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好友
房間的窗簾拉上, 暗淡的光影只看得清人的輪廓,下午時家裏其他人都出去拜年了,管家廚師也都放假了, 安靜的空間明明那麽空闊,卻又顯得褊狹。
謝厭放好電影走過來和鐘子俞靠在一起,鐘子俞靠着沙發,兩腿分開, 一直腿直擺在地上, 一支腿折起,手肘撐在上面, 神情悠閑。
前面茶幾上是剛才端上來的果盤, 謝厭自己削的, 切成一塊一塊的擺在一起, 規規整整的。
牆面上人影晃動, 綿延的牧場上, 咩咩叫的綿陽伴随孤寂的風,站在高處的男人發絲被風吹起,在空中飄揚, 寂寥充斥周圍,悲涼的歌曲緩緩流淌,謝厭俯過去叉起一塊弧狀的哈密瓜遞到鐘子俞嘴邊。
冰涼的液體觸碰到嘴唇,鐘子俞目光從電影上移開放到門前,幽藍的光照在哈密瓜上, 鐘子俞看了兩秒,張嘴咬了一口, 瓜很甜, 帶着一股淡淡的酒味, 只是,鐘子俞看向謝厭,就見他就着自己剛才咬的地方三兩口将瓜吃了,然後又叉了一顆殷紅的車厘子遞過來。
電影進度條已經過了大半,男主靠在車窗上,表情憂郁,歌曲伴随着車輛搖晃前進,謝厭看向鐘子俞,就見他拿着一張白色的紙包住嘴裏吐出的核,鐘子俞的手指修長白皙,手背上經絡明顯,指甲修剪圓潤,謝厭接過紙扔在他旁邊的垃圾桶裏。
黑暗中将自己的手插進他的手指間,兩只手交纏在一起,謝厭眼眸暗了暗,悄悄瞅了眼一本還在看電影的人,俯身過去,熱潮的氣息噴灑在臉上,鐘子俞側過頭,下一秒,濡濕的吻落在他唇角,鐘子俞閉上眼睛。
電影剛好進行到男主角千裏追夫,兩人站在工廠前,哽咽的話語帶着濃烈的情感,謝厭伸手按住鐘子俞的頭,深情的音樂伴随着客氣,後排坐着情侶,客車穿過蜿蜒的柏油路,駛向遙遠的前方。
沙發上的兩人胸膛起伏,熾熱的氣息充斥周圍,腰間襯衣被人扯起,鐘子俞承受不住往後仰,斜靠在沙發上,汗水順着臉頰往下流,滾燙的感覺從耳尖蔓延到臉頰。
“幫我。”低啞聲從耳側鑽進心底,鐘子俞思緒紊亂,瞪大眼睛,迷茫地盯着天花板上搖晃的水晶燈。
下午六點,謝父終于回來了。
“你們吃飯了沒有?”
看見坐着客廳的兩人,謝父晃晃悠悠走過去友好地詢問。
“吃了。”謝厭回答,甚至還朝謝父笑了笑,這還是從謝父将春聯貼在他和謝倦門上之後,他第一次對謝父笑呢。只是嗓音有些啞,謝父開心,沒關注到兒子的異常,只是友好的朝鐘子俞交代幾句,之後就上樓了。
随着謝父背影消失在二樓,謝厭轉頭看向鐘子俞,見他将手藏在身後,有些心虛的瞥開眼。
“我送你回去。”謝厭嗓音越發沙啞,鐘子俞斜睨了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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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說話間扯着嘴角,撕裂般的疼痛讓鐘子俞皺起眉心,但并沒有多說什麽,提起沙發上的外套首先往外走去。
謝厭趕緊追上前,外面寒風肆虐,院子裏的雪已經被鏟了,黑黝黝的一條路直通外面,暖黃的光照亮小區,樹枝上堆積着白雪,謝厭打轉方向盤,掉頭往外開去。
他旁邊的副駕駛終于有人,鐘子俞臉上沒有表情,謝厭也不知道他心情到底如何,剛才一時激動,動作稍微大了點,謝厭抿唇有些愧疚,“你怎麽樣了?”
“什麽?”
