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蔓跟高粱打得火熱,我跟江藺也漸漸熟絡了起來。在我心裏,江藺一直是個很溫柔的人,有時候我甚至懷疑他溫柔起來眼裏都能沁出水來。直到分手後我才明白,那樣一雙溫柔的眼睛,冰冷起來同樣能掉出冰渣子。
☆、Chapter 04
? 我經歷了一場變故,身心疲憊,回到病房就睡了。
何青青父母對于我到底有沒有失憶保持高度的關心,于是我很厚道的滿足了他們的願望。
“我失憶了!”
他們千萬個不信:“既然你失憶了,為什麽會記得你表哥叫江藺,而且連你表哥女朋友都記得一清二楚?”
我說:“因為梁小是個好姑娘!”
何母拉了何父到牆角竊竊私語,“你說,青青是不是藥吃多腦子出問題了?”
何父說:“不是洗過胃了麽?再說了,也沒聽說感冒藥會吃傻啊!”
何母點點頭:“也對。”
最後,何父何母認定梁小是個好姑娘,江藺絕情寡義辜負了她,導致他們的女兒再也不相信愛情了。江藺一夕間成了千古罪人,他的父母得知後趕忙帶他前來負荊請罪。
江藺的父親生得棱角分明,言談舉止間一副好好先生的形象,而他的母親則是一頭利落的短發,一副精明能幹的樣子。我第一眼就覺得江藺的母親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是在哪裏見過。
其實江藺之前有向我提過回去見父母的事情,連日子都定了,結果我跟杜子騰跑去打架,弄得鼻青臉腫回來,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今天好不容易見到了,我卻成了江藺前任,真是造化弄人。
江藺的母親試圖向我解釋:“青青,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表示:“我知道,感情裏沒有誰辜負誰,只有誰不懂得珍惜誰。”
江母風中淩亂:“不是,你哥不是那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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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考慮到自己怎麽着也是附在何青青的身體了,不能丢了歷史系的面子,于是擠破腦袋,憋出這麽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江母眉頭一跳,扶着額頭說:“青青,你還小,不明白。”
我佯裝傷感,閉目不語。
江母詞窮,伸手拽了拽江藺,意思是讓他自己解釋。
江藺平靜地開口:“我和梁小不适合。”
我惡狠狠地瞪他,早追我的時候怎麽不說呢!“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愛過。”
我讪讪地說:“……我是想問,你們來的時候吃過飯了麽?”
醫院的護工阿姨怎麽回事!這都十一點了,怎麽還不送飯!我昨晚定的魚香肉絲到哪裏去了!隔壁外賣的咖喱牛肉味都飄到這來了好麽!你們考慮一下病友的心情啊!
說曹操,曹操就到!
門外響起護工阿姨親切地呼喚:“親愛的十八號床病人,您昨天定的魚香肉絲到了,請盡快安排家屬出來打飯。”
何父納悶地問:“我們什麽時候定過魚香肉絲?”
我弱弱地舉手:“昨天你們出去的時候我定的……”
何父聞言,從床下取出一個飯盒出去打飯,阿姨親切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先生,你可真是好福氣啊!你女兒昨天特地給你定魚香肉絲,說是爸爸這幾天照顧她辛苦了,一定要讓他好好吃一頓。”
何父言語激動:“青青她真的這麽說?”
“當然,我騙你幹嘛?”
何父哽咽道:“青青她是個好孩子……”
江藺一家三口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向我,我連連擺手,以示無辜。我不是點給何父的,我是自己想吃的!你們不要用這種心疼的目光望着我啊!
可惜上天沒有聽到我的呼喚。
何青青的父親打完飯回來,飯盒一丢,就沖過來一把抱住了我。
我風中淩亂言語不能。
親,父慈女孝神馬的只是傳說啊!你不要太感動了!江藺,你作為前男友,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別的男人抱在懷裏,難道不應該有點反應麽!
何父抱着我說:“青青,你長大了。”
“現在是什麽情況?”何母出現在門口,神情詭異。
何父松開我,目光堅定地望向何母:“我不會讓你帶青青回加拿大的!”
何母笑裏藏刀:“如果我一定要帶青青回加拿大呢!”
“青青的撫養權在我這,你憑什麽帶走她?”
