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何謂責任
“我有些失态了。”
林曉楓呼了口氣，黯然搖了搖頭道，許行空略顯驚訝的看了看她，遲疑了一會兒才開口道：
“不，老黃的死我有責任，我不應該輕信陸倩倩。”
陸偉棟擡頭有些古怪的看了許行空一眼，卻并沒有說什麽，随即有些心虛的避開了林曉楓的視線。
林曉楓深深吸了口氣，用重新恢複了空靈的眼神看着許行空道：
“這些事情沒人能預料得到，我們與妖魔原本就是爾虞我詐、既鬥争又合作的複雜關系，你經驗不足也情有可原，只要以後能吸取教訓，不要讓黃勇慶白白犧牲就行了。”
許行空聞言吃驚的看向林曉楓，如果林曉楓嚴厲的責罵他一頓他心裏也許會更好受，可現在林曉楓這麽輕飄飄的表态不但沒讓許行空放下心裏負擔，相反，他覺得林曉楓這種說法實在是太讓人心寒了，黃勇慶死的也太不值了。
“你，他們...”
許行空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該指責林曉楓不将黃勇慶他們這些輔助人員當人看？這顯然不是事實，人家林曉楓也沒有這麽說，可是許行空總覺得心口憋着一股氣。
林曉楓對許行空忽然爆發出來的怒氣和糾結有些不解，微微皺了皺眉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你，你就不覺得我應該對老黃的死承擔責任麽？老黃對你們難道一點都不重要，我造成這樣的損失難道你一點都不心痛麽？我是說...我是說...難道我做錯了不應該承擔責任麽？”
林曉楓露出一抹恍然之色，輕輕的點頭道：“黃勇慶對我們當然很重要，他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才，對我們的貢獻也很大，所以，我們會對他的親屬進行足夠的補償，至于你應該承擔的責任？請問你，你想怎麽承擔？你承擔得起麽？”
林曉楓的問題直接将許行空給問愣了，好半天，許行空嗫嚅着嘴唇卻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尖銳的問題，是呀，他該怎麽承擔責任？以他現在的能力，他又能為黃勇慶的家人做什麽呢？
許行空廢然長嘆一聲，痛苦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你能告訴我麽，我總覺得應該要為他做點什麽，否則我心裏不安。”
林曉楓嘴角輕輕一扯，許行空十分熟悉的那種隔着一個位面投射過來的笑容又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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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些什麽？難道你覺得你能對黃勇慶的死承擔責任？你想讓我去告訴他的親人，黃勇慶其實不是被妖魔殺死的，而是被你害死的？”
許行空傻了，雖然林曉楓說的有些誇張，但是事實可不就是這樣麽？
或許，許行空心底裏真正想要的是黃勇慶妻兒的諒解，只是，他們應該諒解許行空麽？許行空又憑什麽要求別人的諒解呢？不說別的，單說許行空這種龌蹉的動機就已經讓人覺得十分不齒了。
“許行空，有些東西一旦背負了就沒法再解脫下來，直到你死去為止，或許，你想要選擇逃避？”
許行空默然無語，好一會，他才慢慢的擡起頭，看着林曉楓緩緩的搖頭道：“你說的對，我沒法逃避，也逃避不了。”
“很好，我覺得，你只要做好你該做的事情就行了，這畢竟不是個人恩怨，而是戰争損失，沒有人需要為戰死的同伴負責，因為死在戰場上本來就是他們的宿命，你我也一樣，我們只需要繼續戰鬥下去，直到有一天跟他在某個地方再次相見，那時你可以告訴他，你是他的戰友。”
許行空深深的看了林曉楓一眼，沒有再說什麽，但是眼神卻變得沉凝起來。
“好了，說說當時的情況吧，我想知道詳細的東西。”
林曉楓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隐晦的好奇和些許興奮，不過許行空并沒有注意到，他剛好看向了陸偉棟，林曉楓當着陸偉棟問起這個話題，顯然是默認了陸偉棟可以知情，也許，林曉楓還需要陸偉棟給許行空做一個旁證吧。
許行空點了點頭，組織了一下語言，将從接到陸倩倩的訊息之後開始，直到黃勇慶的手下将黃勇慶和自己帶離現場為止，仔仔細細的講了一遍。
許行空說完之後，林曉楓皺眉想了一會才開口道：
“你是說那個桃樹妖認為陸倩倩從頭開始就是為了殺死他，擺脫他的鉗制才設的這個局？”
