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不能退
許行空大致猜到了林曉楓在做什麽，她這是要确認眼前所見的不是幻覺，如果眼前所見的是幻覺，那麽在場的各人會因為元神強度的差異而見到不同的幻覺，可結果有些意外，衆人所見皆同。
那麽是不是可以得出眼前的一切并非幻覺，而是真實存在的結論呢？可如此一來，又如何解釋所有儀器都沒能捕捉到這個詭異的情景呢？
另外，為什麽之前所見的情形跟今天所見的又不同呢？
種種疑問都無法解釋，可蔓延的水紋卻不會就此停止，水紋的邊界正繼續向着衆人所在的位置挺進，事實上，現在水紋覆蓋的範圍已經相當大了，幾乎占滿了衆人的整個正面視線範圍，有種鋪天蓋地的感覺，看着看着心裏就會不自覺的生出一種即将被這詭異的水紋給吞噬的恐懼。
許行空耳邊能聽到衆人越發急促的呼吸，甚至能聽到林曉彤越來越快的心跳聲，老實說，許行空心裏也有些恐懼，哪怕面對強大的妖魔，許行空覺得自己也不會如此不安，果然，還是未知最讓人害怕。
“要不，我們先撤吧。”
謝志強等人不敢開口，許行空可沒有那麽多顧慮，他現在需要優先考慮的是林曉彤和自己的安全，所以他直接向林曉楓提出了撤退的建議。
謝志強這次倒是沒有繼續鄙視許行空，而是滿懷期待的看向林曉楓，作為一個領導，他也必須考慮下屬的安全。
林曉楓頓了一下，扭頭看了看許行空，又在姐姐那努力掩藏着驚慌的臉上看了一會，這才開口道：
“你們先退後，保持在安全距離之外，謝志強，這裏只需要留兩個人，其他人立刻離開。”
謝志強一怔，随即馬上追問道：“林師叔，那你呢？”
許行空對于謝志強脫口而出的‘林師叔’這個稱呼有些意外，不過他更在意的是林曉楓的決定，這家夥到底想要幹什麽？
林曉楓直起身子，看了看正在蔓延過來的水紋道：“執行吧，許行空，保護好我姐姐。”
“不要！小楓，你不能冒險！”
林曉彤搶在許行空之前大聲的反對道，語氣格外的嚴厲，但是聲音卻有些顫抖，眼神慌亂并期待的看向許行空。
許行空聞言也贊同的使勁點了點頭勸道：
“林姑娘，我覺得曉彤說得對，現在我們根本就沒有必要冒險，我們能力不足以解決這個問題，完全可以找能力更強的人來，現在這東西并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危害，不是麽？”
林曉楓似乎認真考慮了一下，最後還是搖了搖頭道：“遇難則退不是我的風格，我倒要看看，這鬼東西到底是什麽！”
許行空一怔，随即無奈的搖了搖頭，當林曉楓将這事上升到心境的層次時，他知道再說什麽都沒用了，如果放在以前，許行空肯定對林曉楓這個看似愚蠢的選擇不以為然，但是現在許行空已經有點明白了，修行者修的不僅僅是身體和元神，更重要的是心志。
但是林曉彤卻不這麽想，她猛地踏前幾步，一把抓住了林曉楓的左手，一言不發的就使勁向後拖拽。
可是，林曉楓是修煉者，而林曉彤只是一個普通人，別說一個林曉彤了，許行空懷疑就算再來十個八個，也未必能拉得動林曉楓。
林曉彤見拉不動妹妹，不由得急得眼淚直冒，聲音也因為緊張而有些變調：“你怎麽總是這麽固執呢，我求你了，別拿自己小命開玩笑好不好，姐姐求你了好不好？！”
林曉楓看向姐姐的眼神忽然變了，那一瞬間的溫柔讓許行空有種難以呼吸的感覺，像是有什麽東西猛地撞擊在他的心髒上，讓他酸澀的想要掉淚。
“姐，我沒開玩笑，更不是跟你賭氣，不僅僅是現在，而是從來都沒有過，可是你不懂的，我們這些人從踏上這條路那天開始，就沒有了後退的餘地，今天我在這裏一退，将來就再難有勇往直前的勇氣，難道你希望自己的妹妹變成一個懦夫、一個廢物麽？”
林曉彤怔了一下，随即猛烈的搖頭道：“我不管，我不管，我只要你好好的，其他的我都不管！”
對于林曉彤的無賴行為林曉楓并不氣惱，相反，她笑得還是那麽溫柔，輕輕拍了拍姐姐的手，林曉楓擡頭看向許行空。
“許行空，你應該明白我的，你幫我照顧好她。”
林曉楓的話音一落，林曉彤的身體忽然就軟了下去，林曉楓伸手輕輕托住了姐姐的身子，目光卻一直看着許行空，許行空微微一嘆，對于林曉楓的決定，許行空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而且他心裏也有那麽一點點自責，如果自己能看穿眼前的詭異現象，林曉楓就不用如此冒險了。