“撫養權?你當青青是八歲小孩麽,十年前的事情還擺到現在說?”
“你們別吵了!”
我大喝一聲,成功停止這場辯論。
“媽,我不會跟你去加拿大的。”
何母理解不能:“為什麽?你父親從來沒有關心過你。”
我說:“媽,你有你的丈夫、你的孩子,可爸爸只有我。這十年來,我們相依為命,哪怕他再不好也是我的父親,我是不會離開他的。”
這一番話說得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何母淚灑當場:“青青,你怎麽這麽傻啊……”
一直默默圍觀的江母發話了:“昨天我跟世賢商量過了,一家人本就應該互相關心,以後讓青青住我們家,江藺也能多個照應。青青,你願意麽?”
(⊙o⊙)啊!
讓我跟江藺同居?這會不會太突然了!
江母的同居建議,在我心中投下一顆深水魚雷。
所謂同居,就是一早醒來可以欣賞到對方蓬頭垢面,洗臉刷牙的美景。晚飯過後,欣賞對方沐浴完畢,頂着一頭濕發,裹着一條浴巾在屋內到處尋找平角褲的奇觀。
從此他一天放多少屁,打多少個嗝,摳幾次腳丫,都難以逃過你的法眼,他所有的缺點你都會如數家珍,包括但不限于挖鼻孔、吐痰、剔牙。
可以說同居就是面照妖鏡,無論對方之前在你心中如何神話,一旦同居,所有的美好都會化為夢幻泡影。然後,你會明白“距離産生美”這五個字的真谛。
我望着此刻人模人樣的江藺,扪心自問,難道我真的要放棄過去所有的美好,去直面一個真正的江藺麽?
答案是……必須的!
如果不親手打破這一切,我如何能對他徹底死心!如何能放手去尋找真正的幸福!
江藺啊江藺,你把我當優樂美奶茶,喝完就丢。殊不知我是繞了地球三圈的香飄飄!想要甩開豈是這麽容易的事!
我壓抑住心中澎湃,露出出一副極為乖順柔弱的樣子:“如果姑媽不嫌棄,我願意住你們家。”
江母大喜過望,“不嫌棄不嫌棄!姑媽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嫌棄?”
何母見大勢已去,無話可說。我與江母敲定同居一事,江藺一家三口又閑聊了幾句就回家了。
☆、Chapter 05
? 自從親愛的母上大人與我母女團聚,每天都來借病房寂寞跑來跟我聊天,十次有八次是在吐槽。
“小小啊,我求你救救子騰那孩子吧!他現在已經瘋了!”
我問:“他又幹什麽好事了?”
“你是不知道!自從你昏迷起,那孩子就得了失心瘋,一天到晚在你房裏拉二胡!一開始是什麽《常回家看看》、《向天再借五百年》,有的曲子你媽沒聽過啊!我就問他,你拉的這是什麽曲子啊?他說這叫什麽《死了都要愛》!”
我不厚道地大笑:“然後呢?”
“然後這幾天他就瘋得更厲害了!你知道他在你病房拉什麽曲子麽!《寶玉哭靈》!他居然在拉《寶玉哭靈》!我滴親閨女唷!你人還在呢!他到底什麽企圖啊他!醫院說他這樣嚴重影響到其他患者家屬的情緒,再不解決就讓你回家自生自滅!媽是真心扛不住了!求你趕緊去收了他吧!”
我笑得滿床打滾,保證說:“媽,你放心,子騰那我會解決。”
當天晚上,我用以前的手機卡給杜子騰打了個電話。正是半夜十二點,我這頭才響了一聲“嘟”,電話那頭就已經接起。
“喂?小小?是你麽……”杜子騰激動得說話直哆嗦。
我輕咳一聲:“子騰啊,是我。”
杜子騰當時就淚奔了:“小小,我是子騰啊!小小,你是不是已經醒了!”他說得正激動,電話那頭忽然響起一連串的咒罵聲和“砰砰乓乓”的砸物聲。
“杜子騰你大半夜不睡覺跟誰打電話呢!別浪費話費了,你老婆還在上幼兒園!知不知道什麽叫秀恩愛的都沒有好下場!”
杜子騰一連串的抱歉,然後穿上拖鞋跑到了寝室外頭,急急地問:“喂?小小,你還在麽?”
