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去年你哭他
自己要補貼九塊錢快遞費的趙長安瞬間化身霸道總裁。
“風風快遞，在東四品，二十分鐘內一定來取，不來且無原因當問題件留倉。”
回複：“在外面吃飯，一個小時內回不來。”
“找同學或朋友取。”趙長安。
回複：“同學放假，明天吧。”
“不！”
回複：“為什麽不呢？其他快遞都可以隔天再送！”
“因為我不喜歡明天，就要現在！立刻！”
休息了一會，忘掉那些不愉快的“霸王遞”經歷。趙長安也恢複了工作狀态，開始賣萌起來。
“你好！風風快遞！請于一點前在北郵東南門十米下取快遞。三天不取，退回。收信請回。”趙長安編輯短信。
“喵。”信息聲迅速響起。
“汪。”趙長安回複。
一天的快遞生涯又要過去了，趙長安來到最後一個小區，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在刺眼的陽光下，眯起了眼睛。
這家人，有點不厚道啊。
趙長安腦中瞬間回想九樓業主的信息。
林然倩：23歲，女。資深淘寶剁手族，最開始號稱六臂金剛，後來練成宮家七十二手，再然後，武功大成，步入登峰造極、爐火純青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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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她自創武功，更上一層樓，早已成為千手觀音的存在。
據負責她這一區域的趙長安統計，連續七天，她已經收到整整十八個快遞！這讓電梯經常故障導致三天每爬一次樓的趙長安怨念頗深。
果然，電梯又故障了。
趙長安無語凝咽。
一口氣爬到九層高樓的趙長安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滿身大汗。雙手都有些顫抖的敲開了業主的房門。
林然倩是個臉上常挂着嬉笑，有幾點小雀斑的可愛姑娘，在看到趙長安後，頓時露出了開心的笑容，雀躍道：“小哥，我就知道又是你來送快遞，你看我們多有緣。連續七天已經整整見了十三次！”
趙長安滿臉疲憊的擠出一個笑容，禮貌道：“你好，這次不僅給你送快遞，走之前我還有句特別的話想對你說。”
林然倩頓時一陣慌亂，小心翼翼的揪平有些褶皺的衣角，臉蛋微紅，聲如蚊吶的準備說出：“愛過……”
趙長安滿臉真誠地說道：“謝謝你，讓我切身體會到了這行的艱辛，我準備辭職回老家了。”
結束了一天的疲憊，趙長安回到公司，交接一下今天的任務量，就坐在門口抽起煙來。
不了解快遞這一行的人們，或許會以為每個地方的快遞員都擁有一個大大的辦公地點，其實不然。大部分都不是純粹意義上的“公司”，沒有真正的“辦公室。”
像趙長安的JN市快遞分公司就是這樣，“公司”是個大大的倉庫，辦公地點是“倉庫”裏面的單間，還不屬于他，是經理和接話員才能擁有的。
所以，趙長安只能苦逼的坐在倉庫口，和幾個一樣苦逼的快遞員打哈哈，聊着沒營養的話題。
“冷風催我醒，原來共你是場夢。”悅耳的粵語鈴聲響起，趙長安掏出手機，嘴裏叼着一根同事遞來的四塊錢一包的軟盒牡丹，拉開通話鍵。
“喂？”趙長安不怎麽抽煙，但也不排斥抽煙，他掏火，點燃，深吸了一口。
“喂你個死送快遞的喂。出去那麽久了是被車撞死了還是電梯門關太快卡你腦袋瓜子了？”
“你個死傻比，逗比。怎麽沒死在外面，怎麽還能接電話呢？怎麽沒遇到酒駕送你一程，一起玩靈車漂移呢？”
“咳咳咳。”聽到電話裏的聲音，趙長安一個沒忍住，剛吸進嘴巴裏的香煙頓時噎住了，嗆得不停咳嗽。
老頭不僅會發光，竟然還會打電話了？趙長安滿臉震驚。
剛想說話，電話就被挂斷了。
你媽的！自己竟然被口袋娃娃罵了一頓？這時候趙長安才發現一個比小老頭會打電話還要震驚的事情。老不死的竟然會罵人？哦，也對，他确實會罵人。
其實仔細想想也沒覺得多奇怪，根據這兩天的接觸，老頭确實不像個有下限、有涵養、有智商的正常人。
難道神仙都這麽逗？
不會啊，我覺得老觀倒是挺正常的，只是長得确實有點……有點不好說啊。
自來熟的趙長安已經把觀世音當熟人了，稱呼也變成了老觀。不知道下一次他們在相遇，他會不會被一巴掌蓋死。
