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1)
這天中午,我吃過午飯閑着無聊,啪啦啪啦地跑到“未名湖”邊玩。
這還是我出事後第一次來到“未名湖”,牛叉叉堂而皇之地躺在假山中間的石桌上曬太陽,一副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樣子。俗話說得好,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我一見它這新仇舊恨就一把湧了上來。
我沖上前一把掐住它的脖子,大喊:“啊啊啊啊,你這個混蛋,讓你搶我牛丸!讓你把我害得這麽慘,我今天一定要掐死你!”
牛叉叉忽然遭受突襲,立馬伸出爪子還擊,一條血痕出現在我臉上。
我已經走火入魔,滾在地上跟它大戰了五百回合,正是勝負難分,準備休兵再戰時,耳邊忽然響起一道聲音:“青青,你在幹什麽?”
我手中一僵,居然是江藺!
我立馬把掐牛叉叉的手改為親密的摟抱:“沒什麽,我跟它逗着玩呢!表哥你怎麽來了?”
江藺擡了擡手裏拎着的一個飯盒。
牛叉叉聞到香味,立馬撲倒了江藺懷裏,用頭蹭着他胸口求安慰,親密的姿态連我都忍不住眼紅。
江藺打開飯盒,裏邊是幹淨的一盒排骨飯,我的哈喇子立馬就留下來了,“表哥,我能吃麽……”
江藺的嘴角抽了抽:“……你中午飯沒吃麽?”
我說:“吃了,可是食堂的飯實在是太難吃了。”
江藺松了口:“那你跟牛叉叉一人一半。”
我歡呼一聲,立馬夾起一塊排骨塞嘴裏,湯汁濃郁,唇齒留香,實在是太美味啦,我問江藺:“哥,你為什麽叫它牛叉叉?這是你起的名字麽?”
江藺搖了搖頭:“不是,只是聽見別人這麽叫。”
撒謊!
Advertisement
明明是我告訴你它叫你牛叉叉的,我還讓你去申請過專利!
我繼續套他話:“你經常過來喂它麽?”
江藺點了點頭。
我實在很難捉摸江藺的心思,他前任女友躺在醫院昏迷不醒都不願去看一眼,為什麽偏偏對前任養的貓情有獨鐘?難道我還不如一只貓麽!
我說:“我剛才見有人已經喂過牛叉叉了,我們就別喂給它了,免得它吃撐了!”說完,心安理得地捧着飯盒大快朵頤。
牛叉叉氣得在旁邊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尾巴豎得筆直,一副馬上要撲過來的樣子。我不畏強敵,對着它嘶啞咧嘴,抱起飯盒躲在了一邊。
江藺失笑:“好了,別鬧了。”
我不情不願地把飯盒還回去,抓了一把米飯蹲在池邊喂魚。江藺背對着我,一邊喂牛叉叉一邊叮囑:“梁小,別靠湖太近,當心掉下去。”
我不耐煩地說:“知道!你已經說過很多次了!”說完,我就發現不對了,江藺剛才叫的是梁小的名字,要我接什麽話!
我回過頭,就見江藺一臉驚訝地盯着我,我搶先一步說:“表哥,你剛才叫了梁小的名字,我知道你是相思成疾才會叫錯的,第一次就算了,下一次我可不原諒你哦!”
江藺收起驚訝的神情說:“抱歉。”
我唯恐再露出什麽端倪,把手裏的米飯撒完後,就逃之夭夭了。
☆、Chapter 17
? 不錯,江藺剛才那句話已經是老生常談,不過他常談的對象是梁小,而不是何青青。
從前我跟江藺在一起的時候,時常拉着他過來喂牛叉叉,我以牛叉叉姐姐自居,拉着牛叉叉叫江藺姐夫,江藺表示壓力很大:“你是怎麽想到這個的名字?”
“因為它跟叉燒包一樣胖,所以我覺得它很牛叉!”
江藺含笑說:“我很好奇你以後要是做了母親,會給自己孩子起什麽樣的名字。”
我表示早就想好啦!“叫梁爽!不錯把?朗朗上口又出挑。”
江藺樂不可支地說:“你怎麽知道孩子一定會跟你姓?如果他姓江怎麽辦?你準備讓它叫江別鶴?江玉郎?江小魚?”
我表示他太膚淺了:“自然是叫江子牙!”
江藺問:“姜子牙是這個江麽?”
