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弟兄們及時掩護。
夏之秋暗暗鄙視了一下羅商的智商，打掩護？剩下五支箭，怎麽給你打掩護？！
底下的戰況一時間十分地精彩，突然冒出來的女中豪傑應用殺敵，潇灑下去的易将軍朝着女中豪傑的放下逮一個殺一個，遭到的羅商只得朝着那女中豪傑的跟班去，可笑的是張全那厮居然一邊揀帽子一邊大喊着一定要留下活口。
天空又無征兆地飄起了白雪，愈發地襯得地上那鮮紅的血的灼眼。
易靖華到了女子身邊不由分說一把攬住她的腰身，反手一下砍到身旁的敵軍，踩着他将倒的身體運起輕功朝着小斷崖的小本營而去，迎面而來的是手持□□的張全，趁着他來不及收勢的時候擊出□□。
“将軍小心！”上方傳來呼聲，同時夾雜着些許敵軍被打下去的慘叫聲。
易靖華眼神一凜，這攻勢怕是避不過去的，好在應該不至于構成致命傷。
不理會地應着上去，等待着那一□□破自己的身體，然後他希望他還可以負傷帶着她到安全的地方去。
就在那一剎那，身邊的人竟然出手擋住了那一下，女子的力氣較之男人始終是弱勢，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接下那一下時她身子的顫抖。
好在，她沒事。
好在，他沒事。
兩人安全到達上方，躲在了又被砌厚了一些的雪牆後邊，就看見羅商帶着另一個上來了，不過不是像這樣缱绻摟着上來的，是不情不願拖着上來的……
☆、計策
“你怎麽會跑到這裏來？！這裏很危險你知不知道，萬一……”易靖華沒來由地氣惱，劈頭蓋臉開始訓斥。
上官寧白了他一眼，使勁拍掉他還搭在她腰間的手，略微有些嫌棄。
“萬一我不來你死在了這裏怎麽辦……”
所有人無語，這女娃娃是誰啊？看上去年紀輕輕的竟然敢這麽跟他們将軍說話？！
“咳咳……”夏之秋在旁邊咳了兩聲，這種小兩口吵着吵着就會忘了邊上還有一堆人的情況他見多了，最好的辦法就是一開始就無情打斷他們的打情罵俏。
易靖華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警告“你跟你小情人在一起的時候小心些！”
夏之秋雖然是個文人，但常年混在軍營裏早就已經變得沒臉沒皮，這小小一記白眼算什麽，給他警告至少也得是棍棒級別的。
“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靖王妃了，聞名不如見面，真人比傳說中的美。”夏之秋一臉春風和煦的笑容，簡直讓易靖華對他的認識面又刷新了一個層次。
“哦？傳說中的我，是什麽樣的？”
“這個王妃就應該問我們将軍了，弟兄們也都是聽将軍提起大致猜想着王妃的美貌。”夏之秋還是一臉溫和的笑容。
什麽？你們竟敢猜想王妃的美貌？！易靖華狠狠一眼瞪過去，又掃視了衆人一眼。
但是這個“傳說”的女主角靖王妃，注意力似乎并沒有在這個上面。
“經常提起我？心情不好的時候想着罵我心情會好一點吧……”深深的懷疑的眼神。
易靖華沒有接話，也不知道怎麽接話，說是他沒有這麽想過，說不是又沒有辦法去解釋他為什麽會在軍營裏提起她。
羅商和紅絡在另一邊争執誰躲避的位置占得大一點，四目相對差點就要打起來，那架勢就好像誰搶到的位置多一點自家主子就比較有面子那般，這人兩人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正了正臉色，易靖華決定把為什麽會提到他的這件事情翻篇不提，但是她為什麽會來這裏的問題還是很重要的，按理說這個時候她應該好好呆在靖王妃擁着貂裘抱着火爐懶懶窩在屋裏，而不是天寒地凍地出現在這裏。
而且，她居然找到了他。
據她的解釋，是因為前方傳去他被圍困的消息，她擔心着他太沒用沒法轉危為安，到時候自己死了就算了還累了整個寧國跟着遭殃，憑借她的美色萬一被楚國的國君看上帶回去當侍妾那就得不償失，但是她又不會像月夫人那樣天天燒香拜佛，于是就委屈自己過來了。
