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清除行動（四）
邢暮然回到房間後，一身居家服的陸思雲很快迎出來, 接過他手中的公文包規整地放在玄關矮櫃上。
“洗澡水已經燒好了, 沖個澡吧。”陸思雲說。
“好。”在邢暮然的印象裏，她很少這樣柔順，也不是說她不懂事, 只是性格多是外柔內剛, 無論談話做事, 更傾向于掌握主動權。在某些方面, 他們兩人還是很像的。
“我等你。”陸思雲露出一抹微笑，更顯妩媚。
等邢暮然從浴室出來，陸思雲果然坐在沙發上等他。他知道，她想了解這次會議內容，以及華北方面的後續計劃。陸思雲身上最吸引他的地方，不是美貌和身材，而是藏在她眼底間、骨血裏的野心——讓他幾乎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會議順利嗎？”陸思雲一邊幫他擦幹頭發，一邊問道。
“你先看看這個。”邢暮然拿起一個黑色金屬質感的手機, 遞給她。
如今京都基地內屏蔽一切信號, 無法使用手機通信，但是錄像功能卻非常好用。若非他手底下有一個隐身系的隊員, 也不可能拍下這段視頻。
視頻一開始，是一個力量系的高壯青年正在和華夏安全局的兩個人員打鬥，從制服上看，其中一個是調查官級別，另一個則是調查員。二對一, 對方顯然占據優勢，那名調查官只在一旁掠陣，幾乎沒有出手。而那名調查員則使用晶核武器朝着力量系青年的要害襲擊，完全沒有留活口的打算。即使最後力量系青年不敵，已經舉起雙手喊出了“我投降”三字，調查員依然用晶核子彈打爆了他的腦袋。
那名調查官似乎對調查員的做法頗為滿意，鼓勵地說，“幹得好，這次你小子終于可以晉升調查官了。”
調查員嘿嘿一笑，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蹲在屍體旁對着鮮血淋漓的腦袋一陣攪和翻找，終于從裏面中找到了一顆與晶核頗為類似的東西。他不顧那顆東西上還沾着腦漿，直接将其攥在手裏，語氣中是滿滿的激動，“周長官，這回我要和你平起平坐了。”
“做夢吧，一顆一階力量系融核放在調查官裏是最底層的存在，我的融合可是二階風系，比你強十倍。”調查官随口說道，擡起手臂搖了搖腕間的銀色金屬環。
顯然，兩人雖然上下級關系，但私交很是不錯。
“畢竟這是我單獨獵殺的第一個狂化者，至于以後，二階三階的都不在話下。”調查員很是得意地吹噓。
錄像畫面到這裏戛然而止。但是到這裏，一切都很清楚了。
陸思雲顯然也是大為震撼，咬着唇道，“華夏安全局表面上大義凜然，實際上還不是觊觎我們的能力？對人類出手，也夠喪心病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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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暮然輕笑，“立場不同而已。京都基地……還真是稀奇，居然讓一群無能力者成了氣候，得了天下。”倘若他是無能力者，處在京都決策層的位置上，也會做出相同的決定。不将能力者打壓到底，無能力者又怎麽出頭？
至于所謂“狂化者是不定時炸彈，随時會給基地帶來毀滅性打擊這種話”，不過是騙騙普通幸存者，他們追捕能力者的真正原因是想得到融核，以此獲得能力。
可以這樣推測，無能力者獲得能力的途徑有二：其一，得到蘊含能量的特殊寶石，能力會随着擁有者等階的提升而提升，屬于成長型，但這種寶石極其稀少，連處于權力頂層人士的需求都未必能夠滿足；其二，從能力者的腦袋中獲得的融核，通過某種設備可以使佩戴者獲得融核所具有的能力，不過會受到融核本身的等階限制，比如說，無能力者實力達到二階，佩戴嵌入一階融核的金屬環，使出的能力也只能發揮一階實力。
這也間接印證了華夏安全局對他們嚴密監視卻不趕盡殺絕的隐晦态度。融合是“死”的，人是活的，無能力者并不是能将融合發揮最大效用的人。
雖然在人類與喪屍的戰鬥中，人類所占的優勢是顯而易見的，但并不代人類不會受到其他生物威脅。以京都基地的科技手段，研制出能完全控制能力者生死的設備或者藥劑絕非難事。
