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跡部卷·十
說到旗木卡卡西這個人,七夜有些無從開口。
這個人是在她的日記裏極少被提到的一個人,卻在她的生活中扮演着極其重要的角色。
他是她的指定監護人。
所謂的指定監護人,是死亡的父或母遺囑中的指定者。
自然也不存在什麽渴望并愛戀彼此的“父女”。就算是犯下殺人罪行也要一同墜入這個世界的裂縫、墜入黑色汪洋深處,也是腦補過度的産物。
實際上,這個人出現在她生活中的次數少之又少。
一個不到三十歲的男性,有着一名快要成年的“女兒”。無論從哪方面講這都是一件詭異的事情。而這些年他們所做的無非是給予對方足夠的空間,互不幹預。
不過話雖是這樣說,七夜面對臉皮堪比城牆的旗木卡卡西,可謂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自從進門之後,對方熟稔地脫了鞋,随意地坐在沙發上,随手拎起一串擺在桌上的葡萄,相當不客氣地吃了起來。
“喲,看來你最近過的不錯,都來警察局散心了。”快速解決完手中的水果,卡卡西露出無懈可擊的微笑。
“抱歉,讓您擔心了。”七夜坐在沙發上,雙手放置于膝蓋,微微低着頭,然而卻小心翼翼地觀察着銀發男子的神情。
他的微笑她永遠都看不透。若說是陽光般的笑顏,卻少了一份應有的朝氣。她總有一種感覺,那一份歷經年華的滄桑全部被他深藏于那一只彎彎的笑眼中。
“你似乎有什麽話想對我說呢。”卡卡西微笑着看向坐在沙發上的七夜。
傍晚在警察局的時候,少女欲言又止的模樣,讓他在意了起來。
她一向很懂事,也很少與他有所交流。這讓他這個監護人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有時也擔憂了起來。
“實際上,我正想找您咨詢一些事情。”七夜見對方已經猜中她的意圖,索性也不再隐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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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那就說來聽聽吧。”卡卡西偏了偏頭,仍然是一副慵懶的神情,然而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看出,此時他的眼底多了幾分認真。
送走卡卡西之後,七夜倚在門前,默默松了口氣。
果然還是存在年齡和閱歷的差距麽?她總是要拿出十二分力氣來面對他,卻絲毫不能看出他心中所想。
她深知那個男人的笑眼只是一張輕薄的面具。
但是僅此而已。
黑色的面罩,還有他的身世,她一丁點都不知道。
不過很多時候,在這個紛繁的世界上,往往知道得越少,越為安全。
沒有太多時間來給她思考這些別的事情,在解決跡部麻煩的同時,他們迎來了學生期待已久的學園祭。
這天的冰帝從裏到外張燈結彩,熱鬧非凡。校門口便拉上了巨大的橫幅,五顏六色的氣球圍成了一道門。平時學校要求每個學生穿校服的,而在這一天不再強制,學生們紛紛換上了自己的常服,亦或是社服,表演服等,花花綠綠的樣式令人眼花缭亂。
從走進學校大門的那一刻起,七夜的心裏便有些懊悔。她仍然如同往常那般穿着校服,背着書包來到學校。然而在人群中,身着校服的她反而顯得格外顯眼,這實在是不符合她低調的初衷。
她前段時間并沒有關注學園祭,一向是歸家社的她,自然不會有任何社團活動。原本身為班級中的小透明,她也不會接到任務。只是她如今結識了身為班長又是學生會會長的跡部景吾。
這個絕佳的機會,他又怎麽會放過她?
于是她便不幸淪為了苦力。
七夜抱着一大摞資料穿梭在大大小小的攤位,周圍是一片喧嚣。
有穿着表演服的男生嬉笑着與她擦肩而過,不遠處輕音樂社正在臨時搭的臺子上彈唱着,那清涼的歌聲響徹整個校園。而在操場的另一邊是猜謎大賽,參賽的人和圍觀的人混雜在一起,主持人激情洋溢的說辭惹得掌聲不斷,實在是熱鬧非凡。
她只是默默地挪動着步子,畢竟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熱鬧是他們的,她什麽都沒有。
原來她也有一天也會産生這樣一種“清高”之感麽?
