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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番外之大姐和謝影帝 (1)

小助理吓傻了,她哆哆嗦嗦的抓着湯姆的衣服哭喊,“湯姆哥,湯姆哥,怎麽辦?謝哥跑進去了……怎麽辦怎麽辦?”

小助理語無倫次。

她沒有辦法控制往外流的眼淚,不該胡言亂語,把看見郁箐的事說出來的,如果謝哥出事,那她會自責一輩子。

這時候,美國男人的臉也是煞白一片。

他在原地狂|躁的抓頭發,早已看不出平時的一絲不茍。

“湯姆哥……怎麽辦……”

小助理哭的不成樣子,她翻來覆去就是那句話,鼻涕眼淚混着鮮血,一張臉都模糊了。

湯姆的手機在口袋裏,響個不停,他現在沒任何心思去接聽誰的電話,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劇場方向。

上帝保佑,趕快讓這場槍||擊事件平息。

謝,希望你能活着出來。

突然有轟一聲,濃煙滾滾,附近不知道哪個地方爆|炸了。

周圍驚魂未定的人們又是一陣尖叫,有人大哭,有人大罵,也有人歇斯底裏,場面混亂無比。

湯姆抖着嘴皮子,從齒縫裏擠出兩個字,“瘋子!”

不知道是指那些襲|擊者,還是回去找死的謝楚。

劇場血流成河,幾名襲|擊者仍然在收割鮮活的生命,他們沒有戴頭||套,每個人都表情冷漠。

當來不及逃跑的人們受傷倒地,那幾人再逐一擊殺。

郁箐趴在地上,她的身上中了一槍,不說趁亂跑出去,現在她連站起來,一步步走出去都很困難。

呼吸漸漸變的沉重,郁箐聽着周圍的槍|聲,求救聲,哭聲,死前的掙紮,祈求,她在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裏冷靜下來。

今晚是她受一個朋友的邀請,來看對方退出劇團的最後一場音樂劇,很平常的一個夜晚,她們相約好了,結束後喝一杯。

就在剛才,一兩分鐘前,她那個朋友正在舞臺上盡情演繹,一槍擊中胸口,什麽也不知道就倒了下去,她當時坐在座位上,整個人大腦一片空白,都是懵的。

郁箐是喜歡這座城市的,不然也不會一待就是這麽多年。

現在所經歷的每一秒都在挑戰着她的承受力。

雜亂的腳步聲接近,又跑遠,然後停止。

一個試圖逃跑的年輕女人結束了生命。

郁箐的聽覺很好,将周圍的動靜全數抓捕到了,她聽着自己的心跳,劇場裏的人還有很多,任何一個人随時都能是襲|擊者手裏的人|質,警|方是不會貿然闖進來的,他們顧慮,慎重。

郁箐吞了口唾沫,不知道她能不能撐到獲救,還有沒有可能看的見明天的太陽。

她訂的明天的機票,打算帶着精心挑選的禮物回去看小侄女,希望不會成為永遠的遺憾。

耳邊有男人呼哧呼哧粗重喘息的聲音,郁箐知道是坐在她旁邊的那個中年胖子,槍掃過來時,胖子驚慌的站起來想跑,在她前面被擊中大腿。

“hellp……**……”

