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對角巷初印象
“看我幹什麽?”
戈德裏克無辜地眨了一下蔚藍色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在陽光下投下清晰的扇影。
薩拉查輕輕嘆了口氣。
某些烏鴉嘴也許真有預言的能力也未可知啊。
他和赫爾加對視一眼,相互交換了一個無可奈何的眼神。
“沒什麽,既然如此,我們确實需要做些準備了。”
此言一出,原本神情緊張的小瑪麗和小約翰都放松了一點兒。赫爾加點點頭,戈德裏克也變得精神百倍,
“有薩爾在,這裏的陣法一定沒有問題,就算我們不轉移,也未必會被發現。”
可是修長的手指卻挑起了桌上的一只銀色手铐,碧眸盯着那手铐上的花紋上。一秒,薩拉查道,
“這可未必!”
手铐被輕輕放在桌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動。
戈德裏克一手托着下巴,道,
“這麽厲害?你們說,不會又有某個巫師蠢到去投奔教廷了吧?”
赫爾加眉頭微動,薩拉查卻發出了一聲嗤笑,他動作優雅地低頭道,
“從古至今,被權欲迷了眼的巫師比比皆是。而最近,這些人的耐心顯然越發不好了。”
“哦?”女巫扭頭看向薩拉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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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優雅地坐在簡陋的長椅上,卻生生将這長椅坐出了華麗靠背椅的氣勢。
“老薩姆做出的事,大概會讓某一些人長長記性。”
***
這時候秋意越發濃重,陽光透過層層雲霭将大地點亮,可是風已經開始變涼了。
倫敦郊區的一處簡陋的民巷裏,幾個穿着鬥篷的人在一處無人的角落裏憑空出現。
他們剛剛落地。其中一人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輕輕揮舞着魔杖,口裏喃喃念着咒語。另一人落地的同時,伸手扶住了身邊一位身材消瘦的女士的手臂,得到她一個感激的笑容。女士的懷抱裏還有一個小孩子,他的大眼睛四下打量着周圍,小嘴吃驚地張着,扭頭又對身邊的男人說了些什麽。
小湯姆:啊啪啊啊啊,噗
馬瑞:小湯姆乖,咱們還得偷偷的!
陽光之下,幾人的身影如夢似幻,很快就隐匿在四周的環境裏,仿佛他們的存才本就只是朦胧的錯覺。
話說到馬瑞幾人當機立斷,他們統一穿好了寬大的鬥篷,對着臉部重點施了好幾個混淆咒和忽略咒,又反複研究了從“曼德拉”女士那裏得來的地圖,結合西弗勒斯的印象,經過幾次幻影移形,終于準确地來到了倫敦的巫師聚集地——對角巷。
一行人安靜地走在灰撲撲的泥土路上,兩旁有些磚瓦建築,但更多的還是矮小的木屋和泥土房。
這時候路上幾乎沒有行人,只有一隊巡邏的士兵從不遠處的另一條大路上經過。
氣氛比想象中更緊張!
馬瑞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他們七拐八拐,越走越偏僻,終于來到了一條狹窄的民巷裏。
“是這裏嗎?”
馬瑞擡眼看着矮小漆黑的酒吧入口,木板門後的陰影裏,似乎有窺視的眼神在閃爍。
西弗勒斯微微點頭,率先走進了酒吧,接下來是梅洛普和湯姆,馬瑞殿後。
一進門,陰冷的氣息就撲面而來。
酒吧裏安安靜靜的,幾乎沒有什麽人。只有在陰影的角落裏,坐着幾個穿着寬大鬥篷看不清臉的身影。馬瑞感到幾道銳利的眼神從鬥篷下面射出,但當你刻意去尋找,這些眼神又消失不見了。
西弗勒斯瞳孔微縮,他渾身氣勢大漲,黑眸謹慎地劃過所有的角落。他這才走到了前臺,這裏有個年輕的侍者正趴在吧臺上打着瞌睡。
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輕敲了敲吧臺,忽略咒被解開了。
喬恩被這一聲輕咳驚醒了,當然他本來也沒睡得多熟,但最近倫敦的排查很嚴格,所以來喝酒的客人都少了不少!
他揉了揉眼睛,這才發現面前正站着幾個看不清面目的人。
看不清,面目?
