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家
岱輿仙山難得的天氣晴好，陽光穿過密密麻麻的竹葉，透了進來。
岱輿仙山乃山三界中至陰之地，十分适合各種魔物妖怪滋長，而極陰之地必招來天罡正氣的雷劫，所以仙山中的魔物妖怪被雷擊中的頻率是尋常之地的數十倍不止。
赤金色的龍在岱輿仙山中降落，化做人形，龍族本就不懼雷，何況是兼有風雷水火四元的燭龍。
仙山的竹林中，一條青石小徑曲折通向深處。
楊傲腳踩青石小徑急步而行，片刻就見一青衣女子背對着他在修剪一棵桃花樹……
桃花開的盛豔，粉粉嫩嫩确實好，被剪的桃枝被整齊的放在一旁。
背對着楊傲，青衣女子似是有感，身形一頓。
楊傲忙撩袍下跪，首次見禮就此拜下：“弟子拜見師尊。”
青衣女子不慌不忙的轉身，放下花剪，安心受他一拜，這才緩緩開口：“起身吧。”
楊傲挺身站起，撫平衣擺。
“這件衣服倒還合身。”青衣女子将楊傲細細打量遍，聲音平和溫靜：“只是比預估的時間回來的晚些。”
“被些事情擔擱了，師尊詳情聽說。”
楊傲細細禀來，将他在天庭收回龍珠，抽了哪吒仙骨仙筋之事說了個仔細。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在天上悄悄停留一下，凡間便過去了好幾日，師尊問起也是自然。
青衣女子聽聞後眉頭都沒皺一下，輕‘嗯’一聲，表示知曉了，又柔道：“你先去看你的母親吧，想來她也快醒了。”
“那，弟子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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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待。”青衣女子似乎想起了什麽，轉身抱起一抱桃花交于楊傲：“給你母親帶點，插在花瓶中放在房裏甚好。”說罷随手一揮，楊傲眼上敷的白絲便隐去了形态，是紫睛靈瞳。
清澈、美麗、高貴。
那白絲并非凡品，能擋着眼中的日月，讓白絲隐形極難，但他只見師尊揮了揮衣袖就做到了。
師尊雖然不說，但他知道，她是不想讓人嘲笑他是瞎子。
“謝師尊。”
這天下間，師尊是除了母親之外對他最好的人。
“你去吧。”
而此時天庭早以大亂，衆仙知那尾妖龍竟是真君之子，先是讨回龍珠，讓哮天犬化回原形；又抽掉了哪吒的仙骨仙抽……
哪吒性命無憂，但蓮花化身讓他變的比凡人還虛弱，李靖忙差人将哪吒送往太乙真人處，随即哭上靈霄寶殿，告狀司法天神楊戬知法犯法，縱子行兇……
楊戬的臉色難看的要命，而一旁的道祖臉上大寫的‘囧’字表情，想當年哪吒打死敖丙三太子之時，東海龍王告李靖之時，也有縱子行兇這條。
真是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李天王，此時應該以哪吒兄弟的安危要緊。”楊戬軟言：“其它之事有待詳察。”
“有待詳察？”李靖好生惱火：“哪吒昏迷之前便交待那龍主楊傲為東海敖丙尋仇而來，不但打傷了他，還抽了他的仙筋仙骨，難道我兒冤枉他不成？”
“這……”
“哪吒與你有八拜之交，怎地也算是他的長輩，這般目無尊長，大膽狂妄之人，難道你要包庇他不成？”李靖說的字字血淚，言下之意便是要楊傲血債血償。
楊戬心中怒極，一想到哪吒那般的傷勢若不重新修煉怕是要成為凡人墜入輪回了。只是仙筋仙骨已失，重新修煉談何容易……
說是為敖丙尋仇，但是傲兒做的太過份了。楊戬如此一想，咬牙切齒道：“天王莫急，待我捉回那逆子，審問人清楚，一定還哪吒兄弟一個公道。”
“先把妖……”
‘妖龍’二字玉帝似感用的頗為不妥，有幸得見楊戬這幫人自己掐起來，玉帝老人家甚是心悅。
當年封哪吒為三太子拉攏李靖一家對付楊戬，誰知他們竟抱成團了，讓他老人好一陣心塞，如今這般情況還得多謝那位未某面的外侄孫了。
玉帝立馬改口，有些敷衍道：“先把楊傲找到再說。那麽大一尾龍，除非他逃出了三界，否則……傳千裏眼、順風耳、值日星君。”
不久，值日星君回話，那楊傲在東海蓬萊仙山附近就不見了。
蓬萊仙山附近除了海水什麽都沒有呀，難道是入了東海了？