雖然這一番話讓易靖華有一種想要把她從這裏丢下去的沖動，但細想一下，還是免不了小小地觸動了一下，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自問了解就算不了解她全部也了解了個大概，煽情的心底話她自然是不會說的，一個女子不顧任何危險跑到戰場上找自己的夫君，他想不出除了情之外還有別的解釋。
就像在獵場被刺客偷襲的夜晚，她不顧一切地要救他，雖然有所圖。
“別這麽看着我，你要是想謝我我還是接受的，不過在這之前你最好回去之後先謝輕雪，估計是和赤影心有靈犀千裏飛奔到了赤影的身邊，我才找到這兒的，輕雪現在留在了大部隊那裏，部隊被楚軍包圍了，情況也不大好，但至少比這裏好些，我們還得盡快去會合才好。”
他靜靜看着她的側顏，點頭同意她的話。
輕雪和赤影心有靈犀，所以找到了赤影，那她是不是也心有靈犀，才找到了他？
雖然是這麽想的，但是堂堂一個王爺加将軍，怎麽能暴露這種計較的小女兒家的心思。
臉色冷了下來，他質問道：“不管怎麽樣，你不應該來這裏，征戰沙場本就是男人的事情……”
“什麽叫你們男人的事？最讨厭你們這種自以為是的男人。”上官寧嗤了一聲用嫌棄的眼神看他一眼。“你們男人厲害還不是被困在這裏。”
“我……你既然知道我們被困在這裏就更不應該來，楚軍的人比我們多兵器也比我們充足，想要打下我們不是什麽難事，你來是想和我們死在一起嗎？！”易靖華沒好氣回過去，這都什麽時候了還不忘了用言語來噎他。
“誰要和你死在這荒郊野嶺啊……你要知道你的王妃我聰明才智，一定能美救英雄把你救出去的，啊不對，你們。”上官寧稍稍用餘光掃了一眼邊上一臉不悅的夏之秋。
“說得倒是輕巧，我們在這裏被困了十幾日也沒有想到出去的辦法，你一個女子有什麽辦法？”
“你這是看不起我還是看不起女子？我還沒說你們呢，一群大男人居然都想不到辦法出去，夏軍師你說是吧？”
夏之秋一臉莫名地看着上官寧，小兩口吵就吵，無緣無故把話頭丢給他算是怎麽回事？！他應該說是還是不是！
說是吧就顯得他不是男人，非但沒有擊退敵人反倒被困；說不是吧，他號稱天下第一軍師親自領兵被困到這個境地，也真是前所未有，丢光了這張老臉。
不過，夏之秋既然敢號稱第一軍師自然也就必然有對得起這稱號的智商，這種時候既然沒法接話就應該把這個燙手山芋丢回去。
“王妃這麽言之灼灼，相必有辦法？”
聽見軍師這麽說，弟兄們的目光全都聚到了上官寧的身上，仿佛眼前這個女子是上天聽到了他們的祈求之後派下來拯救他們的仙女。
“我問你們，現在這種境況，我們的優勢是什麽？”上官寧換上了一副認真的表情。
“這裏只有一條路，已經被楚軍攔死了，我們的優勢不過是占據了這一塊凸出的小斷崖，一來可以清楚看清對方的動作，二來也方便把守，這也是我們堅守了這麽多天的原因。”易靖華接話，一時竟忘了眼前這個人是往日裏那個時常把他噎得無話可說有時又讓他暗暗佩服的王妃。
“這就是了，我們在高處，稍稍躲進來一點他們就不知道我們打什麽小九九了。”上官寧勾了勾嘴角，那樣子竟然有些邪魅的感覺，讓人一看就知道她的心裏正在打着歪主意。
“王妃有什麽小九九？”夏之秋對這個王妃頗為感興趣。
“你說，什麽情況下我們沖出去會比較有優勢？”上官寧看向夏之秋，期待着他說出自己心裏想的那個答案。
對于這一點，易靖華十分有意見，他才是主将，為什麽不問他？！
夏之秋看了看四周，似乎正在思考，易靖華趁着這個時候往兩人中間挪了挪，上官寧撇了撇嘴角，一掌把他拍開。
“如果想要突襲的話自然是晚上比較好，對方看不清我們的舉動，但是這個行不通，晚上他們會在各個地方都點上篝火，幾乎沒有找不到的地方。再者就是大雪天，這邊是崖壁，如果雪下得大一些的話，那邊會比較不容易看清，不過我們想要出去也會比較難。”
