表交給護士，領回自己的通訊工具，然後在體檢名單表上面簽了字，整個體檢過程便算完成。體檢結果要一天過後才出來，如果沒有問題，便等着市委組織部的錄取通知了。
李南從前臺領回自己的傳呼機，走到王加民跟前道：“王科長，還有事沒有？沒有的話，我準備回學校了。”
王加民點頭含笑道：“沒事了，你回去好好整論文，結果出來了我會一一通知大家的。”
這次一共有七個人參加體檢，但是卻只有李南有此一問。雖然此前王加民在強調體檢注意事項時說過，體檢項目完畢，大家簽了字以後就可以離開，但是李南特意問一下再走，讓王加民覺得他是個很懂規矩的人。作為組織部的幹部，對于規矩是很看重的。因此王加民對李南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
“倒是個可造之材，當初我要是有他這麽會來事，現在也不止是個副科級了。”王加民心中感嘆了一聲。
李南跟王加民打了招呼，從體檢中心二樓下來，看到甘居華走在前面，拿着手機在打電話，心想甘居華家庭條件應該不錯，用的手機都是最新款的。現在手機還沒有普及，大部分人還在用傳呼機。王加民作為組織部幹部科的副科長，也沒有配手機。
想到王加民，李南心中嘆了一口氣，早上跟王加民聊天，李南試探了一下，可惜王加民穩重得很，對以後的事情也沒有透露什麽口風。看來只能慢慢地經營這層關系了。
甘居華已經打完電話，他的心情不錯，嘴中哼着輕松的歌曲，走到醫院門口等的士車。
李南掃了甘居華腳下卷着的褲腳，笑了一下，忍不住上前拍着他的肩膀道：“甘居華，你的褲腳卷起來了啊？”
“啊——”甘居華吃了一驚，臉色瞬時變了變，随即勉強笑道：“今天早上起來晚了，走得急，穿的褲子有點長。”
“是啊，先前我看到你的褲腳把腳底板都遮住了。”李南說完這句，忽然又有點後悔了，這是甘居華的秘密，自己發現了只怕他心中很不安，看來自己還是不夠穩重，不能沉住氣。這個事情現在說出來對自己并沒有好處！
甘居華眼中一絲驚慌一閃而逝，道：“褲腳長了就這樣，又容易踩到地上，體檢完我才發現，就把它卷起來了。”
他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一臉笑容地對李南發出了邀請：“體檢完了，也沒有什麽事，中午我請你吃飯吧！以後我們也算是同一戰壕的人，要多聯絡感情，有什麽事情互相幫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