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保姆
“對不起!”葉彩步履匆匆的跑進急診樓,跑過一個轉角的時候險些撞上對面小護士的醫用推車,看着小護士明顯受驚的表情,她忙不疊的道歉,腳步卻沒有多一秒的停留。
急診室外的長椅上,一直低頭坐在那裏的季東川聽見由遠及近的匆匆腳步聲,擡頭看過來,原本有些疲憊的目光因看到葉彩的身影,而漸漸有了些撥雲見日的明朗。
當初葉彩還沒見過季東川本人的時候,就無數次聽人提起過這個“三好學生”:家世好,長相好,成績好——a大化學系有名的系草,在校園裏備受學姐學妹青睐。而葉彩覺得,如果不是因為他剛好是自己老爸葉思齊的得意門生,那自己和他有交集的可能性……基本為零。
事實上,季東川自從保研後被葉思齊破格招入麾下,出入葉家的次數一多,和葉彩也就漸漸熟悉起來。兩個人年紀相仿,三觀相投,時日愈久,就難免生出些小情愫來。
只不過那些小情愫,如今早已淡薄的仿佛不存在了一般。
“你是不是打算……以後永遠不再接我的電話了?”
季東川站起身來,看着葉彩走到自己身邊,一字一句的問道。
葉彩沒有回答,她因為一路跑過來,臉色有些發紅,喘息稍微平複了些之後,不答反問:“瑤瑤怎麽樣了?”
“你對我公平點兒,葉彩。”季東川目不轉睛的看着她,好看的眉眼已經沾染了幾分怒意,“從始至終我沒有招惹過她什麽,所以你別指望拉我來給你們所謂的友誼做炮灰,我不接受!”
葉彩剛要說什麽,急診室的門已經被打開了。
護士把辛瑤瑤推進病房安頓好,挂好點滴之後,離開了病房。
辛瑤瑤躺在床上,面白如紙,原本清麗的長相此刻因為憔悴狼狽,就顯得有些可憐兮兮的。她看着站在不遠處并沒有走近的葉彩,有些艱難的動了動唇,聲音沙啞:“野菜……”
葉彩走到她床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辛瑤瑤,你聽沒聽過狼來了的故事?”
辛瑤瑤第一次見到葉彩時,就覺得她長了一張甜美無害的臉,大方知禮又不失乖巧可愛,有時候又固執的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一看就是那種再常見不過的、萬千寵愛下長大的女孩子,永遠充滿希望,永遠生機勃勃。
辛瑤瑤從心底裏羨慕葉彩,即使這種羨慕裏有那麽一點點不能自控的嫉妒,可她還是像向日葵追逐陽光一般,熱切的渴望着葉彩的友誼。
“洗胃很難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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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瑤瑤伸手去拉葉彩的衣擺,葉彩想要後退,可看着她蒼白的臉,終究還是忍住了:“你自找的。”
葉彩低頭看着辛瑤瑤拉住自己衣擺的手,她的手腕白皙纖細,cartier手環上閃耀的鑽石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那你為什麽還要趕過來?”
季東川說不喜歡她,可看着她吞安眠藥情緒還是失控了,葉彩這些日子以來并不怎麽理她,可聽說她出了事,還是立刻趕了過來。
他們都是在乎她的。
辛瑤瑤的笑容裏竟然有了些自得。
“對,我是不該來的。”即使一直知道辛瑤瑤是個內心陰郁的人,但此時看着她的笑容,葉彩終于忍不住打開她的手,“命是你自己的,你喜歡怎麽玩兒沒人管你,以後不管你怎麽鬧,我都不會再來了。”
“野菜!”看着葉彩轉身朝門外走去,辛瑤瑤猛地坐起身來叫住她,“是不是因為季東川?你就是因為我喜歡他,才這麽讨厭我是不是?”
