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得越賤便越好養,于是便給我起了這麽個乳名。”
李堯心中微微一沉,“想不到駱郎君兒時也這般不好養活……”
駱勇也不知道他怎麽就突然這般傷神,恰逢此時,一縷獨屬于臊子面的香味傳來,掌櫃的人挺好,見只有他們來吃面,便特地在裏面加足了料,送上來時真的是滿滿當當的兩碗面。
駱勇給他抽了雙筷箸遞了過去,“快嘗嘗,看看這臊子面可否合你的胃口!”
李堯恭敬地接過筷箸,他懷裏的绾绾也在此時恰到好處地醒了過來。
她舒舒服服地窩在李堯的懷中,狠狠地吸了一口面前的臊子面香,迷糊地嚷嚷道,“阿娘,我也想吃這個……”
駱勇伸出長長的手臂,一把将她肉肉的臉蛋捏住,“小東西還沒醒呢?看清楚了,是你阿舅不是你阿娘!”
绾绾終于被疼醒了,眼看着自己正窩在李堯的懷裏,先是一驚,随後又疑惑地在他身上聞了聞。
“康郎君哥哥,你好香呀!”
她頓了頓,又咦了一聲,“這味道和這幾日阿舅身上的味道好像呀……”
還沒說完,她便像是一只小雞仔般被駱勇拎了後脖頸,丢到了一旁的座位上。
她面前也不知何時也擺了一碗面——只是這碗面比其他兩碗清淡許多。
“像什麽像?吃完咱們就回家。”
绾绾撇了撇嘴,抗議道,“可是阿娘說,要你出來和小娘子逛街的!現在街都沒逛呢。”
“方才不是逛過了?”
“方才那個不算,方才有其他人在,不算!”
駱勇攤了攤手,破罐子破摔,“那你說怎樣才算?眼下除了你之外可沒別的小娘子了,你讓我同誰去逛?”
绾绾這才發現姚彤兒與姚岚兒都不見了,她環顧了一圈,質問道,“阿舅,你是不是把彤姊姊和岚姊姊都吓跑了?”
駱勇一想起姚彤兒對他的态度,又捏了捏绾绾的小臉,“難道不是你拉着你岚姊姊睡着,才讓她們回去的嗎?”
绾绾無辜道:“我沒有。”
“你就有!”駱勇努了努李堯,“不信你問問你三郎哥哥,他都看見了!”
绾绾撇了撇嘴,問向李堯,“康郎君哥哥,我真的拉着岚姊姊睡着了嗎?”
噗嗤一聲,李堯幾乎是笑出了聲。
他從未想過逗小孩兒會這般有趣,看着绾绾那一副求問若渴的神情,他實在也好想逗一逗啊。
可是他不知道怎麽逗。
于是只在駱勇的授意之下,點了點頭。
绾绾撇了撇嘴,立刻接受了這個事實,并聳了聳肩,老神在在的。
“看來是上天不想讓阿舅有媳婦兒了。啧啧啧啧。”
剛吃了一口面的駱勇差點噎着,他又順手捏了捏她的小臉,“小家夥,這話誰教你的?”
绾绾又迅速出賣了她的老父親:“我阿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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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結果三人吃完面後,還是在绾绾的撺掇之下逛起了街。
倒也不是因為怕回去早了被駱華揍,只是因為駱勇想着三郎看上去好像從未出門,便打算帶他四處走走。
绾绾這喜新厭舊的家夥,剛出面攤子就往三郎身上湊,總說他身上的味道好聞。
駱勇下意識地聞了聞自己,昨晚他剛沐浴過,身上的衣裳還是新的呢。
呵,定是這小團子跟那姚岚兒學壞了,總喜歡往漂亮郎君懷裏鑽。
但看李堯開懷的樣子,駱勇那要伸出去拎绾绾的手又收了回去。
連着偶遇李堯兩回,每回他都是要麽苦着臉要麽哭着臉,雖然那般梨花帶雨的模樣着實也挺好看的,只是那般的好看,總叫人揪心。
不像今日,他看起來就像一輪綻放的暖陽,總照得人暖烘烘的,特別是笑起來的樣子,說書人說的傾國傾城,大概就是如此吧。
正走着,駱勇瞥見了路邊有一家書局,不由停了下來。
李堯也跟着停了下來。
“駱兄想進去看看嗎?”
兩人糾結稱呼糾結了好一會兒,最終因着駱勇大了他三個月,便決定以兄弟相稱。
李堯稱呼他為駱兄,而駱勇還稱呼他為三郎。
眼瞧着書局裏擺滿了書,駱勇卻總覺着有些不知所措,他站在門口看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不進去。
他輕笑一聲,“不去了,我又不識字。”
李堯微微蹙眉,本想說進去瞧瞧也無妨,但一想起他是軍戶,自小又難以将養,哪裏有時間與條件去識文斷字?