許行空想了想點頭道：“他的話裏的确有這個意思，而且他當時的情緒相當激動，甚至在戰鬥時，他總是下意識的将打擊力量集中在陸倩倩的方向。”
林曉楓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又看向陸偉棟道：“陸偉棟，你覺得你姐姐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你認為她當時真的想要殺死你麽？別激動，我們只是在探讨問題。”
陸偉棟深吸了口氣，壓下心裏不斷湧出的抗拒之情，認真的想了想道：“我不這麽認為，姐姐當時完全沒有要殺我的意思，我覺得她只是在引這個家夥出手而已。”
“你是說許行空？你憑什麽這麽覺得？”
陸偉棟看了一眼許行空道：“因為我姐姐說那句話的時候正沖着我笑，眼角卻在關注着他的動作，當他出手的瞬間，她眼裏的笑意十分得意。”
林曉楓想了想點頭道：“我相信你的判斷，最熟悉陸倩倩的人肯定是你。”
陸偉棟下巴微微一揚，頗為得意的瞥了許行空一眼，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
這家夥真是太年輕了，被漂亮女人一誇就不知道自己幾兩重了，許行空不屑的撇了撇嘴。
林曉楓眼神從陸偉棟臉上移開，看向許行空道：
“那麽我們總結一下，陸倩倩将陸偉棟送到我們手裏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布局了，同時她還利用了那個重要的情報，接着她用想要解除自己的俗事羁絆為借口，說服桃樹妖跟她一起設了個圈套企圖擊殺陸偉棟或者還包括許行空，在調開我們的保護力量的同時伏擊了你們，而陸倩倩卻正是要利用這個連環套與你一起鏟除鉗制她的桃樹妖，陸倩倩這個局關鍵就是她必須知道你确實能幫上她的忙，那麽，你的情況是你自己告訴她的？”
許行空苦笑着點頭：“是她套取的，那次我還以為她已經完全看穿我的實力，現在想來她當時應該只是在詐我，我還傻乎乎的向她請教。”
林曉楓抽了抽嘴角，似乎在忍着心裏的笑意。
“這麽一來所有的環節就都齊了，看來，她的智商相當的高，也不知道她現在去了哪裏，不過她到哪裏都會是一個麻煩啊。”
陸偉棟聽到林曉楓的總結以及對姐姐的評價，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甚至還鄙夷的看了許行空一眼，許行空有些惱怒的瞪了回去，接着有些不甘心的說道：
“以前倒是沒看出來她有這麽聰明！”
林曉楓仿佛看穿了許行空的心思，輕輕點了點頭道：
“這不奇怪，入魔的人智商并不一定比我們更高，只是他們行事少了很多顧忌，設計用謀的時候可以說是百無禁忌，而我們則要顧忌公義法理，還有要過得去自己的良知，對得起自己身邊的人等等，一方如同天馬行空，一方卻有着許多羁絆，其中差距自現，其實這跟智商無關。”
許行空聞言，得意的瞪了一眼陸偉棟，你小子還以為你姐智商高，其實她是因為薄情寡義罷了，這一點都不值得的驕傲。
陸偉棟避開許行空的視線不說話了，林曉楓似乎沒看到兩人的眼神交鋒，神情平淡的繼續道：
“你再仔細說說桃樹妖的實力水平吧。”
“這個...我也說不好，你也知道，我懂得很少，也沒有什麽相對客觀的參照物。”
“沒事，你只說自己的感覺就行。”
許行空眨了眨眼，稍微遲疑了一下道：“好吧，那我就說說的感覺，那桃樹妖的實力應該是相當強的，至少在物理攻擊和桃花瘴的水平上相當高，如果不是陸倩倩将之誘進元神空間，恐怕我們兩個加一起，不，再來十個八個加一起也不是那家夥的對手。”
林曉楓點了點頭繼續問道：“你剛才說看到了桃樹妖操縱花瓣形狀的靈器是麽？具體有多少個，同時進入攻擊軌道的又有多少個？”
許行空回憶了一下道：“大概有二三十個，或者更多，同時進入攻擊的最多有十幾...大概是十六或者十五個吧，我不甘肯定，當時也特別注意，莫非憑着這個就能準确判斷他的實力水平麽？”
林曉楓點了點頭：“大概吧，每多一些細節，我們就能更好的判定他的水平，那麽，在元神空間對戰的時候，你感覺他的實力又是怎麽樣的呢？”
許行空有些不大滿意的看了林曉楓一眼，只是對于林曉楓避重就輕的行為他也沒辦法，還是老實的回道：
“第一次他用了分身術，那個對付我的分身分得的實力比例應該較小，我輕松擊破了它，随即與陸倩倩一起抗擊真身的時候，他曾經全力攻擊過我，那時我覺得自己在元神水平上距離他其實也挺遠的，這桃樹妖甚至比上次碰見的蜃妖還要更強。”
“比蜃妖更強？蜃妖可是專修元神的。”
“是，應該比蜃妖更強，那次遭遇戰，我還能跟蜃妖僵持那麽一小會，這次我覺得那桃樹妖如果全力攻擊我的話，我幾乎瞬間就會崩潰，幸好有陸倩倩在旁牽制，才會最終被我們所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