胖子在逼仄的空間挪動着身子,想藏到座椅下面,但他太胖了,根本擠不進去,他像個變形的皮球,又氣又怕,捂着嘴巴哭了起來。

郁箐的臉貼着地面,她感覺自己流了很多血,開始産生暈眩感。

一秒,兩秒……

砰一聲,中年胖子停止了哭,也不再動彈。

有一股血流到臉邊,是中年胖子的,郁箐被血熏染的眉心蹙了起來,好像有道視線在她頭頂,她知道下一個就是自己了。

此刻,郁箐的腦子裏閃過許多畫面。

幾乎是不出意外,占了大部分的都是她和那個男人有關的種種。

那年她還年輕,他也一樣。

他們在最美好的時光相遇,到今天,什麽也沒落到,只剩下那些過去。

郁箐不受控制的回憶從前,她想,這是最後一次了,下輩子她不要再遇到那個男人。

槍口對準郁箐的頭部,襲|擊者不猖狂大笑,也不爆粗口,他在平靜的享受一個個人露出絕望痛苦的樣子。

就如同此時。

他在等地上的女人求饒。

然後再擊殺。

襲|擊者等了兩秒,他有些訝異對方的安靜,不過也只是短暫的時間。

當扳機扣下去的前一刻,襲|擊者的手腕被扔過來的一個物件砸中,子彈打偏,沒有打中郁箐的頭部,而是将地面打出一個坑。

看着沖過來的東方面孔,襲|擊者的臉上出現錯愕的表情。

也許是他覺得所有人都發瘋的想跑出去,沒想到竟然有人跑回來。

有具軀體壓上來,是個成年男人,受了傷,郁箐微微側頭,一只腕表出現在她的視野裏。

她費力眨眼睛,模糊的視野一點點清晰,她的眼睛睜大,認出了那只腕表是誰經常戴的。

快死了,竟然出現幻覺。

郁箐自嘲的想笑,卻只是動了一下嘴角。

那個男人怎麽可能出現在劇場。

就算知道她被困,也不會這麽做。

她了解,那個男人向來自私,惜命,一點感冒或者哪兒發炎,就會異常重視,絕不會讓自己深陷險境。

會是誰?

戴着和那個男人同一個款式的腕表。

郁箐的呼吸黏|濕,她被壓的嚴實,察覺到身上的人繃緊了肌|肉。

襲|擊者終于開口,是個很年輕的聲音,比他那張臉還要稚氣,應該才十七八歲。

聽到對方說的我送你們一起去見上帝,郁箐一怔,不是幻覺嗎?

貼在她耳邊的氣息濕|喘,伴随一聲低罵。

熟悉的聲音猛然刺破嘈雜的背景,直入耳膜,又竄進腦子裏,郁箐呆在那裏。

她忽然失去了思考能力。

死亡來臨,謝楚什麽也沒做,他只是将抱着郁箐的手臂收緊。

他從一開始就錯了,那個雨天,他不該因為好奇心 ,去招惹站在路邊的女孩。

以前一直不願意承認,不想去面對的東西全他媽一次性被強行撕扯出來。

他不可能在知道郁箐還留在這裏時,自己轉身乘車離開。

謝楚咬|緊牙關,面部輪廓冷峻決然。

他在争取時間,一秒也好。

槍響。

那個聲音郁箐已經在極短的時間裏聽過多次,這次她聽的整個人都抖了起來。

又是一聲。

趴在她身上的人抽搐了一下,有很多血噴到她的後頸。

明明只有幾秒時間,卻被無限拉長。

悲痛,無措,複雜的情緒一瞬間充斥在心口,郁箐昏了過去。

那個襲|擊者似乎覺得好玩,他準備開第三槍,身子一晃,放大的瞳孔裏映着謝楚和郁箐的身影。

沖進來的警|員踢開地上的襲|擊者,戒備的審視四周。

謝楚還維持躺在那裏的姿勢,耳邊有咒罵聲,交談聲。

持續了十五分鐘左右的槍|擊事件結束。

“謝!”

一通交涉完,跟随警|員們進來的湯姆焦急的扒人看是不是謝楚,他滿頭大汗。

在湯姆做完第二十遍禱告時,他找到了謝楚。

“謝,你還好嗎?”

湯姆瞪着兩只眼睛眼睛,謝楚的四周都是血,旁邊倒着具屍體,他整個人躺在血泊裏,襯衫的顏色已經看不出來了,不知道究竟傷了幾個地方。

連續叫了好幾聲,謝楚才緩緩擡頭看湯姆。

“怎麽樣?”