于是也只好嗯了一聲,學着他的樣子逗了逗懷裏的绾绾,跟着他繼續往前逛。
兩人逛了許久,直到快日暮了才回去,駱勇将他送回了康府,绾绾這才舍得從他的懷裏出來。
駱勇一把将她拎到自己肩頭,讓她騎在自己脖子上,邊拎還邊抱怨,“你這小家夥,在三郎懷裏賴了一日,就沒下來走過!”
绾绾卻緊緊箍着自家阿舅的腦袋,對着李堯咯咯咯笑,“康郎君哥哥,明日我可不可以再來尋你玩呀?”
“你康郎君哥哥很忙的!”駱勇道。
“可是明日是绾绾的生辰呢。”绾绾眨巴着眼睛,像是在等着他回應。
李堯心裏閃過一絲局促,他可從未被人邀請過,特別是生辰的時候,但他還是溫潤地笑着,“明日……明日我是有空的。”
绾绾一頓開心,“那一言為定哦!”
李堯點點頭,心裏卻覺着暖暖的。
駱勇回去後,果然少不了駱華一頓揍,雖然有绾绾在一旁求情,但晚飯時,還是沒吃上肉。
吃完飯,駱勇在院中散着步,唐晉元拄着拐走了出來,一想起他原先也是個堂堂八尺男兒,如今卻如此狼狽,駱勇便覺得好笑。
于是當真是噗嗤一聲嘲笑了起來。
唐晉元瞥了他一眼,但還是努力走進院中的回廊,坐了下來。
用腳指頭都能想的出來,唐晉元是來當說客的,只是那姚彤兒真的看不上他啊,這叫他怎麽辦?
駱勇打算先躲着點。
沒成想他剛轉身就被叫住了。
“勇子,過來,我有話同你說。”
唐晉元招呼他坐下,“绾绾說,你結識了一位姓康的郎君?”
沒想到唐晉元同他說的竟是康三郎,于是他坐了下來,并嗯了一聲。
唐晉元認真道,“聽绾绾說,這位康郎君衣着華麗,舉止不凡,容貌姣好,不像是尋常人家的郎君。”
駱勇點點頭,康家宅子他去過,确實豪華得緊。
唐晉元繼續,“近兩年,禹州來了戶姓康的商人,不過一年的時間,便在禹州開了多家鋪子,其中不乏錢莊、客棧與酒館。”
駱勇心裏暗暗一驚,他有想過康三郎有錢,卻沒想過他居然這般有錢,還開了這麽多家鋪子。
但聽唐晉元的語氣,似乎并不是想簡單同他說一說康三郎的家底。
于是他道,“姐夫,我知曉你的意思,我身上頂着軍戶的戶籍,身份确實低賤了些,他是商人,雖也是賤業,但財富也是我比不上的,與他結交,未免會惹人閑話。”
他認真道,“但我覺着,與人結交,唯心誠便可,我又不圖他的錢。”
卻聽唐晉元嘆了一聲,“你可知禹州城兩年前來了位王爺?”
駱勇點點頭,當年那位老王爺來禹州的時候,他還扛着绾绾去街上瞧過,雖然隔了老遠,但還是瞧見了那老王爺的背影,雖然華服在身,但與普通的老頭子也沒太大區別。
唐晉元道,“這位禹王身邊有一個管事,姓康。”
駱勇突然想起初見康三郎時,便聽嚴六郎說他是王府的人,如今想來,他該是禹王身邊那位康管事的兒子。
怪不得他穿着如此華麗,原來并不是個普通的商人。
見駱勇聽得愣愣的,唐晉元這才松了松,“與人結交自然以誠為上,門戶之間的偏見,不過是庸人自擾,你大可不必糾結這等事,只是既然結交了,也要注意些分寸。”
駱勇雖然沒讀過幾天書,但唐晉元說的分寸,他還是懂的。
三郎是商人,又是王爺的人,既有錢又有權勢,而他只是個軍戶,沒有任何功勳時,比之普通賤民還不如,康三郎生得又那般耀眼,與之做朋友,他确實有些不配。
不過話又說回來,誰規定做朋友都要分配與不配了?
他從懷裏掏出一本兵法,坐近了些,打算轉移話題,“姐夫,我正好有幾個字不認得,你快幫我瞧瞧。”
“王爺,恕老奴直言,您不該同那個軍戶走得這般近。”
自回府之後,李堯嘴角的笑容便再也沒放下過,因着這份高興,他晚上還多吃了好幾碗,只是大半夜的總也睡不着,便起身來後花園巡視一番。
康管事也跟了過來。
聽聞李堯白日裏的事,康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