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洛特?亞德勒
? 七千英鎊。
一個管家一年的的工資也只有二到三百英鎊,拼搏上一輩子,大概就這個數的一兩倍。
她日後嫁妝也就這個數的幾倍。
當然她的嫁妝并不是她自己出的,只有可能是她的家族為她添附。所以,這筆錢顯然是她出生至今的所有私房錢。
她的聲音不乏無奈和痛苦,“你還記得幾天前你在家裏見到的那位葛羅特先生嗎?”
我點了點頭,這位來自外國的男爵後裔給我印象深刻,因為他的風采罕見。
“他是爸爸的一位朋友甘特馮爵士新認識的朋友,強力要求道瑟林莊園拜訪。哦!那個單身漢爵士至今未婚我大概了解原因了。總之,女孩子們,羅絲和我,都情不自禁為這位葛羅特先生着迷,在……”她捂住臉,嗚咽一聲,“你不知道你和瑟蘭迪督先生結婚這件事給了我們多麽大的打擊……”她為得不到我的新婚丈夫而難受,但是我卻一點得意的心情也沒有,阿羅?瑟蘭迪督并不如她們想象的那樣完美無缺。但我此時如果抱怨我的丈夫并不如她想象中的那樣,她也是聽不進去的。
“總之,羅絲比我矜持和要面子,所以那位葛羅特先生便将我當成他的目标。我鬼迷心竅地給他寫了幾封信。”
“信?”
“言辭非常不恰當,足以毀掉我名譽的幾封信。寫的時間大概是祖母告訴我你要和瑟蘭迪督先生來的前一兩天,我覺得痛苦,恰逢這位先生相貌不俗,在我眼中足以跟瑟蘭迪督先生媲美。他對我大獻殷勤……你們走了之後,他就威脅我要将信公開,我肯定不能嫁給這樣的男人,而他也無意娶我。他可以不顧及自己的顏面,但是我卻不能讓他毀掉我的一生,他開價令我贖回信。首先是三千英鎊,我屈服了,交錢的第二天,他又覺得份量不夠,追加了五千英鎊,但是我只有四千英鎊。他同意了。”她滿頭發絲閃爍着栗子色的光芒,像綢緞一樣非常美麗。深棕色的眼睛燃燒着憤怒的火焰。“但是交手的時候,我還是大意了,有一封信被他掉包了。昨天,他要求再五千英鎊,否則就将信箋公開,整個家族将因為我而蒙羞。”
這樣卑鄙的男人我只在小說中見識過。維麗的智商一反常态,原因卻是……
“但是我已經拿不出一分錢了。我不敢告訴爺爺和奶奶,連哥哥們也不能……”
這件事太過棘手,律師方面也是行不通的。“你應該告訴他們,他們顯然比你更擅長和那種無恥之徒打交道。”
“你不懂,我怎麽能讓他們知道這件事,爺爺會覺得顏面盡失,奶奶要是因此出意外,那我一生也無法原諒我自己……爸爸只會息事寧人,而媽媽,我不敢叫她知道這件事。”
“那你打算怎麽辦?一千英鎊根本就不夠。”
“我根本就不打算再給那個無恥之徒錢哪怕是一個便士,這一千英鎊會有更好的去處。我的心情如火焚燒,令那個男人覺得我的錢太過好拿。但我總要給他一個教訓……我知道一個辦事得體口風很緊的私家偵探。”
“你瘋了嗎?放棄可靠的家人,選擇甚至不曾見過面的私家偵探。”我立刻站起身,強硬道,“如果你已經決意,那麽恕我不能奉陪。錢已經轉交到你的手上。我要回去了。”
“不!”她抓着我的手,“你既然已經知道一切了,怎麽能夠推辭?”
但是她的決定絕不是我能夠承擔的後果,更何況是我接下去的幾個月可能都會在美國,更無法親自監察此事。如果事情有變,或許後果是我也無法承受的。“我保證這件事我将帶到墳墓中去。”
“我并不是懷疑你的人品,但是我已經無力再獨自面對這件事。我知道你或許在心裏面瞧不起我。可是看在我們之間的血緣的份上……”
“我不知道我的在場有什麽作用,但是我奉勸你還是不要隐瞞這件事。兩位表哥總會替你解決這件事……你不要忘記你還有兩位哥哥。”
“如果我願意信任他們,我今天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了。他們一旦知道,就等于兩位嫂子的家族也知道。那麽我費勁心力隐瞞此事又有什麽意義?”
