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夜色濃重, 趙景煥一行人已将此番追殺的刺客全都剿滅完畢,此刻已重新隐匿身形,駐紮起來。
帳內, 趙景煥正端正的坐在正中布置的軟塌上, 随行太醫則給他身上的傷口進行清理。
他此番被三十多個刺客圍攻, 加之還要兼顧蘇沫兒的安危, 因此被刺客劃傷,全身上下都多了許多的傷口, 雖然都是皮外傷,可在蘇沫兒這樣的女流之輩看來,也頗為滲人。
尤其是,他為保護蘇沫兒,後背被刺客深深的刺了一劍, 幾可見骨。
太醫給趙景煥包紮完畢,蘇沫兒這才急忙湊到他身旁, 淚眼盈睫:“殿下,都怪奴家不好,若不是奴家,今日您也不會受傷了。”
她說着, 不由咬着唇垂下頭, 滿是內疚和自責。
趙景然見狀,立即‘哼’了聲:“既然知道,那你還說什麽,別哭哭啼啼的了, 看着煩人。”
蘇沫兒聞言, 面色不由一滞,怯怯的看了眼趙景然, 猶猶豫豫的應了聲是。
趙景煥不贊同的看了眼趙景然,然後握着蘇沫兒的手安慰:“放心,我并無大礙,略作休息就好。”
蘇沫兒知道,太子這樣說只是在安慰自己,她勉強笑着點點頭,心中實則卻更加內疚了。
雖然她知道,這些經歷,自己并不能算是有錯,畢竟,那些人來追殺的是誰,他們心中都有數。
可她還是有些過不去自己心裏那關,太子保護她,自然是讓她高興的。
可真要因為自己,太子有了個什麽三長兩短,那她也是不能的。
不過眼下這個情況,自然不容許她多說什麽,她也怕自己再多說什麽,徒給人惹得厭煩,那就不好了,凡事也要注意,過猶不及就不好了。
趙景然見兩人膩膩歪歪的,皺着眉頭搖了搖頭,然後問太醫:“皇兄這傷,可會留下什麽隐患?”
太醫忙道:“殿下,王爺請放心,雖然殿下傷情看着有些嚴重,實則倒也無礙,只要好好休養,勿要牽動到傷處,很快便可痊愈,日後也不會産生其他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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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太醫此言,屋內衆人不由就松了口氣。
趙景煥頓了會兒,謝過太醫,看了杜鐘與趙景然一眼。
太醫立刻告辭,太子無事,蘇沫兒緊提的心也放松下來,見幾人這般模樣,心念微轉,頓時就明白過來,怕是幾人還有事情需要商談,也不敢繼續留下來,忙福禮告辭:“殿下,奴家随太醫出去拿藥,順便給殿下将藥煎好。”
趙景煥颔首:“勞煩你了。”
蘇沫兒不好意思的垂了垂首,悄然退了出去。
等蘇沫兒離開後,趙景然不由挑了挑眉,展開扇子在身前搖動,順勢在一側坐下來:“這樣看來,倒也不是那麽蠢的很,至少還有些許眼力見。”
“說起來,今日倒也要感謝她一番了,要不是有她這麽個累贅跟在皇兄身邊,皇兄你今日想要在那群刺客手下不動聲色的‘受傷’,倒也是件難事。”随即看向趙景煥,打趣道:“不過,皇兄啊,你今日這招苦肉計,是不是有些過火了?”
杜鐘也木着臉附和道:“殿下,王爺說的不錯,即便您有心算計,可也不該如此拿着自己的身體冒險。”
趙景煥聞言,不由唇角略閃過絲無奈,搖搖頭:“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不過,如此一來,也好。至少,我這苦肉計,在那些人眼中看來為真。”說到此,他漆黑的眸色不由就沉郁下來:“如今只等最後一計,對方見我受傷,定會放松警惕,接下來定會全力出動,以求見功弑敵。”
趙景然唇角似笑非笑,手中的扇子悠悠晃晃的,一點兒也沒有先前那般緊張的模樣:“這樣的話,就正中下懷,咱們淨可将這些人一網打盡,再也不用擔心回京路上老是有人竄出來搞刺殺了。”
趙景煥聞聽,不由搖頭一笑:“雖說此番将這些人可一網打盡,卻也不能放松警惕,只要我們一日未曾歸京,在京城的賢妃母子得不到消息,又怎會善罷甘休?”
趙景然聞言,手中的動作不由頓了頓,眉頭也緊緊皺了起來。
他側目望了眼:“皇兄,難不成,你的意思是說,即便我們這次将這些人全都殺光了,後面也不會太平?若是如此,那咱們現在這樣忙前忙後,苦心設計的是在做什麽?”
趙景煥深深凝視了他一眼,道:“在你看來,可能是在做無用功,可這天下事,又豈會有不漏風的牆?只要他母子二人出手的次數越多,日後想要抓住他們小辮子的機會也就越大!只要我們耐心一點,不愁屆時抓不住他們的把柄!”