将高階能力死死控制起來為他們賣命，京都基地打得一手好算盤。邢暮然将會議內容大致說了下，又提點道，“我記得你堂妹是季星曜的人，最近多和她走動，雖說能力被壓制了，但我不信季星曜真沒有離開的路子——他一向看得遠，藏得深，底牌多。”
今天這場會議，季星曜沒給出任何實質性承諾，不聲不響卻讓華北大部分實權派為他馬首是瞻，這份心計，這份手段，絕非常人可比。
邢暮然輕嘲一笑，世人都說他心月狐狡詐如狐，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在杜鑫死後，他将尖鋒打散，攜帶心腹加入桃源，人前背後沒少說他落井下石、背信棄義，說得沒錯，他至少沒枉擔了罵名。
不過，若論手黑心髒，誰能跟季星曜相提并論？尖鋒、希望的覆滅——這其中必然有他的手筆，可以說，是季星曜一手促成了華北基地如今的格局。也幸虧如此，否則華北就是軍部的天下，蘇羽昇為人向來以京都馬首是瞻，即便他本人是能力者，服從軍令也并非不可能。
“好。”陸思雲答應下來，随即憂心忡忡地問，“如果咱們真的無法離開京都基地，真要和他們硬碰嗎？晶核武器聽起來殺傷力不小。”
邢暮然用雙手按壓着兩鬓太陽穴，雙眼微閉，似乎在下某個重要決定，隔了幾秒才道，“京都基地以華夏國為己任，雄心壯志想要殲滅喪屍、收複失地，他們站在大義上，就會愛惜羽毛，如果真到那一天，喪屍驅逐劑就是我們的後手。”
喪屍驅逐劑是尖鋒的實驗室研究出的唯一成果——在杜鑫戰死沒多久就被科研人員研究出來了，邢暮然将成果攥在自己手裏，并秘密處決了一批知情者。即使後來加入桃源，他也沒把配方公布出去。
陸思雲躊躇道，“雷霆交出了能力激發劑，京都不也沒放人？”
邢暮然解釋道，“如果我是京都基地的決策者，誰都可以放走，就是不能放走季星曜。”空間系不是沒有，但季星曜的空間系太過強大，現在尚能壓制住，若再放任其成長，誰能控制得了？
千裏殺一人，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沒有人能躲得過高階空間系能力者的刺殺。何況，季星曜是雙系能力，更何況，已經達到五階巅峰。
将雙系能力都修煉至五階巅峰是什麽概念？他可不信季星曜會若于單系六階強者。無論是褚淵，還是肖焱，真正生死相搏時，都不是對手。
“我幫你做個頭部按摩吧。”陸思雲察覺到他頭部的不适，很自然地說，“正好在床上躺一會兒，養養神。”
邢暮然颔首，從沙發上起來，躺到床上，眼睛微閉，任由陸思雲的手在自己頭上進行輕重适度的按壓。
“最近不要單獨行動。萬一發生危險，不要和調查局那些人硬碰，你的能力特殊，他們不會做殺雞取卵的事。”邢暮然交待道。
“放心，我明白的。”陸思雲柔聲道，“你最近也要休息好，也好讓能力再穩定些，一旦能力暴動，京都基地就有光明正大的借口對付我們了。”
黑暗系能力确實強大，加上邢暮然又在近期将等階提升到了五階，大大增加了能力暴動的發生概率。
“我心裏有數。”邢暮然說道，安撫地拍拍陸思雲的手。
在華北基地緊鑼密鼓敲定計劃時，京都基地也将能力激發劑的配方研究了透徹。事實證明，配方沒有任何問題，但是，最大的問題在于配方中所需的一種非常稀少的藍色隕石原料，這種隕石京都基地根本沒有，如果不是雷霆給出來了樣本，他們根本無法進行檢驗！
無法批量生産能力激發劑，這個結果不是京都基地所期望的。很明顯，他們被季星曜擺了一道。既然如此，就不要怪他們采取特殊手段了，畢竟，季星曜的存在本身就是極大的威脅——誰知道萬一發生能力暴動，會産生怎樣的後果。他們不能冒這個險。
京都基地之所以能有如今的規模，并非是靠掠奪“狂化者”的融核所達到的。基地決策層以及實權人士，每一個都為基地流過血流過汗，戰鬥在一線絕不含糊。
同時，華夏安全局雖然以追捕狂化者為己任，遇到負隅頑抗的對象也會擊殺，但他們有一個原則，就是絕不牽連普通人。在他們看來，狂化者确實會給基地造成危害，因此，必要要控制起來，但凡接受控制的進化者，将被吸納進調查局內部。
既然是一顆定時炸彈，接受約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京都基地的狂化者大部分都很配合——在這種大環境下。比較難辦的是來自其他四大基地的人，他們在各自的基地高人一等，享受着呼風喚雨的人生，自诩身為進化者高人一等，根本不接受“狂化者”的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