葉彩停下來,卻沒有回頭:“我沒讨厭你,我只是煩一切複雜的關系。”
“你能這麽容易就抛下季東川,心裏能有多喜歡他?”辛瑤瑤帶了哭腔,其中卻又似乎隐隐透着一種異樣的堅定,“可我不行,我說服不了自己不去喜歡他。野菜……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也不能失去你。”
瓊瑤劇麽?葉彩忍不住想笑,可更多的卻是無奈。她回過頭看着辛瑤瑤:“你有喜歡季東川的權利,這不是什麽錯,我不是他什麽人,也沒有任何立場阻止你。我說過我讨厭一切複雜的關系,我沒辦法在你和季東川之間找到平衡,所以我想離你們遠一點過清淨日子,我也沒有錯。”
“可你不能靠這麽三番兩次的自殘在我和季東川這裏博存在感,瑤瑤,你早就過了哭一哭就有糖吃的年紀,也該學着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了。”
葉彩打開房門,季東川站在門口,兩個人的目光突然相撞,葉彩心中一顫,緊接着便低了低頭,從他身旁走了過去。
辛瑤瑤看着季東川沒有一絲遲疑的跟上去,心裏絲毫不覺得意外,可眼淚仍是奪眶而出。
葉彩走出醫院大門,季東川仍然跟在她身後,她因外面毒辣的陽光微眯了眼睛,擡手擋了擋,這時才想起自己的遮陽傘由于出門時太過匆忙,落在了沈家。
“去哪兒,我送你。”季東川的聲音比剛見面時平靜了許多。
葉彩搖了搖頭,一面往街邊走一面拒絕道:“不用了,我打車就好,她情緒還不穩定,你沒什麽事的話就去看看她。”
“她什麽時候穩定過?你這個朋友心理有多不正常你自己不知道嗎?”葉彩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季東川一直壓抑的怒氣忍不住爆發出來,他拉住葉彩的手臂,“你說她沒錯,你也沒錯,那葉彩你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麽?就因為一個瘋子喜歡上了我,我就活該被你這麽對待?”
“……她不是瘋子。”葉彩任他拉着,第一句說出口的話竟然是這個。
辛瑤瑤有驚人的天賦和才華,可同時也兼具許多天才都或多或少存在的偏執、敏感和神經質。
季東川的手一僵,葉彩看着他的眼睛,曾經面對他時甜美的笑容不知從何時起只剩了黯淡:“如果你是我,你現在該怎麽面對這種狗血的關系?”
沒有答案。
季東川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他知道葉彩對自己的好感,可即使是在辛瑤瑤像病毒一樣侵占兩個人空間之前,他們也并沒有确定任何關系,好感只是好感,即使未來有無限美好的可能,也都随着辛瑤瑤對自己突如其來的表白戛然而止了。
葉彩是簡單的,也是固執的,他對複雜的化學實驗駕輕就熟,可面對眼前這種困局,他只覺得無力。
季東川不甘心,可他對葉彩,從來都無法可想。
葉彩輕輕掙開季東川的手,向前走去。
葉彩曾經想過,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也許時間足夠久了,她和季東川之間的暧昧情愫終會水到渠成。可辛瑤瑤說的對,自己現在能為了避免麻煩輕易舍棄季東川,就如同季東川即使對自己有好感也從不曾挑明——終究都是不夠喜歡罷了。
當葉彩在短短兩個小時之內第二次站在沈家門前的時候,她心內的腹稿也已經基本成型:待會兒見到沈先生,第一件事就是認錯,對于自己這種不曾見到雇主就貿然因私事離開的行為,一定要進行嚴格的自我批判。
她的手放在門鈴上,還沒來得及按下去,門就被打開了,裏面的人正要走出來,見她舉着手站在門外,有些驚訝的挑了挑眉,随即恍然,笑道:“葉老師?”
眼前的男人看起來最多也不過三十歲,至少180公分,身材修長,五官精致俊美,一雙桃花眼更是漂亮,和沈嘉昱極像,又因年齡的關系,多了成熟男人的深沉氣質,目光深邃,笑容溫和。葉彩愣在當場,直到對方輕咳出聲,才意識到自己舉着的手還沒有放下來。
“我、我是葉彩,你……沈先生?”葉彩放下手,發現自己有些語無倫次,心裏不由得暗罵自己沒用。
“沈銳。”他禮貌的伸出手去,自我介紹和兒子一樣簡短。葉彩握住他微帶涼意的手掌,極快的松開:“沈先生,我很抱歉,之前因為有急事……”
“不要緊。”沈銳打斷她的話,“看葉老師局促的樣子,應該也對自己的行為反省過了,所以我有理由相信你絕不是因為我兒子過于頑皮而找了個理由逃跑。”
葉彩覺得自己似乎應該感謝他的善解人意,可剛剛他這句話,卻讓她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沈銳見她站在門口皺着眉認真思索着什麽,想起沈嘉昱對她的評價,笑了笑,而原本急着出門的他,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出聲問道:“葉老師會做飯麽?”
“啊?”
跳躍性太大的一句話讓葉彩有些傻眼:這又是什麽問題?她一個家教,為什麽會被問到保姆的工作範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