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完整的女孩
兩人鬼鬼祟祟的把我拉到門外大槐樹下，小賣部老板看了眼瘦子，賊兮兮的眼珠亂轉着，他從身上摸出了煙，遞了根給我，又給了瘦子一根。</p>
我倚在大槐樹下的磨盤上，兩人在我左右着，我覺得有點不對勁，這樣的站姿給人的感覺，是在防備着我，确切的說，是防備着我離開。</p>
“咳咳，小孩，說說，怎麽回事？”小賣部老板眯着眼問道。</p>
我不明所以，但還是把我昨晚遇到的事情說了一遍，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當我提到那個小孩的墳包，提到中年男人的時候，瘦子臉都變色了。</p>
小賣部老板雖然表面鎮定，但我發現，他夾煙的右手輕微的抖了下。</p>
“那男人是不是穿着一雙靴子？”小賣部老板忽然嚴肅的問。</p>
我被他盯得很不舒服，但還是乖乖的點了點頭。</p>
他們又問了一些細節，然後把我攆走了，我郁悶的不行，我把我知道的和他們說了，他們卻沒給我提供任何信息，因為趕時間，我只好作罷，騎着車子繼續前進。</p>
在經過村口時，我看到了昨夜的新墳，花圈還在上面，孤零零的墳，看起來很蕭條。</p>
雪融化了一些，地上有些濕滑，說起來很奇怪，記得昨夜，我好像是撞上了一個石頭，可現在再看，路上根本就沒有什麽石頭。</p>
我搖了搖頭，李家村有其他孩子上學，估計是發現石頭給搬開了。</p>
李家村是我們江家村到鎮上的必經之路，沿途大部分都是山路，我基本上都是獨來獨往的，但今晚，我決定和幾個李家村的同學，一起回家，過了李家村，就沒啥事了。</p>
時間過得很快，我在學校裏被罰站，和我一起被罰站的還有一個刺頭，李二蛋。</p>
李二蛋是李家村，退休老會計的孫子，這小子在學校裏，和我玩的最好，基本上我每次罰站，都能遇見他。</p>
我打了個招呼，竄了過去，打了個招呼，聊了幾句，約定晚上下晚自習跟我一塊走。</p>
我倆還趁機偷跑去了廁所，在廁所裏，李二蛋從兜裏掏出來半包煙，說是人送祖父辦事的，被他順了一包。</p>
我倆在廁所裏，吞雲吐霧着，也不知道怎麽就把話題扯上那個墳頭上了。</p>
我說了我的經歷，李二蛋臉色蒼白，呆了幾秒，然後咕嚕一聲咽了口口水。</p>
李二蛋謹慎的看了我一眼，看了看四周，由于是上課時間，廁所裏沒有人。</p>
李二蛋小聲的說道：“別亂說啊，我可聽祖父說了，墳裏面那女孩死的挺慘的，被鋸子鋸成了好幾份，肚子都掏空了，腸子流了一地，好像少了一截，屍體就被丢在了埋她的地方，昨天就抓了人，再加上那夥人糟蹋了人家姑娘，據大夥懷疑，是村裏的老光棍幹的！”</p>
“還有這事？”</p>
“當然了，消息絕對準确，現在那女孩的單親父親不見了，估計這下又該瘋了，另外村裏人懷疑，老光棍還有同夥，現在村裏人心惶惶，看誰都覺得有嫌疑了。”</p>
“怪不得早上那兩人神秘兮兮的，原來是這樣！”</p>
“聽你這麽一說，我倒是覺得瘆得慌，昨夜我比你先回去，我踏馬的也撞了塊石頭，也莫名其妙的掉溝裏了！”</p>
一番沉默，我打了個寒顫，不敢多想，只能安慰自己，說了那是巧合。</p>
當天晚上，下了晚自習，我也不打掃衛生了，跟着李二蛋一起，兩個人騎着自行車，嘴裏叼着煙，往家趕，路上還遇到了幾個同學，這些同學都很默契的聚在一起，我和李二蛋也加入了。</p>
也許是那樁殘忍的兇殺案，讓同學們都小心了，一共八個孩子，五個男的，三個女的，男同學在前後保護着女同學，一行人騎着車子，在漆黑的夜路上前進着。</p>