“在呢,子騰。”
杜子騰終于發現了不對:“小小,你的聲音怎麽有點不對?”
我淡定地說:“池水喝多嗓子嗆啞了,子騰啊,我今天打電話是有點事要交代你。”
杜子騰立馬表示:“小小,只要你說,我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嘆息一聲:“子騰,我實話跟你說了吧。我這次腦袋進水太多,過不了多久就要暈過去了。但是你一定要記住,我的大腦正在努力排水,為了我的身心健康,千萬不要在我的病房內拉二胡了好麽?不然我大腦排水系統出問題,腦袋一團漿糊就沒辦法挽救了!”
杜子騰連忙答應:“我一定不在你的病房裏拉二胡了,但是小小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啊?你是不是還要暈過去?”
我心說如今我附身在何青青身上的事只有我媽知道,遠水救不了近火,我必須要找一個盟友!
“子騰,我今天說的話你一定要記住!何青青是個好姑娘,她跟她表哥不一樣,你一定要幫我照顧好她!還有,千萬不要把我今天醒了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哎呀呀,不好了,腦子進水太多,我先暈了!”說完,挂上了電話。
之後發生的事情,深深地證明了我究竟是多麽一個深謀遠慮的姑娘!
當時,我正捧着手機玩切西瓜,江藺從病房外進來。這幾天他天天來醫院看我,充分表現出兄妹間的手足情深。
我熱情地喊了一聲:“表哥。”
江藺淡笑一聲,問:“今天感覺好多了嗎?”
“嗯,好多了!醫生說後天就可以出院了了了了了……”我瞪着跟在江藺身後進來的人,風中淩亂言語不能。
來人秀眉大眼,肌膚雪白,穿着一件白色雪紡衫,頭上挽着個公主頭,一副溫婉可人、人畜無害的模樣。
--高雅。
這女人可是只千年狐貍,身兼法學院院花,烏龍大學美女排行榜第二名,宣傳部部長,疑似江藺現任女友數職!
這個挑撥我跟江藺分手的罪魁禍首!這個在我與江藺分手後第一時間趕來捅我一刀的女人,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
我心如擂鼓,如臨大敵。
“哥,這位是?”
江藺說:“這是我的大學同學高雅,聽說你病了,她特意過來探望你。”
我雙目赤紅,幾欲噴火。
何青青跟她是什麽關系,憑什麽她來探望?她說要來看你就讓她來了?江藺,如今我正躺在病床上屍骨未寒,你就這麽迫不及待地帶新女友見家長了?
說起高雅這女人的罪狀,我可真是罄竹難書。遠的不提,就拿最近的來說,江藺剛跟我分手不到一個小時,這女人就氣焰嚣張地跑到我面前,冷豔高貴地甩下一句:“梁小,你拿什麽配江藺?”那姿态,簡直是睥睨天下有木有!
而此刻,那女人端着善意的笑容向我走來,手中捧着一束潔白的茉莉花:“你好,我是高雅,你哥哥的同班同學。”
你好?
我現在很不好!
我非但不接她手中的茉莉花,反而一連串的噴嚏打個不停,“阿嚏……阿嚏……阿嚏……”
江藺問:“青青,你怎麽了?”
我揉着鼻子可憐兮兮地搖了搖頭,“可能是花粉有些過敏,阿嚏……”
高雅愣了愣,道:“對不起,我馬上拿出去。”
“我來吧。”江藺體貼地接過她手中的茉莉花,放到了病房外。
高雅尴尬地在我病床前坐下,說:“這麽冒昧的過來,實在有些失禮。我聽你哥說起你的事,心裏擔心,就拜托他帶我一起過來,這幾天身體還好麽?”
本來挺好的,見到你就不好了。
我一下撲到在床上,哼唧道:“表哥,我肚子疼。”
江藺皺了皺眉頭,說:“怎麽好端端肚子疼了?痛得厲害麽,我幫你叫醫生。”
我忙拉住他說:“我跟醫生說過了,醫生說止疼片不能多吃,讓我忍忍就過去了,可是我真的好難受,你能不能幫我揉揉?”
“好。”江藺坐到床邊,把手放在我的肚子上輕輕按揉:“這樣好點了麽?”