“這些我們都嘗試過，沒有成功。”羅商見自家王爺不被待見，趕緊在一旁幫着補話。
“說到底，就是在對方不容易看到我們的情況下比較容易對吧？”上官寧終于賞了一個正臉給易靖華，後者點點頭，看着她又把臉轉向了夏之秋。
“所以，我們用火攻！”
什麽？弟兄們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說了這麽多怎麽最後得出的結果竟然是火攻？大火燒起來了之後對方陣腳大亂顧不得這邊方便逃跑？
但凡是個将士就知道上戰場之前日日訓練的項目裏就有火中逃生，就算是一時亂了也不會有多大機會讓他們逃出去的，此路果然是行不通的。
也罷，王妃畢竟是女子。
夏之秋久久不說話，忽而，竟然笑了起來。
“大火不是你的目的，煙才是。雪地裏什麽都不多，多的就是想雪，縱然是連天大火，可這滿地的雪，也是燒不久的，火滅了之後生起的煙倒是不小，如果我們足夠快的話可以鑽着這一點空子出去，就算不能全部出去也靠近了他們，殺起來我們未必沖不出去。”
衆人聽夏之秋這麽一分析，破覺得有道理，紛紛又不禁贊嘆起來，将軍有這樣的王妃當真是好福氣啊。
易靖華瞪了夏之秋一眼，後者并沒有看到，好他的王妃正在讨論的興頭上，依稀聽得什麽等他們自己撲火太慢了，要幫一把……
心中莫名生氣一股悶氣，在聽得身後一聲不算溫柔的“王爺”的喚聲之後，心裏的不快又忽然莫名地消失了，看着那張臉，一時腦子裏竟然什麽都沒有了。
這個時候，他竟然期待回過頭就看見她，能夠變成永遠。
“你傻掉了啊？”上官寧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急急拍掉她的手，易靖華輕咳兩聲掩飾自己的尴尬。“什麽事？”
“沒，想問問你還剩幾支箭？還有……有沒有油什麽的……方便點火……”
“箭還有五支，油沒有。”行軍打仗還是追擊敵人，誰會帶油在身上。
“五支……真是窮得可以……”
“我們是沒有，他們有啊，每到傍晚他們生火做飯的時候總會擡出一大桶油來。”易靖華側身看了一眼下邊，不得不說這側面真是頗為俊俏。
“這個王爺是最清楚的了，我們沒有了糧食，每到那個時辰王爺就領着弟兄們坐在邊上看着人家吃香的喝辣的，美其名曰‘望梅止渴’。”夏之秋無情戳穿。
易靖華冷下了臉，思考着是把他直接丢下去還是走的時候假裝忘了他把他留在這裏。
上官寧的視線在兩人之間流連了一下，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轉身過去和弟兄們唠嗑去了，軍營裏的都是糙漢子，說話可比那些夫人們有趣得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低得不要不要的點擊和收藏，小天使們給我一點繼續碼字的動力好不好，不想棄坑，但是最近碼字的動力都不高了
☆、突圍
山谷裏看不見落日，楚軍憑借着天色判斷了大概的時間開始生火做飯，冬日裏黑得早，這個時候天還亮着，估摸着應該還是申時。
早一點出去更好，上官寧趴在崖壁上，暗暗想着。
這群人的良心真是大大的壞，這是想要用食物誘惑這些斷糧的人投降嗎。
感覺到身後站了個人，上官寧回過頭去，果不其然，看到的是易靖華那張俊朗的臉，經過幾個月沙場的洗禮，多了幾分男兒的剛毅。
“你一次能射出多少支箭？”
冷不丁的一句話，上官寧被問得愣了一下，想了想，才知道是自己出場的時候太高調了一點兒，一定是三箭齊發的時候讓他震驚了，又不好意思當着兄弟們的面問，怕拂了面子，這才趁着邊上沒人的時候問。
真是，不就是技不如人，有什麽不好意思的，還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顯得你技術差有理？