我想了一會才想起來姜子牙的姜是哪個姜,對着江藺一陣暴打,我讓你戳穿!我讓你戳穿!我顏面盡失,抓了一把米飯在河邊喂魚,江藺叮囑道:“梁小,別靠湖太近,當心掉下去。”
我說:“我知道!你已經說過很多次了!”
江藺說:“知道你還讓我一再強調?”
彼時,我對江藺的叮囑不屑一顧,時至今日,我不得佩服江藺的先見之明,我真是一“濕足”成千古恨吶!
一眨眼,我已經在何青青的身體上寄居了一個月,身體的各項機能良好,沒有半點排斥反應,我見沒什麽問題,就随遇而安起來。
我媽的性子跟我南轅北轍,她見我久久沒有動靜,開始四處尋訪名醫。這天下午,她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說是讓我下課後早點出去,有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交給我。
下課前十分鐘,我背着書包偷偷地跑到校門口,我媽興高采烈地在校門口跟我招手。
我表示:“媽,你有事不能在電話說麽?我現在是何青青,你三天兩頭找我會給我造成很大困擾的!”
我媽不悅地瞪了我一眼,“我要不是要緊事能找你麽?”她從包裏拿出一個小紙包,“這個是我去廟裏求來的,從明天開始,你每天早晚六點用它泡水喝,連喝五天,我保證一定管用!”
我打開紙包,只見裏邊放着一坨煙灰一樣的東西:“這是什麽東西啊?”
我媽一臉“你真不識貨”的表情:“這是供奉在佛祖坐前的香燭灰,受了無邊佛法,包治百病,我可是花了大價錢買的,你千萬不要弄丢了!”
我說:“媽你太誇張了,居然讓我吃這東西,會不會拉肚子!”
“我是你親媽,我能坑你麽!”
“我不吃!”我把香燭灰塞回我媽手裏,轉身就要走,我媽一把拉住我,死命把香燭灰往我這塞,“你必須吃!”
我死命推拒,兩人正僵持,江藺的聲音出現在耳邊,“青青。”
我駭了一跳,慌忙把香燭灰塞進衣兜,揚起一張笑臉說:“表哥,你下課啦。”
江藺點了點頭,見我媽站在一邊,十分有禮貌地問候了一聲:“阿姨好。”
江藺在醫院見過我媽,此時見到我們站在一塊,眼中露出狐疑的神色。我媽很不厚道地把爛攤子交給我:“前未來女婿好,我有事先走了。”說完,逃之夭夭了。
我媽一走,江藺就開始審訊:“你怎麽會跟梁小的媽媽在一起?”
我“呵呵”兩聲,考驗演技的時刻又到了,我該扯點什麽好呢?我絞盡腦汁地想着對策,江藺的另一個問題又抛了過來:“她媽媽剛才塞了什麽東西給你?”
我緊緊握着兜裏的香燭灰,腦中靈光乍現,一臉正氣地說:“就的一些安利的産品。梁小的媽媽是做安利的,上次我在醫院遇到她,她就跟我推薦安利的産品,這次拿了一點試用裝給我。你也知道,做安利的都比較自來熟,其實我跟他媽一點也不熟。”
江藺眼神狐疑:“是麽?”
我瞪大一雙無辜的眼:“當然是真的啦!”
江藺見我這麽說,也就沒再追究。
回到家後,我立馬把香燭灰丢入垃圾桶,誰知母女連心,我丢進垃圾桶不到一分鐘,我媽就給我發了一個短信,委婉地告訴我這些香燭灰的價錢。我一聽,立馬把香燭灰從垃圾桶裏掏出來,虔誠地拜了三拜,取出一些香燭灰泡茶。
五天後,我怒氣沖沖地給我媽打了個電話:“媽,你那些香燭灰都是騙人的,我都喝完了,什麽反應都沒有!什麽,你又進新貨了?做夢,這次打死我也不喝了!What!泰國進口的?你說多少錢?再說一遍!八千八百八十八!”
我當場跪下了:“我喝!我喝還不成麽!”
當天晚上,我捧着一碗綠油油地水,視死如歸地灌了下去。這進口貨就是不一樣,不但顏色高端大氣,連味道都相當上檔次,跟地溝水有的一拼!
