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來,史官都是修史都是小心進行,唯怕寫了什麽事實招致殺身之禍,所以在沒有成為史官之前,我怎敢随便亂說。”
“你倒是實誠,我早就說過,你會是個人才。我會跟王爺說,但是最後能不能讓你去修史,可不是我說了算的。”
“謝謝王妃!謝謝王妃!”薛子覓一激動,又要起身做拜,被上官寧及時攔了下來。
“好了,時辰不早了,早些去休息。我看,這離換代修史的日子,也不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到了這裏,也就快要結尾啦,終于可以安心一點了
☆、即位
那日之後,上官寧終于松了一口氣,他就快要得到王位了,她總算可以有借口離開了,可是卻又高興不起來。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他坐上了王位,卻不是他們之間那份契約的完結。
寧國公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太醫院的許多太醫都束手無策,挨了不少板子,就連陸少瑾也沒有幸免于難。
上官寧曾經偷偷溜進太醫院找過他詢問寧國公的病情,他本身就身患重病加上這陣子的這些事一時毒火攻心,怕是沒多少時日。
果不其然,半個月後,寧國公病情再次惡化,高燒三日不退,崩于風雨交加之夜。
三日後,靖王爺即位新王,下令整改朝廷綱紀,頓肅王宮內院,先前為大王診病的太醫遣送出宮,其中就有陸少瑾。
新王即位的前一夜,王宮裏裏外外忙了一個晚上,靖王府的東西已經被清去了大半,上官寧這邊向來簡單,這會兒也只剩下一床一桌罷了。
該走了吧?
上官寧擡頭看了看天邊遙遙的明月,握緊了手裏的紙團。
那是陸少瑾的,說他今日就要離開王宮,今夜午時會在城門外等她帶着她一起遠走天涯。
包袱已經收拾好了,上官寧心裏卻升起了一絲忐忑。
就這樣走了嗎?真的可以走嗎?走了就解脫了,可是身後的事情真的就安定了嗎?
她不知道,所以收到陸少瑾的信條的時候,她既是開心的,可同時也是忐忑的。
時辰已經将近子時,房門突然被敲響,本以為是紅絡,想不到易靖華。
一身簡便衣裳,與她平日裏見到的任何形象的他都不一樣,眼眸中藏着看不清的情緒。
“明日是即位大典。”他顧自走到桌邊坐下,沉沉說了一句。
上官寧默了一下,道:“恭喜王爺……啊,不是,該改口稱大王了。”
“明日朕會頒旨冊封你為王後。”
這句話有些出乎上官寧的預料了,雖說她身為正王妃,坐上王後的位置是名正言順,但是他現在已經知道了她并非真的馥臻公主,非但不揭穿她反而還封後,這是什麽意思?
“我當初娶的是衛國馥臻公主卓瑤安,娶的是這個身份;今日我想立的是上官寧為後,立的是這個人。不管你是公主還是名将之後,我要的,是你,是身為靖王妃為我勤儉持家為我馬上殺敵的你。”
“你可知你在說什麽?”
“我知道,我也還知道,陸少瑾在城外等你。”
上官寧眼神一凜,袖袍下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
“你不必緊張,我沒有對他怎麽樣。雖然王府已經快清空了,但是王府裏的事情都逃不過本王眼睛,你不肯與我一同搬進王宮,無非就是在等他的消息,你以為本王若是不同意,他的信能夠交到你的手裏嗎?”
上官寧沉默地點點頭,誠然如此,王府雖然已經沒什麽人了,但是保不齊暗處都是他派來保護她的暗衛。
“讓他離開太醫院是我有意安排的,讓他的信交到你手裏也是我有意安排的,本想就這麽讓你自己決定,但是我還是有點自私,想要告訴你。這是我給你的機會,唯一的一次,跟他走,那麽我明天會宣布王妃身染惡疾突然暴斃,追封為後;如果你不走,那麽明日,你就會和我一起走上那高座。”
說罷,他站起身來,執起桌上已涼的茶水一口飲盡,朝着門口走去。
他怕聽到她的答案。
“靖華。”
她突然叫住了他,這似乎是印象中,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他停住了腳步,卻并未轉身,颀長的身子在夜色的襯托下,顯得清冷卓絕。
“記得你答應過我的嗎?我幫助你得到了王位,你就助我保下衛國。”
“自然是記得的,不過你可能不知道,父王病種的消息傳出去之後,衛國和楚國都不安分,我已經收到準确的消息,衛國派使者南下聯盟楚國,想趁着楚國使者前來朝拜的時候裏應外合攻下寧國。不是我不信守承諾,而是你的大王,根本不相信你能夠護住衛國。”
“大王他……”上官寧呢喃了一聲,卻沒有說出什麽,易靖華沉穩的腳步聲已經遠去,那小小的聲音不過散在了夜風之中罷了。
難道自己做了這麽多,到頭來大王其實沒有相信過嗎?
