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裙子
“怎麽了，不喜歡嗎？”老板抓耳撓腮，忙解釋道，“這裙子是全新的，絕對沒穿過。”
“不，不是，我很喜歡……”印小黎很想讓自己的表情自然一些，可是太難了。
這條裙子，跟那個夢裏的簡直一模一樣，連裙子上小碎鑽的位置都一樣。
結合第一個夢的相似程度，“偶然”兩個字此刻說出來，就像是在侮辱印小黎的智商。
這絕對不可能是偶然。
看着印小黎臉上少有血色，表情也有些僵硬，老板有些忐忑起來，開始懷疑自己這禮物送的是不是很不恰當。
“那個，如果你覺得這裙子不好，我可以送你其他東西，這裙子不要也行啊。”老板努力的補救，“這裙子是我有一次進貨看到的，當時穿在模特兒身上，非常漂亮，我腦袋一熱就買了一條，結果好久都沒賣出去，我老婆又胖，穿不下，後來就一直收在倉庫裏了，想着那天要是有有緣人來，就送給她。”
“我真的很喜歡，不過……這條裙子太像我母親穿過的一條裙子了，我一下子看到，有些控制不住情緒，對不起。”印小黎不想老板誤會，解釋道，“我母親已經去世了。”
“原來是這樣……”老板五大三粗的，看她臉色蒼白，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麽出言安慰。
“沒事的。”印小黎笑了笑，“這衣服我不能收，太貴重了，它跟我也許沒有緣分吧。”
印小黎沒有說謊。
這條裙子，真的跟自己母親的一條裙子特別像。那時候自己還小，記憶有些模糊了，在被綁架之前，母親經常出入一些宴會酒會，最愛穿的，似乎就是這樣的一條裙子。
她不敢收。
只是，這條裙子并不是跟她無緣，而是太有緣。
有緣到她覺得燙手，根本不敢輕易接受。再加上那場夢的預言，她如果收下裙子，穿上之後，肯定會惹出一系列的麻煩。
最後她還是沒有收下那條裙子，老板過意不去，便打開衣服倉庫，說，“你随便挑吧。”
印小黎驚訝的看着老板，不懂他的意思。
“你不是缺錢嗎？”老板看着她身上的襯衫牛仔褲，說，“倉庫裏除了當季的衣服之外，還有之前沒有賣掉的舊衣服，春夏秋冬，全都有。”
印小黎驚喜的看着他。
“四套，今天先送你四套。”老板說，“看到喜歡的小物件，也可以拿走，反正過時的款式，也很難賣掉了，廠家那邊我也忘記退了，放在這裏也是礙事。”
“老板……”印小黎仿佛幹旱了多年的土地，遇到了一場及時雨，眼睛裏都能放出光來了。
她目前最缺的物品之一就是衣服，她原本想等到自己有錢買手機了，再上網買一些便宜的，沒想到老板竟然這麽貼心，提出這樣的好處來。
她瞬間覺得節省了一個億。
“快挑吧。”老板看到她的樣子，知道這下算是投其所好了，算是松了口氣，“不過都是過時的樣式，你不要嫌棄。”
“怎麽可能嫌棄，時尚圈原本就是風水輪流轉，幾年前流行的款式，過幾年不又被翻出來流行一遍麽。”印小黎很快便挑中了兩套，在身上比了比，相當滿意。
倉庫裏衣服不少，印小黎挑了兩套冬衣，兩套秋季的衣服，便住了手。
“帽子圍巾不看看？”老板指着另一塊區域。
印小黎有些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秋冬的衣服本來就比較貴，她又專門挑厚的，市場價肯定會更貴一些。
老板也不強求了，反正她還得再來，每次多送點，她也就不好意思太快走了。
印小黎也懂得拿人手軟的道理，既然得了好處，那麽就要給對方帶來更大的好處。于是她跟老板約定好了明天過來的時間，老板滿臉期待。
離開服裝店，印小黎滿載而歸的去接胖虎。
小田剛好下班，站在門口不知道在做什麽，印小黎笑着跟他打招呼。
小田看到印小黎，眼睛一亮，笑了起來，“你來啦，胖虎正在裏頭玩着呢。”
印小黎進去一看，果然，胖虎這小家夥正在小姐姐的懷裏撒嬌呢，小手抓着人家的衣服不放，就是不肯從懷裏出來。
“胖虎。”印小黎一走進去，胖虎就感覺到了，小腦袋一轉，熱切的看着印小黎，朝着她張開了手臂，“媽媽！”
“乖兒子。”一天不見，印小黎一看到胖虎，眼睛都有些熱了，這孩子，怎麽就這麽讓人心裏頭軟和呢。
警員小姐姐把胖虎交還給印小黎，問她明天還把胖虎帶來嗎？
印小黎笑着說，來。
胖虎就跟聽懂了似的，跟着周圍的人一起傻笑。