半夜時分,我的肚子一陣絞痛,掀了被子就往廁所跑。一頓上吐下瀉後,我扶着牆往屋裏走,誰知躺了不到五分鐘,再次沖向廁所。
當我第十八次從廁所走出來時,整個人都虛脫了,站都站不穩,我連滾帶爬地爬到江藺的房門口敲響了房門。
江藺已經睡下,迷迷糊糊地打開門,見空無一人,就準備關門。我一把抱住他的大腿,有氣無力地喊:“表哥,救命啊……”
江藺見我趴在地上,吓了一跳:“青青,你怎麽了?”
我猜測:“可能是食物中毒了。”
“你吃了什麽東西,怎麽會食物中毒!”江藺說着,扶起我就要上醫院。
我一把抓住江藺的胳膊,“表哥,我自己的狀況我自己清楚,我可能不行了,在臨死前,我想要問你一個問題。”
江藺說:“你在胡說八道什麽,都什麽節骨眼了,你還跟我胡鬧。”
我滿頭虛汗,細若游絲:“表哥,你老實回答我,你還愛梁小麽?我不要聽‘愛過’兩個字,我想知道你現在還愛她麽?你不告訴我,我今天就血濺當場,以死明志!”
江藺沉默了一會,說:“愛。”
我仿佛看見滿天的星光在跟我招手,喜極而泣:“如果梁小蘇醒了,你會跟她合好麽?”
江藺毫不猶豫:“不會。”
我如同坐上了過山車,一下從山巅跌到了谷底。我用力掰開他的手,心如死灰地說:“不用上醫院了,我已經沒治了,等死吧!”
☆、Chapter 18
? 這一通鬧騰把江藺的父母吵醒了,他們穿起衣服連拖帶拽地把我送去醫院挂了急症。
醫生板着一張臉問:“患者今天吃了什麽東西?”
江母說:“晚上吃了我煮的紅燒青菜,白燒青菜,清蒸青菜,涼拌青菜,這些東西我們都吃了,也沒什麽問題啊。”
醫生問:“那患者有沒有吃其它零食呢?”
衆人把目光投向我,我渾身無力地趴在桌上,一言不發。
江藺說:“青青,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你晚上到底吃了什麽東西?”
我的心早就結成了寒冰,喃喃自語道:“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你們就讓我去陪梁小吧,兩個失意人相互慰藉,也好過獨自寂寞。”
江藺讓我逼急了,“你不肯說是吧?是不是梁小母親給你的那包粉末?”
我頓時激動了,跳起來指着他的鼻子說:“胡說!你別血口噴人!那是泰國進口的藕粉,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江藺怒沖沖地說:“藕粉會是綠色的?這幾天我天天見你喝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是不是藕粉,驗驗就知道了。”說完,就從兜裏掏出了我媽從泰國高價進口的香燭灰。
我氣得吐出一口血:“表妹身中劇毒,你居然還有心情入室行竊,良心呢!”
醫生樂了:“趕緊拿去化驗室,對症下藥什麽的,再好不過了。”
半個小時後,化驗結果出來,那包粉末中含有大量皮鞋底、瘦肉精、毒豆芽等有害物質。我一邊躺在床上挂葡萄糖,一邊忍受着江藺堪比X光的雙目。
作為江藺的表妹何青青,跟梁小的母親熟到這個份上,這真的科學嗎?我必須做點什麽,解除江藺心底的懷疑。
我惡人先告狀:“喵了個咪的,沒想到安利這麽大的公司,居然欺騙消費者,把有毒物質說成保健品,我一定要告他們。”
江藺表示:“好啊,我幫你請律師。不過我們先以涉嫌銷售假藥罪把梁小的母親抓起來,讓我想想,銷售假藥是什麽罪名?對人體健康造成嚴重危害或其他嚴重情節的,處以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他邊說邊掏手機,按下110三個數字。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哭道:“哥,給個坦白從寬的機會吧?”
江藺收起手機,問:“那包粉末究竟是不是梁小母親給你的?”
我忏悔态度良好:“是。”
“她母親為什麽要給你這種東西?”
我說:“他母親說這東西連吃一個月,可以延年益壽、青春永駐,所以我就吃了。”
江藺難以置信地問:“你腦子裏裝了什麽?她母親說什麽你就信,你是梁小麽,這麽聽她的話!”