若是入東海為什麽一定非要從蓬萊仙山附近下去呢？這彎路也繞的忒大了一點，楊傲有這麽蠢嗎？
不對！
蓬萊仙山附近還有、還有什麽呀？
記不清楚了，但絕對一定是很重要的東西。
道祖心中悲催，上古的上神上仙們有太多都天命，以至于許多東西都失傳了。
“蓬萊仙山附近還有岱輿、員峤、方壺、瀛洲四座仙山，而這五座仙山合稱為歸墟仙境。”
除了已知并且對外開放的蓬萊之外，其它四座仙山幾乎無人知曉，神秘難測。不在三界之內，有歸墟仙境境主上神管轄。
“即然已知在蓬萊附近，又未入水，真君大人的哮天犬應該追蹤得到。”
母親的居所和師尊的住處不過百丈距離，有師尊派去的兩名神侍粉桃青竹照顧。
神侍一般就是被神賦予人類生命的花草樹葉，還有石頭等等，只是它們起初無知無感，只會服從主人的命令，若賜于它們名字，在人間呆的時間長了，它們就是慢慢的有感情，進而成為‘靈’。
粉桃青竹有名字有些許的感覺，但還不是靈。
“見過主人。”
“母親可曾醒來？”楊傲問的關切。
“主母一直未醒。”竹青忙回話。
“嗯。”的一聲，楊傲對吩咐她們找水和花瓶來，然後抱着桃花推門而入。
屋內清馨素雅，有紅色的珊瑚為飾，珠珍串成的珠簾秀美，燃了一支熏香袅袅。
珠簾之後的床上有名女子睡的沉寂，若不是有隐約的吸呼之聲，真的會讓初見之人認為她只是一具軀殼。
“娘。”
楊傲喚她了一聲，毫不意外的沒有任何回應。
默默的将桃花放在外間的矮桌之上，輕輕找了個椅子放在母親床前，下坐，默默看着母親。
禁龍淵中的化龍池水傷到了母親的龍魂，母親的身體開啓了自我修護的識覺才陷入沉睡的。
這些年母親是睡的時間多些，醒着的時間短，但母親卻一直記念挂着他這顆龍蛋寶寶。
師尊說等母親龍魂修複好了自然就與常人無異了。總之多睡點好。
他在母親的肚子裏呆了八百多年，父母之間的争吵矛盾什麽的他都知道，并感同身受，在他的意識中除了争吵之外，便是黑不見底、靜如死寂的禁龍淵，然後是母親的歌謠之聲……
化龍水淋在身上會痛的，母親全力護他；漫無邊際的黑，他會害怕，母親會用歌謠安慰他。
那時他相信總有一天父親會踩着五彩的祥雲來接他們，可是過了一年、兩年、三年……十年、二十年，一百年……
他失望了，放棄了，也許沒人會救他們母子，或許他們母子早被人遺忘了。
等了兩百多年後，是師尊無意間救了他們，那時他也在師尊的手中出生了。
後來母親睡多醒少，是師尊一直教育撫養着他，盡管那時他只是一枚蛋……
一個恍神，天又黑了，烏雲密密麻麻下來，閃電雷鳴之不斷，
楊傲輕蔑的笑了，岱輿仙山中的雷是最廉價的，每天來個幾百道的，真不稀罕，聽在他耳中不過是噪音罷了。
寸心模糊的睜開眼睛，就是一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外間的矮桌邊插花，張口就道：“三哥，你來了。”
見母親醒了楊傲忙去床邊察看。
“三哥，你怎麽縮水了？”寸心驚呼一聲，不禁帶淚埋怨：“是不是佛祖那邊不許你吃肉，把你給餓瘦了？”
楊傲這話聽的嘴角直抽，卻耐心解釋：“娘，我是傲兒。”
“傲兒？”寸心的眼睛瞪的老大寫滿了不可置信：“我的龍寶寶明明是這個樣子的……”一邊說一邊還用手比劃了一個蛋的形狀……
沉眠讓她的記憶跟不上了，寸心揉了揉發痛額角：“這次我又睡了多久？”
“四個月。”楊傲微笑着安慰：“比上次好多了，娘上次足足睡了七個月。”
上次七個月，這次四個月，這樣一想是有進步啰！也說明她的傷慢慢在複原。
楊傲笑嘻嘻的道：“師尊說若是哪一次娘睡五個時辰就醒便與常人無異了。”
他相信那天很快會到來的。
也只是‘常人’無異而已，想她貴龍族……唉！罷了罷了。
重新打量眼前的少年，寸心問的小心又期待：“你真是我的龍寶寶？”
楊傲點了點頭。
他姓楊名傲，師尊賜字‘九陰’，小名：龍、寶、寶！
見楊傲點頭，寸心迅速的從棉窩掏出一堆的寶貝。
有嬰兒小衣服、小鞋子，還有戲珠……龍族的幼龍大多都喜歡戲珠這類的玩意兒的，原來母親也有準備。
卻見寸心哭喪着臉：“我沒想到你一下會長這麽大……衣服太小了，不能穿了。”
楊傲心中是滿滿向感動，抱着一堆小衣服：“沒關系的，我可變小了再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