轉頭看了一眼安安穩穩放在床腳的包袱,上官寧走了過去,輕輕拿起,又輕輕地放了下來。
“對不起二師兄,我現在真的還不能跟你走……”
易靖華覺得,他的人生到現在為止,最高興的一刻,莫過于打開門的那一剎那,看見一身後裝的上官寧出現在自己的面洽。
她本身就是生得極美的,這樣高貴華麗的裝扮在她身上非但不顯俗氣,反而還生出了別樣的優雅端莊。
象征着國母地位的後冠戴在她的頭上,精致的妝容卻掩飾不住她滿眼的疲憊。
對上她一雙眼睛,他突然就有些心疼,她本該是個依偎在夫君懷裏的柔弱女子,卻為了他陷于陰謀算計争權奪位之中。
“走吧,朝臣該等急了。”她輕聲開口,盡是女兒家的柔情。
他點點頭,上前牽起她的手,朝着大王專用的轎辇走過去。
朝中官員已經整饬換新了一部分,在群臣的拜聲中,兩人并肩而行,一步一步,朝着高處的王位而去,廣袖一拂,在那至高的位置,雙雙坐下。
參拜大王和王後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回響在大殿之中,上官寧這才明白,原來這就是高處的感覺,享受着無盡的榮耀,也許,還有無盡的孤獨。
先王後被新王尊為太後,移居長壽宮;麗妃加封麗太妃,不日将跟随玉王前往封地;先王身邊的安慶公公被準許告老還鄉,剩下的,也就沒有什麽了。
易安從王府的管家坐上了總管的位置,徐将軍自動請求去軍營帶兵日後交戰可以上戰場打仗,因此空缺下來的位置由羅商替了下來。
由于上官寧的請求,無名小卒薛子覓進入了太史監,頂替了告老還鄉的劉史官的職務負責編寫新的史書;李相國也遞上了辭呈,推舉在各方面都頗有名望的夏之秋擔任相國一位,不想夏之秋非但拒絕了,還帶着一家老小出去游山玩水,無奈李相國只得繼續委任。
至于喬夕月,則封為月妃,住進了秀清宮,與王後居住的漪蘭殿離着很遠的一段距離,向來是他有意将兩人隔得遠一些罷了。
靖王沒有姬妾,所以現在偌大的後宮就是她們二人,這樣也好,倒是清淨了。
新王即位要忙的事情很多,可是易靖華依舊往上官寧那邊跑得勤快,即便是深夜了也要去喝上一杯茶水再走,卻從來沒有在那裏宿下過。
據紅絡所說,她某一日在宮裏聽到了這樣的對話——
“聽說了嗎?大王昨天夜裏又去了漪蘭殿。”
“你不知道吧?昨天正好是大王和王後成親滿好一年的日子,自然是要過去的。其實吧,大王 每天夜裏都去,這已經不稀奇了,大王哪天去了月妃娘娘那兒才是稀奇事呢。現在外邊都在傳大王和王後恩愛,是百姓之福。”
“可不是嗎!王後得寵,我們這些當下人的也跟着拿好處啊。”
……
然後,她們果然拿到了好處,紅絡姑姑獎勵她們兩人去打掃禦花園。
姍姍來遲的楚國使者終于在六月初十這一天,來到了寧國,來使還十分地嚣張,嫌棄寧國的驿館破爛配不上身份,在驿館處鬧了好一陣子,直至半夜羅商親自帶着人馬前去驿館,才知道來的 不是別人,正是楚國曾經的太子,如今的楚王。
将他們安排在了行宮宿下,易靖華命易安開始準備明日的接待宴,為楚王接風洗塵,不想這回楚王倒是謙虛了,竟然主動提議接待宴不要弄得太張揚,簡單一些就好。
明裏是想顯示出他的低調,表達友好,但是事實上他的心裏在打什麽算盤,怕是只有天才會知道。
楚王沒有什麽單獨接觸易靖華的機會,如果真的像探聽到的消息那般要對他動手,那必定也只能在衆目睽睽之下,明日的接風宴,酒菜歌舞會令大臣的警惕放松一些,自然是下手的一個好機會。
要拿下楚王,這也是寧國的一個好機會。
接風宴設在晚上,易靖華派來的龍攆早已在外邊等候了多時。
坐在梳妝臺前的上官寧有些心神不寧,擔心着等會真的發生了什麽,正如他說說那般,衛國和楚國聯合起來想要裏應外合攻破寧國。
如果真是如此,她該幫他,還是幫楚國呢?