我啞口無言。但她接下來的話卻令我沉下心。
“如果你陪我去,”她頓了頓,斟酌片刻,開口道,“我知道瑟蘭迪督先生有一位親密的女伴,非常親密,我不知道那個女人是誰。這件事連羅絲都不知道,我原本放在心中準備用來嘲笑你的,但是我現在用它來體現我最大的懇求和誠意。不要讓我一個人再去面對此事。”
親密的女伴,非常親密,甚至是維麗也不認識。我驚疑不定,瞬間又想到了昨晚的維斯利先生,還有今天早上他的不告而別。是因為落荒而逃還是……
我鎮定而冷聲道,“我用我的金錢拯救你的名譽,但是你又出言意圖破壞我的婚姻。”
“我已經把所有我知道的事情告訴你了,包括我心中的秘密。”維麗此舉,不難理解為高壓之下的心智混亂,她既然将我當成救命稻草,就對我撤下心防。“我知道這件事是在你們婚前,但是我又相信瑟蘭迪督先生的人品,那個女人看起來也非常正派,可是他們的行為并非光明正大 。我心裏也為此糾結很久,我不否認我将這件事加以惡意,但是如果你對此事一無所知,就證明此中必有故事。”
她的雙眼中滿是哀求,連她自己也知道這件事的真相或許半分重要性也沒有,否則她不會再繼續迷戀一個‘僞君子’甚至因此而犯下大錯。但是她已經慌不擇路要拉我下水,希望我作為支持她的砥柱。
第二天一早,我便前往倫敦,維麗在坎蒙街的一家咖啡廳坐等。外祖父的妹妹珍妮姑媽常住倫敦,而她的住址一向是幾位表親到倫敦的臨時居住地。維麗昨天下午同我講完之後,便搭乘火車到倫敦。
我們沒有多話,便前往附近的一座居民樓走去。
她已經預約好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場的作用何在,或許是打氣,或許是撐場。
這位名叫洛特?亞德勒偵探顯然年紀不會很輕,大概四十上下,鷹鈎鼻,淺淡的灰色雙眼,看起來正派至極。但不得不說,他的收費高得離譜,我只希望他的收費與成果相匹配。
他看着有些冷酷,說話的時候也是毫不客氣。我不知道他用着這種态度,他的客人怎麽樣才能放下心防,跟他談論自己的秘密和疑惑。
“如果您準備隐瞞身份,就不該帶着這樣出名的女伴一同光臨我的小地方。尊敬的史密斯小姐。”他聳了聳肩自己的肩膀,轉頭對我說道,“美麗的夫人,我在報紙上看到您與先生的合照,不得不說,非常般配。”
即使他恭維了我,但是我對他沒有任何的改觀,他的話說得好像是國王的贈予,态度傲慢得令人吃驚。
維麗轉頭看了我一眼,聲音穩重,“我不認為在我委托了自己的事情之後,您還會對我的身份存有異議。但是我不希望誰都知道我曾經來訪。”
他無聲地笑了笑,吩咐仆人送上兩份紅茶,然後開門見山道,“您在信中說這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在維麗開口之前,我便說道,“我們該如何信任你?”
聽罷,他的神情看起來毫不意外。“我并不是第一次幫貴族辦事,信任的事情難以說明。但是你們跨入了我的屋子,便證明你們對我并非一無所知。”
“過去的事例并不能說明你品質如一。”
“好吧,多少付出,多少保證。我收的費用并非只是我工作的費用,更有一部分是封口費。您應當明白。”
“空口無憑。”我皺着眉頭,指了指桌子上一份幾天前的報紙,上面一封打上标記的文章,我認真地看了一眼标題,就知道內容何許。我又低頭看了一遍文章署名,這是一個十足意外的發現。我原本以為是一個二十多歲的或者是五六十歲的自大或者固執的人寫的,可雖然這樣先生的年齡和外貌出乎我的意料,但是鑒于他的态度和口氣,文章出于他的手筆,仔細一想,倒也是情理之中。“閣下的文章文筆優美,但是可信度叫人質疑。或許說,您的名聲并非名副其實。”
“您讀過我的文章?”他看起來有點意外,雙眼中的漫不經心去了大半,“您該知道我的文章具有十足的邏輯性,無可批判。此中所述也是有例可溯。”
維麗有些疑惑,“你們在說什麽?”
“這位先生說他能夠通過一雙普通的鞋子判斷出這個人的生活習慣。”我有些不以為然,道,“鑒于這位先生前後不一的态度,我們可以斷定,他對于自己成就的在乎更重于對我們的重視。所以不難得出一個結論,當有更利于他的東西出現的時候,他并非那麽可信的保證。”
“您的話簡直是苛刻。一個讀者對于一個作家而言的重要性難以言喻,雖然您對我的文章內容不以為然。但我不期望像您這樣的人可以理解觀察的重要性。或許是因為您生活在觀察你的人更多的環境中。”亞德勒先生無奈道,“您需要什麽樣的保證。”
“多謝你如此善意地替我尋找借口。我不能要求你,我的同伴對你放心,但這并不包括我。”
“所以?”
“如果你能說出一兩個叫我信任的人名和事情。”
他的嘴唇動了動,笑了。但接着他只是做了一個封口拉鏈的動作,“尊貴的讀者女士,您休想從我口中套話。保密是我取得您信任的第一法寶,聰明謹慎是第二要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