鐘子俞看向謝厭,等看到他臉上的忐忑時,好笑的挑挑眉,“你——”鐘子俞趁着紅燈,靠近謝厭在他耳邊輕輕說了句什麽,随即往後撤,與他拉開距離,只剩暧昧的語氣回蕩在他心裏,順着耳朵爬上臉頰。
鐘子俞說完就不再随意撩人了,待會出事就不好玩了,只是想着剛才兇狠得和此時這個耳朵與臉紅得滴血眼睛泛着水意比起來,反差有些大,鐘子俞下意識舔了舔嘴唇,等碰到嘴角的傷口時,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車開到鐘子俞家主的小區門扣,謝厭在哪停了幾分鐘,跑去藥店買了只藥膏和棉簽。
“回去記得擦藥。”
鐘子俞下車前,謝厭将藥遞給他,望着他嘴角撕裂的口子叮囑。
“好的,謝謝男朋友。”
鐘子俞笑眯眯的,像只狐貍,謝厭揉了揉他的頭發,目送管家送他進屋。
過完年,兩人就商量好挑個時間搬家。
“你就這麽點東西?”
兩個人默契的都把行李搬進主卧,房間有一個衣帽間,謝厭東西不多,很快就整理好了,見鐘子俞還在整理衣物,就蹲下來和他一起整理,鐘子俞對他速度感到驚訝,轉頭一看,就見謝厭的衣物只占了櫃子一格。
“嗯,之前衣服不适合,過段時間去買。”謝厭神色不變,他就幾套衣服,原主的衣服都是他掌握不了的風格,他就沒碰,等什麽時候去處理一下。
鐘子俞神色頓頓,神色不明的嗯了一句,低下頭整理襪子,“有時間出去再買一些吧,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和我在一起我苛待你呢。”
“好。”謝厭哼笑一聲,兩個人一起很快就将鐘子俞帶來的幾個箱子整理好了。
下午,鐘子俞和謝厭在廚房準備食材,他們晚上請朋友來吃飯,忙到下午六點,鐘子俞接了個電話出去,謝厭也接到楊望他們的電話說到了。
“嘿,兄弟,一段時間不見,你都買房準備結婚了,恭喜恭喜啊。”王肅将帶來的東西遞給謝厭,邊換鞋邊祝福。
“确實,速度夠快,爾等佩服,不過祝福。”楊望邊進屋邊說道。
客廳是被隔成三個空間,做了隔斷,一半是意大利風格的客廳,另一半是茶室,放着榻榻米和茶具,還有一個半開放式廚房,三人一齊往往茶室走去。
“你們兩個順便找個地方坐,我去廚房看看菜。”謝厭見他們兩個一點都不客氣,也就不在意了,轉身往廚房去。
十幾分鐘後,飯菜已經上桌了,鐘子俞還沒有回去。
“我出去看看。”
謝厭穿上外套,剛換好鞋,門鈴就響起了,他還沒有動作,門就從外拉開,謝厭擡頭,首先印入眼簾的就是一雙被黑色休閑褲包裹着的大長腿,往上是白色大衣衣擺。
“你在幹什麽呢?”鐘子俞悶悶的聲音響起,謝厭站起來,鐘子俞穿了白色針織高領毛衣,外面是白色大衣,頭發被風吹淩亂搭在眉眼處。
“來了,快進來。”謝厭将換好的鞋脫下,感受到外面的寒風,連忙将人拉進來,同時也看到站在鐘子俞後面的男人。
身高一米八三左右,上面穿着黑色羽絨服,下半身卻上破洞牛仔褲戴着黑色口罩和棒球帽,謝厭有些訝異,但沒表現出來,只是側過身,讓兩人進來。
屋裏暖氣很足,謝厭接過鐘子俞脫下的外套挂在一旁的衣帽架上,跟着鐘子俞身後一直不出聲的男人也揭下口罩和帽子,看到他的臉,謝厭才明白他為何把自己藏得如此嚴實。
當紅影帝賀謙。
謝厭不看電視,但是喜歡看電影,只要好看,什麽都看,他和鐘子俞還曾看過賀謙的電影,只是那時鐘子俞沒說這人是他朋友。
“你好。”賀謙和電影裏不太像,電影裏他眉眼生動,一舉一動都帶着煙火氣,但是此時的他,面色冷硬,語氣冷淡,看向謝厭的目光帶着深深的審視。
“你好,”謝厭颔首,謝厭是一個別人對他熱情他就會熱情的人,否則很難熱起來,此時賀謙語氣冷淡,他也冷淡,鐘子俞站在一旁聳肩。
“你們回來了。”
還沒有進餐廳,王肅激情澎湃的聲音傳過來了,順帶着他人影也出現在茶室門口。
王肅他們經常在網上沖浪的,見到賀謙的一瞬,兩人對視一眼,抽了口冷氣,半響慢慢打招呼。
賀謙不只是混娛樂圈的,在他們這幫企二代圈子裏那也屬于赫赫有名的人物,以前說愛玩會玩大家不約而同的想到賀謙,打架賽車浪得一批,後來去混娛樂圈之後除了在娛樂新聞上看到他的消息,已經幾年沒見到了,沒想到鐘子俞的好友竟然是賀謙。
王肅和楊望看向謝厭的眼神隐隐帶着點同情,女友的閨蜜不能得罪,男友的好友也得處好了,要不然分分鐘給你對象重新介紹一個,那不是簡簡單單的事嗎?