“娘娘……再不出發就要誤了時辰了。”紅絡再一次進屋催促。
“好。”上官寧應聲,打開梳妝臺的一個小抽屜,從裏面取出了一個小瓷瓶,到了一顆藥丸在掌心,塞進了自己的嘴裏。
許是因為趕時間,龍攆有些搖晃,到達的時候,殿裏已經響起了奏樂聲。
在衆人的請安聲中,上官寧朝着易靖華走去,他的邊上坐着喬夕月,正在給他喂水果,另一側屬于她的位置,空在了那兒。
“姐姐。”喬夕月見着來人,臉上的笑容收起了些許,即便極不願意,也只能捧着笑容喊了一聲。
上官寧走到他身旁的位置坐下,道:“許久不見月妹妹,這等大場面,妹妹還是多見見好一些。”
喬夕月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了下來,看着并未幫她說話的易靖華,憤憤收住了聲。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出去逛了一下街,今晚更新有點晚了,不知道有沒有人在等我呢~~
☆、中毒
酒過三巡,大家都已經有了些微的醉意,陸陸續續有大臣請辭,易靖華本也想帶着有些醉意的上官寧回漪蘭殿,但是又不好拂了楚王的面子,于是派人先把酒醉的喬夕月送了回去。
楚王搖搖晃晃站起身來,朝着易靖華和上官寧走去,手裏的杯盞竟然沒有因為腳步的不穩而傾灑。
“前不久在戰場上見到你們,真是英姿飒爽,珠聯璧合!想不到短短數月,孤成了楚國的王,你們也成了寧國的大王和王後,你們說,這是不是緣分?”
“确實。”易靖華附和地應了一聲,目光始終停留在上官寧的身上不曾移開。
“寧國公這就不夠意思了,好歹我們也算是老朋友了,孤代表楚國前來朝貢可是莫大的敬意,國公的目光竟然一直停留在王後身上。也罷,國公尚且還是将軍的時候,馬上殺敵無比英勇,可也只為了王後一人折腰,孤自然算不得什麽。”
“楚國公笑話孤了,國公不遠萬裏前來寧國自然是寧國的座上賓,但是王後,是孤心尖頭的那個人,還望國公擔待。”
“哈哈哈哈,江山與美人,國公兼得了,孤敬國公一杯,今後我們楚國,可就要仰仗寧國了!”
易靖華輕笑着搖了搖頭,道:“國公盛情孤本不該推卻,但是王後有些醉了,孤一會兒還得送她回漪蘭殿,不便多喝。”
楚國公板起了臉,有些不悅。
“怎麽?在國公心裏,難道美人比江山更重要?這是孤從楚國帶來的埋藏了八十年的佳釀,又是孤親自敬酒,國公這都不肯賞臉?”
