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情敵
聽着電話那頭帶着甜甜笑意的聲音,葉彩的手一顫,手機應聲而落,砸在光潔如新的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廳內樂聲悠揚,衆賓客肆意歡笑,所以這一幕小小的意外,除了葉彩附近的幾個人微微側目,并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葉老師?”
沈嘉昱不知出了什麽問題,第一反應就是蹲下身去幫葉彩撿手機,葉彩卻下意識的攔住了他。
沈銳見到葉彩接完電話短短幾秒鐘內的神色大變,走到她身邊,皺眉問道:“怎麽了?”
葉彩臉上的血色幾乎盡數褪去,她唇瓣輕顫,直到呼吸平穩了些,終于動作緩慢卻堅決的蹲下身去,把手機撿了起來。
缤紛絢麗的燈光下,手機碎裂的屏幕映照出葉彩驚恐不安的臉。而下一秒,她已經顧不得回答沈銳的問題,緊緊把手機攥在掌心裏,匆匆穿過人群朝露臺跑去。
酒會即将正式開始,露臺上已經空無一人。葉彩站在露臺上,身後厚厚的帷簾被拉起,廳內的喧嚣仿佛被隔絕在了另一個世界,可她卻絲毫不覺得安全。
葉彩咬緊下唇,努力抑制着手上的顫抖,從通訊記錄裏找出剛剛的來電號碼打了回去。
長久的等待,就在葉彩以為對方不會接的時候,電話竟然通了。
手機那頭除了清淺的呼吸聲,再沒有人說話。葉彩希望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可以勇敢堅韌,而不是那麽的軟弱可欺:“你是誰?”
沒有人回答。
即使時值盛夏,山上的夜風也仍是帶了幾分涼意,葉彩不由的打了個寒戰:“瑤瑤的聲音我還分辨的出來……你騙不了我。布偶的事也是你做的對不對?你到底是什麽人?”
可她依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葉彩最初所受的驚吓,此時已經演變成了難以抑制的激動情緒:“我不是三歲小孩,你也不需要再裝神弄鬼了。瑤瑤的死我也很難過,可她不是我害死的!你這麽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上我,到底要做什麽?”
對方不說話,卻也并不挂斷,一片沉寂所帶來的壓抑讓葉彩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她還要再說什麽,手機卻突然被人從身後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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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彩猛地回過去頭,沈銳已經把手機拿在了手裏,聲音清朗沉穩:“你即使想幫辛瑤瑤報複葉彩,至少也得先搞清楚辛瑤瑤想不想看到這種結果。打着她的旗號卻罔顧她的意願,無論你是她的什麽人,這種行為都未免太可笑了。”
沈銳說完之後,并不等對方是否回答,動作利落的直接挂斷了電話。
葉彩眼底一片水色,情緒仍沒有完全平複下來,沈銳将手機重新遞還給她:“難不成你還以為,你的質問和解釋能讓對方和你交流溝通?”
“用瑤瑤的名義打電話給我,如果了解我們之間的關系,就該知道這種做法有多拙劣,”葉彩在一旁的藤椅上坐下來,看着樓下庭院裏通明的燈火,“可是為什麽還要這麽做?”
“挑釁,恐吓,甚至是想要一點一滴蠶食鯨吞的逼瘋你,任何一個理由都可以。”
沈銳說的簡單輕松,葉彩便也知道繼續糾結這個問題沒有絲毫意義:“是不是這個號碼也沒有什麽去查的必要了?”
說着,不等沈銳回答,她已經有些疲憊把臉埋進掌心裏:“既然可以這麽直接的打過來,應該不會留下任何把柄可以讓我查的吧……”
沈銳的腳步聲漸漸遠了些。
葉彩擡起頭,沈銳正走在通往廳內的路上,帷簾被他拉開一塊,她可以窺見廳內的一隅繁華。而沈銳在璀璨的燈火裏轉過身,又看了她一眼:“回去吧,阿昱還在等我們。”
葉彩目光微閃,遲疑片刻之後,終是起身跟了上去。
兩個人重新回到廳內,葉彩一時找不到沈嘉昱,環視一周之後,發現他正在不遠處和一個十七八歲左右年紀的女孩子說話,那個女孩子葉彩覺得有些面熟,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彼時童唯安和許承則的開場舞已經跳完,一些賓客已經相攜進入了舞池,葉彩原本期待的和沈銳共舞,此時早已因為那個電話沒了任何心情。她正要猶豫接下來的時間要躲去哪裏平複心情,一個有些訝異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
“學長?葉彩?”