懷着稀奇古怪的各種念頭，趙長安和經理打了個招呼，騎着自己六百塊錢從二手市場淘來連坐墊都破了幾個洞的電動車回家了。
趙長安家裏挺不富裕的，老爸老媽在他上初中的時候就離婚了，對他的打擊挺大，無心學習。最後念完初中，随便找了個中專讀完就出來工作了。
這些年學徒、服務員、網上兼職什麽都幹過。最後還是選擇了快遞這個累人、但努力卻和工資成正比的行業。
除了正常花銷，他全部錢都寄回老家，給年僅五十，卻還要去給酒店洗碗的母親打去。
很快，電動車駛到自己租住的小區，趙長安拿起大鎖，給小馬驢套上一層保險，晃着鑰匙扣就上樓了。
他租住的小區屬于單身公寓，樓中樓那種。趙長安并不是租下一套，而是一個隔間，只有二十平方。
很快，電梯來到五樓。
趙長安拿起鑰匙打開房門，被裏面的景象給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滿地都是小金猴方便面的袋子，小老頭正躺在自己的鼠标墊上摸肚皮，時不時還打個嗝。
“你……你……”趙長安氣的渾身發抖，半天沒能說出話來。
“沒事，沒事。不就把你房間弄亂了嗎？至于這麽激動嗎？待老夫略施法術，馬上就能整理幹淨。”小老頭是真的不想動了，吃得太飽，輕輕挪動一下都難受。
“你竟然把我的小金猴全部吃光了？”趙長安眼角直跳，滿臉心疼的看着散落一地的小金猴包裝袋，一口氣差點沒能喘上來。
“至于這麽小氣嘛。”老頭不樂意了，滿臉嫌棄的說道：“我可是給了你一個無限生産鈔票的金幣生産器啊。你小子倒好，竟然狼心狗肺到這種程度，吃你幾包五毛錢的小金猴就急成這幅德行。”
不說還好，一聽金幣生産器趙長安就火大，急聲道：“你個趙扒皮，吝啬鬼，克扣我應得的造化不說，還有臉跟我提金幣生産器？尼瑪的一天八毛錢能幹嘛？買瓶礦泉水自己還得倒貼兩毛。你吃了我整整十二包小金猴，至少要七八天才能回本。算起來我還幫你墊付了不少。在你這裏一毛錢不賺，還倒貼。你真我好欺負啊？”
老頭被說的有點不好意思，不過還是厚着臉皮争辯道：“這不是天心難測嘛。再者說了，你小子不努力。怪的了誰？相信我，只要這次你能完成任務。恩，我獎勵你一萬積分。一天出産多少金錢來着？八百？八千？你數數。多少來着？”
趙長安一聽老頭的話眼睛就亮了起來，也不管散落一地的小金猴包裝袋了，瞪圓了眼睛狐疑道：“真的？”
“我可曾騙過你？”老頭反問。
這倒是沒有。雖然小老頭平時挺不靠譜的，不過還是蠻講信用。
想到這裏趙長安也熄了點火氣，雖然還是有些心疼被吃掉的小金猴，不過一想到完成任務後的豐厚報酬，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了。
“好吧，那我暫時不跟你計較了。”關上門，趙長安随手拿起水杯灌了一口，抹着嘴巴問道：“這次是什麽任務？”
老頭詫異的看了趙長安一眼，好奇道：“感覺你家人挺厲害的，生你都不帶腦子啊？我三天不是告訴過你嗎？和白無常一起去勾魂。”
趙長安急眼罵道：“你家人生你才沒帶腦子，你全家都沒腦子。”
小老頭這一次倒是沒反駁，在聽了趙長安的話後，顯得有些沉默，意興蕭索的說道：“我沒有家人。”
見小老頭露出這種傷春悲秋的模樣，趙長安也有點不忍了，遲疑道：“別難過了，這不是有我嗎。大不了以後我給你養老。”
說完就後悔了，尼瑪的這麽能吃，自己養的起嗎？再說了，老頭自稱天地未分鴻蒙混沌時就已經活着了，誰給誰養老呢。
咔嚓！
小老頭掰開一根方便面塞嘴裏，有些黯然的揮手道：“算了，你有這份心就好。先去地府幫閻羅解決麻煩吧。這次你的任務可不簡單，是第一批跟着猴頭打天下的刺頭，俗話說不看僧面看佛面，你要是真把他們的魂魄給勾了。那猴子鬧完地府又要來找你麻煩。”
猴頭？猴子？大聖爺嗎？
趙長安想問一下具體點的信息，奈何看老頭這幅文藝青年悲傷範兒湧現，肯定問不出什麽有用的信息，也不多說，算是默認了。
老頭唰的一下把小金猴變沒了，神情緩緩變得嚴肅、鄭重了起來。
一旁，趙長安也不禁跟着緊張了起來。
“陰！陽！相！通！”
一聲爆喝響起，天旋地轉的感覺瞬間充斥滿了趙長安整個腦海。
再次恢複正常視線時，他已經來到了一座和古代殿堂擺設的一模一樣的地方。
耳旁，隐隐傳來一道有些模糊的聲音。
“去年你哭他，今年我哭你，怕是明年人，又向我燒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