許行空什麽也沒說，上前輕輕的抱起了林曉彤，昏睡過去的林曉彤軟軟的，像是一個孩子一樣躺在許行空的懷裏，眼角還有殘留的淚水，看上去是那麽無助。
許行空抱着林曉彤默默的轉身向後走去，謝志強等人遲疑了一下，也轉身向後退去，大概退後了十米左右，許行空轉身停步，謝志強與年紀略大的那位同伴留下，其他人都被他打發走了。
四個人，三雙眼睛都盯着林曉楓，以及那片仍然在堅定擴張的詭異水紋，許行空覺得那水紋的擴張似乎慢了一點，但是，這也許只是他的錯覺和願望。
許行空發覺林曉彤的身體其實很輕，就這麽抱着一點都不覺得辛苦，也可能是許行空的身體已經不知不覺發生了變化，或者是他現在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林曉楓身上，根本就感覺不到林曉彤的重量了。
許行空确實将所有的心神都投入到真實視覺當中了，其實他并不知道這麽做有什麽作用，但是根據他相當有限的經驗，貌似自己的注意力越集中，對能力的駕馭也就越自如，許行空現在根本幫不上林曉楓的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以赴的去觀察，去壓迫自己的潛力，希望真實視覺能夠超常發揮，能夠看穿眼前這詭異的現象。
在真實視覺所見的範圍內，元靈的活躍度确實增加了，而且色澤質感似乎也在發生着變化，只是按照許行空的經驗，這種程度的增強根本就還屬于常态範疇之內。
所謂的常态範疇完全是許行空自己定義的，許行空見識過不少陣法，包括自己曾經親身經歷的兩個陣法，以及在第一醫院內看到的幾個大小陣法，所以他能大概的确定，如果要用元靈的運轉改變局部區域內的規則，或者能夠影響某個範圍內的生物元神，元靈的強度和密度必須超過某個臨界點才行。
目前這個臨界點許行空還沒有辦法準确的界定，但是他至少可以用所見過的最弱的一個陣法作為參照，達到一個基本定性的程度，而眼前所流轉的元靈強度距離這個假定的‘臨界點’距離還相當遠，反倒跟某些日常環境中自然存在的元靈強度相類似。
當然了，這個情況本來也正是困擾着許行空和林曉楓的原因，明明眼前有一個超常的怪異現象正在發生，可是跟超常現象密切相關的元靈波動卻又如此的弱，就算許行空常識方面比較匮乏，也能看出這實在是不符合一般常識。
也許，問題并不是出在跟陣法有關的元靈上面，許行空皺着眉頭想到，可是剛才林曉楓也已經排除了一般幻覺的可能，又基本排除了牆面産生實質改變的可能，那麽唯一剩下的就只有...
許行空看了林曉楓一眼，看到她正在給自己加上必要的保護手段，此刻她的身周已經出現了那三條游動的青龍，環繞着頭部的淡金色光暈也越發的瑩潤，顯然，她用某種手段強化了對元神的保護，看來，她也做出了與許行空類似的猜測，認為可能是某種更強有力的，能直接越過感官影響元神的東西在作祟。
事實上，直接影響元神的東西依然是一種元靈波動形式，但是很遺憾，許行空的變異真實視覺恰好看不見這種元靈波動，這也是上次許行空被蜃妖襲擊時沒能及時發現的原因所在（蜃妖本身具有元靈波動，并能被許行空的真實視覺捕捉），至于為什麽看不見直接影響元神的元靈波動，許行空無法解釋，只能認為是自己的真實視覺還有缺陷，或者是運用還不熟練，又或者是別的什麽原因。
其實這并不難理解，人類的視覺和聽覺乃至其他的感官，都會有一個感知範圍，比如視覺只能看到紅光到紫光波長的可見光，比紅光波長更長的紅外線，以及比紫光波長更短的紫外線人眼是看不見的。聽覺也是如此，人類聽覺一般只能聽到二十到兩萬赫茲的聲音，超出這個範圍之外，人耳是聽不到的。
很顯然，許行空的變異真實視覺也有個感知範圍限制，而直接影響元神的元靈波動似乎剛好在這個範圍之外。
但是，超過了人類感官極限的光線和聲音等等就絕對沒辦法發現麽？答案當然不是，事實上人類能探測的範圍要比人類感官直接感知的範圍要大得多！
那麽，有沒有辦法讓自己能看到看不見的那些元靈波動呢？答案是工具！
許行空的目光轉向放在桌子上的那些儀器，要是剛才仔細問問那些儀器的用處就好了，說不定能有所幫助呢，不過，貌似現在也不遲。
“謝組長...能問你幾個問題麽？”
謝志強聞言一怔，雖然臉上一臉的不爽，但是卻努力的壓住了自己的情緒。
“只要不是無關的事情，你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