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陪他去上廁所吧
? “你，給我起來！”女人的語氣不悅。
即使意識已經清醒，淩淩七仍舊把眼睛死死地閉着。
“不可以，我不要醒來！我要知道後面發生的事。”
“莫南，幫我把她推起來。”女人提高了聲音。
“不能醒！柏海出浴，機會難得，不能錯過。”
她固執地閉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詞，想要回到剛才的那個夢裏。
“什麽？！還敢給我說夢話呢！”
女人氣呼呼地走下講臺，一張老臉繃得緊緊的，好像快要爆炸的氣球。
這時，教室裏已有同學開始竊竊私語。
——诶，有好戲看了；她怎麽上課睡得那麽死啊；這樣都不醒，肯定寫檢查要寫死了；她剛才提到了柏海嗎？這做的什麽夢呢……
“醒醒淩淩七，我們在上課呢。”少年的聲音溫柔，椅背好像嬰兒的搖籃床一樣，規律而輕柔地左右搖動。
上、課？
上課？！
淩淩七遲鈍地接收到這個訊息，渾身上下吓得抖了一抖。
“舍得醒了？”女人用鼻孔俯視着她，不滿的情緒溢于言表。
——晴天霹靂啊，英語老師為什麽會出現在她的卧室！
——晴天霹靂啊，這不是卧室，是班級教室！
又在英語課上睡着了？！蒼天，你這樣戲弄無知的花季少女到底是為哪般？
“我不該上課睡覺，老師我錯了。”
要不是課桌之間的場地有限，淩淩七此刻已經給英語老師跪下了。
“哼，知道錯了？”
英語老師用教尺一拍桌子，語氣嚴厲得快要掉出冰渣子：“三千字檢查，明早交給我。”
“是。”
淩淩七重重一鞠躬，三千字檢查猶如大石頭壓到了她的背上，如此沉重。
“下課！”
鈴聲響了，英語老師今天也無意拖課。
——明明是在家裏睡覺啊，怎麽會醒來在教室呢？
淩淩七垂頭喪氣地趴到桌面上，之前到柏海的夢裏，看他去洗澡還沒看完呢。
“你呀，怎麽在上課睡覺？”
坐在前排的柏海一下課就奔到了淩淩七的課桌前，用非常關切的語氣詢問她。
柏、柏海？
——柏海什麽時候坐到前排了？柏海是在跟她講話嗎？
淩淩七看到柏海來了，立馬坐正，沒精神的肩膀都因為他的到來變挺了幾分。
“生病了嗎？為什麽臉這麽紅。”
柏海把椅子移到她前面，和她面對面坐着。
平時只敢偷看，從不敢正面直視的臉龐此時就出現在她的對面。
柏海伸出手，帶着溫柔的微笑把手背貼上了淩淩七的額頭。
——柏海的，手、柏海的皮膚、柏海的體溫、柏海的問候、柏海的主動靠近、柏海……這可是，柏海呀！
淩淩七深吸一口氣，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在這一刻感受到了愉悅。
病了，确實是病了。
她開始像燒壞腦子的重症患者一樣，一下子覺得好熱、一下子覺得好冷，想發抖，還很想笑。喉嚨咕嘟咕嘟地冒出開心的泡泡，一開口就會忍不住笑出聲了。
“你要哭了？”
看着淩淩七抽搐的表情，柏海完全理解錯了。
她仍舊不回答，只有額頭在默默向前，貼住他的手。能多蹭一秒鐘，是一秒鐘。
“沒用。不就被老師罵一下嗎，有什麽好哭的？”
柏海冷着語氣，果斷地收回手，站了起來。
關閉了對周圍信息的感應，淩淩七的額頭狠狠地撞向了鐵質的鉛筆盒。
“啊噢……”
——媽媽噠，這次真的哭了，好痛。
她的頭埋在桌子上，懷疑有弧度的額頭已經被自己撞平了。
本來要走掉的柏海看到她這幅模樣，忽然又有點于心不忍。他走到淩淩七的身側，抓住她的頭往自己的身上一帶。
“好了好了，別哭了。”
他的手跟着放柔的聲音，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她的後腦勺。
這個動作呢，如果兩個女生做起來，應該是很暖心的，普通的安慰人的動作。
但是……但是呢……
柏海是，男！的！
而且他，腿！長！
他站着，把坐着的人這樣往“懷裏”的方向一帶，這個……姿勢，這個……雙方對上的身體部位，這個……不能描寫的體位，這個……在他胯.下發出嗚嗚咽咽聲音的人。
都太太太不暖心、不普通、不正常了！
簡直是一個大寫的污啊！
柏海究竟在想什麽。
[以下是緊急發出的，來自前線的報道]
有可靠消息指出，《今天也要去你夢裏》的女主角因一次性攝入糖分過量，已完全昏厥于大衆男神的校褲之下。現在暫時察覺不到她的生命跡象，也采訪不到她的心理活動。在場人員幫她聯系了救護車，但據了解，女主角并不願意離開男神的褲裆。
“我已經和柏海的OO融為一體了，大家不要打擾我們。”——她用生動的表情為觀衆诠釋着自己內心的想法。
