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chapter77
“……”
衆人只見, 一直無意于與托雷糾纏的面具男子，忽然停下了步伐。
他一只手摸向腰袢，發現那裏空無一物後, 緩緩地回過了頭。
阿斯的臉上還戴着一張小醜面具。
一道森然的疤痕從眼角劃過，紅唇輕揚，笑容詭異又絢爛。
就是這樣的一張面具，卻依然能讓人感覺到，這位青年的氣場瞬間起了變化。
把玩着紅色聯絡器的托雷也愣了一下, 他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 道：“怎麽, 小爺我向你下戰書，是看得起你！別不知好歹！”
“給我。”阿斯只說了這兩個字。
托雷的心裏已經在敲鼓了，他卻嘴硬道：“你贏了，就還你！不然的話這東西小爺我就留着了！”
“我贏了，我要的就不只是這個聯絡器。”阿斯一字一句道。
圍觀群衆的臉上都露出了錯愕的神色，他們沒想到這個外來者，竟然這麽剛？
也不知道他的靠山是誰。
就看他這态度，身後的人非富即貴。
托雷被這麽多人看着, 現在認慫多丢臉, 他只能硬着頭皮說道：“怎麽，你還想賭別的什麽？”
“賭你的命。”阿斯漠然道。
“你、你敢！”托雷又驚又怒, 這裏可是光耀之地, 是他家族紮根的城市！這個人竟然敢說這種話！
別說托雷了, 圍觀群衆都吓傻了。
托雷找人比試, 沒幾個敢真的打，頂多被他按在地上再認輸就好了。
這個戴着小醜面具的家夥，竟然敢說出這樣的話。
狄塞恩家族，提及它的威望，在整個大陸都排前列。
光耀之地，是它的發源地。
三少爺托雷雖然平日裏玩世不恭，但這座城市的子民也都對他抱有一絲尊崇。這是出于對名門望族的敬畏。
有人咧嘴笑道：“你們說，這個家夥不會真是從哪個深山裏跑出來的吧，畢竟他随身帶着上世紀的聯絡器。”
如果是這樣，那麽不知道狄塞恩家族，不認識托雷少爺，就都能解釋清楚。
也有人抱胸道：“難道你們不認為他也是某個大家族的子嗣嗎？”
卡利亞帝國之中，又不是只有狄塞恩一個知名家族。
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小醜男，有這種底氣說這樣的話，如果是比狄塞恩更厲害的家族，就能理解了。
但這種幾率幾乎不可能。
就算是其他的家族，也不可能完全不忌憚狄塞恩的勢力。
有人嘲諷道：“比狄塞恩還強的家族？難不成，他是王族的人？”
在卡利亞帝國除了王族，還真想不到有什麽家族敢這麽胡來。就算不忌憚狄塞恩，光耀之地呢，這麽強大的勢力，還敢如此挑釁三少爺托雷嗎？
衆人議論紛紛。
阿斯只是站在那裏，冷冷地看着對面的青年。
沒有人可以看到他的表情。
但都能感覺到一種不可言說的氣場。陰森的小醜面具，在刺眼的陽光下，竟讓人出現了一絲恍惚。
他的身後是一條纏着繃帶的尾巴。
因為被纏繞得嚴嚴實實，就像是懷揣着一把利器，随時都有可能展露鋒芒。
人群中，有人咽了咽口水，他呢喃道：“還是、還是把東西還給他好了……”
此人不祥。
如果強行跟他比試，結局極有可能不受控制。
更重要的是，萬一真的拉起了世家之戰，光耀城的人也不想受到波及。在這樣繁華發達的地界，大家好好的賺錢，好好的生活，才是最大的夙願。
而當事者托雷，也被阿斯的氣場震懾住了。
他怔怔的看着小醜男，盡管嘴唇上下蠕動，卻說不出一個字。
這個家夥，沒有多餘的話。
他說完“賭約”之後，便站在原地，似是等待自己的回應。
托雷真心覺得，只要他敢點一下頭，小醜男會直接朝着自己殺來。
對，不是比試，是搏命！
那繃帶一圈圈纏繞的，是尾巴，卻更像武器。
仿佛只要它亮出來，不見血絕不收回！
托雷的心髒瘋狂跳動，從小被捧着長大的三少爺，從未有過這樣緊張的時刻。
甚至，什麽顏面啊、群衆的看法啊、家族的榮耀啊，這些統統都不重要了。他只是個纨绔子弟，榮耀這種事情，讓上面的兩位兄長去掙就好了，他就——他就留着命繼續狐假虎威吧！
青年忽然大喘氣，他站直了身體，輕咳道：“我突然想起來，今天家裏有貴客到來，我得回去招待一下——至于你，我告訴你啊，不是小爺我不敢跟你比試，實在是抽不出時間。像我這麽忙的人，怎麽可能還玩這種小孩子的游戲。”
“這是你的聯絡器？還你還你，省得你說我們光耀城仗勢欺人。”
“有本事你就留下你的姓名，等小爺我解決了手頭上的麻煩，我再找你！今天這事，只是暫停在這裏，還沒完！”
