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畫卷(小高潮二)
起初安繡顏睡得極香,可是漸漸地,她又開始做惡夢了。
她夢見了前世的自己從山上滾落的驚心動魄,繼而又夢到了烈火中的女子,也就是現在的自己,一身白衣,在大火中苦苦掙紮。
夢境越來越驚險。
不要,不要……
睡夢中的安繡顏迷迷糊糊地輕呼出聲,即使是夢中,她依然能夠感覺到渾身灼燒一般地難受。
等等,她似乎又看到了一個人影,那個人影在大火的盡頭,只是一個虛晃的人影,但是那人好像被鎖在一根又粗又高的柱子上,滿身纏繞的鐵鏈冒着火光,發出刺眼的光芒。
不要,不要……
安繡顏再次輕呼出聲,看着那個被鎖住的身影,她居然會感覺心痛,心慌,甚至是驚恐。
突然,一股強大的氣流推動着大火,朝夢中的女子臉上撲來,女子大驚。
“不要!”這一次她的喊聲撕心裂肺,安繡顏終于被驚醒,耳邊似乎還蕩漾着自己剛剛夢中的叫喚。心中還糾結着疼痛,人已經自榻上坐了起來,下意識摸了摸額頭,才發覺渾身皆已濕透,下颚上還嘀嗒着汗水。
奇怪,怎麽又做這樣的夢了?距離上一次做這樣的夢,還是安繡顏剛來這個世界之時,沒想到時隔多日,居然又舊夢重演,雖然隔着多日,可一切都感覺記憶猶新,近身近情。
這夢究竟是往日重現,亦或是對于未來的預示?
偏偏她此刻急切地想要抓住一些,偏偏一切又那麽的飄渺虛無。
安繡顏痛苦地撫了撫胸口,才發覺,心口異常沉悶與心悸,好像那裏郁結着什麽東西,團團集結,揮散不去。
喉嚨中已經幹涸,疼痛難忍,安繡顏下床倒了杯水,一飲而盡,方覺舒服了許多,正要回榻上繼續睡覺,外面卻傳來了激烈的打鬥。
“發生什麽事了?難道,又是仙鵲宮的人?”安繡顏自言自語,立即披上外衣,緊張地朝門口走去,因為被仙鵲宮的人捉住一回,有驚無險,此刻的她真的不希望再看見那些變态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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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吱呀一聲被打開,露出一條門縫,透過縫隙,安繡顏可以看清院中的一切情形,人影攢動,亂糟糟的一片。
好多黑衣人啊,原來不是仙鵲宮的人,因為安繡顏知道,仙鵲宮都是女人,而且穿着白衣。
打鬥的人群中也有一個白色身影,那是容貞,只見他一個飛身旋起,身形極其灑脫飄逸,看起來輕輕淺淺,若蜻蜓點水般,又似不費吹灰之力,周圍竟然有五六個黑衣人立即倒地。
看不出來,這人精瘦精瘦的,居然有如此能耐。
對了,還有身穿藍色衣袍的耿逸,他的武功也是不俗,打鬥中處于上風,與容貞相互配合,一招一式盡顯其沉穩自負。
難道這些黑衣人是來這兒刺殺容貞的?安繡顏覺得這個可能性比較大,之前就聽小猴子說過,容貞經常被刺殺。
想不到這個家夥還真是命大,不消一刻,黑衣人盡數倒地,另一批黑衣人紛紛拿劍指向倒地的黑衣人,看來拿劍的黑衣人一定是容貞的人。
“把他們關起來,好好審問一番!”容貞冷冷地說。
“是!”黑衣人領命,将人帶下,突然,被俘虜的黑衣人紛紛倒地身亡。
“殿下,他們自殺了!”黑衣人大驚。
“沒關系,就算是屍體,也是可以探尋到蛛絲馬跡的!”容貞望着地上氣絕的黑衣人,手一揮,便離開了此地,耿逸随即跟上。
安繡顏撇撇嘴,心道容貞這人果真是老狐貍,連屍體都不放過!
不過,看着地上那些已死的黑衣人,她不由得兩腿發顫,好多死人,太恐怖了,她哪裏看到如此多的死屍啊!
哆嗦着雙手将門掩上,試圖将自己與外界隔離,也許這樣的自己才是安全的。
然而想歸想,事實卻并非如此,她剛一轉身,一只冰涼的手用力掐住了她的脖子。
“放開我!”安繡顏一緊張,便閉着眼睛對那人拳打腳踢。
“別動,再動信不信我立即殺了你!”抓住安繡顏的人開口了。
“別殺我,不關我的事!”安繡顏睜開眼睛看着眼前的黑衣人,費勁地說,心中大罵:“容貞,我一碰到你就倒黴,姑奶奶這次又是被你連累了的,如果我今日不死,姑奶奶他日一定從你身上讨要補償,就算你是太子也別想賴賬。”
黑衣人看來根本就沒打算放了她,安繡顏急了,難道這次我真的要死了嗎?