讓我們為淩淩七獻上一根蠟燭，祝福她：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淩淩七？”
“淩淩七！”
柏海喊了她幾聲，都不見她有反應。
微妙之處的布料在她的磨蹭之下變得有些異常。
“淩淩七，你是哭得太狠，還是……流口水了？”
柏海露出了有些尴尬的表情，抓住淩淩七的頭發，把她強行從那裏“拔”了出來。
“果然是在流口水啊。”
他揩了一把亮晶晶的口水，無奈地把它抹到了她的臉上。
“我、我、我……”
淩淩七覺得自己太丢臉了，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反駁。
“你不哭了就好，快上課了，陪我去廁所吧。”柏海把淩淩七從位置上扯起來，往廁所的方向拖。
——做夢都不見得能發生這麽好的事情，柏海叫我陪他上廁所。為什麽呢？
淩淩七在心中偷笑。
正高興的時候，她看到走廊上迎面走來幾個臉很模糊的人。
像近視的人看到遠處的東西，那種模糊。
她眨了眨眼睛，望向柏海的側臉，是非常清晰的。
——上一次在天使的夢裏，柏海的媽媽也是這種情況。
所以，她現在……在柏海的夢裏？
換言之，她在還在做夢？
其實，她根本沒有在教室裏睡着，也沒有被老師叫醒。在現實世界，她還在家裏睡覺，尚未醒來。
這是一個……夢中夢？
“不用寫檢查了。”淩淩七扁着嘴，這樣想道。
可是，她寧願寫一百份檢查，來換在現實裏能和柏海這麽親近呀。
唉，柏海為什麽會做這樣一個夢呢？
這是淩淩七第一次思考這個問題，以往到了柏海奇怪的夢境，她只想着——人的夢都是千奇百怪、沒有邏輯的，所以她根本沒想到去追究柏海做這個夢的原因。但這一回，她真的産生了好奇心。
為什麽柏海會在夢裏和她這麽親密呢？
“柏海，你走錯方向了。”淩淩七小跑兩步，上前扯了扯柏海的袖子。
男生廁所在走廊的最左側，而女生廁所則在走廊的最右側。
他們現在是出了教室，往右走。
柏海回過頭看着淩淩七，一臉的疑惑：“沒錯啊，不往這邊走，難道我要去上男廁所呀？”
——是啊，男廁所。
不然呢？
不？然？呢？！
淩淩七倒抽一口冷氣，見柏海對她撲哧一笑。
這熟悉的表情，這熟悉的配方，這熟悉的對話……
“淩淩七，陪我去上廁所吧。”
是的，這句話是林美的口頭禪。
因為希望成為淩淩七的朋友，和她變得更加親近，所以柏海在自己的夢裏，成為了林美？
不不不，怎麽會有這麽自戀的想法呢。
柏海應該是白天聽這句話聽多了，所以就代入了夢裏吧？！
這實在是太值得大哭一場了！
柏海在扮演林美的角色，因此，安慰她、找她講話、叫她陪着上廁所，都不是出自柏海的本意嗎？
重點是，柏海還要和林美一樣去上女廁所，實在是畫面太美她不敢看啊！
诶對了，那既然這樣柏海的OO是女性的，還是男性的？
喂，現在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吧！淩淩七快給我清醒一點！
唔，根據剛才的褲裆，是男……喂喂喂，不要再給我腦補些奇怪的東西出來了，現在情況已經夠緊急了。不找借口讓柏海掉頭，就要走到女廁所門口了！
“廁所到了，你不上，我就自己進去咯。”
柏海沖淩淩七一笑，連這句臺詞都和林美平時說的別無二致，不愧是廁所愛好者附體啊。
他們說話期間，淩淩七看到有幾個女學生已經進了廁所。
“你看裏面人那麽多，我們等會兒再來好嗎？”她裝着露出了十分着急的表情：“要上課了，我們回去吧。”
“不行，我已經很急了。”柏海像女生那樣，雙腿并攏夾緊，微微彎了彎膝蓋。
“好難受哦，要是憋到下一節課，肯定受不了了。”
淩淩七就靜靜地目睹男神毀形象，不再發表評論。
大概是真的快上課了，廁所裏的女生全都在往外面走。
廁所是有隔間的，應該也沒那麽不堪入目……她放棄地想。
雖然上體育課時，女生都是直接在洗手臺那邊換的衣服……
“真的很急的話，你就去吧。”她閉着眼睛，揮了揮手。
“嗯。”柏海二話沒說，就往廁所裏沖。
乖乖在原地等着，看着一走廊面目模糊的人，淩淩七心裏的問號真的是要滿出來了。
——柏海到底為什麽做這個夢呢？
還作為女生去上了女廁所……
周公解夢之類的，不是說，在夢裏找廁所是尿急嗎。
如果找到廁所，尿出來了，就會……就會……
淩淩七猛地意識到什麽，往女廁所的方向狂奔而去。
柏海你別上廁所啊！
趕緊醒來再上！
不然，會尿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