“楚國八十年佳釀?難怪味道如此香醇,與孤宮裏的酒水确實不一樣。只是,國公方才說錯了一句話,不是美人比江山重要,而是,王後她,就是朕的江山。”
半倚在他懷裏的上官寧愣了一下,想不到他竟然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記得當初她問他,她和喬夕月,一個是他的江山,一個是他的美人,如果要選,他會選哪個。
他沒有回答。
想不到今天,竟然得到了答案。
楚國埋藏八十年的佳釀,确實是酒味香醇,可是越是這樣的酒,越有可能是要為了掩蓋住酒裏的某些東西。
如果楚國真的要聯合衛國裏應外合,這是今晚唯一的下藥機會了,而一旦酒裏真的有毒,那麽埋伏在暗處的禁軍就會沖進來拿下楚國公。
如果,易靖華不喝,那麽這一切,就會在此時三國鼎立寧國獨大的局面定格。
只是,他到底是接下了,輕晃了一下杯中酒,溢出來的酒香更加濃烈。
他的唇角微不可見地勾起,也許只有她這個角度才能看得見。
這一杯下去,他若無事,那遍無事;他若中了毒,那麽就是楚國的覆沒之日,唇亡齒寒,那衛國離着覆滅,也不遠了。
金色酒樽觸碰到他的唇的那一刻,上官寧竟然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搶過了他手中的杯子,假意呢喃了兩聲,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易靖華皺起了眉頭,見她沒有什麽異樣,提起的一顆心才稍稍放了下去,轉頭向楚國公,道:“國公莫怪,王後她……”
後半句話戛然而止,他看見楚國公臉上露出的那個奸計得逞的笑容,變了臉色,急忙去看上官寧,只見她臉色發青,唇角溢出鮮血,手中的杯盞滑落,發出清脆的瓷器破碎的聲音。
大殿的門被撞開,楚國的官兵沖了進來。
“想不到國公和王後倒是恩愛得緊啊,她居然願意為你去死!女人果然都是礙事的,壞了孤的計劃,不過沒關系,孤親自送你歸西是你的榮幸!”
楚國公面目猙獰,從袖袍中抽出一把匕首就向着易靖華刺過去。
易靖華目光一凜,側身躲過他刺過來的一擊,一腳踢中他的腹部,令他倒退了幾步,趁着這個空當,羅商從大殿頂上落下來抽到與楚國公打上,大殿的偏門也被打開,弓箭手持着弓箭對準了一衆楚國官兵。
楚國公本是楚國養尊處優的太子,論武自然是敵不過羅商,不一會兒就被擒住按倒在地上。
“你以為孤看不破你今日的陰謀嗎?快點把解藥交出來,孤可以善待你楚國的百姓。”易靖華的聲音此時冷到了極致。
“是嗎?孤落入你手不過是小看了你,楚衛兩國聯手,不到一個時辰就可以兵臨城下,孤勸你還是快點去帶兵吧,切勿兒女情長丢了江山。”
“恐怕丢了江山的是你楚國公吧?這才幾天啊屁股還沒有坐熱就滾了下來,真是可笑!”大殿門口傳來嗤笑聲,走路帶風進來的人,正是不久前去游山玩水了的夏之秋。
“你……”楚國公看着來人,暗覺不妙。
夏之秋不屑地白了他一眼,拱手行了個禮,對易靖華道:“大王,臣不辱使命,已經成功離間了楚衛兩國軍隊,現在衛國估計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至于楚軍,信陽城下,徐将軍已經領了十萬人馬在等着了。”
易靖華點點頭,向楚國公,厲聲道:“快點把解藥交出來,孤可以讓你死得痛快一點!”
聽了這話,楚國公笑出聲來。“既然孤左右都要成為一個亡國之君,為什麽不拉一個墊背的?”
“你……”
“大王,莫急,臣帶回來了一個人。”說罷,夏之秋朝着門口喊了一聲“進來”,便見一身着青色華衫的人進來,眉宇間盡是着急之色。
“你……”易靖華看着來人到了面前,執起上官寧的手把上脈搏,才沒有再說什麽,向夏之秋投去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
這家夥什麽時候把陸少瑾收留了起來?
夏之秋向來目中無人,即便是大王也不例外,無視掉他不知道想表達什麽的眼神,夏之秋示意羅商把人押下去。
易靖華也沒有心思去管他,只看着陸少瑾越來越緊的眉頭,暗暗覺得事情不妙,希望夏之秋有辦法弄來解藥才是。
“這裏離她的寝宮有多遠?我需要為她施針。”陸少瑾向來溫潤的聲音變得冰冷,甚至是有點壓抑不住地低吼。
“她到底怎麽了?”
陸少瑾聞言回過頭來,一把抓過他的衣領,眼裏盛滿了憤怒,指着上官寧,低吼道:“我知道那天她沒有跟我走是因為你,我不怪她,我尊重她的選擇,可是既然你把她留在了身邊為什麽你 就不能照顧好她!多少次了,她為了你可以連命都不要,你就不能把她的命看重一點點嗎?!”