好,好得不得了!好得都快睡着了!不過高雅這女人賴着不走,我始終難以舒坦。我正在琢磨怎麽趕走她,杜子騰忽然出現了!
“你為什麽會在這!”杜子騰不悅的聲音清晰地出現在門口。
江藺好笑地問:“青青是我妹妹,為什麽我不能在這?”
我一見杜子騰,立馬跟見了至親一樣,拍了拍床邊,說:“杜子騰,快點過來坐!”
杜子騰顯然對我的熱情有些吃驚,羞答答地說:“不用了,我站着也挺好。你這幾天感覺好點了麽?”
我說:“好,好得不得了,醫生說後天就可以出院了。你那裏呢?梁小還好麽?”
杜子騰的眼睛一亮,卻又生生壓了下去,故意苦着一張臉說:“還是老樣子,醫生說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
我嘆息一聲,說:“你一定要幫我照顧好梁小。”然後,默默地加了一句,“表嫂,我只認梁小。”
杜子騰聽了,十分感動:“你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姑娘!”
我這句話純粹是說給高雅聽的,誰知高雅沒有表态,倒是旁邊的江藺耐不住了,“青青,我跟梁小已經不可能了。”
我正準備開口反駁,就聽杜子騰頗為憋火地說:“你放心好了!就算小小醒了,我也絕對不會讓她嫁給你的!如果沒有人娶她,我一定會娶她!”
我默默的抗議,我不要嫁給杜子騰,一定會讓他氣死的!
我拍了拍杜子騰的肩膀:“沒想到你也是個重情重義的!聽阿姨說你的二胡拉得很好,我整天躺在醫院無聊得很,你能拉給我聽麽?”
杜子騰說:“當然可以,你等一下,我去拿一下二胡。”說着,巴拉巴拉跑了出去。
杜子騰這一去,不僅把二胡帶來了,連我媽都帶來了。
我保證我媽在走進病房的時候是“一臉八卦”,在見到江藺的一刻衍變為“眼前一亮”,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掃到高雅的時候居然是一臉的“不忍直視”。
杜子騰随便拉了幾個調,問:“你想聽什麽曲子?”
我說:“随便!”
杜子騰不負衆望地拉了一首他的成名曲《寶玉哭靈》,這首曲子把寶玉與林妹妹天人永隔後的刻骨相思表現得淋漓盡致,真真是催人淚下。我聽得感同身受,悲痛欲絕,完全不覺杜子騰拉完這首曲子,已經是八分鐘後的事情了……
我激烈地鼓掌:“拉得簡直太好了,再來一首!”
杜子騰熱情大漲,又拉了幾首時長非常給力的曲子。期間,他試圖拉一首流行歌曲《精忠報國》博取掌聲,在我犀利的目光下收回調子,改成了《大紅棗兒甜又香》。
十分鐘
二十分鐘
三十分鐘……
高雅坐不住了:“青青,不好意思,我家裏還有點事,我先回去了。”
我非常遺憾:“啊?那真是太可惜了,你快點去吧,歡迎你下次再來!”
高雅應下了,說了幾句客套話,江藺起身說:“我送她。”說完,跟着一起走了。
我對着他們離去的背影哼了一聲,想在我面前秀恩愛,你還太嫩了點!
杜子騰正準備繼續拉,我媽推了推他;“行了行了,青青聽得也累了,小小一個人在病房我不放心,你回去看看吧。”
杜子騰應了一聲,對我說:“那我先回去了,如果你還想聽的話就找我。”
我比了個ok的手勢:“放心,我一定會再找你的!”
我媽打發了杜子騰,立馬換成一張八卦臉:“行啊,丫頭,那小子長得不賴啊!”
我昂首挺胸,與有榮焉:“我的前任自然是極品!”随即又擺擺手,嘆息一聲,“不提了,物是人非,欲語淚先流啊。”
我媽一同嘆息:“是啊……那姑娘這麽漂亮,長眼睛的男人都會選她。”
我難以置信道:“媽,難道你也覺得她長得比我好看?”
我媽說:“在看到那姑娘以前,我就一直在想,江藺那小子是有多沒眼光,才能連我這麽漂亮的女兒都甩了。”
我表示:“媽,你有眼光!”
