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筆仙（3）
佩安私立高等大學作為一所歷史悠久的校園，大多樓校樓都呈老舊化。落成新校舍之後，舊校舍徹底空置了。大概是過于老舊，整體都趨于危險，校方決定把這個地方封閉了。然而仍有不少好奇心重和貪玩的學生到這裏活動。直到有一個女生在舊校舍自殺之後，這裏才漸漸沒了人氣。
深夜時分，偌大的舊校舍陷入一片詭異的靜谧之中。破舊的窗頁在夜風中搖搖曳曳，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貼滿破爛布告的牆邊被寫滿了亂七八糟的字，走廊堆着各種雜物還有垃圾；一間間鎖了門的教室在昏暗的手電筒光線下隐隐約約，如同潛伏在深淵的怪物，随時會出其不意的出現，阻擋去路。
逼仄的空間有着讓人透不過氣的陰森，涼風吹進校舍裏卻讓人有種徹骨冷意。靜谧而黑暗的世界充滿了未知的恐怖。
“姐，你有感覺到什麽嗎？”林鬼白手上拿着手電筒，和林茯神一前一後的走在長廊上。四周都透着一股說不出來的壓抑感，給人的感覺更像是一座古舊的鬼宅。
輕踏腳步走在他前面的林茯神手裏握着羅盤，借着手電筒照出來的光線觀察着周圍的情況，“你今天剛入職，教務主任就把管理舊校舍的事交給你了，看來你很受重視。”
“也托了這個的福，所以我們才能不用動任何手腳就進來探查情況。姐你又岔開話題，你還沒回答我的話。”
越往深處走，越令人發冷。呼呼的風聲穿過廊間。挂在教室門上的牌子壞掉了，一半歪下來，在随着風晃蕩。
兩個人都小心翼翼地在校舍巡查，生怕驚動了什麽似的。林茯神全神貫注地感覺周遭的氛圍，眨了一下眼睛，回答說：“怨氣确實很重。”
“是很棘手的怨靈麽？”
林茯神突然頓住腳步，低下頭盯着羅盤指針忽而轉個不停，“是這裏了。”
“那個女生自殺的地方嗎？”林鬼白把手電筒一晃，照過林茯神停下的地方，是個女廁所。兩人走到門口朝裏看——因為老舊，牆壁泛黃還長了青苔，牆磚也露出來，伴着揮之不去的一股惡臭。有水滴滴落到地面上發出有節奏的聲音，天花板上的吊燈無風自動，晃得厲害，好像随時會挂下來般。
林茯神走進去四處看看後突然指着天花板的某處，淡然的開口：“鬼白，那裏是不是有血漬？”
林鬼白晃過光亮照到林茯神指着的地方。吊燈斜下方三尺處有一灘幹涸已久的血漬，從噴灑的程度來看，離得天花板相當近。
“是血漬，看起來已經很久了。”
“不，還在滴着血……”林茯神擡着頭注視着那塊血漬，眼睛亮起一絲光亮後忽而瞪大，平靜的說道。
林鬼白再一次把光打過去，那幹涸的血漬像突然活起來，一點點擴大蔓延，從天花板一滴一滴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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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破舊的窗戶在同一時分“啪噠”重重地自動鎖上，有凄厲的哀嚎聲傳入二人耳裏。
“姐！”林鬼白發覺不對勁，猛然拉過林茯神的手就要往外面跑。可才剛提步跑，腳下卻像踩到了一個東西，差點滑倒。
他把光照向那個東西，原來是一支沾着血痕的筆……不，是許多沾着血痕的筆向他們滾來。沒有風的助力，也沒有任何人為的跡象。這些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的筆有斷的，長的，削過的，折過的，越堆越多，不停發出骨碌骨碌的巨大聲音向他們快速滾去。就像是要緊緊扼住他們的退路，逼死他們一般。
林鬼白見狀皺眉，望向一臉鎮定的林茯神：“姐，怎麽辦？”
“正法乾坤令諸邪避散，急急如律令！”林茯神快步奔到林鬼白跟前，掏出幾張符紙迅速掐訣結印，随着一聲大喝：“敕！”符紙便往發生異變的地方飛去貼上。一瞬間，天花板的血漬，鎖上的窗戶都變回了原來的樣子，哀嚎聲和滿地的筆都消失了。林茯神牽過林鬼白的手，嘴裏念念有詞地沖向舊校舍的大門。
奇怪的是，來時他們明明什麽都沒看見，慌忙奔跑時卻隐約看見無數的身影在教室，走廊和樓道等地方穿行，一剎那又不見了。
然而兩人并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探明情況，身上也沒帶任何保命的玩意，要先離開再說。
******
方芯從林鬼白那裏回到宿舍，已經快到十一點。與她同宿舍的女生早就睡下了，她坐回自己的床上，從包裏掏出林茯神給她的符紙。