不一會，就看到了李家村南面的點點燈火，女孩的墳頭是在村子的南面，我們到達了那段區域，忐忑不安的騎着車，每個人都很小心。</p>
因為昨晚，她們在這裏，也多多少少的遇到了麻煩，回家和大人說，驚動了很多人，所以都通了氣。</p>
村口，有幾個手電正在往這邊照來，我們心裏有了底氣，有人接應，頓時松了口氣。</p>
一行人快速的騎着車，我和李二蛋在最後面保護女孩，剛騎過墳頭那片區域，我的車子忽然一沉，好像碰到了剎車般，我疑惑的捏了捏剎車，估計是自行車的剎車不靈了！</p>
可當我在村口和李二蛋分開後，我才發現也許不是剎車的問題。</p>
進入村子我就察覺到了不對勁，車子忽然變重了，像是坐了個人一般，而我也有點如芒刺背。</p>
我聽祖父說過這種情況，在偏僻的山區，特別是在晚上，一個人的時候，容易遇到這種情況，這種時候，千萬不要回頭，因為老人們常說，回頭一定會發生怪事。</p>
至于為什麽，沒人解釋的清，很多事情，都難以用科學去解釋。</p>
我哆哆嗦嗦的騎着車，同時安慰自己，也許這只是個玩笑。</p>
但車子蹬起來越加的費力，情況比想象中的更加詭異，我也越發的緊張起來，我在思考，要是出了村子還這麽重就壞了，村子北面的小賣部裏還亮着燈，我決定到小賣部外，不行就進去緩一緩。</p>
從村子的南面，一直騎到了最北面，在小賣部門口，我長長的松了口氣，車子忽然一輕，明顯能感覺到，恢複了先前的狀态。</p>
我不敢回頭，狂蹬車子，一路狂飙，一直回到家都沒事，上完香關好門窗，坐在床上，我此刻的狀态，有點虛脫。</p>
倒在床上，我開始回憶剛剛的感覺，在到達新墳時，我車子像是被壓着一般，離開村子到達小賣部門口，卻又恢複了正常。</p>
這不是幻覺，我很明顯的感覺到，我好像招惹上了什麽東西。</p>
第二天一早，我起了個大早，簡單的弄了點稀飯，吃了三大碗，剩下的喂了狗，喂了雞鴨鵝，我騎着車子在村子裏繞了一圈，繞到了老村長家門口。</p>
一大早，老村長家大門緊閉，我将車子靠在外面的樹下，敲了敲門，開門的是老村長的孫媳婦，我叫她嬸子，一見是我，嬸子就問我大清早的有什麽事，我說要找老村長，求他給我弄個護身福。</p>
老村長早已起床了，此刻正在一間房間裏，跪在蒲團上，手裏拿着高香，在拜着什麽。</p>
這是一間神秘的屋子，外人不準進。</p>
我在門外等候着，不一會，老村長就走了出來，一出來就看了我一眼，然後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我還沒開口，他就走過來，摸着我的臉，花白的眉頭不斷的皺緊。</p>
老村長的方法叫摸骨，人的眼睛有時候看到的并不一定是全部，摸骨是完善那所謂的全部。</p>
我說明了我的來意，自從祖父去世後，老村長一直在照顧我，他沒多說什麽，把我領到了那間神秘的屋子裏。</p>
我第一次到這個屋子裏，這是老村長的房間，輕易不允許別人進，裏面擺滿了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最顯眼的就是在牆上，挂着一幅面目猙獰鬼氣森森的畫像。</p>
老村長讓我跪在蒲團上，拄着拐杖站在一旁，我按照他的要求三跪九叩，然後上了香，他從供桌上的香爐灰裏，拿出了一個護身符，挂在我脖子上。</p>
離開老村長家，我邊騎車邊思考着和老村長的對話，一個好消息，兩個壞消息，好消息是骊姬還存在，壞消息是骊姬快要消失了，而我也可能消失。</p>
老村長說我遇到髒東西，證明了骊姬的存在和即将消失，我們是相互依賴的。</p>
因為我剛出生，他也給我算了一卦，說我本身是個不祥之人，短命之相，一開始他們以為我活不過十歲，但因為機緣巧合，九歲那年我有了骊姬，躲過了那一劫難。</p>