“這是我好友,賀謙,”
鐘子俞看向賀謙朝幾介紹,四人互相介紹了彼此,随後謝厭帶着往餐桌那裏去。
桌上飯菜豐盛,每個人面前擺着一杯紅酒,顏色晶瑩剔透,謝厭端起抿了一口,目光剛好與坐在他斜對面的賀謙對上,謝厭微微颔首,轉移視線,盡力忽視賀謙探究的目光。
“謝厭變化挺大的,以前見到的時候還是在賽車場上呢。”
吃到一半,賀謙打破桌上的安靜,擡眸冷冽到地看向謝厭,王肅楊望頓時看向謝厭的目光更加同情了,太可憐了。
“是嗎,幾年不見秋,賀先生變化也挺大的,剛才一時都沒認出來。”
謝厭淡淡地看向賀謙,像是沒看見他懷疑的眼神,神情不變,
“呵,是嗎?”賀謙眯了眯眼睛,懷疑的掃視一圈謝厭,對上他旁邊神色威脅的鐘子俞,才收回目光,接下來靜靜的吃飯,沒出什麽幺蛾子。
吃完飯,大家坐了一會就回去了,王肅和楊望不需要謝厭送,賀謙謝絕謝厭送他的提議,和鐘子俞一起出門。
十幾分鐘後,他才帶着一身寒氣回來。
“回來了,快去洗澡吧。”
謝厭将吹風機插上電,嗚嗚嗚的風吹過頭發,浴室裏水聲淅瀝,不一會浴室門打開,帶着一身熱氣和相同沐浴露味道的鐘子俞走到謝厭身邊。
“等一下。”謝厭頭發比較短,幾分鐘就吹好了,他又轉頭幫鐘子俞吹。
“你和他認識多久了?”
謝厭揉着鐘子俞頭發,垂眸似不經意間問道。
“十幾年了吧,讀初中的時候認識的。”鐘子俞的聲音迷迷糊糊的,帶着濃濃的睡意。
謝厭沒再問,只是快速的吹完頭發,兩人在洗漱間收拾好一起出去。
鐘子俞坐在床上呆愣的望着之前他和謝厭在家具城選的床,床很大,躺上兩個人都還有很大的空餘。
之前床只是擺在這兒,鐘子俞沒什麽想法,但是現在躺在上面了,他才感覺到這床到底有多大,鐘子俞才發現之前醞釀的一切在這一刻崩塌了。
謝厭端着水上來,就見鐘子俞依靠在床的另一邊,正拿着手機,指尖晃動,看樣子是在打字,
他走到另一邊坐下将水遞給鐘子俞,揭開被子坐上去的一瞬仿佛聽到鐘子俞放大的呼吸聲。
謝厭扭頭看向他,兩個人之間空了非常大的距離,謝厭接過水杯放到旁邊的櫃子上,轉身朝鐘子俞那邊傾身過去。“你離我這麽遠幹嘛?”
鐘子俞看着謝厭略帶委屈的表情,凸起的喉結滾動兩下,幹啞着嗓子道:“我沒有,床太大了,”
這床是謝厭堅持要買了,現在太大了,那也不關鐘子俞的事了。
謝厭往鐘子俞那邊一趟,兩個人肩膀靠在一起,“那我勉為其難躺過來吧。”謝厭委委屈屈的,好像自己做出什麽重大的犧牲,鐘子俞感受他的體溫,微微往後挪了挪,有些記憶翻湧出來,身體一瞬間緊繃。
房間燈光昏黃,灰色窗簾将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絕,悶哼聲在房間回蕩,直到半夜浴室響起淅淅瀝瀝的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