是啊,我就是梁小,我不聽她的聽誰的……〒_〒
這一次食物中毒,我需要在醫院挂兩天的點滴,江藺回家煮了一鍋蔬菜牛肉粥喂我。
憑良心來說,江藺實在是優秀到不行的男人,不但功課好,人長得帥,還上得廳堂,下得廚房。上一回我食物中毒,他煮的那碗山藥粥就讓我垂涎至今,今天的蔬菜牛肉粥更是一絕。
我正捧着牛肉粥大快朵頤,杜子騰的電話忽然打了過來,我按下通話鍵:“喂,子騰,什麽事啊?”
杜子騰吶吶的聲音傳來:“何青青,你現在有空麽?”
我說:“請我吃飯有空,其他沒空。”
杜子騰說:“哦,那我挂了。”
“喂喂,別啊,有話就說。”
杜子騰說:“我在校門口吃了一碗麻辣燙,付錢的時候錢包不見了,老板拉住我不讓走,說讓人送錢過來。”
我無奈地說:“好,你現在聽我說,先把你的書包打開,然後,把書包裏的東西倒出來,舔一舔,泡一泡,看到你的錢包了麽?”
電話那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過了一會,杜子騰說:“沒有。”
我平心靜氣地:“好,現在你掏掏你的左邊口袋,有沒有錢包?”
“沒有。”
“那右邊呢?”
“也沒有。”
我表示:“你一定是忘在寝室了。現在,你把右腳的鞋脫下來,掏出鞋墊,你是不是看到一百塊錢?”
杜子騰一聲驚呼:“真的有一百塊錢!”
我冷冰冰地說:“很好,現在你拿着它結賬,你會發現自己腐敗至極,一碗麻辣燙居然吃了三十塊錢!”
電話那頭傳來付賬的聲音,過了一會,杜子騰驚喜地喊道:“何青青,你真的好厲害,猜的一點都不差!”
我哼哼兩聲:“你還有其他事麽?沒事我就挂了。”
杜子騰問:“你的聲音怎麽有點啞?”
我說:“我在醫院挂點滴呢。”
杜子騰問:“你生病了?怎麽沒有告訴我,我過來看你吧,你有沒有想吃的東西?”
我一聽,樂了:“醫院竭誠歡迎您的到來啊!”
我正準備獅子大開口,要上十串肉串、十串雞心、十份章魚小丸子,餘光瞄見邊上的江藺,整個賊膽都收了。這兩天他對我的飲食管得很嚴,亂七八糟的東西都不能吃,我要是讓杜子騰買肉串,他一定不讓吃。
我說:“大家都這麽熟了,你也別太客氣,過來探病什麽的別買太貴的東西。學校對面的那家水果店最近打折,你給我帶兩斤車厘子,一個榴蓮,芒果什麽的,最喜歡了!結賬的時候跟老板說,你是梁小的朋友,讓他打九折。”然後背對江藺捂着手機悄悄說,“順便幫我帶十串肉串!記得藏在書包裏,別讓我哥發現了!”
杜子騰忙不疊在那頭喊:“沒問題,保證完成任務!”
挂了電話,江藺氣坐在床邊問:“你什麽時候跟杜子騰這麽熟了?”
我表示:“誰跟他熟了,我跟他一點都不熟!關愛智障兒童,是社會文明進步的重要标志,我們不能對他們抱有歧視的眼光,要關心、關愛他們!”
江藺意味深長地問:“關愛到連他在哪藏錢都知道?”
我呵呵兩聲,後知後覺地問:“我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江藺不答,反問:“你剛剛背過去對杜子騰說了什麽?”
我說:“沒說什麽啊,我讓他好好照顧自己。”
江藺挑了挑眉:“兩斤車厘子,一個榴蓮,芒果什麽的,最喜歡了。順便幫我帶十串肉串,別讓我哥發現了。我有沒有說漏?”
我整個人是五體投地:“表哥天賦異禀難自棄,乃順風耳轉世,小女子甘拜下風!”
江藺淡淡一笑,忽然湊近我問:“你知不知道梁小有一回食物中毒,打電話跟杜子騰說了些什麽?”
我整個一話唠,一天說的話沒有千句也有百句,我怎麽可能記得自己說過什麽?我說:“不知道!”
“她說‘學校對面的那家烤肉店的肉串味道挺好,你給我買四串,還有雞心,也要四串,鱿魚什麽的,最喜歡了!記住,藏在書包裏別讓江藺發現了!要是讓他逮住,我就揍你!’”
