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籠中鳥（3）
第34章 籠中鳥（3）
仔細看，孫延的眼睛裏布滿了血絲，還有很深的黑眼圈，似乎沒怎麽睡過。他的身材看起來很壯實，應該沒有令人擔心身體健康的必要。
他點點頭，轉身說：“你們跟我來。”
快要走到拐角處的其中一個屋子時，林茯神瞥到那群孩子悄悄躲在房間裏，打開門縫正往他們這邊看過來。察覺到林茯神發現他們在偷窺，他們立刻輕輕地把房門關上了。
進到屋內，看房間的布置應該是孫延的辦公室。裏面堆滿了玩具和資料，牆上還貼着或新或舊的獎狀。
他坐到辦公室邊的椅子，裹緊了身上的衣服。羽絨的灰色外套看起來相當保暖，然而他卻仍是很冷般，靜靜地坐着，時不時會顫抖。
看在林鬼白眼裏，卻只有一個字，熱。今天的氣溫起碼在三十五，六度左右，他自己穿着短袖都熱得不時冒汗，孔延卻穿着這麽厚的衣服，還真如徐遠東說的那樣，是個奇怪的人。
林茯神好奇地四處走動打量着房內的一切，東翻翻西瞅瞅，仿佛看到了新奇物事的孩子般。
辦公室靠外牆的邊上有一臺風扇，林茯神盯着風扇看了許久，發現電線還插在插座上，于是順手就擰開了。一瞬間涼快的風撲面而來，林鬼白心裏佩服林茯神目中無人的擅作主張時，嘴上卻說：“姐，別随便亂動別人的東西。”
“別開風扇！”孫延朝林茯神怒吼一聲，目露兇光地盯着林茯神，抱緊了自己。
林茯神本來想說這麽熱的天還不開風扇，簡直就是虐待客人。但最後還是關掉風扇，因為她發現了更好玩的東西。她打開風扇旁的簾布，一個拉窗出現在眼前。隔着拉窗的玻璃向外望去，能看到庭院裏的一景一物。
“你們是姐弟嗎？”孫延冷靜下來後，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林鬼白，面無表情地問道。
“是的。”林鬼白吃不準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麽性格，可能有些乖僻和暴躁。對待這樣的人，要更加小心說話行事，別觸到他的底線。
“你們一定覺得我很奇怪，是不是？”孫延縮着脖子說道。林鬼白還沒表态，他又繼續道：“大夏天還穿着厚衣服，是不是想說我是個神經病呢？哼哼，你們真的什麽都能解決嗎？”
看來他并不需要聽取自己的意見，林鬼白只好盡本分的當個聽衆：“沒錯。”
“手，手給我。”孫延突然命令道。林鬼白被孫延的迫力驚到，緩緩把手伸了過去。不明白他想幹什麽時，孫延把自己的手搭到了林鬼白的手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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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鬼白的第一個反應是，好冰！
這樣的體溫一點也不像是夏天人體散發出來的熱度。不，正确的說，孫延的體溫不是正常人的體溫。
林茯神已經走回到林鬼白身邊坐下來，用手支着下巴，直直盯着孫延看。那是種審視着有趣物件時的目光，充滿了探究的好奇心。
“是不是吓到了？”孫延不可思議的笑起來。笑聲參雜着落寞，自暴自棄，悲憤等各種複雜的情緒，令人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寒意。
林鬼白凝眉看他，不知該說什麽。
林茯神忽而開口：“孫院長，你臉上有黑氣。”
孫延聞言，眼睛瞪得老大，注視着一臉慵懶而滿不在乎的林茯神，怪異地笑了笑，說：“黑氣？呵，我已經知道了，只是黑氣而已。”
林茯神眼睛倏地亮起，直直盯着孫延那個怪異的笑臉。這個人在聽到自己臉上有黑氣的說法時，居然會那麽坦然的接受并且還帶松了口氣的感覺。
蠻有趣的。
觸摸過孫延的體溫後，林鬼白怎麽也笑不出來了。他正色道：“孫院長，想委托我們什麽事？”看他的樣子并不像要向他們求救，那句話到底包含着什麽意思？
孫延又扯唇怪異地笑了一下，然後脫下自己的衣服。林鬼白不明所以，緊盯着他的動作看。孫延脫得只剩下一件寬領裏衫時停下動作，對兩人說道：“我找你們來，是想你們幫我弄掉這個東西。”
正疑惑的時候，孫延已經把領子拉下來，露出右肩。
林鬼白和林茯神在看到他右肩上的東西時都不禁倒抽了一口氣。那是什麽……東西？
孫延的右肩上長着一個肉瘤。肉瘤起碼有兩個成人拳頭那麽大，周圍長滿了黑色的斑點。更為奇異的是，肉瘤的正中央有一只人眼。
從眼眶到瞳孔，和人類的眼睛一模一樣。它睜得很開，瞳孔甚至能倒映出林鬼白的小人。突然，就在兩人遲疑時，它動了！
緩慢的眨了一下，又睜開。完完全全就是活着一樣！