沈銳和葉彩幾乎同時回過頭,朝聲音來處看去,姚悅正站不遠處,目光有些複雜的看着兩個人。
姚悅本就相貌清麗,如今盛裝打扮過,更添了幾分美豔,剪裁合體的酒紅色禮服長裙更是襯得她的肌膚瑩潤如玉,她一路朝兩個人走來,已經吸引了周圍不少男人的注意。
姚悅走到沈銳面前時,臉上的笑意已經不見任何破綻:“之前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不過我突然想起來,遠達集團的少奶奶是學長的好朋友,我在醫院見過她去找你的。”說着,她又看向葉彩,笑得十分親熱的樣子,語帶調侃,“能做學長的女伴,葉彩你可是豔福不淺。”
葉彩頗為尴尬的幹笑了兩聲。
沈銳也并不準備繼續這個話題:“你怎麽也在?我記得你似乎不太喜歡這種場合。”
前一刻,姚悅還因為見到沈銳和葉彩比肩而立心中憤懑,但此時聽見沈銳記得自己的事情,于是心裏到底還是高興的,只不過面上卻透出了些許無奈:“我姑父的公司和遠達集團有業務往來,我姑姑和姑父今晚參加酒會,非要拉着我一起過來。”
說完,她看似絲毫沒有芥蒂的笑着問葉彩:“大家都去跳舞了,你和學長不去麽?”
葉彩搖搖頭,正想着怎麽回答,不遠處一個相貌清隽的男人已經端着酒杯走了過來,他身上帶了些酒氣,在葉彩和姚悅兩人之間打量了一番,最後才看向沈銳,笑意卻未及眼底:“沈醫生真是豔福不淺。”
沈銳面色無礙的看着對方,并不接話。
對方卻絲毫不以為意:“如果不介意,借一步說話?”
直到沈銳和他走遠了,姚悅才不動聲色的看向葉彩:“知道這個人是誰麽?”說完,似乎也并不想等葉彩真正回答,就已經直接說出了答案,“遠達集團的二少爺,他的未婚妻才十八歲,結果卻機緣巧合,愛上了學長,和家裏鬧得不可開交。”
葉彩這才想起剛剛那個女孩子的身份,那是林氏集團董事長的小女兒,葉彩曾經見過的,因為她也正是葉彩堂姐葉曉璟未來的小姑子,林微澄。
想着這些人錯綜複雜的關系,葉彩有片刻的失神,等她回過神時,正撞上了姚悅漫不經心的笑意:“學長身邊總是不乏各色追求者,長相好的,性格好的,家境好的……可無一不是铩羽而歸。就算家世煊赫如這位林大小姐,最後不也落得個雞飛蛋打的下場?可她自己自不量力,又怪得了誰呢?”
聽着姚悅意有所指的感慨,葉彩不由得想問她一句:那麽,你又屬于哪一種呢?
可她這句話在嘴邊盤桓片刻,終是又咽了回去。
姚悅見葉彩不說話,拿了杯紅酒遞給她,笑得分外柔和:“會喝酒嗎?”
葉彩并不喜歡她這種笑容,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和沈銳的關系也沒什麽特別,卻偏要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正房款兒,倒顯得自己好像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屁孩,需要在她這個“前輩”面前唯唯諾諾,才符合自己身份一樣。
“喝酒倒是沒什麽問題,”童唯安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兩個人身旁,挽住葉彩的手,朝姚悅一笑,明豔動人,“只不過現在野菜住在沈銳家裏,萬一喝多了,只怕頭疼的就是沈銳了。”
姚悅的笑意僵在嘴角,努力支撐着,才沒有徹底變了臉色:“……倒是沒聽學長提起過。”
童唯安立刻有些誇張的笑了一聲,随即又不怎麽有誠意的斂了笑意,成功的見到姚悅臉色開始難看起來,才朝她微微颔首,之後拉着葉彩向一旁走去:“走吧小野菜,我介紹幾個朋友給你認識。”
直到兩個人走遠了些,葉彩才将剛剛心中的疑問問出了口:“安安姐,你在……生氣?”
童唯安咬着牙笑道:“她以為她是誰,就敢直接站在我家裏這麽嘲笑澄澄,我真該好好教教她什麽才叫‘自不量力’。”
雖然知道童唯安的怒意更多是來自于對那位林小姐的維護,葉彩仍十分感激她剛剛為自己解圍。想到剛剛姚悅的臉色,葉彩忍不住回頭又朝她看了一眼,彼時姚悅還站在原地,朝自己的方向看過來,面上的表情已看不出一絲異樣。
兩個人視線相撞,姚悅舉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之後,朝葉彩露出一個十分複雜的笑意。
葉彩,你真是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