他開口的嗓音沙啞。

湯姆沒搞清楚他的意思,眼睛不停掃視,膽戰心驚,“什麽怎麽樣?”

謝楚把身子移開一點,“她。”

被護住的女人暴露在湯姆眼皮底下。

女人閉着眼睛,面色被血染的不堪入目,頭歪在地上,她的衣服上沾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血,臉上脖子裏都是,觸目驚心。

湯姆倒抽一口氣,震驚的說不出話來,更多的是謝楚竟然真的那麽做了。

“她怎麽樣?”

謝楚又問了一句,他按着郁箐肩膀的手一直在抖,不知道是因為自己身上的傷,還是不确定郁箐的情況。

他不敢看,怕自己去看的時候,發現郁箐沒了呼吸。

謝楚渾身上下,哪兒都疼,簡直倒了八輩子大黴,回國前一天還撞上這種事。

到最後,他和郁箐還是從鬼門關溜了一圈,又溜回來了。

過來的那些醫護人員快速挨個将傷者送去就醫,與時間賽跑。

有幾個人靠近,見兩個亞洲人身上都有傷,男的傷的非常嚴重,他們立刻上前。

謝楚抓着郁箐。

湯姆大聲吼,“謝,把郁箐交給醫生。”

謝楚緊攥着郁箐的手,血淋淋的,黏在一起,無論別人怎麽拉都拉不開。

湯姆一拳頭砸到謝楚臉上,“謝!”

謝楚吐掉一口血。

湯姆的眼皮跳跳,連忙将他扶到擔架上。

“郁箐只是暈過去了。”

謝楚的氣息裏都是血腥味,“走。”

話題轉太快,湯姆一時沒反應過來,“去哪兒?”

謝楚說,“醫院。”

他痛的五官扭曲,“我還不想死。”

湯姆,“……”我看你就是找死。

過了今晚,有些事就都會改變。

該繼續的還是要繼續下去。

外面的助理見到謝楚他們的身影,立刻撞開混亂的人群跑上去。

一些媒體記者也來了,危險過去,他們的工作就來了。

“是謝楚!”

有個粉絲認出來,引起了其他人的關注。

主要還是因為湯姆,那件亮黃色外套,和大高個子,都太顯眼了。

異國他鄉,雖然不及國內,但是因為謝楚出現在這裏,不尋常的時候,還那麽慘。

謝楚躺在擔架上,頭一次被血污鋪蓋了一臉,他的嘴角抽搐,“湯姆,把你的外套脫了。”

湯姆明白謝楚的意思,将自己的外套拉鏈一拉,放到擔架上,遮住謝楚的臉。

這個人是他見過最臭美的。

湊過來的人漸漸變多,他們沒攤上事,都置身事外,有心思管別的。

湯姆嘴裏飙着英語,一着急,連中文都不說了。

按着腹部,謝楚的額頭都是汗,他的心裏咒罵,這座城市從他的旅游地點裏劃出去了。

“讓一下!”助理拔高嗓門。

兩側擡着擔架的工作人員也很不耐煩,這都什麽時候了,那些聞聲而來的圍觀者竟然還拿着手機拍照。

救護車裏,謝楚垂着眼皮,額前的發絲搭下來,淩亂的很,他的視線停在旁邊擔架上的郁箐臉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這是謝楚第二次看到虛弱不堪的郁箐,那次是她懷孕的時候發生突變,不同的是,現在是蒼白的脆弱。

慢慢的,謝楚移過去一點點,他摸了摸郁箐的臉,自言自語,“我們都活下來了。”

不亞于一個奇跡。

他跑回去的時候沒想那麽多,看見槍口對着郁箐的時候,更是甚麽都沒想。

不能看着他的女人死在她面前,被人當塊木板,打穿了。

謝楚感覺有一滴液|體滑過臉頰,滴到唇邊,鹹鹹的,分不清是血,汗水,又或者是淚。

他看着那滴液|體滴到郁箐的鼻尖上,而後,液|體越來越多,一滴一滴,沖淡郁箐臉上的血跡。

謝楚震驚在原地。

他哭了。

太過驚愕,謝楚都忘了呼吸。

一個年過四十的男人無聲的流淚,臉上的神情怪異,似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風流慣了,情這東西他是不敢碰的。