喬恩腳下一個不穩,差點兒從座椅上摔下來。他猛地抓住厚重的木桌,屁股下面的椅子劃着地板,發出一聲刺耳的響動。
喬恩心裏一囧,對幾人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您需要點兒什麽?我們這裏有酒和面包。”
西弗勒斯看了這年輕人兩秒,他斟酌了一下用詞,拖着長長的語調說,
“我們聽人介紹來到這裏,要找一家擅長做手杖的老店。”
喬恩一呆。他沒有禮貌地盯着西弗勒斯的臉看了兩秒,然後揉了揉眼睛。
果然不是錯覺,那麽這些人應該是巫師吧?
只是,這個時候。陌生的巫師。。。
“是誰介紹你們來的?”喬恩問,
馬瑞幾人對視了一眼,然後一同望向喬恩。鬥篷之下,面目不清,喬恩打了個寒顫,便聽到最前面的男人用絲滑的語調說,
“曼德拉之谷。”
喬恩眨眨眼,忽然想到了自家老師從哪裏買到了草藥。他這才咧開嘴巴尴尬地笑笑。
“這樣啊。木匠老安德魯最近去采購木材了,他在為,最近的集市做準備,現在只有小安德魯在,不過我想,也許你們可以先見見他?”
畢竟是生意人,總不能把客人拒之門外。喬恩想了想安德魯面無表情的木臉,決定将這些陌生人的難題交給他。
他的手猛地一拍桌子,馬瑞敏銳的注意到吧臺四周有一層不明顯的魔力波動。
藍光無聲地溢出,對着某些魔力大咬了一口。
馬瑞馬上看向侍者,喬恩卻沒有顯示出任何異常。
“好吧,請跟我來。我們需要到另一條街。”
他利落地起身,帶着馬瑞一行向屋後走去,似乎完全不擔心他不在的時候,店裏會出什麽意外。
馬瑞心中一奇,慢慢将精神力放了出去。
藍光猛地一陣。馬瑞又深吸一口氣。
一層,又一層,一間小小的店鋪,居然有這麽多層的魔力屏障!
真不愧是對角巷!他在心裏點點頭。就“見”酒吧的吧臺下,另一個“喬恩”忽然從吧臺下面冒出了頭,他向之前的侍者一樣拍在桌上打着瞌睡。可是這“人”既沒有呼吸也沒有心跳,非但如此,他的後脖頸上還有針縫的痕跡。
人偶?
馬瑞心中一呆,看看前面背對着幾人,狀似毫無防備的喬恩,竟然有點兒毛毛的感覺。
這時幾人已經來到了後院。
沒有牆,也沒有垃圾桶。
兩顆低矮的蘋果樹安靜地伸展着紙條,濃密的枝葉已經有些發黃。
喬恩帶着幾人繞道樹後,精神力猛地撞在一片魔力的薄膜上,馬瑞眼見着喬恩透過薄膜走進去,回頭看着幾人。
“這邊走!”
他笑着說。
那薄膜上細看有些古怪的紋路,馬瑞盯着它看了一會兒,發現上面正是測試惡意的魔紋。
西弗勒斯和梅洛普也看了一會兒。幾人交換了一個了然的視線。然後分別穿過了“魔力牆”。
藍光猛地一閃,對着魔力牆大咬了一口。
喬恩擡頭,覺得今天的陽光有點兒刺眼。他們從酒吧的後門出來,便見一個裝滿了牛糞的木車,蒼蠅在這裏飛來飛去,味道很難聞。
馬瑞忍不住眉頭一跳,喬恩卻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啊,老薩姆又沒有打掃幹淨。”
他刻意看着幾人的臉,卻始終看不清他們表情,而馬瑞幾人也都沉默是金。喬恩心裏有些沮喪,他的手伸進口袋裏,玩着一些石頭似的小東西。
馬瑞的精神力不小心往那裏一瞟,竟然發現那些都是骨質的指節。他微微壓下了差異,便見前方有一道一米高的石頭拱門。
“跟我來吧。”喬恩貓腰鑽了進去。
又是魔力網,馬瑞控制着藍光不要吃太多,緊随着衆人鑽過了拱門。他的面前立刻出現了一條灰撲撲的土路。
對角巷?