趙景然聞言,不由好一會兒沒可口。
好半響,才有些遲疑的望着他:“可皇兄,如此一來,你的傷……豈不是……”
趙景煥搖搖頭:“這點小傷,不礙事的,放心便好。”
他頓了頓,又叮囑趙景然:“我知道你對她有些意見,可既然她跟了我,那便是我的人。日後,你對她态度好一些,不要這般吓着她。”
趙景然一聽,忍不住‘呵’了聲,收了扇子站起來:“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沒想到皇兄也會有今日,皇兄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可別被美色迷昏了頭。”
眼見趙景煥臉色陰沉下來,他忙就‘哎呀’一聲,哈哈大笑的竄出去了帳篷:“開玩笑的,開玩笑的。”
帳內,趙景煥見他這個模樣,不由失笑搖搖頭。
……
一出了營帳,趙景然臉上的嬉笑便不見了蹤影,他負手而立,眉宇間略有絲許愁色:“本以為,此番過後,當可無慮了。可若是真如皇兄所言,那接下來回京的路程,定然兇險萬分。”
他說着看向旁側:“杜鐘,之前本王的提議,你可思慮好了?”
杜鐘凝眉頓了會兒,才松開眉頭,像是下了什麽決定般擡頭與趙景然對視:“王爺,您說的對,屬下不能讓殿下置身于危險之中。”
趙景然眼眸一亮,挑眉道:“這樣說來,你同意本王的辦法了?”
杜鐘抱拳:“聽從王爺安排。”
趙景然哈哈一笑,擡手重重的拍了拍杜鐘肩膀:“好!你早該如此了!”
兩人正說着,蘇沫兒便迎面走來。
兩人對視一眼,杜鐘立刻道:“王爺,屬下先行告退。”
趙景然揮了揮手,眼眸不禁看向蘇沫兒。
杜鐘對着蘇沫兒略略颔首,蘇沫兒趕緊回禮,等他走後,蘇沫兒才迎上前,對趙景然行禮:“奴家見過王爺。”
趙景然點點頭,看了眼蘇沫兒身後跟着的青釉托盤中端着的碗,詢問起來:“這便是皇兄的藥?”
蘇沫兒忙就點點頭:“正是。”
趙景然想了想,道:“拿過來,本王瞧瞧。”
蘇沫兒怔了怔,才反應過來,忙應了聲是,趕緊将藥呈上,見着趙景然接過那藥,端在手中仔細的端詳了片刻,随即又聞又嘗。
她心知,趙景然定然是信不過自己,所以才會說出此言與此種行為。
雖然清楚他也是為了太子好,可對于她來說,這種不被信任的感覺,真的令人心中很不舒服。
她再是如何,終究是太子的身邊人……
可這些想法,也只能在心中想想罷了。
趙景然查驗完了那藥後,又問蘇沫兒:“此藥可是你全程經手的?”
蘇沫兒垂首應是:“奴家從太醫處拿了藥便熬制起來,全程都是奴家與侍女青釉盯着的,殿下放心。”
趙景然見她不注意,長袖飛快倒出個小瓶子,并撒了些許粉末入了藥汁中,又微微蕩了蕩,那些粉末便已無蹤。
見狀,他點點頭,将藥重新遞給蘇沫兒:“行了,趕緊給皇兄呈過去吧。”
蘇沫兒松了口氣,接過藥應了是,眼見趙景然要走,她猶豫着,忙喚了聲王爺。
“還有事?”趙景然回身,略顯訝異看了她眼。
蘇沫兒目光閃動,最終還是先遣退了青釉,才柔聲對趙景然詢問道:“王爺,您,是不是讨厭奴家……”
趙景然聽罷,不由失笑起來:“何出此言?”
蘇沫兒道:“若不是如此,那殿下為何會幾次三番,對奴家說那些話……”
怕他多想,忙又道:“王爺別誤會,奴家只是想,若王爺真個讨厭奴家的話,王爺盡管說,奴家定然會改正的。若王爺還是不滿意,那奴家別無他法,甘願受王爺的罰。只是,還望日後,王爺在當着殿下的面時,可不可以不要如此明顯,奴家倒是無礙的,只是太子殿下心善,如此一來,定然會夾在奴家與王爺中間。”
她咬着唇瓣:“奴家不想殿下那樣的人難為,也不想因為奴家,而導致殿下與王爺之間的兄弟情誼有什麽不好。若王爺能如此,奴家定感激不盡。”
她自然是懂得的,察言觀色下來,如何不知道每次趙景然在太子跟前對自己表現的很是不滿時,殿下雖總是維護自己,可如此一來,也是傷了他們兄弟間的情誼。
她是希望殿下滿心滿眼都是自己,卻也不想因此讓他難做。
說完這話,她不由眸光盈盈的擡着嬌媚的面容,面上帶了絲絲祈求的望着趙景然,神色中也不禁帶了些許緊張。
畢竟,她明知自己與趙景然的身份是不對等,而且對方還對自己印象并不是很好的情況下,還是說出了這番話,不知道他會怎麽想?
……
……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