“孤再問一遍,王後怎麽了?”
壓抑住怒火,陸少瑾心疼地看向上官寧。
“她喝下的應該是楚國的一種名叫美人淚的□□,此藥本身毒性強,但也不難解,但是她是混在了酒裏喝,就變成了一種極其難解的劇毒,此毒進入身體之後會滲入到血液裏,流到全身各個地方,但是短時間之內不會致人性命,專攝取人體內的營養物質增強毒性,最後,全身潰爛而亡。”
易靖華默了一下,轉身彎腰抱起上官寧,對陸少瑾道:“這裏離□□殿近,你随我來。”
□□殿是大王的宮殿,平日裏若是不去妃嫔處便是宿在此處,而易靖華,自即位以來便一直宿在□□殿。
輕輕把上官寧放下,易靖華就被陸少瑾以施針不能被打擾為由趕了出去,看着那扇緊閉的房門,雙手握成拳又松了開去。
“易安,孤去一趟秀清宮,王後這邊有什麽消息趕緊去通知孤。”
“是。”
秀清宮的大門口,兩盞紅燈籠高高挂着,映照得朱紅大門更加高貴大氣。
喬夕月在院子裏踱着步子,一旁站着的小意手裏挂着一件披風,看向她的神情多少有些擔憂。
一名宮女急急忙忙跑進來,說道:“娘娘,大王來了……”
“大王從來沒有來過秀清宮,怎麽會突然過來?”喬夕月有些不安,趕緊往房間走去。
“夕月,你急急忙忙要去哪兒?”身後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喬夕月全身顫了一下,這是他對她說話的時候,從來沒有的口氣。
“大……大王……”
“你不是醉酒了嗎?怎麽還在院子裏吹風?還是……你在等消息?”易靖華的身子湊近她,壓低了聲音。
“大王,臣妾沒有……”
易靖華擺了擺手,示意宮女們都先下去,一時間,偌大的庭院內,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喬夕月有些不自在地後退了兩步,想要逃脫他伸手可以抓到的範圍,不想他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眼眸中染上了冷意。
“夕月,孤一直相信,即使你已經忘記了以前的東西,可是你還是那個善良的你,想不到你居然會做這種事!楚國公的酒入宮前都是經過盤查的,他們一行隊伍也都接受了檢查,不可能把這種□□帶進來,而你,孤的人告訴孤,你私下與楚國公見過一面。”
“大王……我……”
“你去見他是幫他把□□帶進宮裏,酒宴上你曾讓婢女上前為他斟酒,就是那個時候你把這□□交給了他。你想着裝作酒醉先離開,孤中毒後楚國公的人自然不會放過殿內的人,尤其是王後,如此,便助你除了心頭大患,孤說的可對?”
喬夕月的臉色變得蒼白,想要開口為自己辯解,可是易靖華不給她辯解的機會。
“你可知道那毒摻進了酒裏會變成什麽可怖的□□?若不是王後替朕擋去了,現在躺在那裏的,恐怕該是朕了。”
“不……不會的,臣妾不會讓你有事的,臣妾連解藥都向楚國公要好了……”
“你有解藥?”
喬夕月驚覺自己說漏了嘴,連忙搖了搖頭,易靖華抓住她肩膀的手加大了力道,竟然讓她疼出了眼淚,伸手想要去掰開他的手,卻發現用不上一點兒力道,手臂無力垂下之際,一小包東西從袖子裏掉了出來。
易靖華眼尖地放開她彎腰拾起那東西。
“這是解藥?”
“是。臣妾不可能讓大王有事的,臣妾在等前面的消息,準備給大王送解藥去……”
“如此,孤倒是要賞賜你了。”
他的聲音更冷了幾分,喬夕月看着他眼裏那篇冰涼,驚恐地連連搖頭。
“來人!把她給我拿下去關起來!”