馬瑞疑惑地看了看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點了點頭。
路兩邊安安靜靜的,都是低矮簡陋的民房。沒有石頭路,沒有鑒定的古靈閣,沒有叫賣坩埚和龍肝的商戶,沒有任何未來對角巷的人聲鼎沸的縮影。
喬恩帶着幾人沿着土路走了一會兒,他們向左一轉,來到角落裏一處偏僻的木屋門前。
裏面隐隐傳來了說話聲。
“那手杖還沒有做好?”
這聲音裏帶着高高在上的傲慢,
“本來是好了,但我們之前不知道那是給一位勳爵大人的,我父親說,我們應該做得更細致一點兒。”
回話聲語調平平,明明話裏含着讨好,卻只讓人感到說話人的木吶。
“哼,算你們識相”,高傲的聲音似乎多少滿意了一點兒,“那我三天後再來取。如果不是勳爵大人念舊,堅持要使用你們家的手杖作為他和表親的情誼象征,像你們這樣的小作坊,即使年代再久遠,也顯然不會有機會為一位高貴的勳爵服務。”
回答的人說,
“沒錯,二十年前,我們确實為法蘭西的斯特林爵士修理過手杖。”
“嗯!”
屋內傳來一片硬幣碰撞的叮咚聲。
這時候喬恩極沒有眼色地敲了敲門。
伯納不耐地看了一眼門口。小安德魯*奧利凡德卻依然慢條斯理地使用天平給一包銅幣稱重,他先稱了總體,而後又單獨稱了一枚,終于對付賬的人點了點頭。
“沒有錯,我們會把您的寶石鑲嵌好的。”
“這只是定金,三天後我會帶來尾款。”
“好的!”
一聲冷哼,門猛地向內打開了。
一個土黃色眼珠,寬臉,高大的中年男人氣勢洶洶地走了出來,他極有壓迫力的眼神猛地掃到了馬瑞幾人,下意識露出了輕蔑的神情。
可就在這時,他的目光接觸到了馬瑞深藍色的絲綢鬥篷,那輕蔑就僵在了臉上。
伯納的面部肌肉一陣扭曲,還未等他做出恭敬禮貌的表情,不識趣的喬恩就推門進去了。
“安德魯,我帶客人來,他們需要你們做的手杖。”
西弗勒斯連餘光都沒有分給伯納,梅洛普抱着湯姆緊随其後,他們身後的馬瑞讓精神力在這面部抽搐的男人身上掃了一圈,腳步不停地進了屋。
伯納看着幾人目不斜視地進入狹窄的小店,心中一陣納悶,
這些人看上去衣料考究,顯然身份不俗,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的小眼睛緊随着馬瑞一行,直到木板門當着他的面被合上了。
伯納的肉鼻子抖動了一下。裏面的人在交談,但聲音卻模糊不清。
他正待細聽,卻忽然想到了要給管家老亞爾林帶酒的事,于是急匆匆地離開了。
屋內,馬瑞好奇地打量了一圈四周的木雕和木工,終于對上了安德魯*奧利凡德的眼睛。
“您好,歡迎光臨。”
西弗勒斯盯着安德魯看了幾秒,他的瞳色極淺,頭發卻是燦爛的金棕色。
“奧利凡德?”
“是的!安德魯*奧利凡德為您服務!”
安德魯依舊木吶的回答,他的表情過于呆板,與他發色的熱烈完全不同。
西弗勒斯滿意地點點頭,衆人交換一下眼神,馬瑞道,
“我們需要兩根。。。手杖。”
安德魯*奧利凡德呆滞的眼眸忽然轉動了一下,
“好,不知道你們要什麽樣的?”
喬恩這時候忽然突兀地打擾了衆人,
“哦,抱歉,安德魯,還有幾位尊敬的客人。我得先回去看着店了,不然被老板發現就不好了!”
馬瑞想了想人偶,眉毛就是一抽。他抿着嘴和衆人一起對喬恩點頭稱謝,便見他腳步輕快地離開了木屋。
馬瑞眨眨眼,看着一臉木吶的安德魯說,
“我和這位女士都想要一根合适的,魔杖。”
魔杖一詞出口,安德魯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
他吶吶說,
“訂制還是看存貨?”
馬瑞和梅洛普交換了一下眼神,道,
“先看看存貨吧。”