誰知我媽看了我一眼,長長地嘆息一聲:“可剛才見了那丫頭,我就在想……江藺當初是有多走眼,才能看上你啊!”
我喉嚨一腥,險些吐出一口血來。媽,不帶這樣長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好麽……
☆、Chapter 06
? 我媽對于我和江藺的分手的原因表現出十二萬分的關心,于是,我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我和江藺究竟是為什麽分手的?
為了弄清這件事情的真相,我不得不重新回首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去。
江藺的分手來得很突然,因為在那之前,我們完全沒有産生任何争執,所以當江藺跟我提出分手的時候,我心中是憤怒居多,滿心覺得自己讓人愚弄了。可仔細一想,江藺的分手也不是毫無預兆的。
早在一個多月前,他對我的态度就産生了微妙的變化。比如他不再用那種深情至死的目光看着我,不再睡前輕聲細語地用電話哄我睡覺,不再整天在我耳邊叨念挂科毀三代,甚至有時候我主動找他,都只換來他不冷不淡的反應。
與之相反的是,他和高雅出現在一起的頻率越來越高,杜子騰見到他們在一起,方小蔓見到他們在一起,我身邊所有的人都見到他們在一起,就連高梁都曾提醒我多關心江藺。
方小蔓甚至放言,如果我再視如無睹,高雅很快就會讓我嘗到奪夫之恨的滋味。
我當時怎麽回來着?
我當時笑得那個不以為然,江藺真要跟高雅有點什麽,我還能攔得住不成?難不成要我跪在地上說我愛他,說我不能沒有他,讓他即使跟高雅在一起也要保住我的正室地位?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攔都攔不住吶!
況且,當時的我深信江藺的為人,如果哪天他真不喜歡我了,一定會親口告訴我,而不是背着我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我不希望自己整天捕風捉影,為了點小事弄得兩人不痛快。
分手那天,我揣着兩包薯片躲在小賣部外的大快朵頤,江藺一身清爽地出現在我面前。我心中一樂,正想招呼他過來一起分享,一個閃眼見到他邊上站的高雅。
兩人并肩而行,相談甚歡,高雅不知說了什麽,江藺扭過頭定定地望着她。高雅紅着臉兒,小心翼翼地從他頭頂取下一片櫻花。江藺淡淡一笑,溫柔得能從眼裏滴出水來。遠遠看去,好似一對金童玉女,如膠似漆,蜜裏調油。
我心中一個咯噔,終于後知後覺地冒起了酸泡,因為江藺已經很有沒有這麽對我笑過了,而他此刻,正對着別的女人這麽笑着。
我正考慮着自己該是跳出去宣布一下所有權,還是該佯裝大度地視而不見,江藺一個轉身,發現了我的存在。我氣定神閑地坐在那啃薯片,實則腰板挺得筆直,我在等他過來跟我解釋,哪怕是敷衍地說上一句:“我跟她只是朋友。”
朋友之間,幫忙頭上取朵花有什麽了不起的?難道你朋友頭上掉了鳥屎,你還視而不見麽?所以這件事的重點在于江藺頭上掉了東西,而不是掉了什麽東西。
可惜江藺接下來的舉動,如同在我臉上打了一記耳刮子,疼得我半天都沒緩過來。他淡淡地望了我一眼,若無其事地跟高雅繼續談笑,從我身邊經過……
這件事情太玄幻,導致我開始臆想江藺是不是深度近視,每天都靠着隐形眼鏡過日子,剛才上廁所不小心把隐形眼鏡掉了,所以沒有發現我的存在。
五分鐘後,我氣憤難平地把薯片甩了出去。
梁小啊梁小,你究竟要自欺欺人到什麽時候!從一個月前開始,莫名其妙地疏遠,不知緣由的漠視,他根本是要逆天啊!
既然他對我視若無睹,這段感情還有維持下去的必要麽?與其挂着江藺女友的虛名,還不如一刀兩斷,落個幹淨,也省得有人天天在我耳邊提醒我讓人帶了綠帽子。
我開始認真考慮分手這個念頭,可心裏總是壓着一塊大石,沉甸甸地放不下。江藺啊江藺,你說你喜歡上了別人想要跟我分手,我也不會強賴着你不放,何必忽冷忽熱地拖着呢?是合是分你好歹給句話啊!