衆人皆醉吾獨醒,不過是與世間格格不入而引發的牢騷罷了。
她不免想起了曾經有人微笑着對她說過:“想太多産生的難過只會浪費時間”,雖然那個人早已不在身邊,但是最近不知為何,她總會有意無意想起他。
畢竟他曾經被她當做燈塔般的存在。
七夜偏了偏頭,随意瞥了一眼那些熱鬧非凡的攤位,卻在某一處停住了目光。
在攤位間,赫然有着一個奇怪的物體随着人群流動着。
她微微睜大眼睛,壓下心裏的驚訝,打算當做沒看見般轉過頭,卻在此時與它對上了視線。
她轉過頭,加快了步伐,然而耳旁卻傳來了一個她最不願意聽到的聲音。
“喲,少女,你竟然看得到我!”
她置若罔聞地繼續向前走,但是才邁出幾步之後,腳跟就如同在地上紮了根般,再也無法挪動步子。
“少女,我确信你一定是看得到我的!不要再裝了!”那個身影窮追不舍。
“那又如何?”七夜只得呼了口氣,扭過身盯向它。
于是衆人看到的便是一個奇怪的少女突然在人群中停住了腳步,而且還維持着一個奇怪的姿勢,對着空氣自言自語。
七夜對好奇得多看了她幾眼的路人涼涼地一瞥之後,那些人們紛紛移開了目光,快速走遠了。真是遇到麻煩了啊。她在心底暗暗感嘆着。
而在另一頭,跡部還坐在辦公室裏查看着各部門送來的文件。
學園祭最忙的自然是學生會,身為承辦方,不僅要保證活動的順利進行,還要維持現場秩序,做好各項安全工作。
如今收到的文件裏,只剩下七夜那一份,遲遲沒有送來。
跡部眉頭微蹙。
他向來讨厭遲到的人,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并不覺得對方是一個懶散的人,總體來講能力并不算差,而且做事也游刃有餘,這也是他叫她來幫忙的一大原因。什麽被“載騎”啊,被當作麻煩啊,看着她閑來無事不爽啊,全都不是重要的理由!
雖然學園祭上多有狀況發生,不過似乎這也超出約定時間太久了吧?
跡部看了看表,心裏隐隐覺得有些奇怪。
“還差一份資料,你去那邊現場看一下。”跡部對着眼前的幹事說。
“負責這一塊的那個女生,好像不是我們學生會的吧?”而在一旁的另一個幹事小心翼翼地說。
“嗯哼,她是本大爺叫來的外援。”跡部随意撫了撫發梢。
學園祭上人手不足,每個部門或多或少都請有外援。不過聽這話語,眼前的幹事顯然有見過七夜。
“嗯是的,因為當時回來的時候,看到她不太眼熟所以多留意了幾眼,”聽到會長的疑惑,幹事點頭承認,“就是沒想到她最後去的方向……似乎是舊校舍。”
“你說什麽,啊恩?”跡部的手僵持在了空中,沒等幹事再回話,便快速地起身,朝着門口走去。
這點小事沒必要會長親自出馬吧?幾名幹事看着遠去的會長大人,感到莫名其妙。
一路上,跡部自然受到了無數人的矚目。
“跡部君來看看我們班的活動吧。”來自認識的同學。
“部長來看看我們的小吃攤喲。”來自網球部的部員。
“跡部大人來……”來自跡部後援團。
在去舊校舍的途中,跡部拒絕了所有的邀請,開始思索起來。
她并不是一個冒然行動的人,如果這一次真的直接去舊校舍,一定是有什麽不為人知的原因。
而且目前他也不知道對方究竟是被動還是主動。無論是哪個結果情況都不容樂觀。
如果說是被動的話,那麽又有誰會強迫這麽大個活人前去危險的舊校舍?
但若說是主動,那情況就更為不妙了。
直到走到舊校舍,跡部才覺得自己剛才純粹是想的太多。
對方站在舊校舍一樓的樓道口,安然無恙地凝視着遠處。
本大爺果然高估這個不華麗的女人了。他面色有些發黑。
“總覺得會發生什麽事情。”七夜只是抿了抿嘴。
“所以說你就不顧本大爺給你分配的任務,來這裏發呆了?”
“并不是這樣的,跡部君,”七夜頓了頓,“對于失職一事,我深感抱歉,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我想進去看一看,如果跡部君不介意的話可以一起來。”
“這裏是圖書室。”上一次有來巡視過,即使門牌掉落,跡部也記得方位。
七夜輕輕地推開門。
窗戶上是不知累計了多年的厚厚的灰塵,整間屋子顯得非常陰暗。
實在是太不華麗了。跡部剛邁入幾步便無比地想出去。越往裏走,勢必是吸入更多的灰塵,更何況弄髒自己的衣服,也是令人非常不爽的事情。
直到他感覺有什麽東西在撓自己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