“我呢，就是一個正常人，正常人一般練得好的，最多也就射三支，難不成王爺您能抓起一把就射出去？”
易靖華白了她一眼，努努下巴，道：“看見左邊那三個油桶了沒，挨得很近。”
上官寧回頭看看，突然有了一種自己被暗算了的感覺，至少在言語上。
“張全不是一個大意的人，他一定已經去調兵過來了，如果我們這一次不能成功突圍出去的話，明天就會有更多的兵馬圍住我們，或許，是今晚。”
聞言，上官寧擡起頭看他，這樣的易靖華，好像不是她認識的那個天天心心念念的只有女人的人，也不是那個和幾個兄弟明争暗鬥争那個位置的人。
她想，她也許知道了楚軍明明有能力把他們殺盡在這裏，為什麽一直在這裏耗着。
以他的胸懷和能力，如果能坐上那個位置的話，會是百姓的福氣，也會是其他國家的不幸。寧國的大軍被楚軍圍困誓死不降，如果把他殺死在這裏，激起了寧軍的怒火，他們和楚軍抵死拼殺也不是不可能，但如果能活捉他逼寧國投降，倒是一件美事。
就像當年，寧衛和衛國的戰争，死了兩位将軍，引起了衛國軍士的憤怒，爆發出的戰力是當時的寧國抵擋不住的，以此敗了寧國，讓寧國俯首稱臣。
如今，誰是昔日的衛國，誰又是昔日的寧國？
羅商拿着弓箭走過來，遞給易靖華。
掂了掂手上弓箭的重量，正準備讓羅商把上官寧帶走，就見後者不由分說奪過他手上的弓箭，顧自試手。
“你別鬧，這箭我來射，你跟着羅商，他會護着你出去。”
“我不要，你的護衛護着你就好了。”上官寧轉過身，眼裏閃爍着的，是執着。
他們定下的計劃，是趁着夜幕偷偷先摸到下邊去，留下箭術最好的一個人射出帶着火把的箭，點燃楚軍的油桶和糧草，燃起大火。這時候下邊的人就可以開始行動摸到對方那邊，一部分人趁亂逃出，另一部分幫着用雪把大火蓋滅，弄起大片的煙。
照着夏之秋的估計，不久之後還會有一場很大的雪要降下來，正好可以幫上一個忙。
這樣的計劃看似周密，實則漏洞百出，楚軍是訓練有素的，這樣的小混亂維持不了多久，一旦對方整饬過來，是很危險的。
“我是男人，是他們的将軍，是你的夫君，這裏所有人包括你，都必須聽我的，羅商，護着王妃，逃出去！”易靖華的口氣十分嚴厲，讓上官寧愣了一下。
“你今天第一次認識我？我是那種會聽你的話的人嗎？”上官寧不屑地挑了挑眉。“你剛才這麽問我顯然就是你的箭術比不上我，自然是我更合适。”
只要是對你性命有威脅的事，都是我更合适。
明知道她這是激将法，他還是忍不住發怒，甩一把袖子，憤憤帶着羅商離去。
他不是箭術沒有她好，他只是怕她箭術不夠好保護不好自己。
見着易靖華和羅商走到了他們邊上，上官寧微微勾起了唇角。這個位置，一會兒是最引楚軍注目的位置，想要逃出去，不容易的，但是要掩護你們出去，還是容易的。
按着夏之秋的提議，從兩邊摸出去是突圍時慣用的，楚軍對邊邊角角的地方防得很緊，倒不如把兩邊點着讓中間空出來好沖出去。
只是這樣的話，一旦楚軍反應過來實行包圍，想要脫險可就不簡單了。
沒有足夠大的膽子就不能獵到好的獵物，不铤而走險一下，又怎麽更好地逃出去呢。
朝着不遠處的紅絡使了個眼色，紅絡立刻對邊上的易靖華說了些什麽，接下來就見他打了個手勢，大家都做出準備的态勢。
上官寧的邊上點了一小堆火，這是點火用的，也是為了迷惑敵軍用的。
抽出了三支特意在箭矢上綁上了易燃的布條的羽箭，在火堆上點着了，布條燃燒的聲音聽得清晰，但是很快就會燃盡，抓着時間，上官寧搭上了弓箭，用盡全身力氣拉開了弦，瞄準了左邊的兩個油桶和油桶邊上的一個大草垛就射了過去。
劃空的聲音像極了凄厲的風聲，夜幕之中，那一抹光亮猶如天降的怒火，随着箭矢射進油桶，接觸到油的火苗立刻燃燒了起來，草垛上的火焰也迅速蔓延開來，騰地一下，西邊燃起了大火，喧嘩聲在這邊都可以聽見。
軍士還來不及跑到西邊救火，就見兩支火箭朝着東邊射去，“轟“的一聲油桶爆炸的聲音，東邊騰起了一條火龍，來勢不輸西邊。
楚軍一時大亂了起來，有的急急忙忙從營帳裏逃出來，有的拿着一塊布費力地撲火，更多的是從地上捧起雪就往火上撲了過去。