我不想再坐以待斃,正準備起身去找江藺問個明白,兜裏的手機忽然響了。我掏出來一瞧--江藺。
心裏莫名就松了一口氣,想來這中間有什麽誤會,所以江藺急着找我化解。
我平心靜氣地按下了通話鍵:“喂?”
江藺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他叫了我的全名:“梁小。”
“嗯?”
江藺語氣平靜,波瀾不驚地說:“我們分手吧。”
我等了半天等來這麽一句,不由一愣,随後笑着說:“好啊。”然後摁下了挂斷鍵。
江藺,你果然不負我的信任,說分就分,夠坦蕩!
我努力讓自己深呼吸,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不過是少了個男人而已,又不是天塌了下來,有什麽可難過的?
杜子騰的電話适時打了過來:“喂?小小,你怎麽還不回來啊?那個賣牛丸的老媽媽還在麽?我跟你說了她回家打醬油了,你為什麽就是不肯相信我呢!”
我心神俱疲,懶得再跟他争辯:“得了得了,她的确不……”眼前忽然出現一雙米白色的單鞋,我擡起頭來,一張最不想看到的臉出現在眼前。
我一掃陰霾,活力四射:“杜子騰,你胡說什麽呢!賣牛丸的老媽媽剛才肚子疼跑去上廁所了,現在已經跟回來啦!不過她說改行賣章魚小丸子了!一份小丸子十二塊,你的十塊錢連一份都不夠啊!我還欠了她三六十塊!你下回記得給我還債!”
杜子騰還想說什麽,就讓我挂了電話。我擡起頭望着高雅,心說這女人真是陰魂不散……
高雅面帶譏諷地說:“想不到你心情還不錯。”
我撇了撇眼,不予理睬。
高雅繼續問:“江藺跟你分手了?”
我挑了挑眉,不作回應。
冷漠,就是對敵人最大的蔑視!
可惜高雅生得漂亮,臉皮卻堪比城牆。
“江藺會跟你分手是必然的。”高雅嘴角含着譏笑,“你拿什麽配江藺?”
我拿什麽配江藺?
我再怎麽配不上江藺,當初也是他追求的我,你有什麽資格在我面前趾高氣揚?
我心裏雖然怒火滔天,但作為一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我立馬自我檢讨:“小女子自知無德無才,相貌平庸,是萬萬配不上江公子的。奈何上天垂憐,江公子擡愛,傾心于我,真兒個受寵若驚。試問,小女子感恩戴德還來不及,又如何能忸怩作态拒絕于他呢?”
高雅讓我氣得火冒三丈,面上卻還強要端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架勢。“江藺那是一時走眼才會看上你,現在他已經跟你分手,你再怎麽得瑟也只能是過去式。”
這種讓人自上往下俯視的滋味真不怎麽好受,我從長椅上站起身,嘆息一聲,說:“自古以來都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現如今小三當道,妖孽橫行,我除了感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還能有什麽辦法?”說着,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不讓含恨的淚水落下來。“忘八小三,如有來世,我願化生為貓你為鼠,也要活活将你的喉嚨咬斷。”
高雅人如其名,氣質高雅,即使火冒三丈,也不願跟我這種小人計較,“哼”了一聲,冷豔高貴地走了。
我很不厚道的在背後插刀:“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那場叫板明着看是我贏了,有誰知道我暗地裏咬碎了一口銀牙。高雅,即使江藺甩了我,憑什麽輪到你在我面前耀武揚威?你又憑什麽認為江藺跟我分手了,就一定會跟你天長地久?
日子還長,咱們看到底是誰笑到最後!
光陰荏苒,歲月如梭。
一眨眼就到了我出院的日子,何青青的母親見我堅持不肯跟她回加拿大,戀戀不舍地走了。而何父把我丢給江母後,也拔腿開溜了……
江母讓江藺陪我到學校宿舍收拾家當,準備正式入住江家。江藺不方便進女生宿舍,就讓我整理好了再搬下去。
何青青雖然是江藺的表妹,但她性格孤僻,連江藺都不親近,見了我頂多點個頭,我對她的了解也僅限于她住在二樓,至于是哪間寝室,哪個床鋪根本不知道,只能厚着臉皮問宿管科阿姨。
宿管科阿姨一見到我,整個就炸開了:“你……你叫何青青對吧!上個禮拜自殺的那個!”
