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兄弟們走好
梁家的塢堡破了，破得如此之快甚至連方雲都有點詫異。
但總結了一番之後發現，其實破得也非常合理：一則塢堡內守軍不超過五百人，而且都是沒怎麽接受過訓練的家丁，和黃巾軍的戰鬥力其實是差不多的；二則對方小看了黃巾軍的戰鬥力，或者說小看了自己這支部隊的戰鬥力，以為騎兵可以立功，随後又小瞧了自己這些人的追擊速度，結果造成了這次的敗落。
“老弟，不是我說你，你如今好歹也是我們的頂頭上司了，你這樣意氣用事，不顧後果的發動沖擊，成功那就算了，若是不小心出了什麽事請，你叫我們怎麽辦？”解然卻是在這個時候，喘着氣上前怒斥到。
話雖然說得有點強硬，但裏面的關心和焦急方雲卻聽得出來。再看看他一身的鮮血，能夠憑這一杆短錐槍殺到這個程度，顯然是真的拼命了。
為什麽拼命，自然是為了保護自己的身側，免得遭到敵人的攻擊。可以說最初的三分鐘時間裏，自己是最危險的時候，但之後的時間裏，李大牛和解然分擔了自己80%的危險。
“小弟下次定然慎重行事。”方雲拱手致歉，但并沒有把話說死。
誠然，這次就算追擊不成功，通過投石機也可以達到最終的目的。但是戰機出現，那自然不能夠放過，否則誰也不知道之後會出現什麽變數。戰争其實都是這樣，能夠越快擊敗對方越好，持久戰不是那麽容易打的。
就如同赤壁，等久了先是士卒水土不服紛紛病倒，然後又等到了龐統的連環計，最後更是等到了東風，變數太多。若是曹操一開始就不管傷亡推進下去，最後就算陣亡九成的士卒，但赤壁之戰勝負難說了。
當然，一場戰争裏面包含的東西太多，就算是方雲也不敢草率去主觀評論。
“現在梁家的塢堡已經給打下來了，我們下一步要怎麽做？”解然知道自己說不過這個兄弟，實際上随着方雲的地位越來越高，昔日那個跟屁蟲已經消失。
此刻的他，威嚴而不容置疑，越來越像一個上位者，但卻越來越不像一個兄弟。
當初帶他出來，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解然也在思索着，只是他并不會因私廢公，此刻需要關注的不是這種事情。
“帶人清點梁家塢堡，務必要把所有的有價值的東西，哪怕是深藏在地下的，都給弄出來。梁家的男丁就全部砍了罷，以後還得找人把這件事傳出去，這樣我們去打別的塢堡就輕松許多了。至于女眷……直系的給她們一筆錢送走，至于那些丫鬟什麽的，有家的也給筆錢送她們回家，沒家的多給點讓她們自謀生路。若是有興趣加入我軍的，擇優錄取到醫護營那邊！”方雲想了想，然後鄭重的說到。
“喏！”對于這個安排，解然也覺得這是最好的處理方法了。
轉眼一個時辰過去了，所有的死人都被擡出了塢堡，在外面堆起來，按照方雲的意思點了一把火燒成骨灰，稍後統一埋起來立碑就算了。至于自己人，則同樣火化，但卻是找一塊風水寶地好好安葬，并且立下墓碑以示紀念。
當然，不能寫什麽‘黃巾軍士卒之墓’什麽的，只寫‘鮦陽攻堅戰英烈墓’。如此，就算大漢朝廷的部隊來到這裏，看到這個墓碑也不會輕易掘墳毀碑了吧？若是若幹年後，張角或者自己真的一統華夏，到時候，這裏面的人，就真的是‘英烈’了！
餘幸清點了陣亡的人數，一共兩百多個士卒與幾個軍官，就在這裏走到了人生的盡頭。以後漫長的征戰，他們沒辦法與戰友們一起走下去了……
“好好安葬他們，他們是黃巾軍的英雄！明日，全軍在其墓碑前為他們送行”方雲聽到這報上來的數字，心中那已經不是單純的數字，頓時覺得一陣壓抑，擡頭對餘幸吩咐到。
“喏！”聽得出主公的心情并不好，餘幸也是恭敬的行禮告退了事。
至于戰利品，如今還在進一步處理的過程中，自然沒辦法那麽快得到結果。
在黃昏的時候，在塢堡外又有五十多個人被殺，其實四十七個是梁家的男丁和死忠家丁，前者是必死，而後者是被俘虜後并不打算回鄉只想為梁家赴死，他們算是求仁得仁了。另外三個卻不是來自梁家，而是來自黃巾軍。
這三人在塢堡陷落，開始收刮戰利品的時候，看到了梁家貌美如花的女兒和婢女，于是色心起來就難以壓抑，直接就撲了上去。
也就是身旁別的士卒經過，而且想到‘這TMD不是被禁止的嗎’，于是就拿下了他們，送到了解然那裏。解然身為兵曹從事（之前錯寫成軍曹，還望見諒），本來就主管這種事情，眼看昨天才制定新軍規，歌都會唱了居然還犯錯，那就容不得自己無情了。
