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鋒回路轉
摩天輪緩緩上升，天邊還挂着殘陽，橙紅的暖光照進艙內，景榛榛和柏宥被分割在明暗兩個世界。
“好了，這裏人少，你可以說了吧！”榛榛無奈的道。
剛剛她眼中暗含擔憂，這令柏宥十分愉悅，所以他故意賣了關子。
柏宥換到她旁邊坐下，“他們這會兒在牢裏呢，怎麽可能出現在中國？”
捕捉到那一抹狡黠的笑容，榛榛推他一下，“你逗我玩呢，幼稚！讓人白白擔心。”
“你讓我白白擔心了這麽多年，扯平了。”
她側頭看他，他也剛好睨着她，面面相對間，榛榛問他：“柏宥，我們以前認識嗎？”
“可你都忘記了。”
這張落寞的臉，跟顧思止重疊起來，她喃喃道，“可是，我只有小學前的事不記得了。”
柏宥捧住她的臉，“那些不重要，只要你以後記得我就行了。”
“你幹嘛！”榛榛拿開他的手，別過頭去。
柏宥勾了勾嘴角，“卡卡告訴你了？”
“恩，但是我拒絕了。”
他詫異低喃：“你不是說要站到頂端，讓那個人看見你麽？哦，你忘了。”
榛榛一臉困惑，“看見什麽？”
柏宥卻話鋒一轉，“你現在過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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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反應不過來，這問題怎麽那麽像舊情人見面的絮叨呢？難不成自己從幼兒園開始就始亂終棄了？
“不好嗎？”
“沒，挺好的。”
“那你為什麽還要打游戲？”
“當然是喜歡咯！”話題跳躍太快就像龍卷風，榛榛覺得有些跟不上他的節奏。
“那你為什麽要拒絕我？”
她突然就變得消沉，摩天輪将他們送到最高處，下面的人們都變成了渺小的一粒，像是無數顆寶石被撒在無垠大地上。
而這些寶石有的熠熠生輝，有的一生蒙塵，好比電競選手的世界，有的人發光，有的則被這些光芒掩蓋。
榛榛望着艙外赤橙的天，嘴角噙着一絲苦笑，“當然是有更喜歡的東西。”
柏宥忽然就想起了在那荒蕪的景區裏，她與朋友言笑晏晏的場景，若有所思凝視着身邊的人，“有什麽沖突嗎？”
榛榛嘆氣，“我要是走職業，家人會炸的！”
家人。她拒絕的理由竟是這個，果然，即使她忘記往事，心中最挂念的始終是家人。
摩天輪到站，柏宥起身先下去，然後伸手去扶榛榛。觸摸到那小小的、軟軟的一團時，他說：“那就不當職業選手。”
雙腳重新踏在堅實的土地上，手還被握在他的掌中，身後的霓虹燈剎那間次第點亮，榛榛癡望住他。
柏宥雙手用力，将她攬入懷中，“雖然，我極度不想你呆在顧思止身邊，但你若執意要那樣做，我願意妥協。但是，也分一些時間給我好嗎？加入ktw，我不要你後悔。”
他充滿懇求的嗓音鑽進耳朵，流動到心房，仿若麻麻的電流淌過，令心跳變得紊亂不齊。
“讓一讓，別擋着路了！”
“!”
游客忽然湧上來，一邊推搡一邊鄙夷地看着他倆，榛榛的臉騰的就燒起來，忘了這是人來人往的游樂場了……
她拉着柏宥一路奔逃，很快混跡在人海中，再看不見剛剛那群游客。
榛榛松開他的手，站在原地調整呼吸，柏宥卻又重新拉着她往前走。
“你…幹嘛…”她上氣不接下氣地問道，但柏宥并不答她。
最後，他們停在了棉花糖的攤位前。
“你想吃這個？”她指着那團似白雲的糖。
“老板要粉色的，謝謝。”
粉色？沒想到他竟然好這口！
甜甜的香味席卷着嗅覺，竹簽來回旋轉，淡粉色一圈一圈卷成浮雲的形狀。
她想，如果是戀愛中的女生吃了，心中一定甜到冒出一串串粉紅的泡泡，如這棉花糖一般。
“拿去。”柏宥接過那團粉紅，遞到她眼前。
“咦，給我的？”
他點頭。
“可我……”
“你以前最愛吃的。”
榛榛本來想說，可我不想吃。但他看起來有些委屈，她覺得自己像是背叛了什麽承諾，就将後面的字吞進肚裏，默默接過那串棉花糖。
“榛榛。”
“嗯？”她舔了舔嘴角，漫不經心的答應。
“我會讓你站上冠軍臺的。”
她站定：“可是，我并沒有答應你……我這樣加入ktw，會拉低他們的水平。柏宥，你不能因為一個我已經忘記的原因，而去拿他們的前途開玩笑。”
“我原本就是為了你，才投資他們。”
榛榛:“……我明天再跟韓雲進商量一下行麽？”
“韓雲進是誰？”
“卡卡呀，上次你還打了人家呢！”難怪韓雲進不知道柏宥，原來他們互相都沒見過面。
他眉頭微蹙，“是他？看來我得重新選一只隊伍投資了。”
“你可不能為了公報私仇就亂來啊！”榛榛激動的說，“況且你們還是表兄弟呢!”