謝楚把手放進發絲裏,指尖擦過頭皮,他閉了閉眼,算了……

湯姆從上車就開始接電話,家裏的,朋友的,公司的,一通結束又有一通,他并沒有注意到謝楚的不對勁。

一旁的助理兩只眼睛在謝楚和郁箐身上來回穿梭,她一邊慶幸自己逃過一劫,一邊胡思亂想。

郁箐跟謝哥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以後。

應該會有吧,經歷過生死了,能有什麽比活着更重要。

又能有什麽比對方的不放棄重要。

助理拿紙巾擤鼻涕,謝哥雖然就比她爸小幾歲,但是謝哥有時候就是個大孩子。

任性,一有不想看到的局面就逃避。

聞着男人身上濃重的血腥味,助理猶豫了好一會,“謝哥,你不需要躺着嗎?”

傷那麽重,還流了那麽多血。

她不提醒還好,一提醒,謝楚才感覺渾身無力,支撐着他的那些思緒都頓時瓦解。

湯姆聽到一聲驚叫,他丟掉手機,緊張的去看失去意識的謝楚。

槍|擊事件和爆炸不止發生在劇院,還有另外幾個地方,都是人群密集處,襲擊者有大半當場被擊斃,少數竄逃,波及的影響讓人膽戰心驚。

整座城市都為此籠罩上了一層壓抑悲痛的氛圍,相關人員采取一系列措施,安撫當時在現場,不幸身亡的家屬,竭力拯救傷者,加強治安管理。

人們恐慌不安,不敢再像平時那樣在大街小巷四處随意走動。

條件允許的,都紛紛帶着家人離開,唯恐再碰到那樣慘無人道的事。

死亡的那些人來自多個國家,他們有的只是下班或者放學後上街放松娛樂一下,有的根本不生活在這裏,僅僅是帶親人過來游玩。

他們帶着歡笑來,把生命留在了這裏。

當晚,有住在事發地點附近,躲在家裏的民衆拍了視頻,将其發到網上。

事情一揭露,世界各國引起了強烈的反應,輿論一波蓋過一波。

聽聞此事的人們震驚不已,同樣也無法平複心情,第一時間聯系自己身處那裏的朋友,确認是否安全。

郁澤撥打郁箐的手機,打不通,他之後與郁箐的特助取得聯系,得知了一個很糟糕,卻又是不幸之中的萬幸的消息。

邱容要去照顧郁箐,她又放心不下自己的小孫女,左右為難。

周子知還在月子裏,她聽聞過後也躺不下去了,“媽,我有張阿姨她們幫忙,沒事的。”

“哎那行。”邱容的眼睛還是紅的,“那媽先過去看你大姐。”

她又朝郁澤交代,“公司的事能放就放放,家裏更重要。”

邱容想想,她說的也是廢話,兒子有多在乎子知,她看在眼裏,肯定會照顧妥當,不會有差池的

出了房間,在走廊裏,邱容醞釀了一下。

“阿澤,你看媽這交流能行嗎?”邱容又說了句,“需不需要帶個翻譯?”

她是用英語說的,忽略語法錯誤和那點不知道是哪個地方的方言味道。

看着自己的母親,捕捉到她自信的眼神,郁澤忍俊不禁,“勉強。”

邱容,“……”

“你回房間吧,媽去收拾東西。”

嬰兒的哭聲從房間裏傳來,郁澤開門進去,“怎麽了?”