有涼涼的東西落到臉上，上官寧擡起頭，才發現夏之秋說的那一場大雪已經下下來了，只是那邊的火燒得太大所以雪都化掉了。
易靖華已經領着弟兄們到了楚軍營帳的附近，趁着混亂正在往外邊沖，不免也有被發現的，在混亂中打了起來。
楚軍的速度很快，沒多久，火勢就有了減小的趨勢，，弟兄們趁着他們不注意幫着雪壓下大火，雪融化之後都是水，冰火不容激起大片大片的煙，嗆得人睜不開眼睛。
趁着煙火的混亂，上官寧跟着弟兄們一起匆匆往外邊跑，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大家小心，寧軍要逃了！”
暗罵一聲該死，上官寧抽出長劍，也不管邊上的是誰，總之不是穿着寧軍軍服的就直接砍一劍過去。
濃煙主要在兩邊，中間一旦不再混亂也就不容易逃出去了，看着越來越多本在救火的士兵圍過來，上官寧看了看四周，還好他們已經出去了，委屈了這幾位弟兄可能要一起被困在這裏了。
“大家靠近一點！”上官寧高聲喊道。
十來個人，拼死抵擋一下拉幾個墊背的也是不錯的，至少到了閻王哪裏還可以繼續大家，順道再算一算到底誰殺的人多一點。
上官寧幾人幾乎被包圍在了中間，不遠處的高處站着張全，雙手負在身後，目光冷然。
環視了一眼，她默嘆一聲，看來，上官家是擺脫不了戰死沙場的命運的，這樣也好，全了滿門忠烈的名聲。
四面八方都是刀槍，她這才明白什麽叫紙上談兵，以前兵書上看的，跟師父學的，不管多好，真正到了戰場上面對千軍萬馬刀光冷劍的時候，能真正不慌神沉着應對的才是将帥之才。
突然就很想知道，坐在馬上統帥三軍迎戰敵軍時候的易靖華，是什麽模樣的。
“王妃小心！”不知道是誰喊了這麽一句，上官寧急急回頭，只見一群人手持□□就朝着這邊沖過來，饒是她武功好也不可能避開，何況戰場根本不是比試武功的地方。
腦中飛快地估算着用手中的這把劍能不能擋住，就見面前伸過一直□□，用力一挑擋開了那襲來的□□，背後一聲馬鳴，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
“上馬！”
然後，腳下一空，整個人騰空而起，跌進了一個厚實的胸膛，馬頭調轉，換了一個方向。
“其他人跟上！”
中氣十足吼了這麽一句話之後，紫翎槍甚是威武地在空中掄了一個圈下來，一個挑刺，連着挑開兩個人，再往前一扔，砸開一條小通道，橫沖直撞出去。
不遠的前方，弟兄們都騎着高頭大馬候在那裏，只等着他們跳上馬去就撒腿狂奔。
上官寧回頭的那一下，正好看見張全鐵青着臉從高出蹦下追過來，嘴裏大喊着：“易靖華你無恥！還我的馬！無恥！給我追！”
……
這一下，她大抵是明白了，準是他們這群人不安分，趁亂逃出去了之後還順帶牽了別人的馬，這樣既方便了他們出逃，對方想追也比較難。
可憐那張全，前一刻還威風凜凜地看着囊中之物，後一刻就變成了徒步追趕敵軍的落魄将軍。
這樣的損招，八成只有夏之秋那陰險的家夥能在慌亂之中想得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堅持，堅持到我真的心灰意冷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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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
張全的部隊是追不上來的了，但是風雪越來越大，于他們是不利的，隔着遠遠的距離，隐約可見的似乎是楚國的軍隊，想必是張全的援兵到了。
找了個角落的位置縮着躲過了楚軍，他們卻是不敢停下，這裏離得還很近，等他們會合之後要追上來也不是不可能，真這樣的話再想逃可就不容易了。