我呵呵一笑,表示躺着中槍。
阿姨咆哮道:“你說你這個姑娘,讓我說你什麽好呢!年紀輕輕有什麽想不開的事,非要選擇自殺呢?”
我讓阿姨震得耳膜發痛,趕忙說:“阿姨,您誤會了!我不是想自殺,前幾天我感冒得厲害,吃了好幾天藥都沒效果,所以一次多吃了幾片,誰知道就出事了!”
阿姨聞言,平靜了下來,語重心長地說:“孩子,以後這飯可以亂吃,藥可不能亂吃啊!”
我連聲稱是,然後說出了來意:“阿姨,其實不瞞您說,我這回感冒藥吃多了腦子出了點問題,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我不知道自己住在哪個寝室,能不能麻煩您幫我查一下。”
阿姨:“……(╯﹏╰)”哎喲喂,我的小祖宗……
☆、Chapter 07
? 好不容易從宿管阿姨那知道了何青青的寝室,我立馬腳底抹油地跑上去收拾家當。寝室內空無一人,我噼裏啪啦幹淨利落地把被子枕頭全塞進蛇皮袋,然後拿着一串鑰匙在門口的幾個櫃子上亂試,到底哪個箱子是何青青的?
正試得起勁,寝室門忽然開了,三個妹子走了進來。
為首的那個妹子長得很漂亮,妝容精致,穿着洋氣,見到我的時候一愣,随即橫眉豎眼道:“你在幹什麽!”
我記得她叫陸庭,烏龍大學美女排行榜第三名,學校BBS論壇上經常有男生拍了她的照片跟衆人分享,曾有人那麽形容她的長相。
--那是一種介于少女與女人之間的美麗,既帶着少女特有的的甜美,又夾雜着小女人的妩媚,讓人魂牽夢萦無法忘懷。
陸庭,見過一次就知道是你想要的。
方小蔓當時為了這句話,整整吐了一天,以至于我對這句話格外記憶猶新。
此刻細細看她,确實有幾分姿色,可惜脾氣不怎麽樣。
我說:“對不起,我不記得自己是哪個箱子了,所以随便試了一下。”
陸庭荒謬地笑了兩聲,回頭對着另外兩個女生說:“她說不知道自己是哪個箱子了,你們信麽?”
一個女生說:“信啊,為什麽不信?肯定是藥吃太多吃壞腦子了!”說罷,大笑起來。
我不悅地皺了皺眉。
陸庭回頭望着我,目光咄咄逼人:“我看你分明是想偷東西吧?”
雖然我也覺得失憶這個理由挺不靠譜,但這妹子的态度實在令人不爽。想到自己是借住在何青青的身體裏,怎麽也不能給她樹敵太多,我忍氣吞聲地說:“對不起,我是真的失憶了,不記得自己是哪個箱子了。”
陸庭冷笑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我臉上甩了一巴掌,問:“現在想起來了麽?”
我當場就懵了……
耳朵“嗡嗡”作響,頭暈目眩差點暈過去。
這何青青的室友也太兇殘了吧!難怪說青竹蛇兒口,黃蜂尾後針,二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
我好不容易緩了過來,深吸一口氣,問:“你為什麽打我?”
陸庭笑容甜美,态度嚣張:“打你還需要理由?我就是看你不爽怎麽樣?何青青,你要死就去死,沒人攔着你!偏要死在這兒,存心給我找晦氣是吧?你倒是挺會選地方的啊!今天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還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蔥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哪根蔥,難道你就知道自己是哪根蒜麽?
光瞧這陸庭的嚣張态度,就知道不是第一次這麽對何青青了,俗話說得好,忍無可忍就無需再忍。我哪怕不給何青青做主,也得給自己順一口氣不是?
恐龍不發威,你當我是地龍!
我說幹就幹,“啪”的一聲甩回了陸庭一巴掌。陸庭當場後退幾步撞在了大門上,半天都緩不過來。她身邊兩個妹子也讓我這一招吓傻了,怎麽也想不到平日裏沉默寡言的何青青居然敢還手。
我對着陸庭“哼哼”冷笑:“你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