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沐真人
沐風在陰風洞內沖擊瓶頸的時候，沐府深處，一座偏僻簡陋的木屋內，迎來了一個身穿粗布的女子。在一個沒有了雙臂的黑衣仆人的帶領下，‘嘎吱’一聲推開木門走進去，跪在一個淡黃色的蒲團上。
小小的木屋極為簡陋，除了一排排牌位外，幾乎光徒四壁，一無所有。牌位前，跪坐着一個胡須花白的老人，一動不動。仿佛已經沉睡了千百年，又像是在神游千裏，對身後的腳步聲聽而不聞。
一個老人，一個粗布女子，一個沒有了雙手的仆人。
三人就這樣靜靜地一言不發，老人和粗布女子跪坐在地上，失去雙手的黑衣仆人則低頭站在一旁。
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
外面烏雲密布，不時響起一聲聲悶雷，風雨欲來。木屋內，卻死一般的寂靜。
良久，木屋中這才傳出一聲輕嘆，跪坐在牌位前的老人，終于微微擡了擡頭，“十六年前，我冒着被滅族的危險，從帝都幫你把孩子救了出來。十四年和七年前，我分別耗去上百年的功力，幫你把孩子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這一次，你又想我幫你什麽？十幾兩銀子，還是下令免掉你們母子的貢錢？”
“不！”
司徒清匍匐在地上，一動不動。
“讓我責罰沐青原，下令以後不準任何人欺負你們母子？”老人頭也不回，聲音低沉。
“不！”
司徒清一口否決，還是一動不動。
“那你想要什麽？”老人再次微微擡了擡頭，看看面前密密麻麻的牌位。
每一個牌位，就代表着一個祖宗先靈，代表着一個曾對家族做出了傑出貢獻的人。面對着密密麻麻的牌位，聽着木屋外的風聲雨聲，倍感孤寂。
“我不要金錢，不要權勢，我甘願清貧。我要的是，兒子的平安！”
司徒清霍然擡頭，臉上淌下兩行清淚，“風兒的傷勢，每隔七年就要發作一次，一次比一次痛苦。如果是平常人也就罷了，踏上修煉的道路後，實力越強，發作的時候就越可怕。這段時間，他日出晚歸，頂着巨大的壓力一個人在偷偷修煉，進步越來越明顯。身為沐府的老家主，無所不能的沐真人，你能不能告訴我，怎麽拯救我的兒子，怎麽免除他将來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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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沐風的變化，司徒清嘴上不說，但一直暗暗看在眼裏。
沐風實力越強，進步得越快，她就反而越憂心。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各安天命吧！”
老家主頭也不回，暗暗地一聲嘆息。
司徒清的心思，他很清楚，顯然是為了沐府珍藏了千百年的生命之源而來。吞下那一滴生命之源，別說治愈舊傷，就是一下子從普通人突破到精英境後期都并非沒有可能！可惜，那一滴生命之源是沐府核心弟子，乃至太上長老們修煉的力量源泉，怎麽可能賜給一個不會修煉的普通弟子？
“沐風是我的兒子，但他也是您的重孫啊！老家主，難道，你就忍心親眼看着沐淵唯一的兒子死在你的面前？”司徒清淚流滿面，跪着往前走幾步。
聽着身後的嗚咽聲，老家主仍然面無表情，沉思一會後才緩緩地說道：“如果沐風能自己突破到精英境，我可以破例讓他踏上朝天臺，拜一個太上長老為師！”
“謝老家主！”
司徒清眼前一亮，見老家主把頭低下去一動不動，悄悄地躬身後退。
拜一個太上長老為師，意味着就有了接近生命之源的希望。雖然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但總算有了一個希望，一個盼頭。
“風兒，母親無能，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的了！”
司徒清退出木屋，剛準備轉身迅速離去，一直沉默不言的失去雙手的黑衣仆人突然跟了上來。腦後的發辮一甩，幾錠銀子就準确地落在了她面前，“夫人，帶上這些銀兩吧！”
“謝謝罪奴！”
司徒清欠身行禮，态度恭敬。
老家主名叫沐無罪，號稱沐真人。他身邊的這個黑衣仆人則自稱罪奴，身份和地位絕非一般的仆人可比，一直跟随了老家主上百年。沒人知道他的真名叫什麽，沒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只知道他雖然沒有了雙手，但實力深不可測，放眼諾大的沐府，連高高在上的傳功長老都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沐淵少爺，曾是我們沐府最大的驕傲和希望，他的兒子，我相信以後也絕不會是一個庸才。夫人以後有什麽困難，盡管來找我！”
罪奴發辮一甩，‘呼’的一聲就不見蹤影。
“妾身不勝感激！”
司徒清再次欠身行禮，看着關上木門後偏僻孤寂的木屋，彎腰把地上的銀兩撿起來，轉身迅速離去。
良久，她的身影早就消失無蹤後，木屋內才傳出一把低沉的聲音，“沐青原身邊那個叫瘦猴的謀事，到底是怎麽死的？”
“中伏，一刀斷喉，屍首上，殘留着沐風少爺的氣息！”罪奴躬身站在老家主身後，語簡意赅。
“好，好一個一刀斷喉，沐淵的兒子，果然沒有讓人失望。”老家主霍然擡頭，眼眶空洞，赫然是個瞎子，接着沉聲說道：“血池呢，查清楚沒有，到底是怎麽回事？”
“血池這段時間不起一絲漣漪，力量大幅度消退，很有可能，封印在水底的那滴血液精華已經不見蹤影！”罪奴面無表情，頓了頓後，接着說道：“血池的突變，就是舉行家族洗禮的那一天，突變的那一刻，剛好就是沐風少爺潛到水下的時候！”
“什麽？”
老家主心中一震，聯想到沐風這段時間的變化，眉毛一揚，“罪奴，你是說，是沐風那個文弱書生帶走了封印在血池下的血液精華？”
“很有可能！”
罪奴面無表情，發辮一甩，突然做了一個斬首的動作，“大人，那要不要……”
“不，先嚴密封鎖消息，嚴禁任何人在府內散播謠言，靜觀其變！”
雖然雙目失明，但老家主耳朵微微一動，就對罪奴的動作了如指掌，“罪奴，你記住，我們要的不是一堆廢物，而是一個真正的天才！只要有一個家族弟子有朝一日突破天地束縛，跨入聖人境，無論是文聖人還是武聖人，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在所不惜！昔日的沐王府雖然沒落，但将來滅掉通天王朝的，必定是我們沐府弟子！”
“喏！”
罪奴一聲回應，一動不動地站在老家主身後。
轟隆……
話音剛落，空中就炸響一道悶雷，下起了傾盤大雨。透過木屋小小的窗子看出去，在黎明到來前的這一刻，無邊的黑暗籠罩者大地。高空中烏雲綿延千裏，從遠方向建寧這座邊城滾滾而來！
沐府後山，大山深處的陰風洞上空，更是電閃雷鳴，不時可見一條條觸目驚心的蛇形閃電劃過，照亮了大半個天空。地面上，一片焦黑，甚至冒出一縷縷黑煙，到處都是被雷電劈過的痕跡。游離在空中的天地靈氣，不知何故卻格外稀薄。
往日陰風陣陣的深不可測的陰風洞，傳出一絲絲炙熱的血氣，仿佛洞穴深處有一座無邊的血海。血氣翻滾，陽氣沖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