托雷努力讓自己說的話看上去更有氣勢，他才不是夾着尾巴落荒而逃。真的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門內的女子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她輕聲道：“請跟我來。”
這裏是光耀最大的玉石制造工坊，也是全帝國最權威的玉石鑒定中心。
托雷離開後，圍觀的群衆也散了。
阿斯是最後一名客人。
小厮将木牌翻轉了過去，表明今天停止營業。
時間還很早，但是玉石工坊的師傅們，都不願意工作到深夜。
以他們的名氣，每天只需要出來工作幾個小時，就足夠一年的吃穿不愁。
阿斯被帶到了裏面的那間屋子。
屋子裏用青布門簾隔了好多個小區域，女子掀起簾子，柔和道：“白鲢先生，今天的最後一位客人，來了。”
“嗯。”男子淡雅的嗓音傳來。
阿斯看了過去，只見一位年輕的男人坐在蒲團上，他穿着一襲象牙白長袍，手裏拿着一串緋紅色的手鏈。
他的眉眼很淡，如同清晨的薄霧，又像是水中的清月。
女子說道：“這位，就是我們玉石工坊最好的鑒定大師。”
“關于玉石的問題，他如果解答不出來，那整個星球就沒有人可以解答。”
“有件事情想要提示你一下，我們白鲢先生的時間非常金貴。如果你身上沒有足夠多的錢財，只能問一個問題。”
阿斯沙啞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女子微微挑眉，這男子命令的口吻不但不讓人反感，反而有種莫名的心動。
她笑了笑，轉身離開。
阿斯拿出了懷中的玉石，他走到桌子前，放到了男人的面前。
他的嘴唇一張一合，只說了兩個字。
“出處。”
白鲢握住了這顆玉石，淡淡的白色，蘊含着一絲輕飄飄的寒意。
男子微微擡眸，他看了一眼戴着小醜面具的青年，問道：“這塊玉石，你戴了多久。”
“二十年。”
“那便是一出生，就與你在一起了。”
“嗯。”
“可惜，我檢測不出它的來歷。”白鲢将玉石放回到桌上，他淡淡道：“唯一可以判定的是，它是外來之物。”
“如何判定？”
“每個星球所生産出來的玉石，都有其相對應的磁場。至少在整個白河系，都不曾誕生過這塊玉石。”
阿斯握着玉石的手微微一顫，他問道：“我們星球上，沒有任何地域，與它有關嗎？”
他不能輕易暴露自己的母族。
但是，即使是距離卡利亞帝國再偏遠的地方，也屬于這個星球。
阿斯想找的，是任何與母親有關的痕跡。
他只是在懷疑，某個方面，父親欺騙了自己。
白鲢眉眼不變，他回道：“沒有。”
見青年怔忪，向來不願多費口舌的他，難得的開口了：“這是未知之物，很有可能不屬于整個星系。”
“你如果真的想探尋它的奧秘，可以嘗試去白河系的盡頭。”
“也許在那裏，能夠感知到什麽。”
“白河系的盡頭……”
阿斯帶着他的玉石離開了。
在帝國最大的玉石鑒定機構，并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而玉石的身份，依舊成謎。他将玉石塞回了懷中，回到酒館的時候，看到騎士長滿臉焦慮的等在外面。
見到他後，立馬走了過來：“少主，你終于回來了。”
自從阿斯離開後，他就一直在擔心三王子會不會出事。萬一暴露了身份，或者突然對什麽人起了殺意——
因為十七年前的預言，卡利亞帝國希望三王子死去的人很多很多。
這次離開王宮，若不能保護他的安危，該怎麽面對國王陛下的信任。
阿斯直徑走向了馬車，他開口道：“啓程。”
而另外一邊。
白鲢将緋紅的玉石收入袖中，他站起身，輕輕撫摸着光滑的案臺。
簾子的一角拉開，一名紮着雙馬尾的女孩進來，她看上去只有十五、六歲，大大的眼睛，是淡淡的琥珀色。她額前的劉海兒卷成了一團，正在用手整理。女孩的皮膚是青灰色，嘴唇烏紅，頭上還長着一對奇怪的角。
“先生，行李都已經收拾好了，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裏？”
今天是先生離開玉石工坊的日子。
但是全帝國，最大的工坊就在光耀，可先生收拾了所有的行李，很明顯要去一個非常遠的地方。
白鲢輕聲道：“烈焰公國。”
女孩露出了錯愕的神色：“地、地下城？！”
男子的眼裏第一次露出了笑意，他看着女孩，道：“嗯，我們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