我冷汗津津:“梁小真是太幽默了。”
江藺并沒有笑,一雙漆黑的眼睛盯着我,幾乎要把我的魂魄吸進去,“青青,我問你一個問題。”
我緊張地咽了一口唾沫,把腦袋往後挪了一點,問:“表哥你想問什麽?”
江藺盯着我問:“你到底是誰?”
我瞬間心跳如鼓,緊張到不行。有那麽一瞬間,我想告訴他我就是梁小,我想跟他說,我真的很喜歡你,我們合好好不好,可是下一秒我就反悔了,我頂着何青青的身體做了這麽多丢人的事,已經嚴重影響到我在江藺心中蒙娜麗莎一樣的完美形象,我怎麽可以讓他接受這麽殘忍的事實?
我深吸一口氣,吐出兩個字:“你妹!”
☆、Chapter 19
? 半個小時候後,杜子騰拎着大包小包出現在病房,由于我的從中作梗,他一見到江藺就是怒發沖冠,而江藺則是橫眉冷對千夫指。
我懶得理會他們的明槍暗箭,搶過口袋抓了一把車厘子就往嘴裏猛塞:“哇塞,好甜,杜子騰你挑水果的能力見長啊。”
杜子騰害羞地說:“其實這些水果不是我挑的,是水果店的老板幫我挑的。”
江藺整個臉都黑了:“青青,這些水果還沒洗。”
我表示:“有什麽關系,原汁原味嘛,我仿佛嘗到了大自然的清新味道,這酸爽,簡直不敢相信!”
江藺問:“你确定酸爽的不是杜子騰的手汗?”
我瞧了杜子騰一眼,再瞧了瞧口袋裏的車厘子,捂着嘴巴幹嘔了起來。
杜子騰怒了,拍床而起:“你什麽意思?”
江藺氣定神閑地說:“沒什麽意思。”說着,拎起車厘子對我說,“我幫你洗。”
我目光火辣地盯着江藺走入洗手間,拍了拍杜子騰的肩,催促道:“肉串呢,快點拿出來!”
杜子騰正要交出貢品,江藺幽靈一樣的聲音從廁所內傳出,“青青,如果讓我發現你偷吃肉串,後果自負。”
我打了個寒顫,哆哆嗦嗦地把肉串塞回去,說:“肉串你自己留着把,開個榴蓮給我吃。”
杜子騰說:“好。”
江藺出來時,我正捧着榴蓮大啃,他微微皺了皺眉,坐到了床邊。
我說:“表哥,你是不是不喜歡榴蓮的味道。”其實江藺對榴蓮非常抵觸,從前只要我一吃榴蓮,他就不跟我親熱,簡直兇殘至極。
江藺說:“還好。”
我說:“怎麽會,你都皺眉了。”
江藺說:“梁小喜歡吃,我已經習慣了。”
“咳咳咳咳……”我一陣猛咳,險些把榴蓮給吐出來。明明前幾天你還對我的名字諱莫如深,今天就跟拉家常一樣的說出我的名字,這到底是要鬧哪樣吶!
我知道江藺對我已經産生的懷疑,可我實在沒料到他的用心如此險惡,居然還搞突襲!
杜子騰走後,我無所事事地躺在床上玩切西瓜,江藺就坐在邊上看書。我正玩到要緊關頭,他忽然在邊上喊了一聲:“梁小。”
我自然而然地就“哎”了一聲,“哎”到一半發覺不對,立馬把這“哎”字轉了一個調,成了:“哎喲喂,表哥你又叫錯名字了,思念成疾也不能這樣啊!”
江藺絲毫沒有內疚的意思:“是麽,我下次會主意。”
話說得好聽,到了晚上,他煮了一桌的美食捧到我面前,我兩眼放光,正要張開血盆大口,他氣定神閑地坐在邊上說:“這些菜都是梁小愛吃的。”
這句話到底幾個意思?梁小喜歡吃的,我就不能恰好都喜歡了?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江藺對我的懷疑已經到了人神共憤的程度,為了社會和諧的美好發展,我決定發一招大招,讓江藺幡然醒悟,痛改前非!