剛剛他又給我算了一卦，震驚不已，臉都白了，他顫抖的和我說，從命理上看，我最多活到十九歲就會夭折，而我今年剛好是十九歲，正是到了劫數之年。</p>
村長說先前有骊姬給我擋着，現在從我遇到的怪事來看，骊姬已經無能為力，自顧不暇了，而我或許也将九死一生。</p>
他還說，這麽多年要不是骊姬替我擋災辟邪，我早就死了，活到現在是賺得了，他還說我娶了個好媳婦。</p>
我問他怎樣化解，畢竟好死不如賴活着，了老村長最後只說了一句不着邊際的話，他說：“護身符也許能保你的命，也許不能，你去吧，以後不要再來了，洩露天機者天譴之，我說的太多了。”</p>
我不知道老村長這話是什麽意思，但我明白自己的處境，也明白骊姬的處境，老村長的意思應該是，骊姬已經如此虛弱的狀态下，還為了擋災驅邪。</p>
我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靈魂的消逝，意味着我将不被保護，我的生命也将消逝，死于所謂的天命！</p>
在村口我停了下來，說不難過是假的，但說難過，我卻不知道為何難過？</p>
對于骊姬的愧疚，像是魔咒萦繞在我的人生裏，其實想想，這樣也未必不是好事，我們本就是人鬼殊途，她不在了，我跟去就好，魂飛魄散又如何？</p>
想通了這點，我不再去想所謂的生死，真的如老村長所說那般，那我也認，至少我多活了十年，至少我可以陪着她了。</p>
既然要死，那麽我就過好剩下的每一天，好好活，做有意義的事情，讓自己的生命變得有意義。</p>
把護身符挂在脖子上，我拿出玉佩看了看，骊姬還沒有任何蘇醒的征兆，親吻了玉佩，我騎着車子趕往學校。</p>
經過李家村的時候，我看到了路上停着一輛警車，還看到了很多圍觀的村民。</p>
“怎麽啦？這麽多人？”一個在外圍擠不進去的村民問。</p>
“伊家的女娃的案子有變故了，好像是在豬圈裏，發現孩子不見了的那花肚兜和女孩的一只手。”一個村民不确定的回到。</p>
“什麽情況？先是一截腸子這又是一只血淋淋的右手？”</p>
“你不知道？我靠！我告訴你，你別往外說，隔壁老李親眼所見，女娃被糟蹋後，被分了屍體！喪盡天良啊！”</p>
“我去！那其他部件找到了嗎？”</p>
“腸子也找齊全了，現在墳裏面埋着的，就一份空殼子和一身衣服，裏面也就身子和腸子，四肢和頭顱都沒湊齊，這不又得挖開了，一點點的往裏面填補啊！”</p>
我打了個寒顫，好殘忍手法，這得有多大仇多大怨恨啊！</p>
難怪最近學校裏也人心惶惶，真心的希望，可以找到其他的部件，畢竟這在民間的說法中，是死無全屍，最終只能是孤魂野鬼。</p>
一個女孩被如此殘忍的殺害了，而且很多人都懷疑，這是兇手故布疑陣，掩蓋事件的真相。</p>
因為女孩身上，說句難聽的，好像只有腎髒值錢，目前聽說是被摘取了內髒，這本就是傷天害理的事情，特別是在農村，人販子可不管這些，反正很難查清楚，又沒有攝像頭。</p>
我覺得這是一起有預謀的謀殺，動機除了糟蹋女孩的身子，估計應該是關于器官的買賣。</p>
這年頭，喪盡天良的人多了，特別是人販子，已經沒有了人性。</p>
在路上，我遇到了李二蛋，李二蛋帶着一幫同學，現在他們一起上學放學，都約定好了一起走，我也厚着臉皮加入了。</p>
只不過到李家村村口，一到村口人都進小道了，回江家村的路上，荒山野嶺的，我卻要獨自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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