林茯神不禁又發出一陣驚嘆聲，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奇異的東西。林鬼白顯然吓到了，立即明白剛見面時他那奇怪的走路姿勢正是因為這個。而那只眼睛似乎在和林鬼白對視，林鬼白臉色不佳地別過眼睛，不再看向那裏：“孫院長，這是什麽？”
孫延的臉在瞬間閃過一絲失望，微微低下頭說：“你們也不知道嗎？我還以為總會有人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林茯神研究般地打量着那只眼睛，說：“至少我們得知道這東西的成因才敢斷言它是什麽東西。不過，這個東西去醫院切掉不行麽？”
“我可不想被當成實驗品。”孫延恨恨道。
“說得也是。”林茯神跟着點頭，“還有，這個東西對生活有什麽影響嗎？”
“這東西是某一天突然長起來的。之後越來越大，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之前一個拳頭大時還沒有眼睛，不知不覺間眼睛就長出來了。基本沒什麽影響，就是……”
林茯神對孫延話尾的停頓相當感興趣，她興致勃勃地追問道：“就是什麽？”
“沒什麽，就是這個東西很吓人吧？我也受夠這個東西的存在了。有什麽辦法的話，就把它切掉吧，無論要我做什麽都可以，只要能把它從我身上分離開！”孫延越說越激動，身體不由自主向前沖，眼眶都充血了一眨不眨地瞪着林鬼白和林茯神。
林鬼白望了眼林茯神，不知道該不該接下這個委托。瞧林茯神這麽有興趣的樣子，他心想林茯神十之八/九會接下來。但她沒有明确的表示出來，若是他會錯意就糟糕了。
“所以寫‘請救命’三個字只是為了吸引我們的注意力嗎？”林茯神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孫延怔了怔，重重地點頭說：“沒錯。我就是這樣想的。”
林茯神笑了起來，一點也不在意此時凝重的氣氛：“那好，這個委托，我接下了。”
眼角又捕捉到一些與房間格格不入的顏色。林茯神用餘光向房門那邊瞥去，看到那群孩子像疊羅漢般靠在門外，打開一條門縫往他們這裏窺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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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嗎？那次之後我回去特地查了衛星地圖，問了許多人，說根本就沒有那樣的村子！後來機緣巧合下我又往那條路去了，結果你猜怎麽着？不要說村子了，連那個寫着村子名的牌子都不見了，像從一開始就不存在般。得知真相之後我好幾夜都沒睡好。覺得自己能活着簡直是天賜的奇跡。”
蘇樂南大大咧咧地坐在林茯神專用的沙發上，一手抱着林茯神專用的小熊布偶，一邊不停比劃，眉飛色舞地提起離開封村之後的事情。
而林鬼白一臉厭惡又沒轍的表情坐在電腦旁有一搭沒一搭的陪他說話。
“我本來還想要告訴你們，但是實在忙得抽不開身。”蘇樂南聊完了封村的話題，自顧自地拉起衣領猛扇，抱怨道：“這天氣真是太熱了，我說你們怎麽不買臺空調？這吊扇的風根本沒辦法散熱。”
“那你現在是有空了才往我們這裏跑，是嗎？要嫌熱的話你可以走，我會非常樂意的歡送你。”
蘇樂南的臉瞬間塌下來：“真是太無情了，好歹我們也一起經歷過生死關。話說，那個孫院長委托你們做什麽？”
“我們有職業操守，不會向外人透露半點雇主的信息，當然委托內容也是。”林鬼白不緊不慢的說道。
蘇樂南往林茯神的房間望了眼，“真小氣。不過我感覺他不太對勁，你們要小心為上。茯神她現在還在睡嗎？”
林鬼白跟着望過去，拿着筆在手指間不停的來回轉動：“畢竟是夏天了。”
“說來，确實很快到那個日子了。她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嗎？”蘇樂南的目光投向窗外被烈日灼烤的建築，挂着帥氣笑容的臉在剎那間凝重起來，關心地問道。
“除了比平時多睡之外，沒什麽不妥。”林鬼白如實回答。
對于蘇樂南，林鬼白并沒有像林茯神那般厭惡他。不，對他也許還帶着些許羨慕妒忌和崇拜。他自己也分不清是什麽樣子的情感。因為林茯神厭惡他，所以他也跟着厭惡他罷了。厭惡是沒有任何理由的吧？他知道其實并不然，只是不想讓林茯神掃興罷了。
“一直都是你在照顧她，很辛苦吧？”
“這是我的義務，談不上辛不辛苦。”
蘇樂南輕笑，又是那張痞子般的輕佻笑臉：“義務麽？就像你說的，林家已經不在，所以婚約，義務什麽的都可以作廢了，為什麽還要遵守？說得倒是輕巧。有些東西，無論是不是出自自身的意願，都無法抗拒和改變。”
“那你呢？”林鬼白非常認真的注視着蘇樂南，一本正經地質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