外邊沒有清掃的軍士，雪積得已經很深了，即便騎着馬，前行并不十分容易，擔心着前邊的路況，又擔心着後邊的追兵，深谷裏一不小心還會迷了路。
就這樣拖拖拉拉走了好幾天，才終于看到了楚軍的軍隊。
寧國雖然包圍得很嚴，但是這樣的大雪天難免還是會有疏忽的，況且，他們已經脫困的消息恐怕還沒有傳回寧國的主将耳朵裏，是以并沒有防備得太緊，趁着對方不注意就回到了軍營裏面。
上官寧的舊傷還沒有好全，現在在大雪天裏這麽凍上幾天不出意外地感染上了風寒，并着複發的舊傷，回到了軍營時已經是奄奄一息的模樣。
易靖華将她緊緊抱在懷裏，腳步匆匆顧不得把行禮的人叫起來就往營帳裏面鑽。
副将江建濤一副不明所以，正要跟上前去詢問狀況，就被夏之秋攔在門外。
“快去把陸軍醫找來！”
“啊？哦哦……”江建濤應聲，趕忙讓手下去軍醫專宿的營帳找人，自己則跟在夏軍師身後進了去。
新進來的這一批軍醫中當屬陸軍醫醫術最高明，雖然年紀輕輕，但是醫術絕不在随軍十年的張軍醫之下，最難得的是他那一身膽魄，竟然敢在大軍開戰的時候從敵軍手裏把受傷的弟兄救回來。
而将軍知道他，正好是有一回他從楚軍的副将手下救回了受傷的羅商。
把上官寧平穩地放在了床上掖好了被子之後，易靖華這才回過身來掃了屋子裏的人一眼，頓時臉色就黑了下來。
軍營裏的糙大漢都是不知道多久沒有見過女人的人，如今抱回來了一個還額外跟着一個，自然是引來了不少人多圍觀，只是……他易靖華的女人是随随便便誰都可以看的嗎？！
冷冷看向夏之秋，這個人含着笑的模樣分明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不幫他把人攔在外邊也就算了，還帶頭進來！
夏之秋一臉無辜地義正言辭地看回去，那模樣好像在說：腳長在他們自己身上，要進來我也沒辦法啊。再說了，我這手無縛雞之力，想幫你把人攔在外邊也做不到啊。
易靖華正待發作，卻感覺手下一涼，低頭看去，一只白得沒有血色的手正拉着他，頃刻間，胸中的怒火消散得一絲不剩，只剩下擔憂和心疼。
“你的手怎麽這麽冷？”冷得跟外面的雪塊似的。
上官寧不答話，只是這麽看着她，明明沒有什麽表情，可他就是看見了她眼中盛着的滿滿的笑 意，就像他的語氣明明很平淡，她卻聽出了不一樣的關心。
“你說你，都說了你不應該……”
“我知道了，你都唠叨了好多遍了，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唠叨了，都跟你說了沒事……”
“從馬背上一頭栽進了雪地裏那能叫沒事嗎？！”易靖華冷下聲音，不容許她拒絕。
想起不久前走着走着她突然暈倒從馬背上一頭栽下，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撈住了她現在就不是看風寒而是看腦袋還能不能縫上了。
外面傳來腳步聲，應該是軍醫過來了，羅商很是自覺地為自家主子把屋子裏的閑雜人等尤其是已經癱在了椅子上誓死不打算出去的夏之秋給攆了出去。
紅絡上千結果軍醫的醫藥箱，忽然“啊”的驚呼了一聲，惹得易靖華少許不快。
“怎麽了？”趁着他沒有變臉把紅絡也一并丢出去，上官寧先開口詢問，也好為她找個理由。
“啊……呃……沒，沒什麽……那個，我先去燒一盆熱水過來。”紅絡支支吾吾地退了出去，順帶捎上了木在一邊的羅商。
“奇奇怪怪的……”上官寧小聲嘀咕着，推攘開易靖華給軍醫騰一個位置。“挨這麽近幹什麽，也不知道給軍醫挪一下……”
聲音戛然止住，上官寧呆愣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明明同樣震驚卻佯裝出淡然的人，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易靖華。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了？你大可跟陸軍醫說，陸軍醫的醫術我是信得過的。”他的臉上明顯閃過擔憂的神色。