周子知讓月嫂出去,她摸摸嬰兒的後背,“嗆奶了。”

郁澤在床邊坐下來,伸手捏捏嬰兒的小胖手,“喝那麽快幹什麽,爸又不跟你搶。”

周子知,“……”

“我剛才看新聞了,謝楚也在場。”

“嗯。”郁澤點頭,“有目擊者說是他跟大姐一起出劇場的。”

周子知擡眼,和郁澤對視,一瞬過後,他們都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随寶好像白了許多。”郁澤湊過去,在嬰兒的額頭親了一下,他是很想捏自己女兒肉呼呼的臉蛋,岳父岳母特地交代,說不能多捏,以後流口水會很嚴重。

話無據可尋,他還是不能不聽。

周子知嗯了聲,背靠着枕頭,衣領半開,氣色很好。

郁澤逗着嬰兒,“寶寶,叫爸爸,爸,爸。”

他逗了一會,忽然說,“子知,大姐和謝楚也許會有變化。”

周子知心想,不是也許,是一定。

“你去給寶寶倒點溫水。”

郁澤撐起身子,“奶瓶放在哪?”

周子知輕拍揮動手臂的嬰兒,“應該在客廳裏。”

她不喜歡月子中心的氛圍,想待在家裏,大家都沒強迫,只是将相關專業人員安排過來,負責她的飲食和身體恢複。

“記得試試水溫。”

周子知叮囑,有些事她想要郁澤自己做,她也是,孩子會一天天長大,每個階段都有快樂的東西,如果都交給月嫂和保姆,他們會錯過許多。

郁澤往門外走,“好。”

他下樓拿奶瓶,熟練的沖洗,倒水,滴兩滴水在手腕上,确定了溫度。

月嫂張阿姨說,“郁先生,需要我幫忙嗎?”

郁澤說,“不用。”

他在外人面前是繃着臉的,也不愛笑,并不平易近人。

張阿姨便不再多言,她把小毯子疊起來,偷偷觀察還在搗鼓奶瓶的人。

來之前張阿姨還擔心過,有錢人家她接觸過多回,這回的雇主是她兒子公司老板,她不會犯傻去送禮,就是把事事做好,照顧好小孩子,不讓這家人挑出一點毛病。

郁澤沒在意投到他身上的視線,他拿着奶瓶回房間。

“水會不會有點多了?”

周子知擡頭一看,有小半瓶了,她沒打擊郁澤的積極性,“多一點沒事,喝不完就剩着。”

郁澤松口氣。

喂水的時候,郁澤湊近點看,“喝了嗎?”

周子知搖頭,“沒有。”

她說,“寶寶不愛喝水。”

剛做父母的他們都是在摸索,學習,多問多做。

郁澤跟周子知圍着二十七天的嬰兒,兩人看看嬰兒的手,又看看嬰兒的小鼻子小眼睛,自己的孩子,怎麽都好看,連打哈欠都覺得可愛。

“随寶是雙眼皮。”郁澤低笑,“像你。”

周子知的嘴角也是彎的,“你摸摸,她的頭發很好。”

郁澤的手掌貼着嬰兒的頭發,溫柔的順順毛,“從她身上可以看出一件事。”

周子知看他,“什麽?”

郁澤認真的說,“基因好。”

嬰兒用舌頭抵開奶瓶嘴,小腳丫往郁澤腿上踢,一下一下的,還有點力道。

“力氣不小。”郁澤用手握住小腳丫,“長大了跟你外公外婆一樣,去當運動員好不好,嗯?”

周子知看着這一幕,心裏暖暖的。

她把奶瓶拿開,抱起嬰兒,放到郁澤懷裏,讓他抱抱,“大姐傷的重不重?”

郁澤努力放柔動作和手力,一手放在嬰兒的後頸,張開手掌輕輕托着,一手拖着嬰兒的後腰部。

“傷在左肩。”郁澤說,“子彈已經取出來了。”

周子知躺回床上,她的腰有點酸疼,“謝楚呢?他的情況怎麽樣?”

郁澤抿唇道,“還不清楚。”

周子知一愣,她去摸手機,手還沒摸到,手機就響了。

打來的是簡餘。

“子知姐,晚上我跟邵業在事發地點附近。”

周子知的眼睛微睜,“你們沒事吧?”