我拜托杜子騰聯系了他那位居黨支部書記的舅舅,介紹了一名心理學的教授給我。傍晚時分,我躲過江藺的嚴密監視,來到那位都教授的心理輔導室。
我一臉悲痛地傾訴:“教授,我覺得我的表哥最近得了嚴重的幻想症,他總覺得我是他的前女友,時不時就對着我叫他前女友的名字,還處處試探我。我覺得他已經相思成疾了,您覺得他還有救麽?”
都教授說:“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有點輕微幻想症,你把詳細情況跟我說說。”
我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地跟他說明了一下我們的狀況。
都教授說:“照你說的,你哥心中一定充滿了負罪感,這一點從他不肯去醫院探望他的前女友可以看出。他無法面對對方,從而選擇了逃避,而你身上恰好有某些地方與他的女朋友相似,所以他在你身上尋找安慰。這樣吧,你把你哥找來,我給他做做心理輔導。“
我表示:“我哥的自尊心挺強的,如果直接跟他說他有神經病,他肯定不願來。這樣吧,您給我哥打個電話,就說我在學校行為失常,患上了精神分裂症,讓他過來聽聽治療方案,這樣一來他也不會太抵觸。”
都教授伸出大拇指點贊:“行啊,沒想到你還懂點心理學,就照你說得辦!”
第二天,都教授一通電話,就把江藺叫到了心理輔導室。
都教授一臉嚴肅地表示:“昨天我跟你妹妹聊了一下,發現她從說話語氣到行動方式,都在模仿一個人--你的前女友梁小,我認為她已經患上了嚴重的幻想症。”
江藺吃了一驚,說:“我不覺得我妹妹有什麽問題。”
都教授說:“你确定?你不覺得她近來的舉動很反常,甚至像極了你的前女友?如果她不是得了幻想症,那如何解釋她近來的異常,難不成是被你的前女友附身了?”
江藺皺着眉頭沒有說話。
都教授說:“你可以什麽都不說,如果你寧可相信這個荒謬到一個幼稚兒童都不會相信的謊言,任由你妹妹的幻想症越來越嚴重!”
我躲在門縫後都快笑出腹肌了,如果江藺說相信,那就是承認了他腦子有問題,如果他說不相信,那就說明何青青真的是患上了幻想症,我也就不用整天心驚膽戰的了。
氣氛僵持了一會後,江藺妥協了:“我确實覺得她最近有些不對勁,我時常懷疑她就是我的前女友梁小,理智告訴我這不可能,可是我的心裏還是忍不住要去懷疑,有時候我甚至覺得自己得了幻想症。”
都教授用一種“看吧,你果然有神經病“的眼神看着江藺。
“如果你願意相信我的話,我們就來聊聊你妹妹的治療方案。從你妹妹的談話中,我得知她曾經自殺過一次,還是為了你跟你女朋友分手的事。我能知道你跟你的前女友為什麽會分手麽?”
江藺說:“我們不合适。”
都教授問:“哪裏不合适?”
江藺問:“這跟青青的病情有關?”
都教授演技一流,說:“當然有關,你妹妹之所以會患上幻想症,病源就在你身上。在她心中,你跟你的前女友就代表了所有愛情最美好的象征,你們感情的破例,導致她對愛情産生懷疑。她處處模仿你的前女友,就是希望得知你們分手的原因,從而挽回這段感情。”
江藺嘆息一聲,終于妥協了。
“我覺得自己在她心中,是個可有可無的人。”
我雙膝一軟,跪了下來。這世上最痛苦的事不是生與死,而是我當你是我的心肝脾胃腎,你卻以為自己是我的闌尾!我的小心肝,我這麽重視你,你真的感覺不到麽?
都教授問:“發生了什麽事,讓你覺得自己可有可無?”
江藺說:“很多事情……”
“比如?”
“有一次,她在無證攤販那買了幾串肉串,回到寝室後食物中毒,她第一個想到的是她的青梅竹馬。而我則是第二天從她朋友口中聽說的,她原本還打算瞞着我。”
“你怎麽知道她不是怕你擔心?”
江藺沉默了一會,說:“她怕挨罵才是。”
我在一邊默默吐槽,江藺你就是個真相帝啊!
