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跟“女孩子”有關的事
灰原哀被禪院真希拖着,幾乎是腳不沾地的被迫前行,直到草坪那頭的呼喝聲完全聽不見,才停下來。
她彎着腰,手撐膝蓋,才喘了兩口氣,忽然一片白光冷飕飕的劈進視野。
“啊?”對危險的天生恐懼和敏感,使灰原哀一屁股跌坐在地。
禪院真希把手裏的咒具插進土裏。
“這把‘斬月’,到底有什麽問題?”她的口氣明顯有氣,又不甘心。
仰望那把快有自己兩人高,寒光凜冽的長刀,灰原哀無語了兩秒,真希是不是對她的能力,有什麽誤會?
“抱歉,我對你們……咒術什麽的,完全不了解。”
“但之前的咒具你改造之後,我使得很趁手,這把總覺得很不對勁,你快給我看看!”
“我沒有這個本事……”
“你有!別敷衍我!”
禪院真希長眉聳起,像要對灰原哀發怒,但瞪了她一會,并沒有發作,而是蹲下來,側頭捕捉那張小臉上刻意冷漠的神色。
“我的姓氏,禪院,是咒術界響當當的‘禦三家’之一。”真希忽然變了一個無關的話題。
“哦?”灰原哀反而被勾起了些許興趣。
以為她還記得,熊貓說過,五條悟也是“禦三家”之一的家主。
她對于這個認為“短暫擦肩而過”的男人,已在不知不覺間,想要了解更多。
“但我從生下來起,就沒有咒力!我還有一個雙胞胎妹妹,真依,也只有很低水平的咒力,所以一直被家裏人看作不該出生的廢物,包括我的親生母親,呵呵。”真希充滿忿恨的冷笑聲,就像刀鋒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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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力,大概就是他們咒術界,修煉一切能力的基礎?等于體育界的體力,科學界的智商?
如果連母親都嫌棄,那的确很可憐啊……
灰原哀看了一眼腳邊的“斬月”,若有所思,她不是完全沒思路,只是不想管太寬。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真希突然問。
“沒……”灰原哀苦笑,她是沒想到會被性格粗豪的真希,看穿心思。
“哼哼,不要否認了,離開這副老土的眼鏡,我連咒靈都看不見!外校的人都叫我‘吊車尾’,随便你們怎麽認為好了,反正──”真希說着,重重坐到灰原哀身邊,抱着膝蓋,擡首望天,神态又驕傲又灑脫,“我就認為,我是最強的!并且我一定會證明給所有人看!”
“怎麽證明?”灰原哀脫口詢問時,思維甚至還沒跟上。
明明不想管太寬,卻對真希的話越來越在意?
明明她不是那麽輕易被感動的人……
“我會打敗所有看不起我的人,然後,成為禪院家千年以來,第一位女性家主,哈哈哈!”
真希放聲大笑,完全不同于剛才,是從肺腑發出來的,嚣張而充滿快意的笑聲。
竟然頗有幾分五條悟的狂傲風格?
灰原哀微愕的望着她,心髒不由咚咚的跟着這節奏跳起來。
“小哀!”禪院真希驀的回頭。
“啊?”
真希的巴掌高高舉起,那飛揚跋扈的神氣,灰原哀差點兒誤會,自己是不是要挨揍之際,巴掌便沉沉落在肩
上。
“你也很強哦!”
“什麽嘛……”
“我沒有咒力,讀書也不太行,但我知道,小哀很強!”
“哪有,我只是個小孩子,也沒有咒力……”
“雖然說不清,小哀到底強在哪裏,也許是我不熟悉的領域?但我的感覺一定不會錯,你也沒必要自卑,不就是沒有咒力,沒有父母親人嗎,我們靠自己!”
我們……
我才不配跟真希說“我們”,真希很強,也很勇敢。
我或許有很強的領域,但一點也不勇敢……
“如果可以,你就幫幫我?”禪院真希在灰原哀肩上用力搖了兩下,“我可是從來不求別人的,除了小哀!”
這句話,灰原哀理解了。
真希的意思是,她們一個是咒術世家的女兒,一個是咒術師的妹妹,但都沒有咒力,就該為了變強而互相幫助。
呵,真希是把她當做“灰原雄的妹妹”來共情和勉勵了?
真希的目光很熱,灰原哀側臉避開,說不清是感動,還是心虛,還是都有一點。
她決定幫真希,盡管“報答”什麽的,令人很困擾。
“這把刀沒有問題,是真希的身體跟不上。”
“怎麽可能?我身體很強壯,體力也很棒!”