簡餘在電話裏說,聲音哽咽,“子知姐,我們差點就回不去了。”

她激動的把事情說了。

爆|炸發生前,簡餘跟邵業還在事發地點,他倆因為去哪兒吃晚飯産生分歧。

簡餘掉頭跑,邵業追她。

就在他們離開後,那裏發生爆炸,面目全非。

如果他們沒走,那已經被炸飛了。

第一次離死|神那麽近,簡餘真的吓壞了,她到現在還在發抖,一輩子的運氣都在這次用光了。

聽完了,周子知出聲安撫,“人沒事就好。”

簡餘說,“子知姐,我聽說箐箐姐在醫院,有什麽需要我的地方就跟我說。”

“好。”周子知說,“你們早點休息。”

她挂了電話,打算跟郁澤說會兒事,郁澤放在桌上的手機就傳來震動聲。

郁澤把孩子輕放到床上,騰出手去拿手機。

他接到日本那邊的電話,郁願打的。

郁願直入主題,“媽是打算過去嗎?”

郁澤說,“嗯,明天。”

郁願說,“爸有話要跟你說。”

下一刻,那頭就是郁成德的聲音,“要爸回去嗎?”

郁澤說,“暫時不用。”

“那你多管着點。”郁成德沉吟道,“你二姐這邊的事就快解決了。”

他嘆氣,老大能夠死裏逃生,沒什麽好埋怨的了,那已經是屬于大福氣,不是誰都能擁有的。

“你說會不會是那個姓謝的……”

“具體情況還不确定。”郁澤實話實說,“依照在場的警|員和醫護人員陳述的,那應該就是。”

謝楚在巴黎的事他是知道的,對方也在劇院,這事他剛知道。

他聯系了湯姆,湯姆說了一大堆,情緒很激動,根本就沒從那種驚吓的狀态緩過來。

郁成德說,“還是先等你大姐醒過來吧。”

郁箐醒來是在深夜,她撐開眼皮,看着正前面的牆壁 ,看了很久。

她沒有發出一個動靜,只是在一點點回憶劇場裏發生的事情。

當時她快死了,也放棄了生存的希望。

後來那個男人突然出現。

想到那時候的一幕,郁箐的眼皮猛地顫了顫,那個男人會不會已經……

她閉上眼睛,想睡了,卻怎麽也睡不着。

這個夜晚,很多人都失眠了。

痛失親朋好友的難過不已,劫後餘生的心悸到做噩夢,僥幸避開災難的感慨萬千,還有那些純屬看熱鬧的網友們,深夜守在電腦前。

第二天,郁澤開車把邱容送上飛機。

他去公司開完會就去商場,買了周子知常穿的牌子的衣服。

店員都把郁澤當熟客,介紹了幾款新品。

“郁先生,這都是很符合郁太太氣質的,她穿起來肯定會很合适。”

郁澤抿起薄唇,沒有周子知現在能穿的下的尺寸。

“都拿了。”可以激勵周子知。

女人愛美,對自己的身材是有要求的,月子結束,周子知必然就會鍛煉,這些衣服剛好可以作為一個目标,穿上去了,那就說明恢複了。

店員笑的合不攏嘴。

郁澤将卡遞過去,他買完衣服就回家了。

周子知看到郁澤把新衣服一件件擺在衣櫥裏,她的眼角輕微抽了抽,過去拿了一件連衣裙,放在身前比比。

“沒有L的嗎?”