他們真的是除靈師嗎？她找過很多說是能解決任何問題的小公司網站和事務所，但都沒有一家能解決問題。拖到現在，當初一起玩筆仙的人就只剩下自己了。
她從床邊拿起鏡子照，自己的臉色确實不大好，但卻無法看出自己是否真如林茯神所說的快要沒命了。
她甩甩頭，換上睡衣就拿着盆子和洗浴的東西出宿舍，到沐浴間洗澡。她的宿舍離沐浴間有一段距離，平時這個點數也還有人在走廊的熱水機接熱水，今天卻空無一人，四周異常的安靜。
感應燈随着她的腳步悉數亮起，方芯感到有些心神不寧。但還是說服自己別亂想，繼續往沐浴間走去。
倏而，亮起的感應燈在一瞬間全暗了下去。方芯一愣，随即用力跺腳，滅掉的感應燈又一閃一閃的亮起來。方芯松了口氣，打算繼續往前走，卻霍然發現在通往沐浴間的走廊上，她的不遠處坐着一個不知何時出現的洋娃娃。
洋娃娃穿着一套紅色的華麗洋裝，滿頭銀色的大卷發披散在兩肩，頭頂上綁了一個又大又紅的蝴蝶結，一雙大大的眼睛直視着方芯。
方芯咽了咽唾沫，四處張望，發生所有宿舍的門都關着，不知道是誰把洋娃娃放在路中央吓人。
方芯握緊手裏的東西，大着膽子繼續上前，眼睛卻無法從那個洋娃娃身上移開。突然間方芯手上的東西全摔到地上，她定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她看到那個洋妹妹的眼睛在眨！血紅的眼珠子左右轉動，那張一字型的櫻桃小嘴在向着詭異的弧度揚起。
她機械地往右轉過頭看向不遠處的熱水機。熱水機的溫度計在不停搖擺，發生突突突突突的聲音，出水口的把手居然自己動了，滾燙的熱水嘩啦啦的向她站着的方向流過來。
方芯的喉嚨像被什麽東西扼住般叫不出聲音。汗水從額頭掉落下來，她眨了一下眼睛，再睜開時，那些流向她的熱水赫然變成了血紅色，還伴着一股腥臭味。
那個洋娃娃也在此時動了起來，揚着詭異而陰森的笑容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向她緩步走去。
方芯的腳像被什麽東西拽住了，無法動彈。她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向自己越走越近的洋娃娃和已經漫到她腳背的血紅熱水而無能為力。恐懼與滾燙熱水灼膚的痛感讓她倍感煎熬，她卻無法逃跑，無法發出求救的聲音。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從沐浴間閃過，洋娃娃和血紅熱水都突然消失了，周圍又恢複安靜。方芯腿一軟，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氣。
剛才的人影是什麽？方芯緊緊抱住自己，內心感到極度的恐懼。之前小荷的死狀又浮現在腦海，她拼命搖頭，不停呢喃道：“沒事，不會有事，一切都會解決，很快一切都會解決。勇敢點，勇敢點！”
好一會兒，她才勉強平靜下來。重新站起身拿好東西，方芯走到沐浴間找個了隔間洗澡。用比平時更快的速度洗完澡之後，方芯連衣服都不洗了，裝好東西就欲打道回府。
經常沐浴間的大鏡子時，方芯又瞥見在鏡子後面的隔間閃過一道人影。她心裏咯噔一下，猶疑片刻便鼓起勇氣轉身往後面的隔間瞄過去。
空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方芯懷疑是自己看錯了，又回過身望着鏡子。在她望回鏡子的倏爾間，剛才閃過的人影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她的身後，貼近她的頸邊。鏡子映出那道人影淩亂的長頭發下是一張蒼白而恐怖扭曲的臉，眼珠往上翻白，脖子有一道流着血膿的巨大傷口。她穿着一套沾滿了血的白色連衣裙，雙手正往方芯的脖子掐去。
鬼，鬼！！方芯已經被吓破了膽，一聲驚叫過後，她昏厥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已經在自己的床上了。方芯揉着發疼的腦袋坐起身。回想起昨夜發生的一切，仍感到後背一涼。她現在怎麽會在自己床上？莫非昨晚的一切都是她在做夢？
她看了看鬧鐘，已經快到上第一節課的時候了。她沒空再細想就急忙起身換衣服洗漱去上課。林茯神給她的符紙在她慌忙整理間飄到床底下，而她卻沒有察覺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