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伏擊
“現在,這裏,去南邊門口埋伏。”
手勢指揮這麽告訴靈。
多特是個好人,但他本質是人,所以靈才會和他同進同出,他掌握了很多的秘密,不是先生不信任他,而是他知道的太多,還做錯了事,于是靈就監視他。
多特知道調開靈是一個愚蠢的決定,但是沒有辦法,他不得不這麽做,他實在是沒有人手了。這裏的狙擊部隊都是精銳,數量很少,這是因為狙擊手本身需求少、人數少的事實,多特清楚自己的位置,也清楚自己部隊的可貴,他很謹慎,絕對不會想讓任何一個人在這裏喪生。
他的命令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這就意味着他願意思考現在手上可行動的人如何行動來确保計劃萬無一失,也就是說靈這個很有本事又是先生心腹的女人也是計劃成功的一環。
但這就是靈不能監視他的一個命令,一旦多特出現任何問題,他就相當于沒有了護盾。
靈走的時候看了他一眼,很輕聲地說:“你不用感到緊張,或者是背負了什麽。你做的錯事是錯事,曾經的功勳也是功勳,這些不會有什麽質疑,并沒有人懷疑過你的忠心。”
“即使我在不在這裏都是一樣的,”靈的聲音飄散在空中,“當然,你的将來取決于你的做法。”
錯處僅僅是錯處,你當然會受到懲罰,而功勞也會有同等重量的獎勵。但是如果為了避免懲罰而誤入歧途,那麽要承擔的,就不僅僅是懲罰了。
一錯再錯的人,是沒有機會讨價還價的。
多特背後的冷汗森森,要是說這道理是愛德格或者莺那樣的孩子來給他講,他就算是認同,也絕對不會當做一回事,可是靈不一樣,靈是一個深不可測的女人。她在先生身邊這麽長時間,有很多人揣測過她的身份,也有很多人疑問過她為什麽不會犯錯,先生一直重用她,現在多特知道答案了——
優秀的殺手從不會失手。
剛剛要是多特有一句反駁,他的人頭就會立馬落地,随後立馬就會有一個新的狙擊手來這裏代替多特的工作,扮演他的角色。
等靈走遠了,多特深呼吸,開始尋找狙擊點,執行自己的任務,他在忙碌中突然間驚覺了一件事情。
他似乎從來不是被賜予了獎勵才到狙擊學院當一個受孩子們喜歡的長輩的,而是棋子,狙擊軍事部不一定是先生手中的東西,不然先生也不會和國會局聯手,因為軍事部是國家直屬部門,在特殊情況,只有國會局有調令的權力。
而多特,僅僅是一只先生放在軍事部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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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特握緊了槍。
愛德格跟着格安走,他們從那個拐角出來的時候,都面紅耳赤,不過現在,格安已經平靜了下來,只有可憐的愛德格還紅着一雙耳朵。
他們剛剛用掉了一小段時間來調整稱呼,他們在美妙的愛情裏嘗到了濃郁的香甜,愛德格是第一次直面接受那麽濃烈的情感,他感到十分的受寵若驚。
這棟建築就是愛德格聽了很多次的生化院,愛德格曾經很小的時候還來這裏餐館過,是學校組織的,他在看見熟悉的景物時,才想起來這件事情。
“變化,好大啊……”愛德格說。
“是嗎?”格安捏着他的手,“您來的時候應該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我記得這裏翻修過一次?”
“嗯,應該是在……”愛德格回憶,“應該是在我九歲的那年。”
愛德格記得很清楚,因為修建的時候,父親曾經帶他路過這裏,那是愛德格少有的和父親兩人出去玩的時間,他的父親摸了摸他的頭,讓他在外面等着,說進去取一個文件,很快就出來。
愛德格等了很久,他開始玩得挺開心的,跑到了建築裏的小拐角,弄得髒兮兮的,可後來,等到天都黑了,愛德格就一個人坐在樓梯上,又冷又餓,然後看見他的父親是從外面進來,那時的愛德格沒有想過為什麽父親不是從裏面出來,現在想想,其實是父親完全忘記他了,他應該早就離開了那裏,直到晚上才想起來愛德格還在原地。
愛德格說:“我本來還覺得沒有什麽,但是這樣一想……”
但是這樣一想,這似乎是他最後一次和父親兩個人外出,因為沒有一年,他的父親就去了南部做研究,愛德格生日後,傳來了家信和噩耗。
格安将他的手翻過來,扣緊。
“我不難過,”愛德格對他笑了笑,說:“那天我其實很開心的。”
為了裝出開心的樣子,愛德格指着不遠處的一堵牆說:“這裏,之前有一個排水管,我剛好能鑽進去,到臺階是三十四步,我走了好多次的。那裏面很大,後來我被人叫了,我就出去了,他們說這裏不能進來玩,有髒水的。”
愛德格那天玩得很髒,回家把母親吓了一跳,還以為他父親帶着他去公園裏的泥地上打滾了,愛德格還笑着說我沒事啊,我們去好玩的地方玩了。那天獲得了父親的一個親吻,他對愛德格說:“乖寶寶,你的父親錯得離譜,下次,我們再一起出去玩,帶你去最好玩的地方。”
愛德格又陷入回憶,不過輕微的鳥鳴響起,他回神,看見那只小白鳥落在肩膀上。
“它到底是什麽呀?”愛德格用手戳小白鳥的肚子,指尖陷在絨毛裏。
“傳送消息的特殊品種,”格安說,“它們很聰明,有特殊的找人方法,像是……信鴿,東方的那種,但是品類不是鴿子。看着小,但有用。”
小鳥在愛德格肩頭疏離自己的羽毛。
“真厲害。”愛德格誇獎了一句,他們接着往裏走,愛德格就問格安:“我們現在要去什麽地方?”