說罷,他轉身就走,身後的喬夕月一把跪到地上抓住了他的袖袍,冷冷哼了一聲,他抽回袖袍,竟是頭也不回地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啦更新啦,為了碼這一章死了好多腦細胞,然而還是感覺。。。。像大雜燴一樣
☆、國敗
易靖華回到泰安殿的時候,陸少瑾還沒有從裏面出來,想要闖進去又怕打擾了他為上官寧診治,只得喚來紅絡,把解藥拿進去。
約摸又過了一個時辰,陸少瑾才從裏面出來,神色之中皆是疲憊。
“她怎麽樣了?”易靖華急忙詢問情況。
“她先前服用過我留下的解毒丸,可解一般的毒,加上我為她施針,暫時控制住體內的毒物。 大王拿來的解藥是真的,我也已經為她用了,但是她是兌着酒喝下的,毒性怕是會不一樣,目前是沒有危險了,但是具體情況還是要觀察一番,就盼莫要出什麽變故才好。”
聽了這話,易靖華松了一口氣,擡眼望了一眼,仍舊有些不放心。
“進去吧,她已經醒了,說要見你。”陸少瑾雖然有些不情願,但是還是将她的話轉告給了易靖華。“不過,不要說太久,她需要休息。”
說罷,陸少瑾轉身離開。
陸少瑾的醫術他是相信的,加上他一直深愛着上官寧,必定是不會做對她不好的事情的,既然他這麽說了,便是可以進去與她說話。
将所有的宮人都留在了外邊,易靖華放輕了腳步走到床邊。
床上的人兒慘白着臉色,緊閉的雙目顫了顫,羽睫扇得甚是好看。
慢慢睜開眼睛,她在他的攙扶下從床上坐起身來,靠在溫香的軟墊上,悶悶哼了一聲。
想不到江南那樣細雨綿綿的地方能養出溫潤水靈的人,也制做出這樣厲害的毒。
“你……還好嗎?”易靖華伸出手想要碰她,又怕碰着了疼痛處,大手在半空僵了一會兒,悻悻地收了回去。
這是一個很快的動作,但她還是看得仔細。
“你打算怎麽處置月妃?”不知道是什麽緣故,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不像是一個女兒家的聲音,倒像常年征戰沙場吶喊厮殺的軍士。
“你知道了?”
“起先我也是猜的,不過聽說你去了一趟秀清宮還拿回了解藥,也知道個大概了。我想,她并 不想害你,只是想我死罷了。”
“不要胡說,孤不會讓你死的。你不用操心,孤自是會處理,她做出這樣的事是該有點教訓了。倒是你,想不到你……”
上官寧搖了搖頭,輕笑出聲,打斷了他的話。
“你對我說過很多次你的心,我也可以告訴你一次,我本沒有想搶下那杯酒,但是我的手更誠實一些,直接搶下了。于我,我不想你死,也不能讓你死。”
“你這算是要開始接受我了?不,應該說,開始給我走進你的心的機會?”
“你先聽我說完。”上官寧努力把話頭拉回來。“我只能說,我不排斥你在我身邊,但是我沒有想着走進你的心或是讓你走進我的心,所以你對喬夕月怎麽樣,我不在乎,甚至你今天不處置她,我也不會說什麽。我只是想,求你一件事,也許真的是我的心裏有你,但是也是因為這件事,我今晚搶下那杯毒酒。”
易靖華沉了沉臉色,眸色深沉得讓她看不見底。
“你想讓我不要攻打衛國?”
“你肯嗎?”上官寧反問。
但是得到的,不過是一片沉默。
“對,我最初确實是希望你坐上王位之後答應我不攻打衛國,是現在看來是不可能的,且不說楚衛兩過聯合之事,但是現在寧國的國力比楚國、魏國強盛,你有着統一天下的野心,就不再可能繼續天下三分的局勢,衛國也不再可能存在下去。”
停了一下,見他面色沒有波瀾,自知是說對了。
“所以,我不再求你能保住衛國,但是,至少,放過衛國公和瑤安公主,他們與我都有恩,我 不能看着國破,還要看着人亡。我上官寧沒有求過什麽人,今天,求你。”
易靖華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麽,面前這個女人,他認識的這個人,她的心裏為什麽永遠都裝着別人呢?