郁澤繼續挂衣服,餘光透着調侃,“均碼。”

周子知哦了一聲,把裙子放回去。

她嘆口氣,“我胖了十幾斤。”這還是在把孩子生下來之後,月子裏體重沒漲,但也沒減。

“看的出來。”郁澤伸出一只手,隔着紗布睡衣握住,“都長這兒了。”

周子知的臉一紅,“別鬧。”

郁澤低頭親親她的脖頸。

另一邊,邱容出現在醫院,她一進病房,見郁箐已經醒了,臉上的愁雲立馬就消散了,“箐箐,你可算是沒事了。”

她心裏慶幸,還好中槍的位置是在左邊。

更慶幸的是,還好只是傷了一處。

不然以箐箐一個女孩子,傷重了,就算搶救再及時,也很危險。

邱容見床上的人不說話,她拉着椅子坐下來,隐約猜到了什麽,但她沒提。

“等你把傷養好了,就跟媽一起回國吧,不要再待在這裏了,去年就發生了好幾起,今年又有。”

郁箐抿了抿發幹的嘴唇,她聽到自己的聲音,“他死了?”

邱容的臉色變了變,果然還是問了,她搖搖頭,“媽不太清楚。”

她說的是實話,好像死亡人數還在統計,名單應該也不會公布,而且就算公布了,她也不知道,這些天一直待在醫院,她什麽都沒留意。

“先不要去想別的,傷要緊。”

郁箐的聲音還有點虛,但她的态度堅決,“媽,你把手機給我看看。”

“手機?”邱容別別頭發,“媽來的時候急,手機忘了充電,回頭沖上了再給你。”

郁箐不再說話,只是看着自己的母親。

被看的渾身不自在,邱容的僞裝破裂,坐不下去了,“媽去上個廁所。”

背後傳來郁箐的聲音,“我的特助下午會過來。”

言下之意是她想看就一定會看到,瞞不住的。

邱容的臉上出現無奈的表情,她打開手裏的皮包,拿出手機,轉過身遞給郁箐。

遞到半空的時候,邱容又收回去,自己點開游覽器,輸入襲|擊事件,想想又删了,直接輸了謝楚,

網頁上什麽都出來了。

邱容說,“媽念給你聽吧。”

她剛才已經看了,知道了一個大概,謝楚的情況比箐箐嚴重。

“不用了。”郁箐說,“我自己可以看。”

邱容說了也沒用,她心裏嘆氣,箐箐這股子擰勁肯定不是遺傳她的。

手機送到郁箐面前,她用那只沒受傷的手捏住,指尖滑動屏幕,視線從上往下。

不用費盡心思去找那個男人的報道,第一頁都是有關昨晚的事。

影視演員,金馬影帝謝楚于大劇院慘遭不幸,身負重傷,情況不明。

旁邊附帶的是一張照片,謝楚躺在擔架上,身上臉上都是血。

郁箐的眉心蹙了起來,悲劇的不止謝楚,當時在場的,經歷那段時間的她和他們,每個人都很悲劇。

相對而言,只是受傷,沒有死亡的就得到了最大的幸運。

郁箐看完一整頁的內容,她習慣性的在思考問題時摩|挲手指。

想象力是個神奇的東西,沒有局限。

只是昨晚那一出,她和謝楚複合,患難見真情一類,甚至隐婚,那些字眼都跳躍在各個網頁裏面,被拿來循環議論。

大家靠自己的想象力去編造一個開始,又憑借想象力,将整個故事收尾。

他們是主角,當事人反而是看戲的了。

外面的走廊有一串腳步聲,郁箐無意識的擡眼,目光落在門上,像是在等什麽。

然而,進來的是護士。

郁箐收回目光。

護士例行檢查完,叮囑了邱容一些要注意的,就走了。

“箐箐,”邱容說,“要不要媽給你倒點水。”

郁箐搖頭,她擡頭問,“媽,你現在住在什麽地方?”

邱容說,“酒店裏。”

郁箐的眉心蹙的更深,“住我那兒吧。”

“酒店就在附近。”邱容沒同意,“你那邊離醫院遠,不方便。”

郁箐想說她自己一個人可以,又忍住了。

下午公司特助過來,帶着一些文件,和真誠的問候。

邱容看郁箐處理文件,不時交代一兩句工作上的事,她搖搖頭,坐在一邊的椅子上,沒去打擾。

同一家醫院,同一層樓,最左邊的病房裏,美國男人正在跟床上面容蒼白的東方男人說話,旁邊的年輕女孩時不時點頭,都是一臉嚴肅。

“謝,你是銅牆鐵壁嗎?拿自己當盾牌?”