“人體生物學和藥學,解釋起來很複雜,如果你信任,我可以試試看……”灰原哀輕聲說着,順手拔起一株白蒺藜。
日子平靜的過了兩天,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這天下午,一年級的學生有兩堂文化課。
等五條悟開完校務會回來,回宿舍已找不到灰原哀的人影。
“小哀?”他興沖沖的推開教室門,跟着又一愣。
教室裏擺着五套課座椅,除了狗卷棘出任務不在,禪院真希在趴桌睡大覺,熊貓連課本都是倒着拿的,只有乙骨憂太一人,像在認認真真的上課。
專門為灰原哀增添的桌椅是空着的。
“五條老師……”講臺上的伊地知潔高顯然不滿,又不明着敢抱怨。
畢竟,校長室,甚至天元殿都随意進出的五條悟,打斷他的教學又能算什麽事?
“小哀呢?”五條悟問。
“她沒來……”伊地知潔高苦笑。
“奇怪,宿舍也沒有,能去哪裏了?”五條悟撓頭嘀咕。
禪院真希一聽,頓時睡意全無,從座椅上蹦起來,“課不上了,我幫你去找她吧?”
“不必了!”五條悟摁着她的腦袋,把人摁回座椅,“你給我老老實實上課,本哥哥自己會找。”
說完,轉身揚長而去。
禪院真希瞪着他的背影,忿忿不平的低罵:“老老實實,你自己的字典裏有這個詞嗎?學生時代受罰第一的家夥!”
她是不知道灰原哀跑哪裏玩了,不過,兩人約好,晚間她要去找小哀,蒙眼笨蛋态度這麽差,偏不告訴他!
出了教學樓,五條悟便蹦上半空,俯視搜尋,很快在校區一個不常使用,雜草叢生的角落,發現了那個小小的身影,藏在草木間不知在做什麽。
五條悟連忙跳下去,揚聲呼喚:“小哀!”
灰原哀擡眼看
看他,對五條悟的從天而降,有些意外,又不太意外的樣子。
“你怎麽在這裏?小心啊,萬一被蛇咬就糟了。”
“日本位于北緯20°至46°,現有發現蛇的種類,這個季節都是冬眠的。”
灰原哀用淡淡的口氣,說着五條悟似懂非懂的話,并不停止手上做的事。
“哈?”五條悟一時被噎住了。
他這才發現,灰原哀拔起了一叢白色的小花,在她腳邊,放着一只小籃子,裏面盛了不少花花草草。
原來,小哀是來采花兒玩的!
這才對嘛,八歲的小女孩喜歡花花草草,總好過悶在房間裏,看那些大部頭的“天書”。
“小哀,哥哥編個花環給你好不好?”五條悟有心讨好她。
“不好,你別妨礙我。”
“別這麽冷淡嘛,我可是一下班,就來陪小哀玩哦!”
灰原哀不理會他,自顧往前走,在草叢中尋找,五條悟興致滿滿,也從草叢中挑選色彩鮮豔的野花,編起花環來。
“小哀,編好了哦,來戴戴看?”
“我才不要!”
“很好看呀,哥哥審美很棒吧?小哀戴起來,肯定像個美麗的小公主!”沒有追女生,也沒有帶女娃經驗的五條悟,說着爛大街的花言巧語。
灰原哀牙根發酸,眼看五條悟拿着花環往頭上套過來,慌忙跑着躲開了。
“不好看,你審美太差了!”
她很少這麽損人,但他手裏的花環實在一言難盡,寧可狠狠打擊,也絕對不要戴!
“嗳?”五條悟誇張的嘆氣,中頗有幾分真實的失望。
“真的很難看嗎?可她明明誇我編的很好,女孩子的審美,會相差這麽大?”
灰原哀心裏一動,問:“她,誰呀?”
“不就是……咦?”五條悟話說一半,忽然茫然,低頭看看手裏的花環,似乎記憶突然中斷。
“不說算了。”
“不是不說,奇怪,是我……記錯了?”
“呵……”灰原哀鄙夷一笑。
他還不如說忘了,還沒有這麽假。
他剛才說漏嘴了,是跟“女孩子”有關的事吧?他的前女友嗎?
不願說也正常,反正我也沒有很想知道……
灰原哀提了籃子就走。
“小哀,等等哥哥呀!”五條悟追上去,把花環硬套在她頭上。
結果,被灰原哀一把扯下,丢回他懷裏。
“咦,生氣了?”五條悟納悶。
他哪裏得罪小哀了嗎?就因為花環不好看?
五條悟猜錯了,灰原哀也猜錯了,他并沒有刻意對她隐瞞什麽。
在他記憶中,仿佛曾經有過關于編花環、關于女孩子的碎片,在腦海中瞬間閃現。
但極短、極模糊,倏忽來去,好像只是他一時的幻覺,又好像遙遠、不重要的可以随便遺忘的少年夢。
反正除了小哀,他可沒有讨好過其他女孩子。
啧,要怎樣才能讓她高興一點,喜歡本哥哥一點呢?
小哀人在他身邊,都占了先手,還被七海建人比下去,那可是很丢臉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