有衛國百姓,有她的大王和公主,有她的二師兄,也許,也有他,但是似乎并沒有她自己,她一直做的,不過是用自己的命去換她心裏的人的安全。
最後,他輕輕點了一下頭,道:“好,我答應你,我會放了他們,但是我也要你答應我,留在我身邊。他日我一統江山登上皇位,我要你做與我并肩的那個人。”
上官寧靜靜地看着他許久,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這不是玩笑,這是一句承諾,一句足以讓天下萬萬女子為之赴湯蹈火的承諾,但是,太重了。
如果她不是衛國的上官寧,如果她不曾拜師無風谷,如果當年她不放下他自己去買藥,也許,現在的她,會簡單很多,能接受的也更多。
聽說,喬夕月被送去了刑部吃了一頓刑法之後,被禁足在了秀清宮,但這不是上官寧關心的,正像她和他說的那般,她不在意他是否要處置她。
她在意的,是他将羅商留給了自己,親自調兵遣将,率領大軍前往衛國,而南方的戰場,則交給了徐将軍。
楚國無主,即便有諸葛骁此輩的神人,再想拯救楚國于為難之中也是回天乏術。
而衛國,其實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當年衛國能成為實力最強的國家,是因為他的父親帶出了一支精銳的部隊,自她父親去世之後,衛羽軍越來越差,衛國的國力也越來越差,至如今,大勢已去,離亡不遠矣。
也罷,保不住父親想要保住的國山,至少保住了他一生忠于的國君。
前方的戰報沒有傳過來,想必是他離去前交代了羅商,加上宮中事務還有易安這個大總管在打理着,自然是擔心不到她的頭上。
每日出入她這漪蘭殿的人屈指可數,除去每日備送飯菜和打掃的宮人,便只得陸少瑾和紅絡,偶爾也會看見易安和羅商。
因着這一年局勢的變動,加上大王帶兵打仗王後需要安心靜養,是以寧國歷來夏天到南邊去避暑的行程今年取消了,王宮裏沒有了往日的熱鬧,倒也顯得不是那麽熱。
殘破的兩個國家,憑借寧國現在的國力,要攻打下來也不是什麽難事了。
兩個多月後的一天夜裏,進宮看望她并留宿一宿的徐夫人匆匆忙忙地離了宮,竟是連招呼都忘了跟她打,用腳趾頭也能想到是自家夫君打了勝仗回來了。
而易靖華那邊,似乎情況更加複雜一些,但是聽聞夏之秋也跟了過去,便也不那麽擔心了,就怕是大王會奮死抵抗,就算是她也保不下他。
安心靜養了這麽久,上官寧的面色總算是越來越紅潤,但是也只有她自己和陸少瑾才知道,這是當初的毒還在起效。
越來越紅潤的氣色歸根結底都是宮裏送來的補品的功勞,但是補得越好,體內的毒也就越強,每到夜深人靜身上疼得睡不着的時候,上官寧總是不住地感慨,也許,她上官家是挖了人家祖宗 十八代的墳了,落得了這種英年早逝的下場。
九月末的一天,紅絡興沖沖地跑了回來,說是大王打了勝仗回來了,已經快到宮門口了,讓她趕緊換了衣服去接駕。
彼時的上官寧正卧在貴妃椅上看着她不知道看過多少遍的差點被易靖華差人扔掉的話本子,聽了這話,笑着就要起身,不想面前一陣眩暈,竟然咳出了一口血來。
“娘娘……您怎麽了?”紅絡大驚失色,趕緊叫喚着宮女,但是為了讓上官寧靜養,人手都調到外頭去了,此時在這裏喊未必有人聽得見。
紅絡急了,正要放下她去找陸少瑾,就被上官寧拉住了袖子。
擦了擦嘴角的血,上官寧笑得有些苦。
“不要這樣,一時死不了,我這是吃了太多補品才會這樣,少瑾他是知道的,不必太擔心。快去把我的袍子拿來,我要去迎接大王。”
紅絡将信将疑地看着她,見她能自己站起身來且面色正常,才放下心來回屋裏拿衣服去。
易靖華是下了令不許她跑出去接駕的,但是易安和羅商總不敢攔王後娘娘,是以易靖華遠遠看見了站在宮門下的她,就趕緊加快了速度到了她面前。
想念的話到了嘴邊生生咽了回去,說出口的話不知道是關心還是責備。
“不是不讓你出來嗎?秋末的天氣涼爽,可是也容易着涼。陸少瑾呢?他不看好你,孤一會兒去責罰他。”
上官寧搖了搖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