“放開她!”這聲音安繡顏聽得出來,是耿逸的聲音。
聽出是耿逸的聲音,安繡顏心中頓時平靜下來。
黑衣人扯着安繡顏一把跳過窗子,安繡顏顧不得身上的疼痛,人已經被黑衣人扯走了。
距離安繡顏休息的地方不遠處,還有一處屋子,黑衣人又拉着安繡顏跳進那個屋子裏。
“你這樣根本就逃不掉的!”安繡顏被扯來扯去,憤怒無比,對黑衣人大吼。
黑衣人一愣,随即放開安繡顏,開始搜索着什麽,東翻翻西翻翻,當黑人看到桌上的東西時,立即伸手去拿。
此刻,一道白影破門而入,一個飛踢朝黑衣人而去。
黑衣人一手抓空,顧不了其他,飛身跳開,帶倒了桌上的蠟燭之後,才險險避過白影的一踢。
所有人都在朝黑衣人追去,而那道白影,正是容貞,他卻對黑衣人不聞不顧,徑直朝桌前奔去,俊顏上布滿緊張。
可是,等到容貞抓到桌上的東西時,那東西已經被倒下的蠟燭給燃着了,他不顧火的灼熱,徒手撲滅了畫上的火焰,然而畫已經毀壞了。
安繡顏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原來容貞急急抓住的是一幅畫,看他的反應,不難看出那幅畫對他一定非常重要。
安繡顏不禁想,那究竟是怎樣的一幅畫呢,盡然讓這位波瀾不禁的太子如此焦灼不安不安?
“殿下,屬下辦事不力,讓那人逃了,請殿下責罰。”剛剛去追黑人的幾人回來了,撲通跪倒在地,等待主子的懲罰。
誰知容貞連半句話都沒說,似乎沒聽到他們的聲音一般,依然緊緊握着手中的畫,一臉悲戚。
那些人很少見到主子如此反常,在耿逸的示意下,知道自己幫不上忙,紛紛不動聲色退了下去。
半晌,容貞默默地打開已經破損的畫軸,整個頭像的部分已經全部燒毀,只剩下身體部分了,他一臉悲傷:“對不起,心婉,對不起,我應該随時将你帶在身上的。”
看着這樣悲傷的容貞,想不到他如此情深,畫上的女子到底是誰呢,一定是容貞深愛的女子吧,她一定很幸福吧,能夠被人如此珍愛着,尤其是容貞這樣看起來極為清高寡淡的男子。
安繡顏覺得自己的心底有些微的觸動,不知為何,此刻的她居然覺得自己開始擔心起容貞來了,這個想法讓她感覺莫名其妙,不會吧,他可是我最最憎恨的男人啊。
安繡顏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容貞,一身白衣,潔白無瑕,幹淨而美好,可是此刻,他卻是如此傷心,如此感情用事,也許他的內心已經不再美好。
她思索片刻,随即想到,剛剛那個挾持自己的黑衣人分明也是想要這幅畫的吧,這幅畫難道存在着什麽秘密?可是不對呀,如果真有什麽秘密,如今畫已經損壞,那容貞卻喊着一個應該是女子的名字,顯然只是在乎這畫上的人物的。
突然一只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繡顏一怔,擡起頭來,便看到耿逸對她淡淡地笑了笑說:“回去休息吧。”
說完後,耿逸也走了出去,他似乎也不想打擾容貞此刻一個人的世界,安繡顏點了點頭,跟随耿逸出去,但她随即又想到了,依照耿逸與容貞之間的交情,耿逸一定是知曉那幅畫的吧。
誰知走到門口,安繡顏竟然鬼使神差地回頭,望着容貞蕭瑟的後背,思忖一番道:“其實,畫損壞了,可以重新再畫一幅,總是那個人,有什麽要緊?”
說完後,安繡顏便要離去了,沒想到那個蕭瑟的身影卻突然說話了:“有什麽要緊?你知道什麽?怎會有什麽要緊?”
安繡顏站定,轉過身來,看着容貞。
容貞突然轉身,眼睛中帶着紅血絲,灰蒙蒙地望着她:“你可知,如果人已經不在了,即便是這世上最好的畫師也畫不出她的原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