“我……我突然覺得有些頭暈……”上官寧回過神來，急忙掩飾過去。
“将軍，屬下診病的時候不能受太多幹擾，從表面上看王妃是感染了風寒，至于其他的，屬下需要為王妃檢查一下。”
“這……”易靖華略微猶疑地看向上官寧。雖然是診脈，但是把他的王妃這樣單獨跟別的男人放在一起畢竟不妥。
上官寧颔了颔首，示意他沒有問題。
軍營裏都是糙大漢自然不用管這些，但是她一個女子……算了，陸軍醫的人品應該還是可以信得過的。
想到這裏，易靖華也點點頭，轉身出去。
一時間，營帳內只剩下兩個人。
“二師兄！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上官寧激動地握住他的手，有些不太敢相信眼前看到的這個人竟然是真的，一時不注意竟牽起了一陣小咳嗽。
“小心些……”陸少瑾輕柔地撫着她的後背，想責備她怎麽他離開了一陣子就把自己弄成這幅模樣，又心疼得沒有辦法斥責她。
拉起她的手，他的手搭在她的脈上，指間的溫度落在她的手腕上，似乎整顆心都暖了起來。
以往她有個小病小痛都是他幫着看的，每一次他都會調皮地捉弄他一下，更會趁着自己是個病號指使師兄做這做那。
有多久，再沒有這樣靜靜地握着她的手了。
他微微皺起眉，上官寧看得出這個表情，說明不是十分嚴重。
“我聽說你夏日的時候跟着去圍獵受了重傷，你現在的風寒多半是舊傷複發引起的，需要好好将養着……”
“你還沒回答我你怎麽會在這裏？”上官寧打斷他的話，哪一個病人生病了不是要好好休息的，這一點不需要囑咐她也知道。
倒是他，沒記錯的話，他是回了無風谷的。
陸少瑾輕輕嘆了一口氣，對她，他總是沒有辦法。
“我從無風谷出來之後一時也不知道去哪兒，我有個叔叔在穎都經商，就想去他那兒瞧瞧，但又放心不下你，想去信陽再看看你，恰好就見寧國在招兵買馬。打仗這種事我向來是不參合的， 但是想想你為了衛國可以嫁到寧國，我為什麽不能幫你一把呢？寧國贏了戰争，你在寧國才能站得住腳，所以我就應征入伍了。”
簡單幾句話交代了前因後果，上官寧心中一時五味雜陳，上陣殺敵可不是兒戲，一句為了她在寧國能過得好一點就可以上戰場嗎？
“可是……你現在是……軍醫？”
陸少瑾笑笑，道：“軍醫是朝廷征集篩選訓練之後才送到戰地這邊來的，我也算是例外了。有一次打仗傷了很多将士，我就幫着看病療傷，張軍醫見我醫術好，就把我要去了軍醫營裏。戰營不差一個小兵，但醫營可是缺軍醫啊。”
上官寧盯着他看了半晌，笑出聲來，看來，師父的三個徒弟中最不用怕才華被埋沒的應該就是二師兄了，有人的地方就需要醫者，而他，比許多醫者要出色和大公無私。
“師父呢？你上次說師父舊傷複發，現在怎麽樣了？”上官寧十分關切地問道，腦海裏浮現出師父那張慈祥寵溺的臉，就不禁勾起了嘴角。
陸少瑾愣了一下，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麽，又閉上了嘴巴，看了她好一陣，才道：“師父他現在沒什麽大礙，舊傷不容易好，他老人家現在閉關去了，沒有個一年半載怕是不會出來，所以我才出來了。”
“真的？”上官寧将信将疑地盯着他的眼睛，然後淺淺地笑開。二師兄不會騙她，她也相信他的醫術，他說師父沒事，師父自然就沒事。
還想再說些什麽，就見易靖華端着一碗藥進來，身後緊跟着的端着熱水的紅絡暗暗在心裏祈禱王爺千萬別看出來什麽。
“怎麽看這麽久？有什麽大礙嗎？”他的口氣絕對稱不上和善。
“沒什麽大礙，王妃的風寒主要是舊傷引起的，今日天氣寒凍，要多注意休息，這帳子裏的火爐需要多加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