“信號彈的發射點,”格安說,“那裏應該有人在,而且我們的人也會在那裏埋伏,所以去看看,應該也很安全。但是必須小心。”
說起信號彈,愛德格剛剛的思緒被打斷了,他又想起來,他和格安說:“格安,我總覺得,這個信號彈很奇怪。”
格安摸了摸他的頭:“怎麽說?”
“為什麽用信號彈呢?”愛德格不解,他确實一竅不通,他不知道在一個小小的第六街區用這個彈的理由是什麽,“就算是傳遞消息,你看,我們可以用小鳥,那別人不可以用其他小動物嗎?蟲子啊,老鼠……這種,也很不容易被發現,而且老鼠跑得也很快……”
格安有些無奈地笑,他正要說不是愛德格想的那樣,就聽見一個奇特的觀點:“是不是因為他們傳遞消息的地方真的很遠?”
愛德格擡了擡手,随意指了指某處:“我們寂都很小啊,第六街區就更小了,只有一個學校不是嗎?”
第六街區确實是所有街區裏最小的,和旁邊的第一街區差不多大,因為這兩個街區的功能性最強,第一街區只有兩條街,是政要處,而第六街區是醫學生物處。
那麽格安的敵人,為什麽要占領一個最小的第六街區?
愛德格說:“而且我們怎麽知道所有的壞人都在第六街區?林西……”愛德格看了眼格安的臉色,見他并未對這個名字做出很大的反應,這才說,“林西說,國會局的人在十五街區查不到什麽的,所以他們都盯着他手上的證據,先不說是真的還是假的,但是也是有一定根據吧。十五街區的侍衛沒有第六街區多呀,為什麽他們在第六街區不在十五街區呢?”
格安想了想,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他試探性地猜測:“是因為那個人本來就是第六街區的人?他有一定的身份,所以不好移動?”
愛德格點頭:“那他這麽厲害,就肯定有在外面的人,那些人可以幫他達成一些事情。”
愛德格說得很對,也很簡單,但是這是現實,一個首腦在第六街區的組織,它會沒有分散在各地的黨羽嗎?
所以……
格安看着愛德格,突然猛地明白了他的意思——這個信號彈是傳遞消息的,但是不是和第六街區的下屬傳遞,而是為了和別的街區的人傳遞!
試想,要是第二街區的縱火案,這個火不是自然起火,如果說皇家醫院都有他們的人,那麽別的地方呢?守備不森嚴的十二街區,交易的第八街區,住民的十六街區,第八街區的學生街區……這些地方,不都有可以渾水摸魚的機會了嗎?
格安清楚了,他低頭,捧着愛德格的臉,在點醒了格安、自己卻沒有想到後面的事情的愛德格臉上用力親了一口,愛德格驚訝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心想,我說了什麽嗎?
格安笑着摸了摸他的頭:“愛德格,親愛的愛德格,多謝你,你是一個聰明的小寶貝。”
說着,突然一聲巨響,随後,一陣激烈的槍聲從不遠處傳來,那正是之前放了信號彈的方向。
是槍戰!
“好了,走,愛德格,我現在确定那裏有我們的人。”格安聽出槍擊的規律,他明白這是一種有序的陣型,他清楚這是誰的人,而且沒有沖突前方不會有戰争,證明雙方人馬都碰見了。
“我們直接去裏面,”格安指了指旁邊的建築,“抓他們的首腦!”
只要大腦死了,那那些散步在各處的四肢,難道還能翻起怎樣的驚濤與駭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