湯姆來回踱步,像只發脾氣的大猩猩,“這次是你走運,否則你下半輩子就要在……在那個……什麽……”

美國男人舌頭打結。

助理年紀不大,心思通透,她及時順着說,“輪椅。”

湯姆飛快的投過去一個贊賞的眼神,繼續朝床上的人噴唾沫星子,“輪椅上度過。”

足足噴了有将近十來分鐘。

謝楚見自己的經紀人火氣那麽大,語速又快,他終于開口了,“歇會吧,別把舌頭咬了。”

“……”湯姆被口水嗆到。

他扒拉扒拉頭發,垮了肩膀,“謝,這次我們真被你吓到了。”

助理及時發揮存在感,小雞啄米的點頭。

是吓到了,她昨晚做噩夢,夢到自己身上出現一個拳頭大小的血洞,被打穿了,謝哥更慘,就是一個馬蜂窩。

醒來她都哭了。

謝楚說,“抱歉。”

他昨晚的确莽撞了,沒顧慮是什麽狀況,也會思考周全。

湯姆吐了口氣,“你太沖動了。”

“當時是什麽情況你不知道嗎?你就沒想過自己會死在裏面?”

謝楚咳了一聲,不小心牽動身上的傷,他痛的龇牙咧嘴。

還好那時候很混亂,沒來得及去想,因為只要一想,他就會退縮。

誰會嫌棄自己命長啊?

謝楚說,“郁箐怎麽樣?”

湯姆沒好氣的回了句,“她沒死。”

“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湯姆翻白眼,“大情聖。”

他昨晚差點吓瘋,上帝不是每次都會伸手的。

當湯姆看到謝楚往回跑,那一刻,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準備。

估計在中國的發展是到頭了。

湯姆瞪着床上一臉淡定的人,“你真該感謝上帝。”

懶的搭理他的陰陽怪氣,謝楚看站在湯姆旁邊的助理,眼神詢問郁箐的情況。

助理沖他點頭。

那個郁箐的手術很快就做完了,她昨晚還去看了看,已經穩定了。

助理動動嘴皮子,她想說剛來過來的時候碰到了郁箐的媽媽,還想說郁箐就住在這層,出門向右,走走就走到了。

猶豫了一會,助理還是沒說出來。

她覺得湯姆哥是不會說的,肯定會瞞着謝哥。

下一刻,湯姆忽然冒出一句,“郁箐就住在17A。”

助理,“……”

她扭過臉,又扭回去。

謝楚皮笑肉不笑,“湯姆,你是不是很閑?”

“閑?”湯姆拔高聲音,他哼道,“昨晚開始到現在,我的手機就快被國內的電話打爆了。”

謝楚說,“那你一副等着看我笑話的樣子幹什麽?”

被戳中心思,湯姆語塞。

“我是想告訴你,她早就醒了,沒問你的事。”

聽出來了名堂,謝楚說,“湯姆,你今天是不是沒吃藥?”

他朝助理說,“帶湯姆去吃藥。”

“……”湯姆說,“謝,不說笑了,你知道嗎,你的女粉絲們哭慘了,有的可能在趕過來的路上,有的已經在醫院外面了。”

謝楚皺眉,“幫我照顧一下,告訴她們,我沒什麽事。”

湯姆瞥了眼謝楚,身上多了幾個洞,那還叫沒什麽事?他把收抄進褲子口袋,爆了句粗口,“我這輩子都不會再看音樂劇。”

說了會話,謝楚疲倦了,臉上的所有表情褪去,虛弱的很,“你們出去吧。”

等病房裏就剩自己,謝楚看了會慘白的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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