柏宥了然，難怪這名字這樣熟悉，原來是他。
“好啦，說定了，你不能亂來！”榛榛拉着他往游樂場中心走去。
旋轉木馬、海盜船、碰碰車、瘋狂滑板鞋……榛榛放肆地尖叫與歡笑，完全不顧形象。
“柏宥，我很歡喜，謝謝你呀！”她在飛速旋轉的秋千上超柏宥吼道。
他想伸手拉住她的手，但秋千速度太快，只一瞬，他們便錯開了。
·
“晚安！”榛榛跟柏宥道別，轉身進屋。
“跟他一起玩去了？”梁文君八卦的問她。
榛榛有些受不了這眼神，“只是一起談事情啦！”
景家立佯裝咳了一聲，“你，是不是在跟顧家這小子談戀愛？”
“噗！”正喝水的榛榛直接噴了出去，“說什麽呢！他是顧思止的孿生弟弟，柏宥。”
景安明：“談戀愛就談戀愛，又沒人說你什麽，說謊幹嘛？顧家就一個孫子，他哪來的弟弟!下次換個好的借口。”
“沒有啦！他跟媽媽姓，姓柏，應該沒長在顧家。我不接受你們的拷問，去洗洗睡啦！”
榛榛徑直上了樓，沒有看見後面幾人臉上的震驚。
這晚，她又做夢了，夢裏仍是那個小女孩和小男孩。
兩個小孩站在游樂場門口，望着裏面的設施，小女孩眼睛閃閃發亮。
“摩天輪好漂亮哦，我什麽時候才能坐進漂亮的艙裏，飛到天空去呢？”她揪着小男孩的衣袖。
“等我有錢了就帶你去。”小男孩斬釘截鐵的保證。
小女孩眼睛彎成月牙狀，伸出小手指頭，“柏哥哥，一言為定哦!對了，還有那個棉花糖，要最漂亮的粉色。”
小男孩勾上她的手指，臉蛋紅撲撲的，挂着克制的笑容。
榛榛沒有醒，嘴角溢出笑意，她覺得這兩個小孩子都很眼熟，仿佛在哪兒見過似的。
·
周日晚上就是《戰隊聯盟》表演賽的時間，榛榛約了韓雲進一起吃晚飯，跟他談談半職業的事情。
“學長，先說好了，這頓我請。”她扒了一口拌飯，含糊不清的道。
韓雲進：“嗯，不過你要跟我談什麽，改變主意了？”
她放下飯勺，一本正經道：“學長，柏宥說讓我半職業的加入俱樂部，工作之餘參加比賽。”
韓雲進慢條斯理的喝了口湯，“榛榛，你能松動我很開心，但我必須先跟他們商量一下，可以嗎？”
“嗯，我能理解。只是，我怕會托你們後退，仍然有些糾結。”
“網吧聯賽肯定沒問題的，你不要有負擔。我估計他們會同意，但是你要知道，那樣做你會十分幸苦。”
她璀然一笑，“沒關系啊，學長。先讓water把資金給你們投到位，後面的事咱走一步看一步呗!”
韓雲進怔怔地看着她狡黠的笑容，心跳漏掉一拍，就像第一次在網吧見她的那樣，青春無敵、自心飛揚。
最後，買單的人仍然是韓雲進，他強勢地按住她，“雖然我很窮辦不了俱樂部，但請學妹吃飯的錢還是有的！”
榛榛哭笑不得，由得他做紳士。
此刻離表演賽開場還有一個多小時，兩人在音樂公園閑逛着。
音樂公園是由廢舊工廠改建而成，保留了廠房特色，夜景美不勝收。
紅磚外壁被噴上五彩的塗鴉，主道的立柱挂上了斑斓的小彩燈，大大小小的巷子裏布滿富有情調的小酒吧、書店、咖啡廳、手工店……
這裏常常舉辦音樂會、演唱會，音樂賦予它特色，各色文青都愛聚集于此玩音樂、跳街舞、cosplay……
大學時期，榛榛她們經常來這兒k歌泡吧，但卻從來沒認真欣賞過公園的夜景。原因無他，一群單身狗沒這興致罷了，沒想到第一次觀賞竟是和帥學長一起。
不知不覺，他們走到了東門的火車頭邊上。
韓雲進忽然對她說：“榛榛，夜裏的火車頭好漂亮，你要不要留個影？”
橘黃的路燈打在鏽跡斑斑的紅皮火車頂上，溫馨又蕭索，她沒有拒絕。
榛榛攀上車頭，一手拉住車旁的鐵杆，一手往外張開，長發随夜風飄揚，鏡頭裏面的她仿佛真的跳上了一輛正在奔馳的火車。
嘴角的笑意還未溢開，她卻突然變得慌亂，眼見整個人就要從車頭墜下，韓雲進一個箭步沖過去扶住了她。
這時不遠處的一對人影停住，榛榛輕喊：“顧思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