其實上一回食物中毒,我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江藺,可想到現在正是半夜十二點,我的一通電話可能打擾到他的睡眠,于是一狠心奴役了杜子騰。誰料我的體貼,落在江藺眼中就成了可有可無的證據。
都教授說:“你總是罵她,她自然就不敢告訴你了。其實女人并不喜歡男人告訴她們,哪樣是對的,哪樣是錯的,她們希望男人無條件地包容她們,縱容她們。”
江藺說:“我不能因為她喜歡,就任由她胡鬧。”
都教授說:“你是個很有原則的人。不過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應該不構成你們分手的理由。”
江藺想了想,說:“我生日那天,她說要給我一個驚喜,讓我下午四點等在明星公園的門口。我從下午四點一直等到晚上九點,她手機不通,音訊全無。第二天跑來告訴我,她的青梅竹馬昨晚上拉肚子,她陪他上醫院了。其實那天晚上我等得有些感冒,她知道後笑着對我說‘沒想到你這麽大個人了,晚上睡覺還踹被子啊?’”
江藺可能十分氣憤,說完還補上一句:“我真不知道她是怎麽把這兩件事聯想到一塊的!”
我跪在地上,顫抖着伸出雙手,哈尼,你聽我解釋,你一定要聽我解釋啊!
對于江藺生日那件事,我實在是有口難言,因為我花了太多的心思想要給他一個驚喜,所以當一切搞砸的時候,我不得已撒了一個小謊。
按照劇本,那天的正常情節走向應該是這樣的--下午四點,江藺等在明星公園的門口,我一通電話,指引他走向公園深處。
那是一片綠意盎然的竹林,當江藺靠近的那一刻,從竹林中響起一段纏綿的筝聲,一位如同仕女圖中走出的美人正靜靜地坐在哪裏彈奏古筝。
不錯,那個如同仕女圖中走出的美人就是我!
試想一下,向來在江藺心中女漢子一樣的我,忽然做出彈古筝這種比文藝女青年還要文藝的事,他怎麽可能把持得住?
為了讓江藺更加心猿意馬,我還特地挑選了一首纏綿至死的歌曲《你是風兒我是沙》,來表達我心中與他生死相随、不離不棄的感情。
等到一曲終了,我牽起他的手走到邊上一座六角涼亭,獻上我精心準備的生日蛋糕,然後情真意切地說出一句:“哈尼,生日快樂!”
此情此景,怎能不催人淚下?我甚至想好了如果江藺感動落淚,我該用哪個品牌的紙巾幫他擦淚,才不至于在他臉上留下紙屑。
只能說理想太豐滿,現實太骨感,真正的劇情是這樣的……
上午八點,我起了個大早,去美容店畫了一個美美的妝,準備用自己的美貌征服江藺。吃過午飯,我讓杜子騰扛着古筝上了公交。中途的時候,我有些犯困,叮囑杜子騰好好盯着站牌後,自己打了個盹。
一個小時候,我跟杜子騰在終點站被司機推醒。
我認命地帶着杜子騰準備往回坐,誰知中途竄出一個中年婦女,一邊狂奔一點喊着“打劫啊!”
杜子騰骨子裏就是個活雷鋒,一聽見有人喊打劫,“哐當”一聲把我的古筝砸在地上,就抓賊去了。
最後,我跟杜子騰以妨礙公務罪,被逮進了公安局。因為他誤抓了抓賊的路人,失主懷疑我們是搶劫犯的同黨……
警察局的筆錄一直從下午四點做到晚上九點,中途的時候我想給江藺打個電話,通知他我有點事要延誤,誰知中午出門的時候太匆忙,忘了帶手機,而我又背不出江藺的手機號碼,只能作罷。
第二天一早,我立馬跑到江藺面前道歉,他輕描淡寫地表示只等了我一個小時,聯系不上人呢就走了。
我心裏的內疚總算是退了一些。
江藺又問:“你昨晚上哪去了,怎麽手機都聯系不上?”
上警察局錄口供這麽丢臉的事情我會說嘛?我告訴他:“杜子騰昨晚上拉肚子,我陪他上醫院了,忘了帶手機。”
江藺“哦”了一聲,沒說什麽。
我聽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問:“你感冒了?”
江藺點了點頭。
以前杜子騰每次感冒,都是因為晚上沒蓋好被子,于是我腦子一熱,就說:“沒想到你這麽大個人了,晚上睡覺還踹被子啊?”
當時我只是随口一句,今時今日再聽到這句話,我只想說……經驗主義害死人吶!
☆、Chapter 20
? 都教授啞然失笑:“你的女朋友一定很有趣,不過可恨起來真是讓人咬牙切齒。”
江藺表示贊同:“她是那種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