胖虎乖巧不鬧事，在警察局裏看什麽都新鮮，有小偷小摸的家夥被抓來，手铐铐着，他就盯着人家看，被兇了也不怕，兩只手比劃來比劃去的學人家被铐着手的樣子，逗得警員直發笑，小偷也紅了臉。
小田一路走一路跟印小黎說胖虎在警局的表現，把印小黎給逗得不行。
不知不覺，就走出了警局好幾百米遠。
小田還在接着說，印小黎卻站住了腳，擡頭看着田紹。
她想起了那個夢。
那個夢裏，碎嘴的鄰居們得出那些結論的原因，并不止那條裙子而已。最關鍵的部分，是小田。
她不怕那些閑言碎語，更不怕那多管閑事的鄰居，她只是覺得，小田是她應該感謝的人，把他扯進來，對他而言不公平，對自己來說，也是一個麻煩。
她獨來獨往慣了，習慣了跟別人保持距離，身邊有個胖虎已經足夠，她目前，真的不需要其他人。
“怎麽了？”小田見她沒有繼續往前走，疑惑的看着她。
“送到這裏就可以了，田紹。”印小黎抱着胖虎朝他笑着。
田紹一愣，看着她臉上的笑容，耳朵紅了。
印小黎的笑容很美，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女人的笑容都要美。但是在美麗之外，田紹感覺到她身上露出一種氣息，一種，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氣息。
“我……還是送你回家吧，你一個人帶着孩子，不安全。”小田指了指自己的警服，說，“我好歹是個警察，這種方面還是可以幫幫你。”
“你已經幫我夠多了。”印小黎說，“房東，還有胖虎的事情，如果不是你，我現在肯定是一團糟。”
“不……小黎。”
“田紹，你趕緊回去吧。”印小黎看了看不遠處，“我就住在附近，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吧。”
“可是……”
“你現在回去，我明天請你吃飯呀。”印小黎朝他眨了眨眼。
田紹呆呆的看着印小黎，耳根子紅透了。
“吃飯？”田紹無意識的重複這句話，反應過來以後，他面露喜色，“真的麽？”
“嗯。”印小黎點了點頭，“我說話算話。”
田紹終于被印小黎哄走了，她看着這大男孩的背影，舒了一口氣。
吃飯……吃飯也不可能是跟你兩個人單獨吃的，印小黎搖了搖頭，抱着胖虎走了。
她在樓下的菜店裏買了牛肉蔬菜和一些雞蛋，拎着到了家門口。
“哎喲，怎麽提了這麽多東西啊。”她還沒來得及掏鑰匙開門，楊姐就十分“好心”的一把抓過了她手裏的東西，一邊拎着一面看她買了些啥，“買了牛肉啊，最近牛肉可貴了，你可真舍得……這麽多衣服啊，整整四套呢，花了不少錢吧。”
“活着不就吃吃喝喝嘛。”印小黎加快開門的速度，不想跟她多說。
“倒也是，不過這兩天都只見你一個人，你丈夫呢？咋不來幫幫你啊。”楊姐貌似随意的問。
來了。
印小黎料到她會打聽自己的隐私，早就準備好了說辭。
她把胖虎放下，來到門口接過楊姐手裏的東西，順勢站在門口，有意無意的阻止了楊姐主動想要進來的腳步。
“謝謝楊姐啊，你說那家夥啊，他啊，一天不知道在忙什麽，最近都吃住在公司，說是搞項目，讓我先搬過來，回頭他再來。”印小黎假笑着說。
“是嘛。”楊姐将信将疑的往裏看，“我是說咋沒有男人的物件呢。”
“這不剛搬家嘛，衣服也是他新買給我的，我下午去拿來的……唉，男人不着家真是煩人，還好他對我挺好的。”印小黎一臉新婚的幸福樣子，假裝不經意的問，“楊姐，你丈夫呢？我怎麽也很少見到他？”
“啊，他啊，他出去了。”楊姐似乎有些不想提這個話題，“唉，說這幹啥，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就是。”印小黎微微一笑，笑容中帶着一絲微妙的炫耀。
什麽人啊，有什麽好得意的。楊姐內心不痛快，卻又不好擺在臉上，主動退了兩步，“還沒吃飯吧，不耽誤你了，我也回去忙去了。”
“好，楊姐辛苦啊。”印小黎意有所指的笑嘻嘻說完之後，果斷鎖上了門。
胖虎坐在凳子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印小黎，似乎在等飯吃。
“媽媽今天表現怎麽樣？”印小黎摸了摸胖虎的小腦袋，笑了起來，“再來招惹我，看我不氣死她。”
胖虎拍着小手，“咯咯”笑了起來，笑完之後，張開小嘴，說了一個字。
“餓！”
“你這個小吃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