于是想當然的，這三位可憐蟲就被推了出去，直接給砍了。
但死亡之前他們打一聲大吼，卻是讓方雲警覺了起來：“老子要不是為了錢和女人，憑什麽當你這沒有糧饷發的反賊？”
這是個很嚴重的問題，以前可以用宗教洗腦和忽悠來達到共同奮戰的‘偉大目标’。但是随着時間的流逝，洗腦還沒有完全的新兵加入其中，為了什麽？自然是為了出人頭地，為了升官發財。
可是為了方便管理，黃巾軍自然是不會發下糧饷的，以至于在有些時候，會容許下面的士卒奸淫擄掠一番，以此來維持士氣的高漲。
自己身為現代人，自然不能夠幹出這等自毀長城的事情來，但軍隊若是要正規化，那糧饷的問題，必須要提上議程。所以，他必須要好好和屬下們商量商量，只是如今天色已晚，大家也累了，所以便打算，帶到明日祭奠完畢，才開始商量。
再說，自己也需要好好想想，有個初稿才行，畢竟下面的人，能夠拿主意的太少。
“累了吧，晚飯已經準備好了，另外我剛吩咐下去叫人準備開水，等你用過飯，就差不多可以去沐浴了。”來到梁家家主的房中，這是今晚方雲下榻之處，而此刻謝媛已經把這裏收拾妥當，而且還準備好了飯食。
“我的妞兒啊，大恩大德無以為報，看來也只能以身相許了！”方雲張開臂膀說到。
“去你的，誰要你一身相許了……趁熱吃，別等涼了……”謝媛朝着方雲吐了吐舌頭，卻是叮囑了一聲之後，這才一溜煙跑了出去。
看着她那可愛的樣子，方雲笑了笑，坐了下來開始吃飯。今晚的飯菜也算豐盛，至少有素有肉，總比得上之前就着粟米飯吃鹹菜舒服。
真不愧是內定的女人，知道自己喜歡什麽，想來也費了點時間去準備吧？
吃飯的時候，下面的士卒已經開始提着一桶桶的熱水進來，倒在了不遠處屏風後的浴桶裏面。在吃過飯之後，方雲試了試水溫，不熱不冷剛好，心中對謝媛的體貼更是感慨。
只是入夜之後，在床榻之上孤枕一人，多少還真有點難以入眠……索性又來到外面，好好的鍛煉了一番，最後用床邊面盆裏面的水簡單擦拭了一下身體，這才酣然入睡。
次日，就在剛剛立下的墓碑面前，全軍兄弟就這樣集結在這裏。
方雲來到最前面，看着面前的土包和墓碑，心中多少也有點傷感。多少說不定昨天早上還在和自己打招呼問候的生命，如今只能默默躺在這土包下面。
“上酒！”方雲大吼一聲。
下面的士卒立刻拿來了一壺酒，這自然不是用來喝的，而是用來祭祀的。
大漢的祭祀傳統禮儀，方雲其實并不懂得，很多禮儀經過歷史的沉澱，不是消失就是改變，作為一個來兩千年後的穿越者，他哪裏知道那麽多？
所以，一切從簡，而且盡量按照穿越前自己家鄉的規矩……的簡化版來進行便是。
“兄弟喝酒吃肉了！吃飽喝足好上路啊！”方雲大叫一聲，把酒灑在地上。
“兄弟們，吃飽喝足了好上了嘞！”所有的士卒也是頗為傷感的高呼。
“你們為黃天大業的奉獻，我們謹記于心，你們永遠活在我們的心中，而我們也會繼承你們的意志和事業，一步步的走下去，直至有一天，當黃天盛世降臨的時候，我們若還有幸看到那一天的到來，我們會再來告訴你們‘我們做到了’！”方雲肅然立正，帶着深沉的語氣，緩緩說到。
那一刻，不少士卒也不知道是發自內心，還是被環境所感染，都默默的流下來淚水。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昨天還是一起打仗的同袍，今日卻已經天人永隔……
“每一個陣亡的弟兄，我絕對不會虧待！我現在對天發誓，所有陣亡的弟兄，都可以得到五十貫的五铢錢，這筆錢會送到家眷營他們的家人手中。若是沒有父母的，可以另尋孤兒過繼于其名下，今後我若不死，必然撫養其到十六歲為止！至于軍官，則酌情提升撫恤金額，待遇依舊！”方雲回過身來，鄭重的承諾到。
不僅是對死人，還有對那些跟随他一起戰鬥的弟兄們。
“将軍萬歲！”聽到這個誓言，所有的弟兄真的動容了，紛紛激動的高呼起來。
這可，是直接把他們最後的後顧之憂，給處理妥當了。以後打仗，不必怕死了！
“現在，念叨詞，所有弟兄得令，給死去的弟兄們，磕頭送行！”方雲深深的吸了口氣，這才高聲呼喊道。
說完，直接轉過身來，在墓前跪了下來。
那一刻，所有的弟兄都跪了下來，而餘幸更是跪着開始念起了悼詞，無非是傳統的楚辭《招魂》：“朕幼清以廉潔兮，身服義而未昧。主此盛德兮，牽于俗而蕪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